“听说前两天你遇上了一些麻烦?”也不在乎别处投来的目光,石桥寿江歪靠在沙发上,伸手拿过宫下北面前的香槟,轻轻抿了一口,问道。
“不是麻烦,而是危险,”宫下北苦涩一笑,说道,“多亏了我的保镖称职,否则的话,你现在恐怕要到医院或是殡仪馆里去看我了。”
“相关的消息被压下来了,所以我也不太清楚,”石桥寿江皱了皱眉,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是什么人主使的吗?”
“是一伙俄国人,”宫下北含糊其辞的说道,“我的一些生意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现在没事了,我已经处理好了。”
“那些不太干净的生意,能不碰最好就不要碰了,”石桥寿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她只知道宫下北遭遇了枪击,至于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背后牵扯到了什么事,她一无所知,因此也不是很担忧,“你现在又不缺钱了,干嘛还要把自己弄的脏污污的。”
“你说的对,”宫下北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原本握在石桥足踝的手,开始向她的小腿上移动,同时岔开话题,问道,“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很顺利啊,”石桥寿江说道,“现在,整个小町的温泉馆都改造完成了,估计十月份就可以对外营业了,町里准备近期加大宣传力度,以自然、仿古为重点,造一波舆论。”
宫下北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准备明年参加县议员的竞选,”石桥寿江说道,“最近一段时间,自民党和公明党都对我发出了邀请,不过,考虑到新党在县内占据的优势,我现在也很难做出决定。”
细川护熙的日本新党在熊本县根基深厚,那里也是细川护熙的基本盘所在,不过,随着细川内阁的辞职,包括自民党、公明党在内的一干政党,都在想方设法的侵蚀日本新党的票仓,在熊本县加强了党宣力度。
只不过基本盘就是基本盘,票仓就是票仓,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外来的党宣侵蚀的,因此,不管是自民党还是公明党,他们在熊本的党宣都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
“考虑到新的众议院选举制度,今后党派的归属将会变得越来越重要,”宫下北思索着说道,“如果你想立足熊本的话,选择新党还是比较明智的。我考虑着,经过这一次的组阁受挫,细川护熙很可能会选择在不久的将来退出政坛,虽然说新党不太可能会丢掉熊本这个最大的票仓,但党内的新旧更替肯定是提上日程,你在这个时候加入进去,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语气顿了顿,他又说道:“另外,今后这两年,非保守派可能还会占据着一定的执政优势,提高女性的政治地位,是他们的一项施政方略,新党作为七党一派联合的组成部分,他们肯定也需要在这方面做出些动作。你在这个时候加入进去,也是非常有利的。”
石桥寿江点点头,正想说话,大厅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同时,一曲缠绵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壁顶的彩灯也开始旋转,看来是有人提议要跳舞了。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石桥寿江向后看了一眼,随即回过头来,说了一句。
似乎是因为受了音乐的干扰,宫下北没听清楚她说的身边,便放下她的腿,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以便能够更好地交流。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石桥寿江把刚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只不过我的一些理念与新党不是太契合,所以一直都在犹豫。”
“呵呵,”宫下北笑了笑,说道,“你现在还不算正式进入政坛,所谓的政治理念,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其实也不重要。在我看来,政客分为三种,一种是理想型的政客,一种是现实型的政客,一种则是理想型与现实型相结合的政客。”
“哦,有什么区别吗?”石桥寿江好奇的问道。
“区别很大,”宫下北笑道,“理想型的政客,就是将所谓政治理念看的很重的那一类政客,就像细川护熙那样,他……”
刚说到这里,一个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石桥小姐,能邀请您跳支舞吗?”
两人愕然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人正站在沙发后面,面带微笑的看着石桥寿江。
年轻人很帅气,瓜子脸,身材修长,一张白净的面皮上带着自信和期盼的微笑,如果按颜值打分的话,小伙子至少是九十分往上,至于宫下北,三四十分也就顶天了。
宫下北最先反应过来,他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年轻人,同时,将一只大手放到了石桥寿江的大腿上,并且在那里轻轻的抓揉着。
石桥寿江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正想说话,就见年轻人面色一变,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快步走了。
“你怎么这样!”伸手在他手背上拧了一把,石桥寿江埋怨道,“这么猥琐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我该多丢脸啊。”
“至少这样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了,”宫下北不以为然的说道。
“明明自己是个喜欢招蜂惹蝶的男人,却又那么心眼小,”石桥寿江嘀咕了一句,只是语气中并没有太多的不满。
宫下北也不理会她,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像细川护熙这样的政客,他有自己的理想和观念,但要想成功却是很难的。而现实型的政客不讲究什么所谓的理念和立场,他们只有一种信念,那就是掌握权力、保住权力、扩大权力,为此,他们可以今天站在左边,明天又跑去右边,比如龟井静香,他就是这样的政客。像他这样的政客,要想成功很容易,但要想攀上巅峰却非常的困难,因为他永远不可能得到大多数人的信任。”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成为第三种?”石桥寿江插口问道。
“没错,我希望你能够成为第三种政客,”宫下北点头说道,“有自己的理念和立场,但又不会囿于其中,明大势而不流俗,长袖善舞却又保留底线。相信我,真正能够巅峰的政客,都是这一种类型的。你要确定自己应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应该做的就是你的基本理念,可以做的是拿来讨价还价的,不能做的就是底线,永远不会去逾越。”
“既然你自己看得这么明白,为什么不亲自尝试一下?”石桥寿江微笑道。
“因为我一早就把最终的一条丢到了,”宫下北摊摊手,笑道,“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不能做的了。人的节操啊,一旦丢掉了,再想寻回来可是太难了。”
石桥寿江掩口而笑,她如今是越来越欣赏眼前这个丑陋的男人了,因为在她的眼里,这个男人有一个很有趣的灵魂,他就像是一个自我矛盾的集合体,那种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有些自相矛盾的东西,竟然都可以在他身上发现,这使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神秘,令人禁不住想要去仔细的探究。
其实,石桥寿江也知道宫下北是不可能向政坛发展的,他的身上存在着污点,别看他藏身幕后可能没有人去针对他,可一旦他站到了台前,那些污点就成了别人攻讦他的最佳着力点,而且是一打一个准的。
当然,石桥寿江其实很满意目前的状态,她有自己的从政野心,而宫下北显然就是她在这条路上的最佳助力,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一个组合了。
两人在角落里旁若无人的聊着,对客厅里的喧嚣毫不理会。
不过,就在宫下北打算询问石桥什么时候离开东京的时候,客厅里的大灯突然亮了,音乐也随之停止。
最初,两人都没当回事,以为就是这些人跳舞跳累了,准备休息一会儿,可是客人聚集的地方竟然喧嚣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议论的声音开始逐渐放大。
宫下北皱了皱眉头,扭头朝人群汇聚的地方看过去,几乎就在同时,他看到梁家训从人丛中挤出来,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主人,出事了,”梁家训快步走到宫下北面前,弯腰说道。
“出什么事了?”石桥寿江插口问道。
“就在十分钟前,细川护熙先生在京王广场饭店出席记者招待会的时候,遭遇枪击,”梁家训就像是才看到石桥,他朝这女人躬身行礼,说道。
“又是枪击?”宫下北先是愕然,随即想到,前世的时候细川护熙好像也是遭到了枪击,原因就是他对二战问题的一系列表态。
“是的,”梁家训继续说道,“枪手被当场抓到了,是会津小铁会的人。”
这一点宫下北前世倒是不知道,因为那时候的后续报道中,只提到了枪手是暴力团成员,但并没有说是属于哪个暴力团的。
“还有一件事,”梁家训紧接着又说道,“国松孝次先生醒了。”
“什么?!”宫下北惊喜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