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又蒙蒙亮了起来,樊梨花伏在马背上,弃了大道,转小道,往山外直奔。
忽然,她见到前面有两个人影,正在跌跌撞撞地赶路。她驾马来到近前,见是杨文举和萧赛红二人。
原来,这两人为了避开南唐士兵的搜寻,也避开了大道。
因此一路之上,竟未遇到敌军。
但是他们光凭双脚赶路,加上萧赛红身体虚弱,一天下来,仅走了五六十里。
樊梨花骑着战马,四蹄生风,仅半个晚上,就将他们赶上了。
萧赛红听到身后马蹄声,又不由心慌起来。
待她回头见是樊梨花,才安下心来,问道:“原来是你!洪飞伏诛了么?”
樊梨花摇摇头,一言难尽,只是说道:“我误入了那妖道所设的圈套,差点丧命。不过还好,我已替师妹夺回了元神。此时南唐大军正从后追来,我们得尽快出山才是。”
萧赛红和杨文举点点头。
樊梨花让两人也上了马,一马驼着三个人,继续前行。
待他们行到一处茅草浓密的山谷里,樊梨花忽然勒住了马缰,低声道:“前面有动静!”
杨文举翻身下马,蹑足前行。
待他拨开茅草一看,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
只见穆桂英袒胸露乳,双腿架在曾杰的肩上。
而曾杰正拿他的肉棒,不停地朝穆桂英的小穴里捅去。
“混蛋!”杨文举大怒,拔出从狱卒那抢来的佩刀,要去砍曾杰,“你竟敢对我母亲无礼,我杀了你!”话没说完,已经一刀砍了下去。
曾杰何等机敏,听到风声,就地一滚,躲开了刀锋,站起身急道:“二将军,且容我解释!”
杨文举怒不可遏,骂道:“矬子,又何可解释的?我亲眼目睹,还能有假?”说着,又要去砍曾杰。
“文举,住手!”穆桂英忽然出声制止道,“此事不怪曾杰!”
此时樊梨花和萧赛红也从茅草丛中走了出来,穆桂英对众人道:“我中了燕娘的淫蛊,身不由己。如不尽快房事,有性命之忧。曾杰是为了救我的命,不得已我们才行了那苟且之事。”
杨文举一听,急问樊梨花道:“你是神仙,定能想到解救的办法,是么?”
樊梨花道:“那是来自苗疆的一种神秘的蛊术,唯有杀了下蛊之人,方能解救。”
杨文举怒道:“那好,我现在就去杀了燕娘那个贱人!”说着,提刀就往后走。
樊梨花一把拉住了他,道:“燕娘和洪飞在一块,你想杀燕娘,必先杀了洪飞。如今那妖道已经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你如何胜他?”
她快步走到穆桂英面前,道:“师妹,我已替你夺回了元神,现在便还给你罢。”
她走近树丛,脱下衣服,从自己的前后两个小穴里掏出两大两小四颗散发着蓝光的晶球,她挑出一大一小两颗,递给穆桂英道:“这是你的元神,我分别从洪飞、紫灵二人身上夺回。你快让元神归位,恢复了体力好继续赶路。”
她又指着另外两颗道:“这是洪飞和紫灵本尊元神,但他们所练乃是邪术,其上附有邪气,需带回骊山,在炼丹炉中炼化方可。”
穆桂英点点头,赶紧服下属于自己的元神。
没过多久,便感觉浑身阵阵暖流流过,面色也开始红润,失去已久的内功又回复到自己体内。
杨文举见穆桂英恢复了内功,便道:“如今我母亲已经回复往日神威,定可诛杀那妖道,报那血海深仇了。”
樊梨花摇头道:“不可,如今洪飞的身体,已用铁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刀枪不入,已非你母亲可以将其击败。”
她又看了看众人,道,“现在大家都身体虚弱,绝非那妖道的对手。”萧赛红也道:“不如待我们一起出了山,再从长计议吧。”
“哈哈!想出山,没那么容易!”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忽然从天上落下一个金黄色的绳套,把樊梨花的双臂和身体一起捆住。
樊梨花叫声“不好!”身体已向后飞了起来,她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竟落在正追赶而来的洪飞面前。
洪飞对着她的身体,狠狠地击出一掌。
樊梨花惨叫一声,跌落在地,吐血不止。
众人回头,见洪飞已然追到,身后跟着洪雷、银道人和燕娘,不由大惊失色。
洪飞哈哈大笑,道:“看来,这里人都到齐了。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
他原本最忌惮的就是樊梨花,此时他暗中偷袭,用捆仙索绑了樊梨花,再用他的铜掌将她打成重伤。
想必剩下的人,已全然不是他的对手了,因此才敢口出狂言。
杨文举道:“谁打尽谁,还不一定呢!妖道,你尽管放马过来,二爷怎会惧你?”
洪飞一挥手,道:“将他们统统给我捉起来。”
话音刚落,他带来了数百名士兵一拥而上,把樊梨花、穆桂英、萧赛红、杨文举和曾杰五人团团围了起来。
穆桂英和萧赛红见势不妙,赶紧替樊梨花解开捆仙索,道:“师姐,现在该怎么办?”
樊梨花不停地吐血,道:“我现在被妖道偷袭,真气一时之间无法聚拢,只能舍命与他一拼,才有机会逃脱。要不然,我们几个人谁也别想逃脱。”
在她说话的当下,几名长枪兵已经逼了过来。
杨文举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起刀落,刷刷几刀,就把他们悉数砍翻在地。
曾杰也取出兵刃,一面与敌交战,一面射出暗器,击伤敌人。
一时间,数百南唐士兵竟近不了他们的身。
洪雷一见,拿起大枪,策马朝着穆桂英冲了过去。
他的长枪在手中疾翻,用枪杆朝穆桂英的后背打去。
他只道穆桂英尚未恢复功力,只想活捉她,继续将她调教凌辱,因此未下杀手。
穆桂英见他大枪朝她打来,一低头避过,顺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杆长枪,使一招推窗望月,双腿在地上半跪,扭身一枪,朝着洪雷的小腹刺去。
洪雷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将兵器往下压,锁住穆桂英的枪尖。
谁知穆桂英一翻手腕,长枪也随之翻转,枪尖挣脱他的锁扣,长驱直入,刺中洪雷的小腹。洪雷惨叫一声,从马上掉了下来,肠子流了一地。
洪雷的失手,只怪其大意。
如果两人在战场上正面,穆桂英一时半刻也是万万拿不下他的。
只是洪雷没有想到穆桂英已经恢复了功力,因此出手并不致命。
而穆桂英在燕春阁,并未反抗,因此燕娘也没用刑罚责罚她,使得她得以恢复了一些体力和反抗的意志。
萧赛红对洪雷更是恨之入骨,她也赶紧拾起一杆长枪,朝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洪雷连刺了几枪,直到戳得他和山谷的泥地钉在一起,才罢了手!
洪飞一见洪雷阵亡,不由大怒,他催动金钱麋鹿,挥舞着叉条杖朝穆桂英打来。
此番他怂恿南唐起兵反宋,主要就是冲着穆桂英而来,为颜容报仇。
所以,眼见穆桂英要跑出他的手心,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心里已动了杀念,势必要将她打死。
“师妹小心!”刚刚挣脱捆仙索的樊梨花从地上站起,推开穆桂英,宝剑向前一挥,顿时幻化出三道剑影,直奔洪飞杀去。
洪飞不敢硬挡,在鹿背上一个鹞子翻身,跳落地面。
那三道剑影,一道射中了那麋鹿,将鹿身一劈为二;一道擦着洪飞的身边飞过,击中他身后的一颗大树,将碗口般的树干直接打断;一道直朝银道人飞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剑影射中,一命呜呼。
洪飞刚刚在地上站稳,杨文举已经手握长枪,朝他胸口刺来。
洪飞既不躲闪,也不遮挡,挺胸向枪尖迎了过去。
只听“当”的一声,枪尖如同刺在铁器上一般,洪飞的身子巍然不动。
在一旁的穆桂英大惊,怕儿子有失,也急忙撇下已经死去的洪雷的尸首,一枪直奔洪飞的咽喉。
两杆长枪,一支刺在洪飞胸口,一支刺在他的咽喉,竟不能伤了他分毫。只见他猛然发一声吼,竟将两杆长枪齐齐震断。
穆桂英和杨文举只觉得虎口发麻,被震倒在地。
洪飞没有去理会杨文举,直朝穆桂英奔了过来。
此时,他一心只想杀死穆桂英,这样他纵死无憾了。
杨文举赶紧从地上爬起,见四周地上没有兵器可拾,便奔到那棵被樊梨花的剑气打断的树干边上,抱起那支足有两三丈长的树干,用尽全力,把树干朝着洪飞的腰上扫去。
洪飞虽然身体金刚不坏,但却已经没了真气,无法抵御着巨大的冲击。
他被树干打中,身体飞出了足足数丈之远。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
杨文举大惊。若是常人被这么巨大的树干击中,不死也成重伤,而洪飞竟像是没事人一样。
这时,樊梨花在一旁大叫,道:“文举,他的身体被铁水浸泡过,刀枪不入。唯有他的头才是弱点!”
杨文举恍然大悟,来不及去捡兵器,直接拔出佩刀,朝着洪飞的后脑砍去。但是他的钢刀砍在洪飞后脑上,竟也硬生生地折断了。
洪飞原本就练有金钟罩铁布衫,头部自然也不是普通刀枪可以砍得进的。
洪飞大怒,一拳朝杨文举打了过去。
杨文举连忙举起双臂遮挡。
只听“嘭”的一声,杨文举只觉得双臂酸痛,身体径直飞了出去,一头撞在树干上。
穆桂英道:“师姐,凡是金钟罩铁布衫,都定有一个气门。如今洪飞在铁水中浸过,已将气门堵上,他已然是天下无敌了。”
樊梨花叹道:“只可惜我遭他暗算,功力暂时不能恢复。若非如此,定可斩杀他!”两人说话间,洪飞已经走到近前。
樊梨花急忙用宝剑朝他刺去,却然丝毫不进。
洪飞伸手扣住了樊梨花的手腕,将她摔出很远。
又转过头来,一手掐住穆桂英的咽喉,一手挥起铁拳,朝她的脸上猛揍过去。
只挨了一拳,穆桂英就觉得眼冒金星,几乎昏死过去。
在不远处杀敌的曾杰见状,忽然返身来救。他脱下自己的衣服,蹿到洪飞身后,把衣服摞成条状,套住洪飞的脖子,将他使劲往后拉去。
萧赛红也提了把大刀,一刀一刀地朝洪飞的胸口、肚子乱砍。刀锋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划痕。
洪飞突然反手抓住曾杰,轻巧地将他往前一抛。
曾杰像一只猴子般飞了出去,“呯”的一声落在地上,鼻子里灌满了潮湿的泥土气息。
他浑身酸痛,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想双腿竟被深深地陷进了泥地里。
“不好,是沼泽!”他惊慌地暗叫。
这边穆桂英趁洪飞正和萧赛红打斗的空隙,一个箭步扑了上来,将手中的枪杆递给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从沼泽地里脱了上来。
刚才命悬一线,让曾杰心有余悸,他战战兢兢地道:“谢元帅搭救!”不远处,萧赛红也被洪飞打了出去。
穆桂英见状,不敢和他多说,赶紧握住长枪,只身上前再去迎战洪飞。
她刚走了两步,忽然感觉下体一阵奇痒,不由双膝跪了下去,痛苦地“呜呜”叫了起来。
曾杰赶紧上前扶住她,问:“元帅,你怎么了?”
穆桂英道:“那……那燕娘又施法了……”曾杰抬起头,见远处燕娘正亭亭玉立地端坐在马上,手里拿了一个桐木人偶,不停地在朝人偶的双腿间滴药。
他道:“元帅,你且先忍耐一会,我先去干掉那个贱人!”他说完,就避过几名南唐士兵刺来的长枪,避开混乱的战场,直奔燕娘而去。
曾杰一路跑,一路杀,在距离燕娘十几步远的地方,忽然从手中射出两支短箭,直取燕娘。
他的短箭一支正好击中燕娘手里的人偶,将其打落在地。
另一支却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在她脸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燕娘吃惊地用手往脸上一摸,只见手上鲜血淋漓。忽然意识到自己被破相,不由惊惧异常,大声尖叫起来。
曾杰一个起落,在燕娘的马前飞身而起,手中的钢刀插进燕娘的胸膛,从背后穿出。
燕娘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矮小、丑陋的男子,至死也想不到,自己的绝世容颜,竟会断送在这样一个男子的手里。
燕娘一死,穆桂英下体的奇怪感觉突然消失。
可是当她回过神来,洪飞却已站立在她面前。
她急忙拿枪朝洪飞刺去。
谁知洪飞竟轻巧地从她手上抢过长枪,折成两端,往旁边一丢。
又抓起穆桂英,朝她脸上打了过去。
只一拳,穆桂英便被他打倒在地。洪飞翻身骑坐在她身上,手里的重拳一阵紧似一阵地朝她的脸上、胸口打了过去。
就在穆桂英快要被洪飞打死的时候,忽然又是三道剑影乍现,直取洪飞的眉心、咽喉和胸口三处。
洪飞措手不及,急忙举起双臂阻挡。
剑影打在他金刚不坏的身上,毫发无伤。
洪飞撇下奄奄一息的穆桂英,站起来大笑,道:“樊梨花,今日你休想要得了贫道的性命!无量天尊,贫道今日不死,你们几个,都将葬身在这个山谷之中!”
他说着,忽然朝樊梨花冲了过去。这一次,他势必要将这个处处对他构成威胁的女人打成肉泥。
樊梨花双目一凝,手中宝剑寒气森森,也准备与他决一死战。
谁知洪飞刚奔了几步,竟“哐当”一声扑倒在地。
他惊讶地坐起身,只见自己的脚踝上,竟被捆上了一条金黄色的绳子。
那赫然正是他的捆仙索。
而绳子的另一端,已被满脸是血的穆桂英系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面。
原来,这条捆仙索刚刚在洪飞偷袭樊梨花时用过后,竟忘了收回。
穆桂英替樊梨花松开捆绑后,偷偷地藏在身上。
在洪飞殴打她的时候,她已在不知不觉间,将这捆仙索绑在了洪飞的脚上。
穆桂英咬牙切齿地骂道:“洪飞,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她用力地去推那块巨石。
这时,在一旁和南唐士兵不停交战的萧赛红和杨文举,也奔了过来,一起帮穆桂英推那块巨石。
直到这个时候,洪飞才看到,这块巨石的旁边,赫然竟是一滩沼泽。
“不!你们给我住手!”这时,终于轮到洪飞开始惨叫了。
“扑通!”一声巨响,巨石沉入沼泽的水底。把洪飞也往沼泽深处拖了过去。
洪飞手忙脚乱地企图解开缚在自己脚上的绳子,可是穆桂英却在上面打了死结,加上巨石的沉坠,绳子被越拉越紧,根本无法解开。
洪飞这时才真正感到害怕起来。
他全身用铁水浇注而成,即使没有巨石的牵扯,也足已令他沉入水底,万劫不复。
“啊!救命——!”他绝望地大叫起来,可为时已晚,身子已经被拖入水底,水草腐烂的腥臭味从他的耳中、鼻中灌了进来。
即使他再怎么用力挣扎,那根致命的捆仙索,已拖着他往地狱的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