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天剑再从房间里出来时,权育林已经走了。丁天剑把所有的笑意都堆在脸上,与父亲打招呼,不等父亲开口,就说:“爸爸,我有件事向您汇报。”
丁阳平看出儿子的笑是堆出来的,心情反而好了一些。他扭了一下偏瘫的一边身躯,打量着儿子,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
“这次的进出口业务出了一个问题。”
丁天剑心里有些痛,父亲这样子了,自己还给他添麻烦,“但问题不是出在公司的经营方式上,而是有人人为地制造麻烦。”
他简单地介绍了黎英的情况,并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他微笑着问:“可以吗?”
“你是大人了。”
丁阳平说,“感情问题应该不用我说,你自己去处理好。”
丁天剑有些尴尬:“这件事还需要董事会通过一下?”
“你去组织吧,”
丁阳平说,“下次董事大会时,我明确你担任常务副董事长。”
丁天剑揉着父亲的左臂,说:“不用了,爸爸,这个职位是以前没有的。”
“可以变通嘛。”
丁阳平说,“本来应该立即把董事长的位置交给你,但太快了,怕董事会里有人提意见,所以换种方式,缓一步。”
丁天剑默默地用着力。不知权育林跟父亲说了什么,让父亲做出了这个决定。他以为父亲听了问题所在,会发脾气,或责怪他,甚至收回他的权力。没想到,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他将真正地走向独立。
这是信任,还是考验?
他的背脊透出一股凉意,却涌起一种复杂的痛快:这仗一定要打赢。
第二天下午,丁天剑就带着李诚智赶到了曼都。
进出口货物报关单由海关总署监管司负责审核,父亲有一个叫吴德仁的朋友,现在担任了副司长,找他应该可以搞定。
丁天剑信心满满地在总署门卫处呈交了所有证件,办好手续,等待接见。
电子屏的政务公开阳光栏上,分明显示吴德仁在办公室上班,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却一直没有接到接见的通知,也没人告诉他吴副司长不愿接见。
眼看着下班时间到了,丁天剑灰溜溜地走出海关大门。可叹一个亿万富翁,面对衙门,却不知如措手?
他钻进自己的轿车里,准备回宾馆去。
这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一台奥迪车走去。
那不就是吴德仁吗?丁天剑曾跟着父亲多次见过吴德仁,陪他吃过饭,打过高尔夫,打过保龄球,还一起游过泳,对他身上的疤痕都记忆在心。
丁天剑想下车过去打招呼,却见吴德仁掏出手机,唯唯喏喏地说:“好,好,好的。我半个小时就到。”
丁天剑打消下车的念头,记下吴德仁的车号车型,迅速启动轿车驰出了停车场。
他在门口打了一辆的,看着吴德仁的车驰出来,便跟了上去。正是下班时间,车流缓慢,经过三个红绿灯路口,吴德仁把车子驰进了江天大厦的停车场里。
吴德仁并没有从江天宾馆大堂进去。他沿着购物点背后铺着红毯的走廊走到贵宾电梯口,用贵宾卡刷了进去。
这下,丁天剑傻眼了。
但辛辛苦苦地跟到这里,不能束手无措。贵宾电梯很保密,刷卡才能进,但因此每次进的人有限,容易暴露贵宾去的楼层。丁天剑记住吴德仁上的楼层,便打电话给自己在曼都的哥们,也是富二代的欧阳升,请他到江天会所来喝茶。
欧阳升的父亲是开武馆的。在这个经济社会里,武馆都开成了连锁店,可见欧阳父亲高超的经营理念。丁天剑与欧阳升也是因武成友,并成为至交。
欧阳升听到丁天剑的声音,很快辞了另一起聚会赶了过来。对于欧阳升这种人,时尚奢华、纸醉金迷就是生活,建立圈子、穿插交际就是工作,丁天剑是富二代里的矫矫者,欧阳升当然不敢轻慢。
来到吴德仁上的楼层,丁天剑才知道江天会所不仅富丽华贵,而且宽广宏大,花样繁多,娱乐、游戏项目数不胜数,走廊里安装了平行电梯,你要去哪个包间或大厅?找哪个房间?不用走路,站上去,它就会自动带你过去。
丁天剑在服务生指引下,进了间茶室,沏了壶精品龙井。欧阳升一直追问有什么事,特别他带来的一名跟班,一副特种兵的架式,指尖捏得噼啪响,愿为他两肋插刀。丁天剑什么也没说,只跟他打听京城的逸闻趣事,叙叙友情,与他一道品茗。
聊了一会,丁天剑喜欢上了欧阳升的那名跟班。跟班叫钟道成,一副鹰眼,锐利有神,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但他又彬彬有礼,进退有度,很有修养。
欧阳升见他喜欢,便征求钟道成的意见,问他跟着丁总可不可以。
钟道成立即表示同意。但丁天剑不崇武事,没必要带着一武师出行,何况他来京城办的事跟武功毫无瓜葛,便拒绝了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