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乐铜锣铿锵,丝竹清弦悦耳,人们欢乐的喧闹声在酒楼后广袤的露天内院回荡,这天早些时候,酒楼就陷入了一片忙碌,负责的伙计们早早便扎起红色的灯笼悬挂在各处楼沿飞脚,待至日落月升之时,每一束红灯笼都被点亮,通红上灯笼配上落地的青铜烛台,将热闹的喜庆气氛烘托的淋漓尽致。
近乎长方形的大院中央留出空档,人们用木板石砖搭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台子,民间的艺人在台子上吹拉弹唱。在它的周围,是前后各三排的实木长桌,桌案的边角翘起,颇具美感。
每张桌子都有近五米长度,桌后,是木凳,木椅,所有这一切都曾被码放的整齐,而现在,却是座无虚席。
以桂花之名举行的宴会比女孩想象中还要热闹,即使现在按坊长所讲真正的宴会还没有开始。
李霜雪看着又一盘被端上桌案的水果,那是一盘熟透的杏子,圆圆的黄灿灿的果子捋的像是小山一样高。宴会还没开始,她却觉得桌子几乎快要摆不下了。
女孩稍稍回头,看到端着盘子的伙计从容不迫穿梭在凌乱的人群之中,后排新到的人互相寒暄着落座,已经坐好的人们有的已经开始吃了起来,桌上,地上尽是果核瓜皮,有的人则对台子上的表演来了兴致,目不转睛的看着。妇女和小孩热衷于聊天,嬉戏,几个调皮的小孩在场地里乱跑,男人们则显的更为刻板一些。她意识到,来这里参加宴会的人,多少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从他们的穿着言谈上,便能看出一二。
李霜雪感觉到有不少视线汇集于她和妹妹身上,她随意朝一个方向一看,便能正对上好几道目光‘好吧,这和爸妈常带我和妹妹出席的场合也没什么区别了。’她回忆着,心想自从成为神选少女后,多少过去的记忆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关于宴会她从来没有什么太好的回忆。而这就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女孩想着,将视线转回到正前方‘这种时候,只有视而不见的好。’毕竟,她明白,那些视线并无多少恶意。
一些飞蛾绕着桌上的火烛飞舞,初秋时节,蚊虫依旧很多,她不时听到人们拍打蚊子抱怨的声音。她动用神识,从山林中调来几只夜莺和蝙蝠。一方面为了除蚊,一方面她多少还有些不放心,正好借助小动物的感应本领,告诉她是否有妖气反应。
靠回声定位的蝙蝠被台上嘈杂的锣叉震的凌乱,鸟类倒没有这方面困扰,尽职尽责的在内院上空飞掠,会飞的哺乳动物和鸟类一齐向女孩汇报传达着情况。它们传来的消息令她宽心不少,这多少在她预料之中。
‘一切正常’她思索着,得出结论‘至少这里的妖族都被消灭了。’
“姐姐,你尝尝这杏子,挺甜的~”李霜雪的妹妹李霜凝轻声轻语的说道,她侧过头,看到自己的妹妹白嫩的小手里正拿着一半已经去了核的杏肉,伸到她面前。妹妹还穿着她的加上一层裙子的战衣,褪去青色的手套与丝袜后,露着白嫩晶莹的藕臂和小腿,秀丽温婉。女孩露出温暖鼓励的微笑,张开嘴,把妹妹送来的食物放入口中。
舞台上,艺人们突然吹起来唢呐,高亢尖锐的声音惊的李霜凝打了个颤。
李霜雪在妹妹冰凉的小手上捏了捏,她想把妹妹搂在怀里,可周围那么多目光注视,让她做不到那些,她能做的,就是提供肩膀和胳膊,供妹妹搭靠。从落座到现在,妹妹一直按她教的方法,握着她的手,视线斜向上看,来尽力缓解紧张。她们面前桌案上的果盘,她和妹妹一口也没动,直到刚才,妹妹才为她们剥了第一口杏。女孩明白,这意味着她的妹妹已经开始多少适应了这周围的环境。
“嗯,是啊~”李霜雪轻快的说道,反正周围嘈杂,她说话的声音早被唢呐声盖了过去,这让她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一些调戏的话语“被妹妹那甜甜的小爪子摸过的杏,岂有不甜的道理。”
李霜凝害羞低下头,脸上闪过一片红云。
“姐!你别瞎说…”女孩的妹妹轻声道,声若蚊蝇,要不是她对妹妹的声音敏感,否则根本听不清后者在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你就别调戏我了。”
见妹妹脸红的厉害,李霜雪也不便再挑逗下去,她们的声音虽然能被盖住,但坐在正前方的位置上,她们的举止可是逃不过人们的视线,女孩可不想让妹妹娇羞的迷人模样叫外人看了去。她急忙捏了捏对方的手说道“好好,姐姐错了,姐不调戏你了。”她说着,心里却想让着宴会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她想起今天早些时候,和妹妹在欢愉后的约定--等宴会结束的第二天,她们便离开这座城市,继续在野外或乡村活动,寻找姐妹的踪迹。
当她还沉浸在遐想中时,突然感到妹妹捏了捏她的手,李霜雪回过神来,才发现乐声已经停止,她抬头向舞台看去。
穿着大红大绿的民间艺人结束了热场的工作,拿着各自的乐器陆续走下舞台,坐在周围的看客们不时发出喝彩,吹唢呐的大汉咧嘴憨笑,满头是汗。
紧接着,她便看到坊长曹配和他的几个随从,从不知何处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台上,身穿着蓝绿相间的锦衣玉袍,配上微胖的体型,颇具富贵之相。
男人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看起来便热情洋溢,她看他时,后者含笑的目光朝她射来,女孩视线转向一旁,不再与之对视。
李霜雪有预感,这次宴会,她和妹妹恐怕不会太轻松。
男人的随从双手聚拢在嘴边扩音,对着四周扯着嗓子高喊“大家都静一静,咱们坊长有话要说,诸位都请就坐吧。”
随着他们的扩喊,李霜雪只觉的身后嘈杂开始陆续小了下去,人们似乎对曹坊长很是认同,除了几个孩童吵闹的声音,庭院里的人基本都安静了。
“诸位,今日是我们安乐坊举行桂花宴的吉日。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桂花丰盈,百里飘香啊”曹配笑着抬起手,用浑厚而有力的声音朗声讲道“首先,请容许我感谢各位乡亲父老在这一年里对我的支持,也谢谢刘老板今年提供的场地与宴设。”
随着坊长一席话讲完,周围的人们爆发出阵阵喝彩,人们挥着手笑了起来。女孩多少被古人淳朴的热情感染,她想‘这些古人们过得日子真是单纯质朴,辛苦劳作一年,少有这样的娱乐活动。现在这样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女孩见没人注意,趁机拿起一颗杏果,囫囵塞到嘴里‘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不会像爸妈参加的商宴那么无聊。’她咬破果皮,甘甜酸爽的果汁四溢。
“诸位,诸位乡亲。”不等李霜雪吐出杏核,曹配便又开始说了起来。
她的妹妹突然紧紧的掐了掐她的手,她回神看向台上,正对上坊长温和的笑容和目光,她的脸上不觉一阵燥热,像个被点到名的犯错孩子一般,急忙吐出杏核,手放在膝盖上,板身而坐。
台上的曹坊长似是见她恢复正坐,才继续说道“但是今年的桂花宴与往年不同。”
‘来了,还是逃不过,这和爸妈的商宴没什么区别了。’李霜雪无奈的想着,索性勇敢的对上男人的目光,进入理想的大家闺秀模样。
“就在今日丑时,我坊遭遇前所未有的劫难,凶兽突生,大肆破坏,值此危难之时,多亏了两位神仙一般的美丽姑娘从天而降……”
‘从天而降…神仙?’李霜雪尴尬的抿嘴轻笑,台上的坊长还在涛涛不绝,用手比划着暗暗指向她们,把她和妹妹都快夸上了天,什么冰清玉洁,闭月羞花,貌比xs都用上了,周围不时传来默许的称赞,听的一旁的妹妹早早的蜷起身子,低下头,脸上的红霞都飘到了耳根。‘求求你快别说了。’少女心道,维持在脸上的僵笑都开始扭曲起来,她感到身旁的妹妹头顶都快冒了烟,手心传达的温度越来越热‘再说下去,我的妹妹都要蒸发了!’
李霜雪深吸了口气,决定打断坊长的讲话。
“…在此,请让我代表安乐坊的各位百姓再次向两位年轻的女侠表示最诚挚的感谢,你们救了安乐坊,救了一千二百四十一户百姓的性命,二位的大恩大德,我曹某终此一生也不会忘记,安乐坊也不会忘记,这里的百姓更不会忘记!”她见曹配说至动情,声音都有些嘶哑,正身面向女孩和她妹妹,深深行了一辑。
李霜雪见状马上站起身来,想要阻止,可随着她的起身,加上坊长煽动的情绪,直见周围的人群都纷纷站起身来,鞠躬抱拳,致谢声不断,她甚至听到有人高呼要为她们竖碑立篆。
“大家…大家……不必这样啦……”李霜雪对着周围欢呼的百姓连连摆手道,她的喉头打结,脸上发烫心跳加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紧张打颤的声音能不能传达出去。
‘只有二姐才能应付这样的情况了’少女想着,继续支吾的说道“我们,那都是我们该…该做的…你们太客气……了。”
“二位姑娘是我们的大英雄!”
“你们救了我全家啊……”
李霜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声音完全传不出去,被淹没在人群激昂的声浪之中。
她看向台上,朝坊长投去求助的目光,这个时候解铃还须系铃人。
微胖的男人对她微微一笑,伸出两手向前端平,他示意众人安静,周围的随从也跟着维持起秩序来。
李霜雪感到周围热闹的欢呼喝彩不时便小了下去,只见曹坊长面带微笑,用浑厚而饱满的声音说道“各位,各位乡亲,大家的热情我可以理解,只是,大伙都先稍微冷静一些,二位姑娘天仙下凡,咱们这么弄,恐惹了姑娘不高兴。”男人说着,对她眨了一下眼,继续说道“二位姑娘本领高强,又深明高义,这次能屈尊来参加咱们的的宴会,也是勉强之事,所以,我看咱们也别老是围着姑娘们了,就让宴会开始吧,上菜,备酒,大伙吃好喝好,二位姑娘,也不必拘谨,请尽情享受今夜的晚宴吧。”
男人说完,便笑呵呵的领着随从离开了站台,到位于主位的长桌后落座,德月楼的几个小二见状,扯着宛如戏腔的嗓子传声高喊起来。
“开席!备菜!上酒!”
李霜雪见众人陆续落座,自己也赶紧坐了下去,她对古代礼数完全不懂,只能照葫芦画瓢跟着学。女孩刚一坐下,便感到她的妹妹不动声色的贴了上来。
德月楼的伙计动作很快,近二十个伙计同时行动,似乎是早已备好的菜肴被一一端上,离开时顺势收走之前放在桌上的果盘,一气呵成,毫无拖沓,他们穿行在各桌之间,忙碌有序。女孩觉得他们行进的像蚂蚁一样。
作为靠前的贵宾,她和妹妹的饭菜都是最先被端上来的。小二们对她和妹妹微笑,欢快的报着菜名,她对他们回以微笑致谢,不到片刻功夫,她们面前的长桌很快便摆满了各式菜肴。香气四溢扑鼻,李霜雪看到烧的金黄肥美的烧鸡烧鸭,用大盘盛放的清蒸鲈鱼,红烧肉,蒸鲜蟹,莲子藕汤…还有更多精美丰盛的热菜,凉菜,让人食指大动。特别是盛放在精致瓷盘中的桂花糕,刚一端上,便有一股花香扑鼻,切成四方的松糕每一块都刻着漂亮的纹饰,正中则点画着红色的花图,精致的像工艺品一般。
“姐~”她的妹妹李霜凝轻轻扯着她的衣角,小声问道“我们可以吃了吗?”
李霜雪悄悄的向周围看去,只见人们都还没有动筷子,她只得对低着头专心看着饭菜的妹妹小说道“还是得再等等。”
少女很快便明白了众人在等什么,作为宴会的主角,自然是少不了酒的,之前上菜的几个伙计端着一壶壶酒一一送上了餐桌。她注意到,只有她们和坊长桌上的盛酒容器都与别桌不同,伙计给其它桌呈上的都是肚大腰圆的大酒坛子,和陶土酒碗,而端到她们桌上的却是瘦腰细颈,釉彩缤纷的青花玲珑瓷酒壶,造型精巧,高贵,而她们的酒杯则是小巧别致的青瓷酒杯,质璧光滑匀薄,晶莹纯洁,如冰如玉。
小二为两个酒杯斟酒,从酒壶中倒出的酒液清澈金黄,倒在小杯中透彻光润,流莹剔透。金色的桂酒散发出浓郁的花香蜜香,让她不由得想道伏羲的神酿。
李霜雪注意到,其他人从陶土坛中倒出的酒液就要略显浑浊一些。
曹配坊长见众人酒皆酙满,便双手捧起酒杯向众人敬酒,嘴里说着敬拜天地的传统酒词。
李霜雪和妹妹对视一眼,两人便学着周围人的样子端起酒杯来。她的心中有些顾虑,却又不好意思在这样的场合拒绝。坊长说完一大段话后,将瓷杯中酒一饮而尽,其余百姓也欢笑着豪爽的仰脖干酒,连妇女也不例外。
女孩明显感觉到曹配的视线盯在她们这桌上,她用眼神暗示妹妹,将自己的酒干入腹中。
酒的度数不高,酒液香甜沁人,丝毫不觉烈辣,绵柔润喉,入腹微热泛香,对于不爱喝酒的女孩来讲,这样不辣还甜的酒就是好酒。
她从妹妹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满足之感。
她心中暗想‘这样的酒喝上一些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正想着,她便看到曹坊长自己给自己的杯中倒满酒,然后又端了起来……
‘好吧,古代的酒规矩一点不比现代少。’李霜雪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略带苦涩的想道,跟着众人仰头灌下第二杯酒‘也许三杯之后,我们安心就可以吃菜吃饭了。’
女孩很快发现,自己的想法又错了。
李霜凝有些苦恼,连嘴里的桂花糕都觉得有些不好吃了。
她和姐姐曾经都以为曹坊长的三轮祝酒结束后,她们就能安心吃菜,或小酌一二,默默的混到宴席结束。然而,姐姐和她很快便发现,她们才是这场晚宴的焦点,或者说姐姐才是焦点中的焦点。
因为她们消灭妖族的战斗,保护了一坊近千户百姓的性命,所有参加晚宴的人,都想表达他们的谢意,从坊长到布衣,从男人到女人,从老人到孩童,而对那些人来说,表达的方式似乎只有一种--敬酒。
她瞥见人们或结伴,或单独,手里捧着酒碗或酒杯,从满坐的桌凳中穿行而出,就为了向她们道谢,并且敬酒。
开始时,她还跟着姐姐频频举杯,可当第二壶酒上来后,姐姐见她害羞的厉害,便有意的不再让她起身喝酒,对人们便说她身体略有不适,不便喝酒,若是有人楞要同她敬酒,姐姐便自喝两杯,算是连她的那份也代替了,好像只有这样,那些人才肯作罢。
酒过三巡,李霜凝看着周围酒桌上的所有人都在开怀畅饮,欢声笑语不断,人们互相喝酒猜拳,几杯酒下肚后,都放开了平日架子,不再讲什么贵贱尊卑,穿着粗布麻衣的人与穿着绫罗绸缎的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一些妇女们聚集到一起,东拉西扯着邻里家长,小声谈论着自己的丈夫,女孩感到人们纯朴的欢乐之情,那种属于国人特有的对欢聚的喜爱,借助不分彼此的场合和美食美酒所勾起的狂欢,她听到一些人已经唱了出来,用筷子敲打着桌子,敲打着瓷器,叮当作响,人们都很快乐,而女孩却有些闷闷不乐。
姐姐喝了不少酒,连同她的那份,她明白姐姐是在关心她,害怕她过多的应付太过热情的百姓以至于心里难受。身后传来一个大概四五岁小孩的哭声,似乎是被大人教育不能抢了长辈的食物。她看到姐姐在坊长的桌前敬酒,感谢这样的招待,通常情况下,她能区分姐姐脸上的表情,对方的笑容是真笑,还是假笑,是敷衍,还是真诚。但现在,她却有些辩别不清。
姐姐又灌下一杯酒,并且笑着同坊长说了很多话,女孩放下筷子,只觉得吃什么都不香了,一桌子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她和姐姐都没怎么动。
女孩低下头,只手托腮,陷入苦闷的胡思乱想之中。在成为神选少女前,一直以来,姐姐就是她的全部,那时的她更讨厌参加宴会,一方面是因为她胆小怯懦,害羞怕生,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姐姐会为了她变成她本不喜欢的样子,她自然理解姐姐的苦,可越是理解,便越是无能为力。姐姐的努力就是为了她,她无法阻止,即使阻止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到这时,敏感的女孩便会陷入自我否定的怪圈,即她不喜欢这样,可她却不喜欢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李霜凝感到有目光对上她的头顶,她背脊发凉,把头埋的更低。然而,找上她的终归是逃不掉。
“哎,好姑娘,怎么自己一个人坐着,也不吃东西,是不是没人陪不高兴了?”她听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热情洋溢,关切备至。可女孩却紧张的夹紧双腿,喉咙发颤,她闻到前方女人那里传来的酒气。李霜凝知道自己应该抬头,像姐姐一样,露出从容温暖的微笑,然后对前来问侯的人说‘谢谢您的关心,我很好…’之类的话,她应该如此,女孩微微抬起头,却不知道该面对陌生人要如何笑出来,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打扮得体,颇具韵味的女人,云鬓环钗,虽风韵尤在,只是脸上不知擦着几层厚厚的脂粉,想来便知是某个有钱人家的阔太太,此刻,正咧嘴对她笑着,手中端着一碗桂花酒。
面对此情景,她的脸越发滚烫了起来,她想要说话,可却只是张开了嘴,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空白。
“怎么了?姑娘,是那里不舒服吗?”桌前的妇女关切的问道,把酒碗放在桌上,就欲伸手来扶李霜凝。
“我…我……我……”李霜凝小脸涨的通红,打着磕巴本能的向后退去,她的腿肚子绊到椅子腿上,笨拙僵硬的身体失去平衡,仰面朝天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