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XX女子高中在举行模拟考试,白雪巴负责巡逻二楼的考场。站在后门往教室里看,入眼的都是女孩子的后脑勺,她们低着头,奋笔疾书——当然也有趴在睡觉桌子上只以后脑勺和后颈示人的学生。
这种巡逻比往常的课堂纪律巡逻轻松一些。这所学校偏差值高,学风严谨,虽然上课也会有开小差的,考试也会有睡觉的,但是白雪巴入职以来还没抓到过考场舞弊的。巡逻并不只是抓作弊而已,还要核对人数——比如这个教室缺了两个位置,就要向监考老师确认情况。
睡觉的原则上也是要叫醒的。
眼神示意监考老师,那老师便笑着点头,应允了。白雪巴走到睡得正香的女生面前,指关节轻叩桌面,那女生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由于趴在卷子上睡,脸上已经印了一排镜像的英文了。她嘟囔着:“老师饶了我吧,我写的差不多了……”
“你确定吗?考试才开始半小时啊……”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英语试卷,写的对不对白雪并不知道,但是的确被涂满了。
记下这个女生的名字,她开始向监考老师询问那缺席的两个女生的情况。
“座位号07的田中是发烧了,上午的国文考试就开始不舒服了,到下午撑不住了,在保健室躺着。”
白雪巴在表单上填好情况,示意那老师继续。
“座位号12的是佐仓,午休的时候在食堂摔倒了,扭了脚,手也划破了,下午请了假,在保健室躺着。”
听上去挺疼的。
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那两个学生,但是这样一来就可以去保健室确认情况了,名正言顺地探望一下保健老师健屋花那。
中途回了一次办公室,拿了盒可可饮料,再揣了几颗糖在兜里,白雪巴就往保健室去了。
可是到了保健室门口,看到的却是蹲在门口可怜兮兮的健屋老师。
旁边是红色的消防柜,地上放着装了碘伏等药品的托盘。她双手抱着腿,额头抵着膝盖,脸埋在身体和膝盖的间隙里,看不到表情。
但是呆毛耷拉着,一看就知道情绪不是很好。
“怎么了?”白雪巴把夹着表单的垫板放在地上,蹲下来,满脸担忧的神色.
“啊,巴……白雪老师。”她终于抬起了头,看上去委屈极了,“你小声些……”
健屋花那站起来,把白雪巴拉到一边的转角,轻声交代着情况:“怎么办啊,那两个学生,好像在保健室里……”
“你在说什么呢?那两个请病假的学生不在保健室才奇怪吧?”白雪巴一副疑惑又意义不明的表情,仿佛没有“哈?”出来只是因为社交礼貌而已。
健屋花那急了,恨不得去拧白雪巴包臀裙制服下的大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我是说作为保健室的老师,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楞木头似的白雪巴这才想到了什么。她和健屋还是这所学校的学生的时候,也曾两个人在保健室里,做些学生手册里没有相关规定,但是被知道了绝对会被处分的事。
那是好多年前了,关系却比现在还近。想想突然有些怀念。
不过当务之急显然不是回忆自己的青春岁月。
“不是说一个发烧一个摔了吗?怎么还有精力做这种事?”白雪巴感到不可思议,明明听到情况还同情了几秒钟的。
“发烧的我给她吃了退烧药,中途我去领新药品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一会儿了。摔倒的脚扭了,胳膊肘和膝盖有点擦伤,手是在瓷砖上划破的,没有进碎屑,已经消毒了,通知了家长,她家长说下班接她去打破伤风。” 不管这两人现在在做什么,汇报情况的工作总是要优先的。“但是我一回来,就听见里面……你知道的。”
白雪巴注意到的是另外的事,“也就是说现在佐仓同学是行动不便的吧,你确定她是自愿的吗?”
健屋花那的脸色霎时不好了,又想了想,“应该是自愿的……她伤了右手,但是签字用的左手,惯用手应该没事。而且……我开始想在门外弄出点动静,让里面察觉到自觉停手来着,但怎么咳嗽都不管用。那个佐仓还是在喘着呼唤另一个的名字,听上去并不是不愿意的……”
“你别太紧张了,我带了可可。休息一下吧。”把东西递给她,白雪巴靠在墙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声控灯,裹在黑丝下的腿修长得很,线条也是很自然美好的,不多一分赘肉。
她这样的姿势让健屋花那有些心跳加速。
“谢谢。”她拆开盒装可可的习惯,插了进去,开始不自觉地咬着吸管。
“你不用这么紧张。你知道的,这种事我们经历过,只是角色换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角色换了之后这么难办。我不应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于公于私都是,就算是之考虑我自己,我也不想收拾有那种液体的床单。我想提醒她们可是没用,我现在是保健老师,我应该做的是进去制止,然后报告给教导主任,剩下的处理都是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以及她们家长的事了。可是我做不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不到。”
白雪巴上前摸了摸健屋花那的头。“我知道你为什么做不到,因为你知道这样做她们的事就瞒不住了。虽然被处罚是应当的,但是你做不到让她们的关系现在就人尽皆知,让学生们都歧视她们,家长恨不得和她们断绝关系。”
她们当时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是白雪的父亲和健屋的母亲请老师吃饭,送礼,请求不要把这件事让别人知道,请求换个理由处罚她们。
最后就变成了辣妹白雪巴保健室霸凌优等生健屋花那,记了过。后来甚至影响了升学,公立大学不收白雪巴,她只得去读了私立女子大学。这件事之后,从大学开始,到职场,一直装作直女。
就是因为一直和健屋保持距离,甚至在街上也不肯和健屋花那并肩走,最后两人在大学时期分手了,尽管都还喜欢着对方。
“这里就交给我吧。”说着,白雪巴又掏出了兜里的糖,塞给了健屋花那一颗,自己也含了一颗在嘴里。
耳朵贴在门上,确认里面没有少儿不宜的声音,就开门进去了,把里面两个女生吓到愣住。
“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了,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佐仓你就先等到你家长来,乖乖去打针,田中你负责把床单拿回家洗。你俩在下周二之前写3000字检讨,一起来我办公室知道了吗?回教室吧。”
糟糕,健屋花那觉得认真工作的白雪巴简直不能再棒了。
等两个学生离开,健屋花那才喝完那盒可可,端着药品进来。“凉的可可不好喝。”
“嗯……我也知道但是没办法嘛,其实来得及的话可以先热一下的。”白雪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家可以喝到热可可。”
“什么?”白雪巴有一点头绪,但不敢肯定。
“下班后要来我家喝热可可吗?为了防止可可洒在制服上惹出麻烦,带换洗衣物来也是可以的哦?”
“诶——这是在引诱我吗?”再怎么想也不可能,白雪巴还在努力想糊弄过去。
“是的哦。”
“啊……好的下班我会来保健室接你的。”
后来,田中和佐仓被白雪老师好好教育了一番并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包括不要装直女装过头的事。
不过就算装过头了,好像也并不是不可以补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