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SUV和两辆大货车排成纵列,在国道上飞驰。
成功出逃的汪佺一时意气风发,与梁坤在车内高谈阔论,描绘着未来无限美好的蓝图,“老弟,要不是为了将风险降至最低,按我原本的计划,最少需要五辆大卡车才不虚此行!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呀,再不走,恐怕你我二人就得被困死在蓉城了!
你不要心疼抛弃的那辆大货车,那上面的粮食虽然也是紧俏货物,但远远比不上另外两辆车上的药品和军火,那才是最金贵的硬通货!尤其在边境线上,可是实打实的卖方市场,选择卖给什么人,出多高的价位,都是我们占据主动!不是老哥吹牛,光是这后备箱的药品冷藏箱里的疫苗,就已经是天价了!!”说到这里,汪佺用手比划出一个七位数的手势。
“不是特效疫苗,也能卖这么高的价钱?!”梁坤瞪圆了双眼,有点难以置信。
汪佺极为自信地说:“特效疫苗?呵呵,现在有哪个国家研制出来了吗?根本没有!!但凡有点预防作用的药品,一有小道消息传出来,马上就会被抢断货,还供不应求!!人嘛,都是怕死惜命的!能提高一点防护力,就是一点,就算不是特效药,关键时刻,至少也能续续命,不然明明熬过一阵就有特效药救命,可偏偏挺不到那个时候,你说亏不亏,冤不冤哪?!”
“妈的!!难怪那帮王八蛋囤了那么多,给灾民分发注射都抠抠索索的!早知道,就多搞点带上!!”梁坤一拍大腿,神情间说不出的后悔。
汪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面上依然笑眯眯地提示道:“老弟呀……这~有些东西,往往越是稀少,它才越金贵啊,你说对吗?”
梁坤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道:“佺哥不愧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了,果然见多识广!小弟,这才是真长见识了!惭愧,惭愧啊!”
“哈哈哈……算不得什么,吃一堑长一智罢了,咱们来日方长——”
汪佺话还没说完,乘坐的SUV车顶左右的斜上方,陡然同时射下几道白色的强光柱,照得驾驶室前的挡风玻璃一片炫目刺眼,连前路都看不太清了,开车的小弟下意识减缓了一点车速。
“车号:蓉AXXXD47,因你所在车队涉嫌携带极度危险物品,扰乱检查站秩序,严重危及国家公共安全,命令你们马上停车,接受检查!马上停车!!接受检查!!”
从无人机携带的高倍扩音器中,传出令梁坤等人心惊肉跳,魂飞魄散的喊话,顿时手脚冰凉,浑身发软,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哥,怎么办?!”车队内部的对讲机中,手下声音更是惊慌失措。
汪佺脸上虽也变了颜色,却仍能保持一定的镇定,他贴着侧车窗朝头顶和四周快速望了望,似乎并没有发现包抄的大队人马,以及烙印在骨子里极为敏感的警笛声,立刻察觉出局势似乎并非到了绝路。
“不要慌!!都先看看身后有没有警车!车外面飞的到底是直升机,还是小型无人机!!”
主心骨有了指示,众手下立刻找回了点底气,赶紧照做,纷纷将头探出车窗仔细观察。
“老大!没发现后面有警察!!”几个小弟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绝处逢生的兴奋。
“也没看见直升机!只有几架无人机跟着我们!!”另外的手下声音也大了起来。
“到底有几架,都给老子看清楚点!!”
“有……有七八架!”
汪佺很是不满的对着前面副驾驶座上,向来机警且反应快速的老部下吼道:“你磨蹭啥呢?看清楚没有?!”
“八架,总共八架!!”老部下范勇被吼得一哆嗦,神情紧张的回答道。
狐疑地盯了他一眼,汪佺立刻拿起对讲机发出指示:“他们在虚张声势,不用怕!!都给我把油门踩到底,全速前进!!妈的,别想蒙老子,想拖住我们争取时间,门儿都没有!!”
车队发动机的轰鸣声猛然加大,一起疾速前冲。
无人机组紧紧跟上,见拦停正告无果,便直接点明其身份,发出最后的警告:“汪佺,最后警告你一次,赶紧带着你的手下停车接受检查,若继续执迷不悟,负隅顽抗,我们将采取武力措施干预,后果自负!!”被点名的汪佺,此时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幽光,他大声叫道:“别管他们说什么,只管向前开,越快越好!!甩掉他们,我们就安全了!!”
高音喇叭重复了三遍最后警告,见汪佺丝毫没有停车的迹象,也不再废话,无人机群加速前飞,直接超过乐车队,在他们前方一百多米开外的距离,机身左右两侧的小型舱盖打开,向着地面扑啦啦撒下一大篷闪着寒光的金属三角锥,这是抛撒式路障破胎钉,专为阻车拦截所用。
跑在最前的那辆SUV,司机隐约看到无人机从半空撒下来一大片微微反光的东西,在前方地面上铺满了老长一截公路,只来得侧头喊道:“老大,他们在往路上扔东西,危险!!”
脚下刚点了下刹车,“噗嗤嗤——啪!!”一声漏气扎胎的闷响便炸裂开来,车子霎时就控制不住方向,车身歪歪斜斜的像搁浅的鱼一般扭来扭去,最后嘣咚发出巨响,一头撞破路边的护栏,栽进了坡下的灌木丛中。
后面的车跟着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拖长噪音响起,但那路障破胎钉太过犀利,车队竟然无一幸免,被扎破胎后,车辆歪歪斜斜东倒西歪,要么轰然顶到树上侧翻倒地,要么打着转直接翻下了路基,一阵噼啪咚锵的滚动乱响后,就此安静了下来。
汪佺头昏脑胀的睁开眼,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歪斜着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混合着泥土的奇怪糊味,他呆愣了几秒后,头脑渐渐清晰了起来,知道自己不能在此耽搁太久,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他试着动了动胳膊和腿,还好,虽然免不了酸痛,太好在仍有知觉。
深吸了几口气,他用尽全力挣扎着从破损变形的车窗中钻了出去,只回头瞟了一眼满脸是血的梁坤,便头也不回的向外爬,他要活着,他还有很多计划没有实现,他不能留在这被抓!!
几乎是匍匐着挪过满是枯枝败叶的灌木丛,对于身体的控制渐渐变得灵活了些,胳膊和背上的撞伤疼得越来越厉害,但刚才的车祸并没有让他产生骨折之类的重伤,这得益于多年四处漂泊刀头舔血养成的自保习惯,翻车的瞬间,他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护住了头部。
倚着一棵足有大腿粗的树,汪佺慢慢站了起来,吐出胸中轻微翻腾着恶心的浊气,他嗅到了树林中清新的空气,那是自由的味道。
从头到脚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况,汪佺确定没有大出血或是骨折,只有右脚踝酸胀的厉害,应该是车子翻滚时踩扭到了,但忍一忍还能走路,只有脊背部能清晰感受到有部位黏黏的,一会痒一会疼,大概率是出血了,但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让他处理伤口只能忍着了。
活动了一下脚踝,他伸出手扶住另一棵树,蹒跚着向树林伸出行去,计划先远离车祸附近,再找户农家休息包扎伤口,只是这次,他人生的好运似乎已经耗尽了。
“老大……”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汪佺一惊,闪身躲在一棵树后,却见老部下范勇艰难的在地上爬行。
汪佺犹豫了一下,下意识觉得不该浪费时间去管他,马上逃走才有生机,可是,见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半边脸都是血,颤抖着向自己伸出了求援的手,还是咬咬牙走了过去,搀扶起范勇,让他半躺着靠在一棵树下喘息。
“兄弟,你先在这休息一会,我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人家,让他们来救你……”说完,像是完成了作为老大最后的义务一般,汪佺转身就离开。
刚走几步远,只听背后的范勇说道:“老大,放弃吧!这次,你逃不掉了!”
汪佺愣了一下,目光陡然变得阴寒,慢慢转过了身,只见范勇拿着枪,手微微颤抖正对着自己。
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忽然解开了心中的一个谜团,怎么这么快就被人追上了?
为了引起骚动他在检查站可是直接放出了行尸,就算警方和军方反应再快,满打满算也得四十分钟以后,才可能赶到附近,莫非是自己点子太低,检查站不远就有大部队驻扎?
可是自己买通的民兵,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些。
但当他看到范勇举枪对着自己时,一切疑问就都解开了。
“老子自问待你不薄,你狗日的却背叛了我?!”
范勇抹了一把脸上渗出的鲜血,让被血糊住的左眼看得清楚,举枪的手也稳当了点,他咧嘴笑了笑:“跟了你这么多年,总得学会一点东西吧!”
“哈哈哈……”汪佺自嘲地摇了摇头,“以前倒没发现,你嘴皮子有这么利索!”
“我也是最近才确定,你已经不是正常人了,为了自己的利益,连行尸那种鬼东西都可以拿来算计,去祸害别人——虽然,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最起码,我还想当个人!”
“呵呵,你这口气,我听着,怎么那么像周剑那个家伙在说教?”
范勇面色一凝道:“我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早点放他走!!”
两人对视的目光里,霎时都燃起了怒火。
“怎么着,想戴罪立功?把我交出去,给自己减刑?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汪佺露出鄙夷的神色,“可惜,你跟着我做的那些事,足够你判好几个死刑的!你就别做梦了!!”
“我没有想那么多。”范勇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累了,并不想这么离开家乡,去外面当个孤魂野鬼!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住你,以免更多的人被你祸害!!”
汪佺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昔日忠诚的下属会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来坏他的事,因为对于他这样野心勃勃之辈来说,什么家乡,什么心累,那都是弱者的标签,或许他偶尔会感到疲劳,会触景生情想到故乡,可那都是暂时的,他总是能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去迎接生命中新的挑战,把握新的机遇。
可现在,他居然被这种无能且弱小的人给拖累,白白在这浪费时间,损耗生命,这是他最无法容忍的!
“家乡……是啊,有谁不想念家乡呢?蓉城是你的老家,而我的家,却远在滇西……”汪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表现出一副回忆悠远的神态,不像某些遇到困境就失去理智,暴跳如雷的头目一样被怒火冲昏了头,而是在暗暗等待机会。
他非常配合范勇,没有强行夺路而逃,却是靠在一棵树旁,借着摸烟的动作,确认了别在腰后的手枪位置。
范勇深知自己老大的狡诈和阴险,根本不接他作势要抛过来的烟卷,强忍着伤痛,双手端枪稳稳瞄着对方,只要有可疑的动作,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可是随着伤势的加重,胸腔中的燥闷感愈盛,体力也在飞速下降,他感觉自己可能无法支撑多久了。
“咳咳咳咳……”呼吸中一阵气血上涌,范勇再也忍不住重重的咳嗽起来,直咳得身体摇晃,拿枪的手都剧烈摇晃起来。
“砰!砰!!”对面的汪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拔出武器擡手就是两枪。
范勇闷哼一声侧身翻滚,来不及瞄准,仅靠直觉回击,“砰!砰砰!!”
但显然汪佺的状态好得多,双方一阵乱射之后,范勇伏倒在草丛中再没有了声息,身下流出数股殷红的鲜血。
汪佺卸下打空的弹夹,换好备用的上膛顶火,小心翼翼的靠拢,发现范勇确实是身受重伤陷入濒死状态,不由猖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人能背叛我!背叛者死!!这他妈就是下场!!”汪佺状若疯癫的朝范勇头部又补了两枪,直接将他开了瓢,血浆四溅。
他知道此时再开枪只会增加暴露自己的风险,但这会心里实在憋的难受,补上两枪彻底杀死背叛他的下属后,他觉得很痛快!
很解气!!
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汪佺这才发现自己腰部也挂了彩,虽然不严重,但肯定会拖累自己的行动效率,骂骂咧咧的简单处理了一下,他躲避着天空中来回盘旋的无人机,一头钻进植被更加茂密的树林深处,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此地。
一个多小时后,由几十架无人机、二十七条军犬和数百精锐战士组成的强大搜捕网,在离车祸现场七公里左右的山坡溪谷地,抓到了带伤逃亡的汪佺,因为持续失血的缘故,发现他时,生命体征已经有不稳的迹象。
“务必让他活着!我有很多事,要亲自问他!!”安天河看着担架上面无血色的汪佺,对随行的军医命令道。
……
“位于蓉城西南方向的山津区检查站惊现行尸袭击”的消息犹如一枚重磅炸弹,震动了整个官场和普通居民,不啻于一场8.0级的大地震。
即便很快就采取了新闻管制,但当时在检查站附近的人太多了,拍照的,录像的数不胜数,现场照片和视频,在朋友圈迅速一传十,十传百,再想禁止时早已来不及了,即便删除了所有上传的内容,但部分有心人,早已下载到自己的手机或是电脑里备份了。
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亲自过问,电话直通检查站目前的最高负责人,一位三十多岁的武警连长,得到的回复是——“确有行尸袭击,但数量仅有一只,共造成三名武警战士,两名民兵以及五名普通市民的感染和死亡,目前局势已得到全面控制,得到友军的强力协助,行尸已经被当场击毙,被感染病变的士兵和市民已经……牺牲。”
“友军?是哪一部分的友军?”一把手似乎有点好奇,友军出现的恰到好处。
“报告,是来自荆楚省的134空降旅及下辖的第445地方防卫团的友军,总指挥叫高峰,高旅长!”
“……我知道了。”通话那头短暂沉默后,切断了联络。
很快,蓉城地方电视台,在当晚八点黄金档,直播了一场现场直达报道,画面中是已经恢复通行的检查站,交通井然有序,车辆往来不断,只有不远处停靠的两辆救护车,以及来回巡逻勘查严格的武警及民兵队伍,从他们严肃的面容上,才能依稀看出曾经发生险情后的余波。
主持人还现场依次采访了站点负责人,执勤的武警战士,防疫医护人员,还有过路的司机,一一向收看这个节目的观众展示,险情已经排除,不信谣,不传谣,相信政府可以处理好突发状况,安心工作和生活。
这档节目当晚在蓉城本地的收视率,创下了历史的最高纪录,几乎家家户户都收看了,网络上的各种恐怖谣言开始不攻自破。
随后,电视台还全程直播了,由市委市政府组织的官方新闻发布会,详细解释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以及正在审讯的犯罪嫌疑人,并对网络上制造谣言和煽动恐慌的自媒体及个人,予以措辞严厉的批驳和斥责,并已经拘捕了数个相关违法人员,表明政府立场,严惩不贷!
绝不姑息!!
整场发布会,公布了许多令人震惊的内幕,却唯独没有出现汪佺的名字,也不曾提起那几辆被收缴的货车上,存放着的疫苗。
……
与此同时,身在凤凰山东北方向二十五里外刘家村的杨瑞东,眼见被慢慢挖出的周剑遗体,清理出青灰色面容的老队长,他眼眶通红,虎目闪着泪光,死死咬着牙床,听同样流着泪的尸检法医嘴唇颤抖着说道:“致命伤在心脏部位,是从背后射击的……一枪就……周局他……”
“璐璐她才十七岁……嫂子还不知这个事……她们娘俩以后,可怎么办呀?”有女警员抹着脸上擦不完的泪水,抽抽噎噎的说。
“继续搜索挖掘,扩大面积搜,看看还没有其他被掩埋的尸体!!”杨瑞东朝着四周已暂停挖掘的警员指示着,他的内心仍在颤抖,因为还要找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大概率也已逝去的无辜冤魂。
不忍再去看老队长的遗容,杨瑞东叮嘱赶快将周剑的遗体清理好送回停尸间,防止遗体腐烂变形,至少在追悼会前,要尽量保持他的形象,至于嫂子那边——
“还是我去告诉她们吧!”我去面对大家最不忍面对的场景。
我去说……
……
昏暗的地下审讯室。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汪佺,又被现代医学技术生生拽了回来,不仅做了止血包扎,又注射了消炎和增加能量的药物,算是给他续上了命。
可现在,他却生不如死。
尤其是安天河接到了杨瑞东的电话,告知周剑牺牲,已挖掘出遗体确认的消息后,他立即下达指令,刑讯人员便重装登场了。
此时,汪佺已被注入了大量的安非他命,这能让在他遭受折磨时一直保持清醒;另外,还注射了一定剂量的肾上腺素,效果是让人呼吸加快,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瞳孔放大,为身体提供更多能量的同时,所遭受的痛苦也会成倍数的增大。
好比平时挨一拳就只会感受到一拳的疼痛,而此时的汪佺,即便是普通一拳,也会感受到近乎断骨撕筋般的剧痛,还无法启动身体保护机制晕厥过去,更遑论其他酷烈的手段了。
“一位警局副局长,拿命去跟你交换人质,你不仅没放人,还把他也给杀了?!”刑讯人员根本不等他回答,猛地就是一记重锤,直接砸在他被固定住的手掌食指上,发出瘆人的闷响和轻脆的开裂声。
汪佺张大了嘴巴,却像搁浅的鱼一样,半天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青筋爆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和痉挛,直到他缓过一口气,才低低的发出不像人声般的哭嚎,下体已然失禁,屎尿齐流了……
“人,人不是我杀的……”他哆嗦着分辩道。
“那是谁?!”
“是,梁,梁坤……是他杀的!”
“梁坤?他为什么杀周剑?”——
“够了!!我没耐心听这些!!”安天河突然出声打断了刑讯人员的审问流程,“我没时间陪你耗,只问你三个问题,答得上来,就让你多活一阵,答不上来,我会送你去个地方,让你亲眼见证,自己是如何变成一个白痴的!”
汪佺的心脏咚咚地狂跳不止,眼前的世界来回摇晃,耳朵里不时有刺耳的杂音划过,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年金三角的水牢里。
“安刚还活着吗?”
“……”询问的声波震动着他的鼓膜,激起他记忆中某些残忍的片段。
“他现在人在哪里?”
“……”脑海中飞速回闪出某个僻静的地点,却仍旧没有开口,汪佺知道,只要说了他就死定了,不说,尚有一线生机,他赌对方不会杀自己,只要没有找到安刚的下落,就会留他活口。
至于安天河刚才所说的什么地方,他觉得那只是吓唬人的阵势而已。
“是谁指使你去绑架他的?”
“……是,是……”某个当地的大人物坐在会场正中的主席台上,照本宣科地念着年度工作报告,画面一晃,又出现在新闻里,正和街边的群众握手致意,笑容和蔼可亲。
安天河沉默了几秒钟,随即起身离开,边走边吩咐警卫道:“通知兵营生化舱,做好强制读取记忆的准备,带上这个杂碎,十五分钟后出发!”
“是,指挥官!”
汪佺脑子里有点发蒙,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但那几个字组合在一起,以他的知识却根本无法理解,刚刚擡头瞄了一眼安天河远去的背影,腰腹部便被什么东西狠狠凿击了一下,肋骨当场就被凿断了一根。
“啊——啊——!!”凄厉的惨嚎声似乎穿透了地下暗室,直透外面的世界。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的凌晨三点多,还有两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
但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是最难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