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谢
我一直相信死亡是静谧而美丽的,也是人生中最后也最重要的一件礼物。
谢谢你,死神。
你曾经带走过我的一些重要的亲人和朋友,还有我的宠物,每次我都会哭,但是我知道,你对他(她,它)们是温柔的。
你也曾不止一次和我擦肩,谢谢你的安排,这些邂逅也是对我的成就和成全。
我的写作源于死亡,我的很重要的朋友圈也是。所以,也谢谢那些曾经因此结缘,现在却再无联系的你们,谢谢那个名为地狱却让人觉得温暖的派对。
更谢谢你,帮我用画笔记录下故事里那些死亡的Mr Kurz,谢谢你愿意听我说那段看夕阳的经历。
H,知道吗?我们都是被死神吻过,拥抱过也祝福过的。能和你一起经历,我好幸福,谢谢你。
如果我们中谁先被死神垂青,也都是幸福的。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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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地俯首道别吧
世间哪有什麽真能回头的
河流呢
就如那秋日的草原 相约著
一起枯黄萎去
我们也来相约吧
相约著要把彼此忘记
——席慕容《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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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本章之前:
这是故事的第九章,一共七节。时间上,是整个故事发生的第六天早晨,从子夜到天明。
这章是安魂曲,也是对于之前故事的一次小小总结,前面逝去的人,在这一节都会出现在故事里,算是缅怀,也是纪念。其实,死去的人只要不被忘记,就一直都在。
写到现在,故事里的一些设定组合慢慢清晰,不管是蜘蛛、公主还是十二宫或者八部众,算是些任性的小彩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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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提示:
本文内容含有色情,虐待及杀戮情节,可能引起部分读者不适,若有冒犯,先行抱歉。未满18岁或不具备自控能力的读者请勿阅读。
本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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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9.1 十二宫
9.2 触摸
9.3 Memory
9.4 礼物
9.5 Aurora
9.6 R.I.P.
9.7 地、水、火、风
[newpage]
[chapter:9.1 十二宫 Zodiac]
寇升
寇升加入刑警队将近三年了,说实话,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么迷恋过一个女人,也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一个女人。
会议室里,她的眼睛冷如山鹰,几乎什么突发事件也不会让她乱了方寸——大多数时候,是一群手足无措的大小伙子被她一个眼神扫过去就不敢再说话,但是往往静下来三分钟之后,从前的困局就有了解决方案。
出任务时,她的行动仿佛头狼,危险的地方会冲在前面,然后给出最有利的指挥——那次行动围捕那个连环杀人犯的行动里,面对那个疯子的枪口,这女人竟然用自己的肩膀帮他挡下了那颗本来会射穿他头颅的子弹,甩手一枪把对面那家伙的头打爆,然后就在目瞪口呆的他旁边,脱下上衣,用打火机烤了烤匕首,只一咬牙一皱眉,就把伤口里的弹头连同那附近的少许血肉挖出来扔在地上,用剪碎的衬衣扎紧伤口,随手扒下他的警服穿上,就转身回去写报告。
在床上时,她狂野得像头美洲豹。她喜欢在上面,或者就是让人从后面要她,阴道,也有时候是肛门——他和这女人有过不只一次,比如前两天在那间还没出事的酒吧里。但他最难忘的是第一次,也就是她肩膀受伤那次,他去她病房找她汇报工作,然后那女人直接让他病房单间的门锁上了。那天他几乎被她榨干了,她的屁股上和脸上都肿起了他的掌印,而他的背和手臂也被她的指甲抓破了——后来也有过,他知道她和队里很多人都有过,有时是一对一,有时会是一对二甚至更多,虽然他知道这些性爱是没有感情在里面,但是,也很好,起码她和他们都想要。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下次的任务里,谁就死掉了。
但是,她发起怒来,就会变成一头狂暴的母熊——当那次她知道队里有人为了钱和女人卖了兄弟们时,她只是把他们半夜叫起来集合跑了五公里,然后叫那个内鬼出列,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数了三个数,就直接扣下扳机让他头颅开花,脑浆崩在她脸上时她连眼睛都没眨。那次他们知道了三件事,第一是这女人杀了人似乎并不用承担什么责任,第二就和这个女人上过床,什么也不代表,第三就是如果需要这女人自己杀掉自己,她一样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蒋宁,这个黑皮肤的女人,他们都没看到过她笑,哪怕是高潮的时候或者喝多的时候,所以他们猜这个不爱说话的女人是摩羯座的。她是“铁骑”,甚至是比从前那个骑黑马的“铁骑”更可怕的“铁骑”。很多人说她是母夜叉,但是也有很多人传说,在她的干爹,那位手眼通天的聂老板面前,这女人会变成一条温顺的狗,甚至会为了那个姓聂的爬上政法委书记马志宏或者别的大领导的床。
她在那些人床上的样子,寇升没有看过,但是今天他终于亲眼看到了蒋宁受刑的样子。
这是另一个传说,寇升曾经也以为这是假的。但是,今天,在她命令把包括他在内的十几个兄弟轮流狠狠抽她耳光在轮奸后,寇升和另一个兄弟被她流下来,按照这个平静得有些匪夷所思的短头发女人的命令,把一种种近乎残酷的刑具用在她身上——电击,针刺,火烧,鞭打,甚至把她绑成大字型再把她的头浸到水里同时用假阳具插她。
当然,他们也都再要她了,很兴奋,但也害怕。他们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对自己这样狠。
按照蒋宁的要求把她锁在那个齐腰深的水牢里之后,寇升是唯一留下来的,蒋宁给他的要求是两个小时。他要确保这两个小时之内,除了她自己愿意接的电话和她干爹,没人能打扰他,也要确保准时放她出来。
开始,寇升只是觉得这是信任,所以很开心。但是,当他陆续听到那些他需要向她汇报的消息的时候,他开始紧张,甚至怀疑水牢里的这个母夜叉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先爆了他的头——但是不能不说,否则她一定会爆了她的头。
“被马送来的那人查清楚了,潘德,34岁,副处级干部,在‘怡红快绿’上的网名叫‘小飞侠’,他说那天晚上的事情是那六个女人和他,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一起做的,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姓曹的,另外一个叫谭迪,都是怡红快绿的朋友,只是后来谭迪没出现,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和那几个女人把姓曹的也灭了……手法,经过,和病房里那女人的口径都对的上。”他说着,把蒋宁乳头上坠着的鳄鱼夹摘掉了。
“嗯,潘德还交待什么了?”
“他的精神似乎有点错乱,一直在念叨着一个地址,说里面那个女人是上吊死的,和他没关系。我们按他说的地址查了,原来那地方就是前两天发现那两具腐烂女尸的地方。那宗案子里,吊死的女人叫做张晨,22岁,是市美院的人体模特,在‘怡红快绿’的网名叫‘玻璃珠’,和潘德同居将近三个月,据称已经开始准备结婚,这栋房子也是他俩准备的婚房,张晨出的首付,潘德供一部分月供;死在地上的女人叫张睿,20岁,美院的学生,另外的身份是‘怡红快绿’的流量网红‘Miss Sherry’,在某次该网站的活动里也与潘德有过性行为。由于天气炎热,两具尸体均高度腐烂,但法医解剖发现,死者张晨的死因是扼喉导致的机械性窒息,上吊自杀系死后伪造现场,处女膜陈旧性破裂,死前曾经有过性行为,体内的精液DNA与潘德的DNA高度吻合,致命的扼伤也与潘德的手掌特症吻合。而张睿的腹部大网膜破裂导致的大出血,致命伤是心脏部位的刺伤,其处女膜陈旧性破裂,但阴道内没有精液残留。死者虽然系自杀,但是死前曾经进行过公开直播,也是怡红快绿的流量网红。考虑到潘德的身份,也不能排除他诱导杀人的嫌疑。”他一口气说完,同时帮蒋宁把手腕和腰上的铁链松开了,却没敢去看那些被束腰铁环里面向内的尖刺刺伤的皮肤。
“继续。”赤身裸体的黑皮肤女人依然撅着屁股,直到寇升帮她把那勾在她肛门的银色钩子拔出来——寇升看到了那个钩子男根形状的圆头上金色的薄粪,也看到了那只张牙舞爪的长腿蜘蛛纹身,但他马上把心思收回来,给她递过一条毛巾,继续说着,“这两名女性死者,恰巧都曾经是本案另一嫌疑人谭迪的两任女朋友,至于谭迪的身份,是……”
“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蒋宁把他的话打断了,开始从水牢里把腿费力地挪出来。他知道她要什么,于是他蹲下去,把她的脚镣打开了。
“帮我拿出来。”她分开那两条微微颤抖的长腿,淡淡地说,“你们控制谭迪了吧,我想这不用我说。”
“谭迪……死了。赤身裸体地死在他曾经送给张睿的一辆保时捷卡宴里,死因是因为逆向行驶与一辆重型卡车迎面相撞,负全部责任。队长,还有……”他说着,终于把插在蒋宁阴道里的那个巨大的黑色振荡器拔出来了,离体的时候,上面的粘液和她的身体之间拉出了一条长长的晶莹的蜘蛛丝。
“说。”蒋宁轻轻呻吟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第一批去追踪A BITCH的弟兄,已经完全没联系了,”他试探着说,看着这个依然赤裸却仿佛已经穿上制服女人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最后传过来的消息,是他们看见了一个穿黑色皮衣的高个子女人,似乎就是前面服毒自杀的那个砍头杀人犯。”
“十分钟后把潘德带来,我亲自问他。”蒋宁没有多说,但看到寇升没回答,她皱起眉,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干爹那里……?”
“聂先生没事,”男人连忙说,“只是,他派人开他的车,把潘德带走了,说是聂家小姐要问他事情。”
“哪辆车?幻影还是林肯?派谁来的?”
“林肯,是小姐的保镖司徒小姐和司机郭小姐。”寇升的声音已经几乎被他自己咽到肚子里了,“队长,您知道……”
“闭嘴!”蒋宁狠狠的骂了一句。
寇升感觉自己的身体抖了一下,“队长,我该直接进来告诉您的……”
啪!
一个巴掌重重地削在他脸上,那一刹那,知道自己是真的害怕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下一秒,这个赤裸的女人忽然扑上来,把他扑到在地上,开始解他的皮带了。
寇升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蒋宁骑上他身体,用那湿淋淋的火热阴户套上他不由自主立起来的大鸡巴时,他分明听到这个一向古井无波的摩羯座母夜叉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其实蛮可怜的。”寇升想,他其实还想和蒋宁汇报那个法医从吕绿胃里找到的U盘的事情,但是他觉得那件事情可以晚一点点,毕竟那个小东西已经在他身上,不管里面存了什么也都不会再流传到外面去,所以他不再多想,只是把住蒋宁的腰,开始用力干她了。
郭梦北
“冰冰,这样真的可以吗?我好紧张。刚才从看守所出来时,我手心都出汗了。”
“那,你喜欢吗?”
“你说,蒋宁要是知道咱们把这家伙带走了,会不会疯掉?”
“我问你喜欢吗?”
“我还没摸过男人那里呢,总是觉得有点儿可怕。”
“郭梦北我问你喜欢吗?!”
“喜……喜欢,嘻嘻,大傻牛,知道吗?你用起心来的时候超可爱的。”
“嘿嘿,嘿嘿,哈哈。”
“司徒冰冰你傻了吧?笑得跟个大傻瓜似的。”
“我开心,好久没看你这么笑了。”
“嗯,也好久没和你玩得这么疯了,今天我真的好开心,哪怕没有后备箱里那个家伙也是。”
“诶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你不喜欢的话……”
“喂我喜欢啦,我真的喜欢啦!”
“我偷偷查过星座书的,你们双鱼座最喜欢口是心非了,最后一晚上了,郭梦北求求你别骗我了。”
“我是真的喜欢,当然也有点儿害怕……冰冰,就这样攥着我的手别松开……答应我,一会儿他进来的时候,你要一直看着我的眼睛。”
“嗯,小北你的手好凉。”
“有你在旁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还想合奏,大傻牛,咱们去莺燕轩吧。”
“那里……昨天晚上……”
“可是那里有钢琴啊,还是斯坦威,我又不是像你可以随身带着琴的。总之有你在旁边我就不怕,而且,会觉得很刺激很兴奋。”
“嗯,好。而且我知道,你想那一对儿了,是吧?”
“大傻牛,你的心越来越细了。诶,你说,咱们在那里合奏,她俩会听得见吗?崔滢,还有月儿……知道吗,月儿和我的生日只差一星期,她也是双鱼呢。”
黑色林肯从街上疾驰过去,没人听见车后备箱里面传来的那低低的闷响。
江馨月
“兰雪,你……回来了?”江馨月有些无助地看着眼前这个沉郁的小个子女孩,“伍凌也死了……Thor没和你一起回来……岚岚呢?她是不是没死?太好……”
“她死了,按照她的意愿,她要死得干干净净的,一点肉也不想剩下。所以,Thor到现在还在帮她完成。”兰雪的声音有些低,“她在录像里说得没错,她果然是典型的处女座。”说着,她把谢一岚的手机递过来。
江馨月怔了怔,她几乎闻到那手机上的血腥味道和动物体味了。
“对不起,小兰雪,我不大舒服,”她皱着眉轻轻地说,“今天……死太多人了……可能我需要坐一会儿,你不用管我,去给伍凌拍照吧。”她犹豫了一下,坐下之前,她还是把兰雪手里的手机接过来了。
“没有改变规则的机会了,你和我都只能等。”何静走过来,把手搭在江馨月的肩头,“天亮的时候,咱们去看看孙莉,然后,我和乐雅就也该走了。”
“知道吗?处女和双鱼是对位宫,所以我和岚岚虽然性格差异很大却会莫名地投脾气,今天,我一直缠着她要,她也一直给我,让我感觉舒服多了。”江馨月看着屏幕里正在刮掉腋毛的短头发女孩,苦笑,“小兰雪,她的衣服是不是叠的整整齐齐的?”
“嗯,”兰雪点了点头,“她自拍时,把手机架在她的鞋子上,把袜子卷成团放到鞋里面,牛仔裤,衬衫,内衣裤都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旁边,仿佛一会儿还要穿上似的。”
“干干净净的,她其实一辈子都想干干净净的,嗯,现在,她不用再洗手了。”江馨月把手机放下了,里面那个女孩子没有停下,正从那个她自己刻出的血十字的中心为起点,一点点努力而认真在自己上腹用她的柳叶刀剖出条笔直的血线,“广静,Thor会帮岚岚的,对吧,她会干干净净的,对吧?她是不是觉得,她的每一片肉,都是……”她说不下去了,她感觉自己的眼泪出奇的烫。
“其实,死,未必是一件坏事——佛经里讲尸毗王割肉喂鹰 ,目的是为了去救一只鸽子,其实,岚岚又何尝不是——这么瘦弱的她,顶着好大的压力,一直在尽力地帮身边的人,成全她们,但实际上自己却不快乐……但是唯独今天,我想她是开心的,因为她放下了包袱,也就真正干净了。”何静的声音淡淡的,“乐雅,我相信我们也会的。”
“人家可还没玩够呢,不过,总不能一直站着位置,否则这位月儿妹妹会等急的,人家知道其实她想马上就自挂东南枝才好呢,对吧?”虽然已经有准备,但江馨月还是被何静声音的突然变化吓了一跳。她看着这个光头女人把眼睛挑起来,“茉莉,要是人家能只把你杀了就好了,那样或许人家能化成一阵烟,附到别人身上去,毕竟,人家是天蝎你是天秤,原本就没什么交集,合不来的。”
看着这“两个”占据同一躯体的人,江馨月忽然觉得头更痛了——手边那瓶酒已经喝干了,而唯一可能讲清楚这一切的伍凌,已经永远把自己的眼神定格在了那漫天的星斗和灰白色的银河上——她又看向手机,里面,谢一岚的身体已经被Thor压住了,她的肠子拖在地上,有点像钻进高梦体内的那条蛇,只是比那条蛇长多了。
她好想让兰雪重重地打她脑袋或者脖子一下,然后就这样昏过去,或许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回到莺燕轩去,哪怕看不见孙莉和何静是怎么走的,她也至少可以马上把自己挂上去。可是,兰雪似乎已经放下了相机,坐在伍凌和高梦已经开始变冷的尸体中间,脱下裤子,开始自渎了。
这个长头发女人皱了皱眉毛,忽然咬了咬牙,把自己的后脑向身后的树干重重撞了上去。
……
“崔滢,是你吗?我的头好疼。”她嘶哑地呻吟了一声,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坐在窗口的女孩,看她的红头发,看她乳头上的小铃铛,看她一荡一荡的两条长腿,还有她撑在窗口的那割开的手腕。
“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哪里也没去,”红头发女人笑了,“我才舍不得走,不光是何静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的。你不是还在那位埃及艳后面前甩过我一耳光吗?”
“那……我和岚岚,还有在酒吧和星儿,还有Kevin……我每一次绿你的时候……”
“那就是来自双鱼座的报复吗?”崔滢用手托了托自己的乳房,乳头上的小铃铛叮叮当当地在风里响起来,“可是我喜欢呢,你不知道你被别人上的时候多美,那天装那个绞环的时候,看着你被那个面壁者插进去,我比自己被干了还舒服呢。”
“双子座的都是混蛋,都是……啊!”江馨月呻吟了一声,她觉得乳头好疼,低头看时,崔滢已经把自己左乳头上的那只铃铛摘下来,穿在自己的左乳头上了。
“老婆,喜欢吗?疼吗?”
“混蛋……混蛋……好喜欢,我爱你……啊……右边……也要……虎头蛇尾的……双子座……都是混蛋……啊,疼!”在江馨月迷离的呻吟里,另一只小铃铛也已经穿在她坚硬如石头的右乳头上了。
“双鱼果然是天生抖M,也是天生好色,”江馨月觉得崔滢的气息盘绕在自己耳边,“另外,告诉你个秘密,你身边还有一个人也是双子座的混蛋,她……”
“我不信……我不信……老公,给我吧……月儿……好想死……虐我……脖子……掐我的脖子……”
“要不要打赌,输了的人要在再见面时给赢的人唱歌。你小心,令狐冲说过,一见尼姑,逢赌必输 。”江馨月听见崔滢的笑,然后,她的喉咙被一下子掐住,而她的阴道也被女人的手指填满了。
何静
“没错,真正的何静其实是双子座的,老师、还有伍凌才是真的天蝎,而童晓芳那种女人,才是典型的天秤,嗯,李天然那女人也是。”树下,光头女人看着自己扼住脖子,沉迷在手淫里的江馨月,看着她新给自己穿上的那两个原本属于崔滢的小铃铛,还有她两个乳头上鲜红的血,用那种长长媚媚的声音低低地自言自语,“茉莉,伍凌交待的事情都办完了,我想,我也快准备好了。”
“乐雅,你终于承认你是‘我’了?”说话间,她已又换了那清冽纯净的声音。
“人家已经说走嘴好几次了,少废话,快死了,你要好好让我高潮一次……另外,也不知我们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我可不想做半吊子……嗯……”那个拉长的,媚媚的语声再次说着,却已经夹杂了粗重的呼吸声。
“嗯。”兰雪闷闷地哼了一声,却没有抬头。
这个娇小女人紧紧抿着嘴,把江馨月身边的手机捡起来了。
韩露
栀子花,洁白,娇艳,越是夜里开得越盛,开得满屋子都是芬芳,香甜而浓烈。沙发是白色的,很软,很舒服,一躺下去就会深深陷进去的那种。黄色的橡木地板,稍稍有些粗糙,有很强的质感,赤脚踩在上边的时候很舒服,并不觉得冷。镜子擦得很明亮,里面映着栀子花旁那个陷在沙发里赤脚踩在橡木地板上的女孩——短头发,戴眼镜,皮肤很白,白得几乎有些透明,嘴角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穿一件肥肥大大的纯棉背心,下摆一直遮到大腿根。
不去拍照片的时候,韩露总是喜欢先冲个冷水澡,然后就这样坐在懒人沙发里,端一杯冰水,笑着发呆,听巴赫的音乐。有人说巴赫的音乐很难懂,或许韩露自己也听不懂,但是她喜欢——既然不能理解就干脆不去想,只是听,这是最好的头脑放松——这是她的独特论调。
当然,她的独特论调不只是这一条。比如她呼吸道不好,闻了花香容易过敏容易哮喘,但她说哮喘用药可以控制,可是放着这么好的花香不闻的话,就会郁闷到无药可救。既然有的救救总比没的救强,所以栀子花开的时候,她每次都深深地闻,闻到哮喘发作再喷哮喘药,然后再闻再喘,在这种近乎自虐的享受中陶醉。而她的心脏,也一如她的呼吸道,玻璃一样脆弱,但她看起来同样不在乎,原因同上。
中午前后星儿来过一趟,带来了张睿从前的一些照片,清纯的或放纵的,她说那是张睿说想放到影集里面的。然后,陈星就坐在电脑前看影集,看到昨晚她新拍的那些照片时,星儿笑了,也哭了,然后,星儿开始抽烟,边抽边盯着孙莉的那几帧照片看,再把烟蒂按灭在手臂上——和好朋友会分开一段时间未必会不开心,但是如果分开的时候就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总不会很开心。有些选择是没办法改变的,但宁愿笑着告别之后默默缅怀,也不愿意哭着分手——韩露没有问,但她大抵知道星儿的想法,还有,在电脑桌边和星儿亲吻的时候,韩露第一次尝到了这个呆萌女孩的眼泪。
泪是咸的,而唾液的感觉很芬芳——与女孩接吻的感觉很奇怪,没有男人的霸道和占有欲,更缠绵也更温柔——一个吻有时可以代替很多话,而一次投入的爱欲交欢可以让人身心愉快,这也是韩露的论调之一。
她知道星儿也这么想,所以吻过之后她们就做爱了,彼此索取彼此付出,在橡木地板上赤裸着交缠。
亲吻星儿下身的时候,韩露发现这个女孩的阴蒂和小阴唇都是肿的。星儿告诉她,从早上醒过来,她几乎一直在做爱,而一会回去之后,应该还有人会来找她交配——她有些奇怪星儿为什么同时用了做爱和交配两个词,但是她没多问,只是问她要不要把自己也放进《永恒的美》里面。
“我知道我不久就会死掉了,但是你们不用等我。”韩露还记得那时星儿回答她的这句话,然后她就开始控制不住地高潮,而星儿也几乎同时高潮了。
“我走了,但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星儿走的时候对她说,和很多年前小兰雪离开的时候说的话一模一样,所以韩露呆住了,甚至没有开口和星儿做别。
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就坐在那里,听着巴赫,笑着,想她那个娇小而美丽的搭档——水象,天蝎座,守护星是沉郁的冥王星,冷静而神秘,成熟得有些与实际年龄不相称——和火象的自己完全不同,但是却是相当完美的搭档和朋友。
……
“小兰雪,你决定了?”
“嗯,我决定了。”韩露到现在似乎还能看到那时兰雪无名指上那颗闪光的瑰丽的钻石光,“我们会野上一阵子,或许一直野下去,以后大概就是天涯海角的行程了,但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她记得那时兰雪在笑,那笑容很平静很从容,仿佛期待着天苍苍野茫茫四海漂泊却岁月静好。
“这次她一个人回来,难道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简简单单因为所谓的任性就分开了?”韩露的心底始终疑惑——虽然她自己不认同男人能靠得住的说法,但是她宁愿相信她这个小个子朋友的眼光和一如既往的冷静,“嗯,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要亲口问问她……不过,这次十个小黑人的游戏,到最后,她真的会再回来么?”
火星守护的白羊宫,冲动而热情,开朗,好奇心旺盛,想到什么,就会做。所以,韩露起身,坐到转椅上开始查Email,新邮件很多,杂志的稿约媒体的采访朋友的问候,等等等等,但是她没管,只是打开了三分钟前那封来自兰雪的邮件。
她开始一帧帧地看——寒霜里沉睡的童晓芳,在荆棘上啼血的灵儿,两颗头吻在一起的孟爽和宋妍,靠着树沉睡的高梦,仰着头看星星的伍凌,还有属于谢一岚的那段没能发出去的直播视频——她始终笑着,却时不时地去擦眼镜上的雾——开心的时候她会笑,悲伤的时候她也笑——不像那个被训练得只会笑的濑田宗次郎 ,而是因为生命实在短暂,能笑便笑,毕竟笑着面对,总有些良性的效果。
“大家,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是吗?”韩露感叹,手不由自主地滑下去——穿这种长上衣的时候,她不喜欢穿内裤——很柔软很光洁,没有毛发的遮盖,手指与敏感部位接触的时候,感觉很强烈,有些头晕也有些莫名其妙的痒。她知道今天她的性生活过度了,这对心脏不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湿透了,总不能不自慰吧。
她把上衣扔在地上,开始战栗着微笑,微笑着呻吟,呻吟着让温热的泉水淌出来,润湿自己白得能看到血管的手。
高潮来得很急,有些突兀。她只是皱着眉,笑着呻吟,声音很大。
高潮的时候她忽然感觉仿佛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开始剧烈地咳嗽,然后窒息,几乎喘不过气来。
心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于是她挣扎着把身子向后仰着,去抓身后的急救箱。但就在碰到药瓶的同时,屁股下面的椅子失去平衡,带着她重重地摔倒——后脑摔在地板上,椅子砸在腿上,疼得她抽着冷气咯咯笑。
然后她把药吃下去,闭着眼睛,就这样狼狈地躺在地上。
呼吸开始通畅的那一瞬间,韩露觉得自己一下子出了一身的透汗,连短头发的发梢都湿透了。
——嗯,既然没死,就出去走走吧,或许会有什么奇遇,又或许会有什么艳遇。谁知道。反正今天晚上老娘不想睡觉。
韩露想着,翻身坐起来,在浴室里冲了冲,然后走到镜子前,简单擦了擦,看着自己的身体点了点头,再随意的穿了件灰色的紧身吊脖,配一条六分的磨白牛仔,但是仍旧没穿内裤——她喜欢粗糙的牛仔面料和没有阴毛遮盖的阴部接触的感觉。
她把这叫做,“反差产生美。”这是她的又一个独特论调。
踩上人字拖之前,韩露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她赤着脚跑回电脑前,把关于谢一岚的图片和视频摘出来,按照兰雪邮件里给的谢一岚在怡红快绿的账号和密码,把属于Helene的最后一段直播传到她的社区里,然后又打了个包,转发出去了。
当然,收件人是奇异公主。
杨琳
关掉手机屏幕,杨琳用手肘支起上身,侧过头看身边那个依稀熟睡的女孩。从日落到现在,她们两个之间只有拥抱和无尽的欢愉。
“然后我们做爱,然后再做爱,一起洗澡,还是和她做爱。”
她们所做正像星儿的日记所说,疯狂而略略有些伤感。杨琳知道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会很多,其实大概就这一夜,或许是心疼星儿,所以她其实有点想陪星儿过完。
“琳子,你该回去了,你的美人鱼在等你。”星儿张开眼睛的时候,杨琳吓了一跳,随手把手机扣上了。
“星儿,你醒了?”她问。
“做了个梦,然后就醒了,好一会儿了,只是懒得动,所以刚才你搭档的那视频我看到了,刚才你看的时候我就醒了。”星儿苦笑,“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觉得不舒服,但是,我没事的,起码这比张晨和张睿好多了。而且,虽然疼,但是我想这是她想要的……对了,我认出她了,是她给张睿做的流产手术。”
“嗯,看你日记时我就知道了。”杨琳点了点头,“她叫谢一岚,我的搭档,也是好朋友。岚岚一直活得很累,但最后终于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了一次,蛮好的。默儿……她也该看到这个,所以……没错……星儿……我该走了,对不起。”
“嗯,本来我以为你会不和我告别就走的,就像第一次咱们见面时那样忽然就离开,所以刚才我装着没醒,这样你走的时候也不会有心理压力。”星儿懒懒地翻了个身,把一条手臂枕在脑后——腋窝放肆地张开,腋毛很黑,沾了汗,一根根盘曲着贴在腋窝的皮肤上,赤裸的胸轻轻起伏着,巧克力色的乳头随着呼吸轻轻颤抖,“琳子,谢谢你。”
“有什么可谢的,”杨琳咧开嘴苦笑,“对了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成功死掉了,很清楚,我想应该是这样才对,或许这才是格瓦拉狂想曲的正确打开方式。”星儿说着,眼睛看着杨琳的脸,嘴角在笑,眼神平平静静的,“或许一会我会把这画下来。”
“告诉我,我好奇,”杨琳说着,甩了甩头发,把身体压上来,手按在星儿娇嫩的胸前,耳朵贴着她的嘴唇。
耳边,星儿的声音低低的腻腻的,一句一句地说。湿热的气息喷在杨琳耳朵里,她皱眉,舔舔嘴唇,吞了口口水。然后她苦笑,眼睛透过玻璃房子的屋顶,去看那四层小楼。
“琳子,我很贪心,是吗?”终于说完她的梦,也是她的计划之后,星儿问。
“星儿,这有点太疯狂了,”她苦笑,“不知道你怎么想到这些的……还有,你没办法去那幢楼的楼顶,不是吗?”
“我当然可以,”陈星的笑有些得意,“那里就是冯茜的家——你看了我的日记,应该知道冯茜是谁了,而且你该知道,我有那里的钥匙……我想,这是冯茜告诉我的。琳子,我今天晚上不想喝格瓦拉狂想曲了,就这样醒着到明天,好吗?”
“明天吗?”杨琳觉得自己可能敏感过度了,可是看着星儿的眼神,她知道她其实get到了,“可是,太可惜了。”
“我想你知道我是射手座了。” 陈星倦倦地笑,不着边际地说着,牙齿在杨琳的耳垂上轻轻咬啮,使她禁不住呻吟,“星儿……我不明白,还有……你其实不像射手的……”
“是吗?至少有三点是像的。第一,我不喜欢受拘束还容易出轨,第二,我想到了什么就会马上去做,第三,我直觉很灵的。”陈星说着,开始笑起来,笑得很开心,“比如我能预感到明天的日落会很漂亮。”
“你还能预感到什么?”杨琳忽然觉得心里很酸,但是她还是笑了。
“我预感到你的小美人鱼应该会在早晨的阳光里站起来。”星儿笑得更开心了,她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科洛娜,打开,把一瓶递过来,“中午时我去了韩露那里了,她问我要不要也参加《永恒的美》。其实我不相信美能永恒的,不管是画画还是拍照,只是抓一个最美的时刻留下来,然后该变成什么样子就还是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且我猜得出,琳子,你应该是这套影集的结尾才对。”说着,她把酒瓶和杨琳的酒瓶碰了一下,仰起脖子,用嘴把瓶口裹住,开始缓慢而悠长地喝。
“嗯,下午我等你时,不单看了你的日记,也看了你的画儿了。星儿,别人是怎么样我不知道,至少你cos我cos得很像,我想,我明天就会是那个样子的,所以,明天来看看我,好吗?”
陈星没说话,只是朝杨琳眨了眨眼睛——她的嘴似乎舍不得离开那个酒瓶的瓶口,想把那一瓶酒一口气都喝掉。
杨琳知道陈星答应了,所以她也开始喝手里的那瓶酒了——毕竟,今天不再需要做手术了,或者,以后再也不需要了。她相信星儿的直觉,所以,她觉得今天喝点酒是开心的事情。
“真好……”陈星是先喝完的,然后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点了支烟深深地吸,“纯净的科洛娜,的确比掺了尼古丁的好喝。琳子,说起来很无奈,很多事情只有到了最后才知道。”
“嗯。”杨琳看着她,放下酒瓶,开始穿她的运动背心——她忽然觉得有些心酸,但她还是想尽量让自己笑得灿烂,所以她用牙齿咬着鲜嫩的下唇,咬到感觉有些咸咸的——她始终不喜欢哭,特别是在她有感觉的人面前,无论是默儿还是星儿都一样。
“星儿,记得,一定来看看我,还有,我能看看你那副作业吗?算是再满足一下我这头狮子的好奇心。”她说着,把她的赤脚踩进跑步鞋里,抬起头朝星儿咧开嘴笑。
她眼睛里已经看不出有眼泪了,而且又把她的小虎牙露出来了。
“嗯,琳子我懒得动了,你自己看吧,”星儿淡淡地点头,随手把烟灰弹在地上,“画完很久了,但是一直觉得差点什么,不过我预感我明天能补上。”她说着,顺手按下遥控器。
音乐惆怅地响起,杨琳碰巧听过这首老歌。歌者叫做高枫,曾经很红然后死于一场很诡异的肺炎。在他死后,这首歌几乎没人再听过。
“有时沉醉,也许不对,
动情之后才知道你是谁。
爱在旅途,越来越累,
付出之后才知道有去难归……”
歌声里,杨琳走过去,把蒙在角落里那副油画上的布掀起来。
构图很简单:白色的浴室,白色的浴缸,黑色的大理石地面,泡沫很多,飞在天上沾在墙上,包裹着浴缸里淡古铜色皮肤的少女躯体,健康而充满活力。
杨琳真的觉得画里的女人和自己很像,除了她的短头发和脚上的那圈纹身——她斜斜地露着上半身,歪着头,合着眼,似乎在笑又似乎有些遗憾。瓷砖是洁白的,上面的血是很鲜艳的红色,溅上去再淌下来。
“冯茜。”
杨琳心里跳出这名字来,却始终也没有问,只是甩甩头,望了望靠在沙发上吸烟的圆脸女孩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出门离开。
陈星
“有时昏睡,也许不对,
多少诱惑不能说无所谓。
梦中寻求,终于流泪,
醒来之后才发现还有真的一回……”
杨琳走后好久,这歌声才有些哀伤地结束。与此同时,烟头在陈星大腿光洁的皮肤上嗤地熄灭,绽放出糜烂而美丽的粉红花蕾。
“小美人鱼,我借用了你的母狮子够久了,所以现在我把她还给你了。虽然有点动心,可是我俩都知道,我们是不属于彼此的。”陈星自言自语,“知道吗?其实我蛮羡慕你的。”
她说着,泪从眼角淌下来,滑过面庞,打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李索菲
“小美人鱼,我想,这件礼物应该会适合你。”菲儿盯着电脑上的设计图,用力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那是件纯黑与纯白交错的鱼尾长裙,简洁,线条流畅,却充满设计感——领口开得有些深,胸前有碎钻镶成的横卧的“69”图案。
“好想看看你穿着它站在我眼前的样子,可是我该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苦笑。
她今天的确太忙,忙到连手机也顾不上刷。和小蝶分手后,她用她的新手机给伍凌打了电话,但是并没有接通,所以她索性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给伍凌编了短信发过去。
毕竟,她知道自己瞒不住这个机灵鬼,所以不如干脆去问她的意见,可是伍凌一直没有回,而后来她也没时间看手机了。
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所以她想去摸手机。不经意间,她抬眼,却看到桌上那已经放冷的两份盒饭。
“大白痴!”她骂了一句,然后,放开声音喊,“陆凯,Lucas!”
平头男人一如既往地在一分钟之内出现,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吃饭?”
“想等你忙完的。”他说,“排骨饭和鸡腿饭,都是你喜欢吃的。我……”
“你这个天秤男选择恐惧症发作,所以都给我留着让我选,对吗?”她看着面前有点手足无措的高个子男人,眼神忽然变得很冷。
“那个……Sophia……知道你忙,但是……先吃饭吧,你饿肚子时会胃疼的。”他说,想去扶住她的身体,伸出手来,却又缩回来。
“我哪个也不想吃,都放冷了,而且饿过头了,胃也不疼了。”她的语气依然冷冰冰的,猛地抓起起那两个塑料袋,作势要丢进垃圾桶去。
他的眉毛一下子皱起来,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变成了一句:“你想吃什么,我再去买。”
“陆凯,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觉得我这个风流又刁蛮的大小姐蛮讨厌的?”她忽然问。
他似乎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摇头。
“说实话!一点都没有吗?”她追问,“你敢发誓?如果骗我,就让李索菲一会出门就被车撞死?”
“那个……”他踌躇了一下,“Sophia,如果……你能再珍惜自己一点……”
菲儿忽然沉默下来,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他。他也闭上了嘴,没再说下去。
好半晌,男人的肚子忽然“咕噜”地叫了一声。菲儿看了他一眼,忽然挑起眉毛,笑了——开始是捂着嘴笑,然后,看到他尴尬挠头的样子,菲儿几乎笑得前仰后合了。
而他也终于放松下来,然后笑起来了。
“陆凯,我想吃小龙虾。”半晌,女孩忽然说,看着他亮起来的眼睛,她马上又开口,把男人的话堵在嘴里,“不过不是现在,我要先把这件衣服做出来,这是我给一个朋友的礼物。明天天亮之前,我一定要让她穿上这件衣服。”
“医院里那女孩吗?”他脱口问。
“嗯,发没发觉她和我长得蛮像的?”菲儿歪了歪头,“不过她是只螃蟹,性格比我这个神经质的瓶子好多了。可惜她名花有主了,否则我一定把你这个大帅哥介绍给她做男朋友。”
“Sophia,你又开始胡说了。”他难得顶了她一句。
“讨厌我可以走啊,腿长在你身上。”她横了他一眼。他没说话,只是赌气一般拉了个凳子坐下了。
但是他的胃似乎不喜欢这样的沉默,又抗议似地叫了一声。
“拜托,陆凯同志,现在本大小姐要工作,所以,如果你要留在这里,拜托你管好自己的胃,让他闭嘴,或者干脆填满他。”说着,她把那两盒盒饭重重墩在他面前,然后把饭盒的盒盖打开了。
“我想这不会耽误你陪我吃小龙虾的。”把筷子和手套塞到陆凯手里时,菲儿自己也松了口气。于是她终于把手机抓起来了,看到伍凌在傍晚时给她发的一条短信。
“菲儿,我找到我的爱心姐姐了。好嗨呦,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还有,你看这个小黑人好不好看,像不像你家陆凯的?”
下面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带着法官假发和黑袍子,却露着小鸡鸡的黑色人偶,咧着大嘴在伍凌的手掌里笑。
菲儿抽了一下鼻子,但是她觉得这个小黑人确实和她身边正带着塑料手套啃鸡腿的男人有点像。
“小凌,你说,他俩的小鸡鸡会不会长得也这像。”她在心里说,然后又开始笑。
陆凯也听到了菲儿的笑,他似乎想问,嘴里却塞了太多的饭,于是只能拼命地咽下去。
这让他开始打嗝,而菲儿已经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韩露
就着冰可乐咽下那个牛肉汉堡的最后一角时,韩露打了个很响亮的嗝。
今天莺燕轩不会营业了,韩露当然知道,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去——看到附近停的那辆黑色林肯时,她一度恍然以为那里又开门了,所以直到看到那已经摔碎的招牌还有贴了封条的门时,她才罢休。
有点遗憾,但她很快就释然。
这间叫做Le paradise的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汉堡的味道也比莺燕轩差一点,可乐加了太多冰块,吸管很粗,薯条加了好多盐——其实她不是很喜欢这里,不管是食物还是几乎要把她心脏吵得跳出来的音乐,但是今天她忽然宁愿将就.
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尿急了要上厕所,想要了就要做,人之常情。
既然不睡觉,总不能别的欲望也不满足。
“小姐,喝点什么?”酒保是个不很高但看来很干净的青年男人。
“天蝎星,谢谢。”她抬眼朝他笑。递上酒的时候,她抬手,轻轻碰了碰男人的手背——皮肤很凉,微微有些粗糙,她微笑,看着他舔了舔嘴唇。
“你可以叫我Peter,”他朝这个戴眼睛的短发女人笑了笑,开始故作帅气地摇动手里的调酒壶,然后把酒杯向韩露推过来,“这杯酒……”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大喇喇的女人声音打断了。
“喂,帅哥,给我杯酒,渴死了。”
推门进来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大,跳上吧椅,把摩托头盔放在手肘边,甩了甩长长地头发,自顾自地点了支烟,眯起眼睛吸——手肘支在吧台上,身体前倾,一对浑圆丰满的乳房,仿佛要冲破那件紧窄的白色吊带的束缚一半,几乎是“放”在了吧台上,挤压出一条悠长迷人的乳沟弧线,胸前,荡着个不大的琥珀吊坠,里面封着一只不大的蝎子。
“小姐,你……喝什么?”这个叫做Peter酒保原本伶俐的舌头一下子微微有些打结——据说人的眼睛被牵住的时候,舌头的灵敏度自然就会下降。
“和她的一样。”女人指了指韩露手边的酒杯,朝她眨眨眼,笑容很灿烂。
长头发自由地披散着,染了几缕黄,因为上身的微微前倾,露出了腰间背后一截光洁的皮肤,隐隐看得到脊椎骨的轮廓。贴身的牛仔裤,黑色高筒皮靴,勾勒出火辣辣的腰臀和腿部曲线,显得充满活力,野性不羁。
作为一个摄影师,韩露是不会脸盲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出众显眼的女人。所以她咧开嘴,朝这个大胸女人挤了挤眼睛。
“又见面了。”两个人同时说。
“所以这杯我(你)请。”又是同时。
韩露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很开心,就这么侧着头看她。
“谢了,摄影师。”她随手弹了弹烟灰,“一路赶过来,真是又渴又热,还出了一身汗。”她说着,放肆地揉了揉她那对硕大乳房的侧面,“胸大,就是太累,也不知那些喜欢大奶子的男人如果自己带上这两坨肉会不会累得鬼叫,你说呢?”
“嗯,”韩露侧过头看着她笑,“喂,你知道我喝的是什么酒吗?”
“天蝎星 ,夏威夷四大极品之一。”女人的笑容不无卖弄,“在调酒器里加冰块,一倍半的白朗姆,半倍的白兰地,半倍的柠檬汁,半倍的莱姆汁,再加上4 倍的柳橙汁,混匀后滤到杯里,慢慢地加1/2倍的棕兰姆酒,让它漂浮在最上面层,对吗?”
或许是巧合,她说话的节奏,和那个叫做Peter的酒保调酒的动作几乎完全合拍。接过酒的时候,她眯起眼睛朝韩露笑, “还有,你也是白羊座的,对吗?这是我的直觉——看你的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
“嗯,你很厉害。”韩露点点头,露齿而笑,坐到了女人身边,眼睛却看着她夹在深深乳沟里的小琥珀吊坠,“另一个共同点,我们都有个天蝎朋友。”
“所以,我们该干一杯。”她笑,和韩露碰了碰杯,“你那只蝎子现在还想着你呢,她说有礼物送给你。”
“是吗?”韩露微笑,看着这大胸女人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干了。她忽然一阵心血来潮,就大剌剌地伸出手,探到了女人的高耸双峰之间,去摸那块显得很小的蝎子湖泊,“那你的蝎子朋友呢?这是她送你的礼物?”
“她死了,就像我开车载走的那群女人一样。”大胸女人的声音很随意。她甩了甩头发,眯着眼睛笑,“不好意思我忽然卡壳了,眼镜美女,你叫韩什么来着?你皮肤这么白,要不我叫你白美人儿吧。”
“哈哈,再自我介绍一遍,我叫韩露,不过我喜欢你给我的外号……你是I-cup的曲凡,对吗?”
“曲凡,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凡间能得几回闻’的曲凡,我知道杜诗里写的是‘人间’,但是我总不能把名字叫做‘曲人’,所以为了混了高雅点的来历,只能改杜老爷子的诗 了,哈哈。”女人掐灭了手里的烟,笑着说。
韩露忽然觉得她眯起来的眼睛有些像猫。
“我真的没有I,但是我的朋友给我取外号叫‘颠当’。”曲凡补了一句,一把抢过Peter手里的调酒壶,用力摇了摇杯里的冰块,摇到自己的大胸都跟着颠起来,然后把里面新化出的那点冰水倒进杯子里,也一口喝了。
“颠当?”韩露嘴里念着,看着她“放”在吧台上的那一对饱满的乳房,笑着点头赞许。
“去!早知不告诉你了!”曲凡推了韩露一把,眼睛却转向一旁偷笑的Peter,“喂,小帅哥,好好卖你的酒,在这里偷听算什么?还有你笑什么笑!是不是想老娘我赖你酒钱?”
“没没没,”男酒保连忙摇着双手,眼睛却依然在曲凡性感的胸前徘徊,“曲小姐,你……身材好棒。”
“油嘴滑舌,小酒保,我知道你在想入非非,又一个喜欢大奶子的。”曲凡轻笑,抬手看了看表,“还有些时间……嗯,我要罚你……这里有没有私密一点的房间?最好要带浴缸的,我要罚你帮我做全身按摩——跑了这么长的路,骨头都散掉了。”说着,她把几张红色的大票拍在桌面上,然后转头,拉了韩露的手,“白美人儿,一起来呗,刚才喝了你的酒,现在轮到我请客,我想你也喜欢,是吗?而且,我还有事问你。”
“当然,富婆。却之不恭,受之无愧。”韩露点头,镜片后面的眼睛在闪,笑容很灿烂。
她忽然发现曲凡的膝上不知什么时候卧了一只和她一样表情慵懒的大橘猫。在曲凡跳下吧椅的时候,那猫不情愿地打了个哈欠,跳到地上,两只前爪按着地,把胯向后顶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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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2 触摸 Touch ]
红蝶
——Cindy,你上次绕着钢管跳脱衣舞是什么时候?忽然有点怀念呢,大概是因为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吧。
红蝶把一条赤裸的腿挂在钢管上,头朝下一个旋转,让自己的头发飞起来——内裤已经被她扔到台下了,她浑身上下,只剩下了脚上的那双高跟鞋,那对水蜜桃似的乳房上那闪着金光的昂贵金丝胸罩,还有肛门里那个堵头上镶着钻石的金属肛塞。
出门之前,她把那个肛塞的钻石堵头拆了下来,取出了里面的一个小小的注射器,钉在自己的阴蒂上,然后把里面那一点点依然新鲜的血液推进身体去,然后揭开了那个肛塞表面的保护膜,再把它重新塞回到自己的直肠里面。
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有用,也不知道她身体里来自她姐姐的那些毒血和这些侵入者会产生什么反应。但是她不想管了,起码她觉得蛮兴奋的。
想起这个,红蝶觉得自己湿得更厉害了。她坐在地上,摆了个极尽魅惑的姿势。这时她又看见自己胸脯上那只振翅欲飞的血红蝴蝶了。
Le paradise是城里最喧嚣的酒吧,红蝶其实不知道为什么选这里,或许是今天她忽然想让更多的人面对面看到自己。
上去跳舞并不很难,她只是把领班拉到男厕所里给他吹了一管儿,再塞了几张大票给他——其实她相信,如果再多塞点钱给他,让他上台抱着钢管跳脱衣舞也不难,或许他眼神会比Cindy O’Neil更销魂也说不定。
她想着,把腰拗过去,让自己的背贴到地板上了——两条腿是分着的,大腿内侧被磨得稍稍有点红——她没把腿合拢,她知道有人看到她湿淋淋的阴道口了。
——秦灵儿,你和孙莉在澳门时,也跳过这样的舞吧?还有,现在你应该已经死掉了吧,穿在那根木桩子上?
她想着,忽然觉得自己要在大厅广众下高潮了,所以她把双腿交叠,把钢管夹在两腿中间抵住阴蒂,让她的两片小阴唇把钢管含住。然后她用双手攀住那根钢管坐起来,也用乳沟把那钢管夹住了。
——姐姐,那根刺,会像你说的那样刺穿你的胸膛,把你挑在上面吗?就像这样?
红蝶想着,觉得越来越情难自已,于是索性开始在那根钢管上摩擦。
——知道吗?我也差一点就死在另一根穿刺杆上。秦灵儿,如果你死了,别光顾着给孙莉托梦或是去找你那个毒蛇老妈,来看我一眼吧……
红蝶开始呻吟了,她知道她的放肆已经把这舞台变所有的男男女女都挑动了。
——嗯,和我回来前,Island L上那场飨宴一样。
红蝶忽然想要在场的人伸出手抚摸她,用嘴亲吻她,用性器摩擦她,或者……用刀来刺她割她。
——来吧,我知道你们要。
——还有,如果你们也在就好了。
——我的同父异母姐姐,有朱砂痣的病娇秦灵儿,你在吗?
——在美国时的那些伙伴,大眼睛的阿初,爱穿短裤的蕾蕾,爱笑的歌乐,你们在吗?
——岛上的那些竞争者,啃着红苹果的白雪公主,在我的金胸罩和肛塞上留下纪念,然后走上餐桌变成碎肉残骨的那些女人 。你们在吗?
——那些想要杀我的人,彩雪蛛,你和你的金发女朋友。你们在吗?
——还有,我的好朋友,小天才伍凌,你在吗?
红蝶感觉自己马上要高潮了,她抬起屁股,在观众们要喷火的眼睛里,把那肛塞从屁眼里一下子拔出来,向人群里扔去了。
——嗯,没事了,现在,上面的那些病毒活体应该已经被我的直肠吸收干净了。
她想。她看到有人去抢了,也有人开始伸手摸她。甚至在解她金丝文胸的搭扣了。
“送给你们做纪念,今天晚上,Cindy是属于你们的。”
她放开喉咙喊,声音有点嘶哑。身体和钢管的摩擦,还有她脑子里的所有,一下子让她濒临泛滥了。
她用最后那点神智,看到了从远处吧台上起身的那个穿着白色吊带,有着硕大乳房的火辣长头发女郎。
“谢谢你,谢谢你们。”
她想着,一把把她的金丝胸罩扯也下来丢到人群中去了。
几片避孕套从胸罩里面掉出来,落在她脚边。
她知道今天晚上这些套套一个也不会剩下。
杨梦菡
在阴道里抽动的那根带着避孕套的鸡巴很硬,也很热,但是杨梦菡不记得这是今天她在这间房间里用过第几个避孕套了。
她只知道杨琳告诉过她,看到这些官能的场面应该对默儿的恢复有好处。
——所以,就做吧。
虽然杨梦菡知道,即便轮椅上的那个女人恢复了,能站起来了,沈默儿也不再是陈晓静了。
从前她们疯的时候,有时会去那个连点电灯都显得奢侈的集体宿舍。煮上火锅,拿上啤酒,点上蜡烛,叫上男人。
所以今天杨梦菡也选择点了蜡烛,希望能尽量还原到从前的样子。
但是,她知道,回到从前其实只是个幻想罢了。
怎么可能回得去呢?她们几个都是,其实在那个晚上,那个叫做陈晓静的女孩子就已经死掉了。
而且,杨梦菡知道,当床上的这个女人真的能站起来的时候,这个叫做沈默儿的就也要死掉了。
——孙峥,谢雪,从前的陈晓静,还有现在的沈默儿,她们或许都有小小的不甘心,但是,在她们死的时候,或者到她们死的时候,至少都释然了吧。
——可是,我自己呢?
——那后半个该死的任务。孙峥,你到底有没有妹妹,那个所谓的叫孙柠的,柠檬味道的女人?
——他妈的,是不是就像孙莉说的,这是不是就是你为了不让我去死,才故意算计我的?是吗?
——孙峥,你是坏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而且,如果不是这次的寻找,我也不会知道,那只红蝴蝶就是那个恶魔的女儿,不会接下那个叫做被她叫做“化蝶”的任务,更不会再见到晓静。
——可是孙峥你知道吗?我恨死这种半途而废的感觉了,更恨死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了!挥起拳头,打在对手脸上也好,打在石头上让自己的手完全碎掉也好,总比打在空气上强多了。
杨梦菡想着,觉得胸口很憋闷,而体内进进出出的那个大家伙似乎把更多让她烦躁的分子摩擦出来,挤在她的胸口——那双男人的手从她瘦得可以看见肋骨却紧致有力的腰抚摸上来,握住她的奶子了。
她没有叫,她还是不喜欢叫出来。只是她的脸更红了,而她的呼吸声也更沉闷粗重了——她双膝跪在床上,稍稍把腰抬起来一点,给了下面这个筋肉强劲的健身教练相对宽松的活动空间。然后她抬起头来,在昏黄摇曳的烛光里,去看对面轮椅上的女人——是的,她醒了,很久之前就醒了,而现在,她把那蒙在身上的白布扔掉了。
现在,除了腰间手术创口血迹斑斑的纱布,沈默儿已经是赤裸了。
杨梦菡当然还记得那具身体,曾经紧绷而充满活力的——哪怕是她们四个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很少要陈晓静,更多的时候,是四男四女胡天胡地的组合,而当只有她们四个的时候,陈晓静一般都是谢小雪的,而杨梦菡会和孙峥在一起。
杨梦菡始终记得陈晓静那对大白兔一样的可爱乳房。现在,沈默儿的这对乳房似乎比从前陈晓静的小了一圈,稍稍有点下垂,粉红而鲜嫩的乳蒂如同绽开的蓓蕾,随着呼吸剧烈的上下起伏。
长期坐在轮椅上,让这女人原本红润的皮肤显得苍白,原本健美的肌肉显得萎缩。她依然美丽,只是美丽得有些残酷。
杨梦菡看到她在颤抖,细腻洁白的皮肤被摇曳的烛光映出层次分明的高光和阴影,显出柔和而曼妙的身体曲线。那张脸庞苍白而清丽,几缕发丝贴着脸颊,眼睛大而清澈,目光明亮却有些湿润,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小巧的鼻翼紧张地翕张,娇嫩鲜活而有些苍白的唇紧抿着,洁白的门齿咬着下唇。
齿际是血,额前是汗,眼角是泪。
杨梦菡知道她在哭。每次,谢小雪那坏家伙按住她,挑逗似地笑嘻嘻地吃她的乳头,却不给她的时候,陈晓静都会急得哭,现在她变成了沈默儿,但是也一样。
她坐在轮椅上,左手按着乳房,近乎粗暴地揉、搓、拧、掐,右手却从那瘫软的双腿中间挤进去,那被黑色丛林掩映的洞里费力地抠挖。
那两条腿很白,比从前细多了,膝头圆润而光洁,脚掌纤细,很美,但是缺点什么。
生机和活力,仅此却了这些,却让这一切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杨梦菡忽然记起她的第一百个目标,那个古铜色肌肤的短发女人,她按照那女人的希望,在录像带前面要她尸体的时候,也是这样费力地分开她那两条开始僵硬的腿,插进她冷掉的穴。
只是,那女人不会哭,而轮椅上的这个鲜活的女人是会的。
“梦菡……我……还是不行……什么也感觉不到……”手指深深插入的时候,沈默儿忽然悲叫了。
“晓静,你可以的,看着我,看着我……蜡烛,给我……递给我……我要让你看见……”杨梦菡把遮住眼睛的长头发甩开,看着轮椅上的有些慌乱有些悲哀的女人手忙脚乱地摇着轮椅去拿蜡烛给她。
——我还是做些现在能做的事情吧,比如去宰了那个恶魔。在那之前,我会让你看着我,看着我被肏,直到你能站起来,然后,带着你的尊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不管你是谁,陈晓静还是沈默儿。
接过蜡烛的时候,杨梦菡这样想。于是,她用剩下的那只手把那男人握着她奶子的手打掉,再把这只手按在他饱满的胸大肌上,把他试图抬起来的上身压下去,随即把腰用力向后拗,她扬起头,在疯狂套动的同时,把火烫的烛泪洒到自己的前胸和小腹上了。
这是普通的蜡烛,并不是游戏里的低温蜡烛,可那又怎么样,杨梦菡当然不怕疼,或者说她现在需要这些疼痛。
她讨厌无力的感觉,所以她想用自己能做的一切,让对面轮椅上的女人拜托这枷锁。
烛泪如火。
纹理细致的皮肤被滚热的烛泪烫过,热辣辣的疼痛终于让杨梦菡开始闷哼,而体内大家伙却一下子变得更大。
“陈晓静,看着我……我要高潮了……你也一定……”她开始喊,那股一股莫名的战栗和刺激涌上她的脑海,让她忽然觉得自己快疯了——小腹尽力地舒张,把凝固的蜡壳剥落下去,露出的皮肤光洁而鲜嫩,肚皮仿佛剥了皮的鲜鸡蛋,而那上面那朵妖冶的玫瑰颜色如血,鲜红欲滴。
她想继续,就这样让自己高潮,可是她却忽然被掀翻了——或许是压抑太久,又或许是体内的兽性被身上用烛泪浇灌自己红玫瑰完全引爆了。那一直仰躺的男人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她压在了身下。
而她手里了蜡烛也被抢走了。
“不行……我要……让她……看着我……我也要……看着她……”
杨梦菡几乎是在愤怒地嘶吼了。
男人把烛泪滴到她胸口的时候,她呻吟出声了。
但是她不甘心,所以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抽身出来,把脸对着轮椅上瞪大眼睛激烈手淫的瘫痪女孩,把屁股向后撅起来,双手向后,把男人肌肉分明的大腿拉向自己的身子。
——混蛋,用我的方式,用我想要的方式!
她在心里说。
男人的手掌打在她屁股上,男人的鸡巴插进她的肛门,男人的蜡烛整个掉在她纤细有力的腰上了。
很疼,也很爽。
不管因为什么,总之,杨梦菡那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几乎一下子瞪裂了,眼角几乎爆出血来。
突如其来的高潮里,她看到推开门呆立在门口的杨琳,还有轮椅上默儿手里忽然多出来的寒光闪闪的,尖头朝向自己下身的东西。
那是一把锋锐的锥子。
潘德
——那是把……锥子?!
冰凉锋锐的锥尖在那个小小的黑色乳头上挑逗似地打着圈,绿豆大小的乳头硬起来,乳头周围的毛一根根竖起来,周围泛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你……你是?!”看着身边这个穿着黑色连衣裙,长发披散的削瘦女孩手里那根尖锐的锥子时,这个叫做潘德的男人已经开始发抖了——当然,他除了抖,也做不了太多别的,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牢牢绑在柱子上了——哦,对了,他还能作一件事情。
他的鸡巴竖起来了。
“小飞侠,你说我是谁呀?”黑衣的瘦女人抬起头,把遮住脸的长发拨开,朝他媚媚地笑——那声音,沙哑,却性感,发黄的皮肤让她本就纤弱的身体显得稍微有点病怏怏的,但是那双眸子却乌溜溜的。
说话间,她把那锥子的尖顶在他的心口上了。
“那个……厕所里的……杀杀杀……杀人犯……?!”他磕磕巴巴的,眼睛瞪得比这个黑衣女人的眼睛还大。
“哦,你说那件事呀。”女人又笑了,“你知道吗?我朋友说过,凡是杀女人取乐的男人,都该死的。”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是潘德却忽然觉得很冷。
“小飞侠,你杀过女人吗?”她把嘴贴在他耳边,长头发的发丝弄得他很痒。他忽然感觉这长头发仿佛是他那个高个子模特女朋友的。
他原本想用那个浓眉大眼野性十足的漂亮女人当他家里那面“红旗”的,但是他却一时失手,所以只能把她挂在家里的房顶上了。
“你……你们……不也杀过男人吗?”他都不知道自己嘴里怎么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杀过好多呢。”黑衣女人仿佛忽然想起这事情一样,抓了抓头发,把眼睛眯起来,似乎在想那个具体数字。但是过一会她似乎放弃了,所以她舔了舔嘴唇,问,“想不起几个了,不过,咱们也该去死了,对吗,冰冰?”
“嗯,小北,吃香肠吗?想不到这里还有剩下的。”吧台后面,穿牛仔裤的短发女人的声音随随便便的。
“好呀。”这个叫做小北的病女人咧开嘴笑得很开心,边说,边把她瘦骨嶙峋的手探下去。
睾丸被女人掌心托住的时候,潘德感觉自己的呼吸暂停了一下。
“冰冰,原来男人的这里是这样的,有点像老爷爷盘的核桃,真好玩。”黑衣女人回过头,朝吧台后面的人笑,然后用另一只手弹了弹他翘起的龟头,“蛮吓人的,有点儿恶心,这东西真能吃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吧台后面的短头发穿牛仔长裤的女人随手把白衬衫的下摆在腰间打了个结,肆意地把那截充满活力的腰肢露出来,然后,她从刀架上抽了把寒光闪闪的刀出来。
他垂下眼睛,看着这个叫做小北的女人弯下身,皱着眉张开嘴,把他那根不争气的东西含到嘴里去了——这女人的口活比张晨差多了,应该也比昨天他在这间酒吧干过的那些女人都差多了,或许应该说她可能从没给男人口交过。
只吮了两三下,她的牙就碰到他的龟头了。
“当!”
与此同时,吧台后面那个叫做冰冰的男人婆似乎一下子把刀剁在案板上了。
潘德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他有点想尿,但是他忍住了。
——妈的,那男人婆在切什么?香肠吗?
——妈的,我的鸡巴不会被这个女疯子咬成片吧,为什么它还是这么硬。
“当!”刀再次剁在案板时,那女人的牙又碰到他的龟头了。
“老公,这玩意臭烘烘的,还有股尿味,”在咬到他五六次之后,小北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手按着胸口,一脸嫌弃地皱着眉,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制止住干呕的冲动,“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吃这东西为什么吃得这么……诶,别,脏……呜……”她的话没说完,冰冰已经走过来,弯下腰挑起她的下巴,一口吻上去了。
穿黑色裙子的小北挣扎了几下,就软在那个被她叫做冰冰的女人的怀里了。
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短头发女人把手里那把穿着香肠片的刀交到了长头发女人手里,然后用空出来那只手摩梭她裸露的胸口,然后把手从黑色吊带裙的胸口伸进去,握住她那对不大的奶子。
“老公,还是你好。”亲吻的间隙,小北哼着,手掌按在冰冰牛仔裤的裤裆上了。
“要不,不要他了?”冰冰在小北的脖子上啄着,舔着,声音含含糊糊的,但是潘德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那个……我做爱很厉害的……包你们……”他还想说什么,小北却从裙子下面把她那条黑色的蕾丝内裤脱下来,塞到他嘴里了。
“老公,我好奇,但是也害怕……”小北喘息着,叼着冰冰的耳朵,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潘德终于听不见了。
“郭梦北你坏死了!”冰冰骂了一句,手似乎在小北裙子底下拧了一把,小北便尖叫着,笑着跳开了。
“把香肠吃了,去给我弹琴。”冰冰说着,叹了口气,解开了牛仔裤的裤扣,“还有,看着我吧。”
“嗯,阿牛哥,你对我最好了。”小北浅笑着起身,把刀尖上的前两块香肠吃掉了,然后,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忽然把刀尖递到冰冰嘴边,“喏,你也吃。”
——如果是张晨这样用刀尖挑着东西喂我吃,我敢吗?
潘德忽然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当然他知道他不敢,那暴脾气女人说不定会把刀往前再送两寸,那就一切都完了。
但是,那个男人婆却想也不想就把嘴张大了,任小北把刀一下子探进她嘴里。然后,她用牙齿咬住刀刃,把插在刀刃底部的那两片香肠也吃掉了。
“老公,现在也算是三个人,我想弹《三个人的时光》 ,好吗?”走向那架三角钢琴的时候,小北问。
“好,一会咱们交换。但我想你不愿意当于小雪,我也不愿意当拓跋玉儿,这家伙更不是陈靖仇。”冰冰说着,把牛仔裤和她的平角男士内裤一起脱掉了。
“嗯,我们或许可以当一次Manu和Nadine ,那他……”小北咯咯笑着,笑声如她的说话声一样沙哑而性感,然后钢琴的声音响起来了。
潘德觉得脑子很乱,他觉得这两个女人说的那几个名字有点熟悉,又觉得这钢琴曲似乎也有点熟悉,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顾不上想这些了。
当这个什么冰冰背对着他跨坐上来,沉下胯把他涨得有点发疼了的鸡巴一点点吞进去的时候,潘德才知道这个男人婆的腿原来比她穿牛仔裤时显得更长,也知道她原来这么紧。
——比张晨紧多了,那婊子说得没错,她一定被很多男人肏过了。而这个男人婆,或许是我尝过的最紧的几个女人之一了,除了……
潘德胡思乱想着,一点也动不了,只能任这个短头发男人婆地粗暴地在他身上上下起伏。说实话蛮爽的,但是他猜这个男人婆的表情说不定是咬牙切齿的那种。
开始时,这女人的手是撑在他大腿上的,但是一会儿,她就把手伸进自己的白衬衫,去揉自己的奶子了。潘德只能看到这女人脑后的短头发和她上下起伏的挺拔后背,还有从后面时而露出来的,琴凳上那张有些晦暗的女人的瘦脸。
那女人没看谱子,也没看琴,只是盯着这个冰冰看,那种眼神仿佛是在触摸这个女人,又仿佛是想把她身上的一点一滴都记住。
潘德忽然知道,他身上的这个男人婆也在看着那个黑衣服长头发的病女人,所以他知道这男人婆的表情或许不会太凶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控制不住想射精了,其实他蛮怕自己射过之后就没用了,就像《黑猫警长》里的螳螂小伙子 一样。
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不住了。
“老婆,我爱你,小北,小北,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男人婆冰冰开始大声地呻吟,她没有把身体移开,反而一下子把屁股坐到底。
射精的时候,潘德感觉自己的龟头碰到她的子宫口了。
“老公,摸我,来……摸我……”钢琴声里,小北的声音更哑了。钢琴的声音显得单调,似乎和弦一下子消失了。潘德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忽然就被这个疯女人抱起来,然后背朝下重重摔在地上了。
——卧槽好疼!
潘德知道自己身下的那把绑着自己的椅子散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骨头是不是也被摔散了。他也不知道这男人婆哪来的这么大力气,能直接把他拖死狗一样拖到那钢琴旁边。
还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条已经几乎射了一天的枪到现在还是硬的。
当然,这是好事,还硬,他就还有价值。
那个瘦女人已经跪在琴凳上了,她的一支手还在键盘上,黑裙子掀起到腰际,另一只手从下面绕到自己胯间抽动。她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直到她抽出手,潘德才看清。
——那是一把手枪!他妈的那是一把真枪!!一把货真价实的瓦尔特P38!!!
——她们要干什么?这两个女人疯了,她们一定都疯了!!
“给她,温柔点儿。”男人婆冰冰的声音很冷,把他用力推到那个瘦女人小北身边,再把他已经被捆得僵硬的双手放到小北盈盈一握的细腰上。然后,她接过了小北手里的枪。
潘德没敢回头,他只是看到小北的两只手回到了钢琴的黑白琴键上,看到冰冰的一只手在摸小北的长发。
还有,似乎有什么东西顶住他的腰眼了。
潘德毕竟是在官场混到副处级的,所以算是个识时务的人,求生的本能让他知道现在自己该作什么。他颤巍巍地扶住了小北的腰,帮她维持着这个微妙的平衡。
然后,他轻轻地,轻轻地插进去了。
就像半个月前,他把自己烂醉如泥的亲生妹妹放到酒店床上时一样。
——这个病鬼女人比那个男人婆还紧,和妹妹一样紧。
顶到那层屏障的时候,潘德颤了一下,小北也颤抖了下。
“小北,你确定还要吗?”冰冰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温柔,“会有点儿疼。”
“你体会过,所以,我也想要和你一样。”小北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弹琴的手却没有停,“冰冰,摸着我,摸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给她吧,干脆点!”他听见那个男人婆冷冷地对他说,同时,他看到属于冰冰的那只手一下子把小北垂下的乳房握住了。而那个顶着他腰眼的硬东西也滑下去,顶在了他的两瓣屁股中间。
他本能地让身体再向前,把上身伏下去。
他的前胸几乎贴到小北瘦削的后背了,从钢琴的漆面上,他看到了那个男人婆的眼睛。
——那双眼睛蛮漂亮的,特别是哭的时候。
他想着,不自觉地一用力。
他的东西一下子把那层薄薄的屏障顶破了。
钢琴的旋律出现了一个意外的延长音。
“司徒冰冰,我爱你,现在咱们一样了。”瘦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显得更沙哑了。
潘德不很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实际上他几乎没有听清,刚才他置身的这条处女的阴道忽然的痉挛差点让他射精了。不过这次他学乖了,开始在这个时候想一些扫兴的事情,比如他已经两天没在某个红颜色的APP上看文章看视频答题刷分了所以他在局里的排名可能要落后了,还有……
他忽然想起来,似乎刚才他在警局里承认了一些自己没干过的事情。
是什么?他记不清了。他只能记住自己做过什么。
除了张晨的事,除了睿铃的事,除了他在怡红快绿和别的社交软件上当键盘侠边撸管边骂那些他睡不起的女人的事,除了他昨天晚上意外地被怡红快绿的VIP砸中,所以去那间酒吧里看看能不能再白嫖一两个想死的女人的事,他应该没做过别的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睿铃的事情算不到我头上,我戴了套的,而且谁知道她还是处女,谁又知道她这么想不开。
——张晨呢?她自己都安排好了,有现场有遗书,她自己想死关我什么事?警察们也不会给自己找事情吧?
——只要我不说的就可以了,不说就没事,说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再混两年,再混两年我就能下派到基层了,或许会提正处,那时我才刚过四十,很年轻。
——可是我说了吗?刚才我到底说什么了?妈的刚才我都承认了什么?
——昨天进到酒吧时,那个留着长头发,肚脐上纹着蜘蛛网和老虎的漂亮女人在我耳边说了什么?
潘德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不过至少射精的冲动成功的止住了,他知道自己可以多干这女人一会儿,所以可以多安全一会儿了。
“快……快呀……用力呀……”那种沙哑的嘶喊让他知道那个女孩似乎适应了些。他发现她开始把腰挺起来,甚至开始主动地摇晃了。
潘德不敢动作太大,因为他怕自己就此射出来,但是他也不敢再慢,因为再慢他就要软掉了。
这让他很纠结也很害怕,但是他忽然觉得很胀也很疼。
后面那个硬东西又往里探了,那感觉有点像他上次犯痔疮的时候张晨帮他涂痔疮膏的时候,但是这次顶着的东西硬多了也粗多了。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动起来,他感觉自己要射精了。
——不行,控制,潘德你要控制。
他对自己说,于是他又去想那个红色的APP,努力地去想里面的那些重要讲话和会议精神。
“快……快……快让他结束吧,老公我想好好和你合奏。”
他身下,那个沙哑的女人嗓音终于说出了一句整话。
“嗯。”那个男人婆简简单单地答应了一声,而潘德的耳朵里却好像听见了一声雷。
——不对,不是耳朵里,是后面。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肛门里射了,而与此同时,他也在小北的阴道里射了。
……
——好疼啊,也好爽啊。这是那种所谓的前列腺高潮吗?
——似乎人的大脑会比身体晚死几分钟,当时张晨也是吗?
——说起来,她俩的合奏蛮好听的,这个男人婆原来会拉这么好听的小提琴,那是《轩辕剑》,我大学时玩过的,但是我忘了是那一版里的了。
——潘德,你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小官儿不好吗?上周末你本来要去和张晨拍婚纱照然后去领证了。
——作吧。对了我想起来了,她们说的那两个外国名字,是那部叫做《操我》的电影吧,我当作黄片看过的,不过打完手枪就忘了,唉,我知道我是里面的谁了。
潘德觉得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在两个人的合奏里,他软软地跪下去了。
他的眼前,是那女人被血染红的,已经肿起来的两片小阴唇。
——和那只蜘蛛好像啊,不是那个长发女人肚脐上的那一只,而是……
他忽然想起来他为什么可以一直硬了。
——那个长头发大奶子的漂亮女人,对,她拿那只蜘蛛咬过我一口,她说过,这可以让我一直爽到死的。
——那蜘蛛,或者哪个女人,叫什么?也是外国名字?
——凯瑟琳吗……?
——都去他妈的吧,潘德,做你的小飞侠去吧,起码你不用再上那个无聊的APP了。
曲凡
“它叫凯瑟琳,样子有点儿吓人,但是也很性感,不是吗?”曲凡仰面朝天地躺在按摩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笑嘻嘻看着跨坐在她身上的盯着她乳房看的男人,还有身边另一张按摩床上蒙着大毛巾笑嘻嘻俯卧的韩露。
男人的双手,用力按摩着面前这两只油光闪闪的硕大乳房。
只有把这两只大奶子向两边分开时,才能看到她乳沟里的蜘蛛纹身——两只螯足扬起来,随着乳房的律动一张一合的,身体显得毛茸茸的,鲜红的口器仿佛女人的两片小阴唇。
和韩露不一样,曲凡选择毛巾垫在了屁股下面,让自己的身体完全袒露在身边这一男一女面前——刚才peter给她按摩后背和屁股的时候,她也一样是赤裸的。
谁都知道一会要做什么,又何必遮遮掩掩的。而且,曲凡很喜欢这种浑身上下涂满按摩油的样子。
看到Peter发现这个纹身的时候,她忽然想皮一下。
“看看像不像?”于是,她嬉笑着,涂满按摩油的赤裸身体猝不及防地从男人胯下如鱼般滑抽出来,小腹用力卷起来,把双腿在男人面前分开了一下,让自己的两片阴唇对着他的脸,然后,她又把腿合起来,又插回到他还没来得及坐到床上的屁股底下。“只是给你看一下做做对比,你的工作还没完,你休想偷懒,还有刚才你顶得我蛮难受的。”
“嗯,真像。”一旁的韩露忽然笑起来,“兰雪说的没错,大自然很神奇,简直没有老天爷造不出来的东西。”
“想不到你居然看清了。”曲凡笑起来,抓住peter的手放回到自己硕大的乳房上,示意他继续。他开始的时候,她才把手又枕到脑后,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毕竟四只眼睛会比两只眼睛看得清楚。”韩露嘻嘻地笑,她稍微抬了下下身,把一支手伸下去了,“颠当,你刚说这只蜘蛛叫什么?”
“凯瑟琳,学名叫Phoneutria keyserlingi,巴西游走蛛的一种,可以壮阳,也可以杀人,和我一样。”曲凡轻描淡写地说。那男人的手指开始触到她光洁的腋窝,她稍稍觉得有些痒,却没把手臂合上,任他继续,“知道吗?我师傅是把蜘蛛纹到下身的,这样口器的位置不用纹,直接利用自然条件,做爱做到小阴唇肿起来时就更像。她告诉我,当时为了纹这只蜘蛛,她迫不得已剃光了一次阴毛。”
“听说刮完再长出来就很扎,不过我天生不长,所以体会不到。”韩露依然趴着,屁股稍稍抬起来一点,笑嘻嘻地,说话时稍微带着点鼻音,“你师傅也像你一样喜欢精油按摩?”
“嗯,所以她到五十多岁时还显得很年轻,而且没打过任何什么肉毒素之类的。”曲凡长长地出了口气,“当然我估计她如果不死的话,终究会变老的,就像美国队长最后那样 。”
“所以她现在已经死了?”
“嗯,然后我才有的这个纹身。”曲凡微笑,“她切腹了,我给她介错的,就是在她完成之后,帮她把头砍下来。”她边说,边用手先在小腹上比划着划了一下,然后又做了个手刀的动作。
“就像是你们帮周茗茗那样?”韩露倒没有多大诧异。
“差不多,不过我师傅走得很开心,毕竟是去见她那个很久不见的好朋友了——知道吗她本来是计划让我师姐帮她的,但是师姐却在她准备好之前就死掉了,所以师傅让我砍了不知多少木桩子——总算我的刀法也不错,甚至我把的头她放到三宝台上的时候,她还朝我眨了眨眼睛。”她若无其事的说,然后又拍了拍因为惊讶停下来的男人的手,“拜托,Peter帅哥,听故事可以,再偷懒我就要向你老板投诉了,或者,罚你给我舔盘子?”
“喂喂喂,你把人家吓到了,”韩露笑起来,“死啊杀啊的。”她说着,屁股轻轻有节奏地耸动着,喘得更厉害,脸颊微微有点红了,“你师姐,也是这个死法?也是你帮的?”
“或许应该算是她给自己做的一台剖腹产手术。”曲凡笑得更开心了,“不过拜托,师姐死的那年我才三岁好不好……诶帅哥再用点力,我喜欢淋巴按摩。”她说着,拍了拍Peter在她腋下按摩的手,“韩露,你似乎不怕这些?”
“嗯,见得多啦,而且,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儿。”韩露也笑起来,“兰雪应该告诉过你,我的心脏不好的,而且我还怕痒,你现在享受的所谓淋巴按摩,估计就能要了我的命的。”
“是吗?说起来,B可是一直在给你找药,比殷纣王帮苏妲己找药还用心 ,她觉得你这个开心果儿应该长生不老的。”她说着,夹了夹腿,“Peter你把裤子脱了吧,这么顶着,你和我都怪难受的。”
“那是她傻,我倒相信每份残缺都是老天给的礼物,和你请我按摩一样,却之不恭,受之无愧。”韩露笑起来,“哪怕她找到了药,我也不会吃的。”
“是吗?”曲凡莫名其妙觉得心里一松,她忽然好想让兰雪听到韩露的话。但既然兰雪不在,她很快也就释然,于是她索性对韩露笑起来,“白美人儿,估计你是在提醒我该让Peter给你按摩了。”
“不要不要,我这么看着就好,如果你不介意,一会儿我倒想拍点你的裸照……这种油亮亮的。”韩露眨了眨眼睛。
她的呼吸更急促了,屁股耸动的幅度也更大了。
“那就别再偷偷搞自己了,翻过来手淫多舒服,趴着,你的手活动幅度太小,我想这个姿势不适合你。”曲凡眯起眼睛,她发现Peter已经把身上唯一的那条裤子也脱了,于是她坐起来,用两只手把那两个沉甸甸的乳房托住,五根指头深深抓进去,把乳头夹在指缝里了。
“而且那毛巾也湿透了,哈哈。”韩露放开声音笑起来,她翻过身坐起来,身体靠着墙,大喇喇地分开腿,一下子把两根手指插进去了,眼睛却看向那个长枪高高挺着的酒保,“Peter,我家猫姐快等不及了,你就让我看看你体内按摩的功夫当下酒菜呗,而且,这个一会可少不了我的。”
“恐怕你的下酒菜不只是我。”曲凡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只是轻轻嘘了一声,然后扬起下巴指了指韩露身后的墙。屋子里的三个人静下来。
隔着墙,隐约有女人的放浪呻吟声,似乎还有敲击床板的咚咚声和皮肉撞击的啪啪声。
“Peter,看来你这里炮房的隔音不是很好。”
“拜托,两位大小姐,我这里是酒吧,要不是我们那个突发奇想的老板娘,原本连这两个隔间也不该有的,”Peter叹了口气,“想不到今天全用上了,一边是你们,一边竟然是聂家的大小姐。”
“哦?”曲凡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连原本眯着的眼睛也瞪圆了,“看不出你啥都知道,不愧是开门做生意的,难怪好多游戏里,打听消息都要来酒吧找酒保聊天。”
“这段日子网上都这么说,说聂家大小姐就是‘怡红快绿’那个胸口上纹了只红蝴蝶的娃娃脸美女。”Peter撇了撇嘴,“聂家管天管地,官面黑道,衣食住行,拉屎放屁,吃喝嫖赌,换了个人,怕也压不住那些贪官恶霸,让他们能做点人事。可惜,这聂老板却管不住自己的疯女儿,让她跑到国外拍A片,在这里搞色情交友社区,然后今天还跑到这里跳脱衣舞,满天撒钞票让人排着队干她……”
“白美人儿,看来我的时间更有限了,”曲凡忽然对韩露说了一声,“所以我占个先了,愿意的话,欢迎拍照。”说着,她忽然轻笑一声,涂满按摩油的赤裸身体一下子弹起来,在空中一拧身,一下子就倒挂在那个刚才还在站在喋喋不休的男酒保身上了。
她的身体贴着男人那还算精壮的身体,两只手抱住他的腿,肚皮贴着他的胸,两条长腿扣住了他的脖子,而那个毛茸茸湿漉漉的洞口却正对着男人的口鼻处,散出一种女人特殊的芳香。
“说过我要让你给我舔盘子的。”这个大猫一样的女人咯咯笑着,感觉男人的手已经环住了她紧绷绷的腰,“我也不会亏待你的,不是所有男人都能享受到凯瑟琳的按摩的。”她说着,腿上用力,松开了抱着他大腿的手,微微把自己那对硕大的乳房向两边分开一点——她胸前的那只巴西游走蛛扬起的两个螯肢张了张,然后就把那根早已经一柱擎天的东西夹住了。
那个封着蝎子的琥珀吊坠被曲凡甩到了后颈,和她的长头发一起垂向地面。她用手挤住自己的双乳,张开嘴,在韩露的笑声,呻吟声和快门声里,把那个从两座山峰中间探出来的火红龟头含在嘴里了。
——最后一夜,我的最后一夜,或者,是我们大家的最后一夜。
感觉男人的舌头舔在她阴蒂上的那个银质阴环上时,曲凡想,然后就任自己的呻吟声从喉咙里溢出来了。
Amy
“Our last night.”Amy自言自语着,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
今天的星星很好,和她小时候在森林公园背着帐篷徒步、露营时一样——她还记得冰原大道那个绿得像翡翠的,形状像一条狗的湖——大家都说这个湖从悬崖上向下看看就好了,可是她偏要走近了去摸一摸那个湖里的水,于是她因为这个多走了好远好远的路 。
很累,甚至,她面对面遇到棕熊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不是这样,她就不会遇到那个爱穿牛仔裤的张敏姐姐了。
所以Amy相信,人总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然后给他生三个孩子,一起在壁炉边讲故事,不管是哈利波特 还是冰与火之歌 。
想着这个,她笑起来,把手从那件敞开的黑色皮夹克伸进去,轻轻地摸自己那段裸露在空气里的,小麦色的腰。
——那家伙在我试婚纱时,也这样吃过我的豆腐呢。可惜在婚礼上,我跑了。我死了多少次了?然后又活过来多少次了?
——他会收到我今天下午“死”在沙滩上的那张照片吗?那是我最喜欢的红色泳衣呢,造型像个海滩救生员,Thor也入镜了呢。
——对了,那是第九十九次,似乎我今天晚上也杀了差不多,嗯,九十九个男人。我开了五十四枪,死在枪下的五十三个,其中爆头的三十二个,打在胸口的十九个,打在裤裆的两个,另外一枪打炸了一辆越野车的邮箱,里面是五个到死都绑着安全带的,其余的,二十八个被我的手或者腿扭断了喉咙,另外十二个,喂了我的刀。
——其实我喜欢绳子和枪多一点,我真的不太喜欢刀的,但是曲凡那家伙用枪比我厉害,所以没办法。
——可惜今天的这群人太菜,让我连再死一次的机会都没有,笺花说过,被子弹打那里会快美的。如果还剩一个人,我要不要和他做爱,然后让他打我那里一枪?
——不过,我的第一百次死亡,不该是这样的吧。
——现在还有点时间,去看看她们吧。
她想着,舒了口气,终于准备离开这个尸体堆了。但在她准备迈步的时候,忽然觉得后脑上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的顶住了。
当然,那不会是男人的阴茎,虽然它们前面的孔里都会射东西出来,但是,男人的玩意毕竟没那么硬。而且,她记得有位身份尊贵的英国绅士曾经说过:
The Gun is good! The Penis is evil! The Penis shoots Seeds, and makes new Life to poison the Earth with a plague of men, as once it was. But the Gun shoots Death and purifies the Earth of the filth of Brutals. Go forth, and kill!
想着这句很有哲理的话,Amy笑了。她没有回过头,有点慵懒地用汉语说:“看来我被你捉住了,第一百个士兵。”
“Amy,你果然没死,所以,我要让你把一切说清楚。”男人——或者毋宁说男孩子——的声音,有点颤抖,带点稚嫩。
这个声音她听过。
“然后再把你那个漂亮的小女朋友的命还给你?”Amy笑了,“我记得你叫杨楠,Lamb pieces?”
“霞儿的确是自己想的,她写了遗书给我。但是,她应该还有选择,所以,她可以自己结束,但是轮不到你下手!”他没有理会她用他名字开的玩笑,她甚至听见他哭了,“至少,我可以杀了你。”他的声音咬牙切齿的。
“我没什么可说的,如果要开枪,记得先打开保险,还有,一会开枪时稍微靠下一点,记得提醒我张开嘴,这样子弹从我嘴里出来没那么难看。”Amy絮絮叨叨地说着,她觉得自己裸露的肚皮有点凉,但是他知道后面那个男人不会让她乱动。
她感到那枪口往下稍微移了移,她听见打开保险的声音,她也听见清清楚楚地听见他的哭声了。
“砰!”
翘起的枪口向着天吐出一缕光,而Amy已经鬼魅般翻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后,两只手从他腋下穿过来,把他的后背压在自己丰满的乳房上了。
“臭婊子!”他骂了一声,“还是个胆小鬼。”
“是吗?Of course I am a bitch.但是,你的能力不够来杀我。”Amy笑着,用左手的手指尖端轻轻触摸着男孩子的脸,“你身上没有血腥气,你也不属于那些人,所以我才没杀你。开始我以为你会躲在死人堆里等我走掉的,现在我真是……有点儿喜欢你了。”她一下子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过来,然后把自己的嘴唇压过去。
“躲开,你要干什么……不要……”他用力想躲开,但是下巴上Amy的那只柔软的手却像是一把钳子,让他动弹不得。
“让你听话一点,然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说着,用舌尖把嘴里的一个小胶囊顶到他嘴里,然后她离开了他的唇,用力向上一托他的下巴。
男人不自主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她是霞儿的朋友和医生,名字叫Helene,同时,霞儿花房里的那盆炭,也是亲手她点的。”Amy在他耳边说着,感觉他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僵硬。
背起他之前,Amy终于忍不住舔了舔他的耳垂。
沈默儿
“琳子,岚岚她……”沈默儿的眼睛张得好大,眼泪挂在她的下巴上,然后滴到她的前胸了。
“嗯,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我马上赶回来了。”杨琳说着,用纱布把手上那个新伤口的血擦掉,然后转头对一边已经带上眼镜正在系上裤带的男人说,“Clark,谢了,大晚上叫你过来帮忙……如果你不急着回家,要不要去我办公室休息会,然后我想和你再做一次。”她想了想,然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定才开口,“后面这段日子我会一只照顾默儿,估计很难去健身房了。”
“嗯,”男人点头,把T恤套上了,“我感觉我才是占便宜的,而且我也不知我帮了什么,没搞出乱子就好。”他说着,起身出门,却有点抱歉地看了看坐在床头的杨梦菡。
沈默儿知道,他是在看梦菡腰上那块火红起泡的烧伤,刚才那根蜡烛从她腰上落下去的时候,她一下子把后面的男人甩开,用自己的腰把那根差点点燃床单的蜡烛压灭了。
从前在火锅店,谢小雪把烧着的固体酒精打翻的时候,她也这么做过,那次是用手,然后她也是这样若无其事的。
“我没事,我喜欢。”果然,和那次一样,杨梦菡只是冷冷地回他了一句,就把目光转回来,继续看她了。
“我相信你能找到你的Louis 的,而且她一定会很幸福。”Clark关上门的时候,杨琳说。沈默儿发现她想朝他笑,但可能是手上的伤口让她咧了咧嘴,当然,她的小虎牙应该还是露出来了。
沈默儿当然知道那锥子有多尖,所以当杨琳伸手去挡的时候,锥子几乎把杨琳的手掌穿透了。
可是,没用。她的下身还是像一块不属于自己的塑料或者硅胶。
沈默儿觉得胸口好堵,但她不想哭,因为她知道哭泣的时候会忍不住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而房间里现在还有别人。
所以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紧紧的,直到那个叫做Clark的健身教练从外面把门关上,她依然咬着嘴唇,听着脚步走远。
然后,她终于开始哭泣了。
“琳子,对不起……还是不行,还是不行,一点儿感觉没有,我看了梦菡这么久,还是不行……哪怕是疼也好……”她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团东西快要让她窒息了,所以她只能泣不成声地把所有这些都说出来,“茗茗死了,现在岚岚也死了,如果不是我,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可是我……”
她开始泣不成声,然后把杨琳的手掌抓起来,放在自己苍白的双腿之间。
“傻瓜,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杨琳的声音很坚定。沈默儿透过眼泪,看着她在自己身前跪下来,看着她手掌轻轻盖住她隆起的耻丘,看着她用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机递过来,“看看岚岚,虽然会有点残酷,但是……”
“晓静,我需要也回避一下吗?”那个冷冰冰的的声音当然是杨梦菡的,她曾经试着叫自己默儿,但是最后她还是失败了。
——沈默儿还是陈晓静,其实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名字而已。
沈默儿想,她没有回头去看她的朋友,只是摇了摇头,拉住杨梦菡的手放在自己肩上,然后把那个标着“3”的视频文件点开了。
很黑,不清楚,沈默儿知道这是手机的照明灯,但她忽然觉得屏幕上这个瘦弱的女孩似乎周身都照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那个小小的屏幕上,谢一岚开始对她的“观众们”说话,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的,有些羞赧的笑。
这个短头发女孩开始抬起手臂用手术刀刮腋毛,然后她就对着屏幕躺下来,把刀尖顶在胸骨下面她刚才用刀尖刻出来的那个血十字上。
接着,她就开始解剖了。
沈默儿的眼睛没法离开那把刀,她感觉得到杨梦菡抓着的她肩膀的手一点点变冷,然后一下子握住她的乳房。她也看得到杨琳在她两腿间的抚摸一点点加快,然后索性把头埋下去吻她了。
可是沈默儿还是盯着那把刀,看着那条血线在她平坦得有些凹陷的小腹上绽开。看着她在靠近肚脐上方的某一个位置停下来喘息。沈默儿觉得似乎有只蚊子——或者蚂蚁——狠狠叮在她小腹上同一个位置。她当然知道那个位置。
那个夜晚,酒店阳台的躺椅上,她的姿势几乎和谢一岚完全一样,只是她是用拳头把刀捶进那个位置的。没办法,她不可能带着比靴筒更长的刀,而不穿透她自己的身体,就没法伤到那个被她死死压住,正用力操着她的肛道的男人。
聂远。
屏幕里谢一岚停下来喘息的时候,沈默儿忽然攥起拳头,开始捶打自己身体上的那处旧伤,似乎想把那只一下下狠狠蛰咬她的虫子打烂,又或许是想把那把不存在的刀再次捶进自己的身体。
她感觉梦菡的手把她的奶子捏得好疼,她忽然觉得那双手似乎变成那个男人的了。
谢一岚的刀又动了,沈默儿盯着她小腹的那个可怕的伤口,看着她开始近乎疯狂地把那把已经卷刃的刀刺进自己的身体,同时开始把肠子缠在手腕上往外拉。
——可是,那是谁的肠子?岚岚的?茗茗的?还是我自己的?
沈默儿忽然觉得胯下的杨琳似乎狠狠咬了她一口,疼得她眼都花了。
——琳子为什么咬我?
她有些迷糊,但是她顾不上想,因为她看见谢一岚割开自己的脸了,也看到那条大狗了。
——岚岚,我知道,至少有很大一部分,你是因为我。
——你一定很疼,因为我也好疼啊,腰好疼,屁股好疼,腿好疼,每一个脚趾都好疼,还有,那里……
——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不能叫,沈默儿,不能叫出来,不要叫出来。叫出来了,琳子停下来,可能就再也抓不住这个感觉了。
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出了好多好多汗,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把杨林的头按向自己的阴部。
——琳子,舔我。
——梦菡,摸我。
——岚岚,你能看见我吗?
沈默儿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屏幕晃动得很厉害,好多血——那是什么?大黑狗?怎么这么大?像是熊?不是,后面来的才是真的熊,和狗一样黑的熊。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别咬她的脚啊,她是个多好的女孩啊!你咬断了她就不能再走路了!
——别撕!别撕!混蛋,她会好疼的!
——畜生!为什么要吃她的肠子,还把她肚子里的东西掏出来,为什么?
——那只狗,你在干什么?她是个爱干净的人,为什么你要用你的狗鸡巴弄脏她?
——岚岚你疼吗?你知道吗,我好疼啊。
——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
——嗯,大黑狗,你终于做你该做的,咬断她的脖子吧,这样她就不疼了。
——杨梦菡,你也帮帮忙,把我的脖子割开好吗?
——我也真的受不了了。
沈默儿的脑子几乎变成一团浆糊了,而她的脸,已经被汗和泪糊住了。她不知道,她的手指甲已经掐进杨琳肉里了。只是,她的眼睛忽然又睁大了一圈,死死的盯着那颗马上就要被彻底咬掉的,已经血肉模糊的女人头颅,还有那一只依然睁着的眼睛。
沈默儿看到谢一岚的唇在动,血从她嘴里淌出来。
——她的口型,是在说什么?
——萍……爱……?
——当然,一定会是这两个字的,可是,好像还有什么?
——默……站……起……
???
——默儿,站起来???!!!
啪!
手机掉到地上了,沈默儿的手死死握住了轮椅的把手,试图把所有重量移到脚心上。
她觉得下身好疼,每一处被琳子亲吻抚摸的地方都好疼,甚至每一丝空气流过皮肤的感觉都好疼。脚心接触地面的地方,好像踩上了无数尖锐的刀刃。
沈默儿终于昏过去了。
[newpage]
[chapter:9.3 Memory 记忆]
何静
“乐雅,你说人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只是一堆储存在大脑里的数据吗?”
“才没那么简单,但是,只是玩具而已,何必认真呢,就像你不用搞懂乐高积木的化学成分,也一样可以搭出迪士尼城堡或者旋转木马来——说起来,茉莉,我很喜欢我给那个背锅侠脑子里装进去的那一段,嗯,其实你给那个吉他小子的那一段也不错。”
“我也喜欢,可是,乐雅,我一直在想,人真的可以拿这些当玩具吗?”
“这不是人类的梦想之一吗?连高考作文里不是早就出过《假如记忆可以移植》 这样的题目?”
“我是说我们,想是一回事,真能做又是一回事。特别是,向我们这样,用这个来左右人的命运,甚至生死?真的应该吗?”
“管他呢,最多是不得好死而已。反正人早晚都要死,怎么死都是死一次——Tina是,老师也是,太阳出来的时候,人家也要陪着你去死了,嘻嘻,想起来忽然有点期待呢。”
“唉,乐雅,那会很痛苦的。”
“嗯,可那又怎么样呢?至少可以休息了。知道吗?傻茉莉,这样杀人蛮累的。”
“那你还乐此不疲?”
“唉没办法,谁让你这个笨蛋不争气?人家总不成看着那些人欺负你。”
“乐雅,快死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求求你,别为你杀人找借口了。”
“哦?你是说谁?说清楚。是陪着李天然死掉的那些人?那个被人家‘劝’去捐肝的Lisa?夕颜?还是……人家那个没完成的大计划?”
“都是,所有人都是,那些人都是来找我求助的,他们……”
“他们都该死!你以为你的倾听是什么?他妈的谁不知道心理咨询师就是个垃圾桶。这些人打电话来,把他们心里的垃圾倒在你心里,然后自己舒舒服服走了,那,谁来管你呢?李天然那混蛋把我分出来,她又哪知道,你心里还会一点点沉淀出更多的脏东西来,然后慢慢地煎熬你。知道吗?如果人家那个大计划成功了,就再没人能伤害你了。”
“乐雅……你……哭了?”
“他妈的……废话。而且,茉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刚才咱们做爱时,你就想杀我了,对吗?只是,你还是想把这些话和我说清楚,所以,你下不去手,对吗?”
“乐雅……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是想保护我的。”
“所以你要报答我,不想让我和你一起受明天的苦,所以干脆在高潮里先把人家解决掉?对吗……嘻嘻……傻茉莉,你真是……傻得可爱呢……人家真的要爱上你了呢。”
“乐雅……别……别摸那里……受不了……受不了的……兰雪和月儿都在旁边,她会看见的。”
“傻瓜茉莉,最后一夜了,管她们呢?而且,她俩不也都正和自己爱人在一起吗?而且,记着,到最后,人家也会陪着你,还有……谢谢你。”
“谢我什么?乐雅,你忽然这样有礼貌的样子很吓人。”
“因为今天人家知道为什么只有人家杀完人之后不用做噩梦了,傻瓜茉莉……原来人家一直以为你念经是为了让人家睡下去,到今天我才知道,是你把我噩梦都偷走了。”
“谈不到偷,你原本就是我,所以,你去睡觉就好,你也是我,所以那些噩梦原本就该是我的……除了你出来吓我的时候……乐雅,别……好难受……”
“人家很无聊好嘛?你连每次自慰时也都是自己的……你就希望我一直一言不发,一直睡觉,对吗?我可不是睡美人,还有,就像那首属于茉莉的歌里唱的,I won’t be slienced 。”
“嗯,我知道了……今天晚上,你尽情地说吧,我听着,我喜欢……不要……不要……停……乐雅……我想……摸你了……”
“好啊,不过,别把这个当作人家的愿望打发人家……茉莉,你都是……这样揉着阴蒂自慰的?……真好……就这样……”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最后的时候……听你……诵经……告诉你个秘密……人家……其实……好喜欢听……甚至……有时想……为了再听一次……去杀个人……也不错……”
“胡说……哎呀……哎呀……乐雅……”
“答应人家……好不好……人家……最后的……”
“嗯……吮吮我的手指……”
“咬人家……肩膀……用力,用力呀……”
……
森林边,篝火只剩下闪烁飘摇的一点点,不久,这火就会像依然靠着树的那两具已经失去生机的尸体一样渐渐冷下去。
那三个小黑人——手里拿着马蜂窝的,带着法官假发的,还有带着太阳镜的,或立或躺地在草地上,各自傻笑着看着篝火,并没有管彼此,也没有管身边的那几个还活着的或者已经死掉的女人。
何静根本不想再管兰雪和月儿了,她知道,现在她们所有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欢娱,重逢,或者诀别——她的一支手在下身不停变换着,时而深深地插进去,时而又抽出来然后轻轻但是快速地抚弄自己的阴蒂。同时,她把尖尖如笋的手指从嘴里抽出来,带着上面自己的唾液按到自己翘挺的乳上,然后,她张开口,一口狠狠咬在自己圆润的肩膀上。
长或短,高或低,两种不一样的呻吟声交替着从她口鼻和喉咙里传出来。
兰雪和月儿当然不知道——这只有何静自己才知道,那些对话也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到。
在她的心底,那片灵台方寸之地,长发齐腰的妖媚女人乐雅终于把身上的黑色薄纱完全褪掉了,而被她缠绕的,早已赤裸的,和她有相同面容和迥异眼神的光头女人茉莉,或者说广静,也终于把手里那根小小的,刻满经文的金色降魔杵放下,然后呻吟着,和她的双生伙伴缠在一起了。
她们终于接吻了。
曲凡
曲凡觉得自己蛮喜欢和这个叫韩露的摄影师接吻的,虽然她的眼镜很碍事,虽然她总是在接吻的时候笑出声来,虽然……
虽然应该没机会再吻了。
想着,她轻轻咬了韩露的舌头一下。
当然,韩露又笑了,她的眼镜擦到了曲凡的脸,她的牙甚至和曲凡的牙磕到一起了。
“白美人儿,你会嫌我脏吗?”嘴唇分开的时候,她问着,伸出舌头,把韩露嘴唇上亮晶晶的唾液舔去了。
“你说呢?”韩露又笑起来,笑里带着喘——曲凡知道这是Peter在吃韩露的穴,因为她自己也蛮喜欢这男人的口技的,相比起来,那根正插在她身体里的阳具倒现得稍微普通了一点。
虽然这可能是最后一个插进这里的男人了,不过无所谓了。
她把眼睛眯起来,两只手一下子掐住了韩露的腰。
“那就……不让他换套了。”她说,在韩露的笑声里,她一下子把这个已经泛红的,汗津津的身体抱起来了——再放下时,韩露长长地呻吟了一声。
曲凡知道自己的准头没错,所以那把上面还沾着自己微微有点酸涩味道的爱液的“钥匙”已经深深插进另一个与刚才那个完全不同的,光洁如玉,寸草不生的“锁孔”里了。
“估计他能坚持到我洗完澡。”走进浴室的时候,她想,然后,她把头发盘起来,打开水龙头,开始捧起自己的硕大的奶子揉搓了。
隔着玻璃,她能看到韩露的脸,她知道,那双深度近视眼镜后面的漂亮眼睛也在看着她。她忽然想给她一个不错的告别演出,于是她索性面对着在男人身上起伏的韩露,把背贴在淋浴房的玻璃墙壁上,分开双腿,一支手拿着莲蓬头,让水柱打在自己那个银质的小阴环上,而她的另一只手,把自己一只已经涂满浴液的奶子向上托起来,让那颗胀大的巧克力色奶头尽量接近自己的嘴。
她低下头,伸出舌头,笑着,把乳头上的浴液舔进嘴里。然后,她咬住自己的乳头了。只是她的眼神没有离开按摩床上的那个洁白赤裸的身体,她看见那对有着粉红色乳头的奶子随着她身体的上下起伏颠动着。
她发现韩露又笑了——皱着眉毛和鼻子,镜片后的眼睛却明亮——她忽然想起那个曾经在网上很火的视频,那场Cindy和白雪公主的比赛。
——或许眼前这家伙是另一个白雪公主,戴眼镜短头发的白雪公主,谁说白雪公主一定要是长头发不戴眼镜的?
曲凡想着,感觉嘴里的那颗奶头更硬了。
于是她用力地吸,当然,不会吸出乳汁来,于是她索性用力咬下去。
很疼,在这疼痛里面,下身粗暴的水流让她高潮了。于是她扔掉了手里的莲蓬头,也松开了口,把奶子贴在淋浴房的玻璃墙壁上。
曲凡开始长声地叫——她看到韩露也在呻吟,边呻吟边笑,而她身下的那个男人正把手按在她的肋骨上,两条腿绷起来。
——一段不错的记忆,对我们三个人都是。
在这呻吟声里,她想,然后信步走出来,随随便便地抹了抹身上的水,把浴巾丢在地上,点了支烟叼在嘴里。她走回到那两个人交合的男女身边,信手把床头那两个装着乳白色液体的,尾端用一个结打在一起的冈本003拿起来挑在手指上。
猫会埋屎,而她这只猫习惯在做爱后带走自己用过的避孕套。她知道,Peter刚刚又第三个避孕套灌满了,但是这个应该拿不走了,算是留给韩露的小小纪念品。
她想着,把她的吊带衫也抓起来了。
“喂,猫姐……这就……要走了?”背过身去穿衣服的时候,曲凡听见韩露问话的声音带着喘。
“嗯。”她说着,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乳房塞到白色吊带里,然后她从桌边抓了个红苹果,塞到韩露手里,“我想这有助于你恢复体力,而且也能让你离医生远一点,白美人儿……”
“可惜只有我自己恢复体力没用……”韩露张开嘴要咬苹果的时候,但是她的嘴却没合上——曲凡知道,她应该是看到那个忽然被那个从苹果背面上跳下去的,毛绒绒的东西了。
“吃你的吧,白雪公主,这苹果没毒的。”她索性把苹果塞到了韩露嘴里,同时朝她眨了眨眼睛,“临别礼物,给你的。”她在韩露的耳边说,鼻尖碰到了她被汗水湿透的短头发。
那只蜘蛛似乎不习惯苹果,反而对面前那根大半截插在洞里的香蕉和香蕉下面那对被肉囊包裹的球很感兴趣,于是它把那对长长的前螯扬起来了。
与此同时,曲凡咬了一下韩露的耳垂。
这对依然连接在一起的男女的身体不约而同地跳了一下。
这个猫一样的大胸女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安排,甩了甩长头发,后退了两步,把牛仔短裤捡起来穿上,然后开始穿她的长靴子。那只巴西游走蛛顺着她的长腿爬上去,钻进她吊带衫领口的山谷里。
“猫姐……告诉兰雪,于其给我找药,不如回来和我再做一次……Peter,你他妈硬起来得太快了,哎呦……”她听到韩露边咀嚼苹果边说话的含混声音,然后是苹果掉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就是身体翻滚的声音和皮肉的撞击声音。
曲凡知道一定会这样的,就像她知道一定也会再听见韩露的笑声一样。
于是她关掉了手机上了录音程序,把另外一只长靴也穿上了。
从门缝闪身出去的之前,她回头,朝已经被Peter压在身下,边笑边呻吟的韩露抛了个飞吻,却忽然觉得奶子很痛。
她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她那个把白色吊带高高顶起的乳头被三根手指狠狠掐住了。
她没有惊异,只是回过头看门外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俏生生的小女孩——她穿的是件黑色吊带,左肩带滑下去,露出一个雪白的肩头和半只呼之欲出的高挺乳房,还有胸口上那半只血红色的蝴蝶翅膀。
那女孩的妆很浓,但是她的的深色眼影已经花了,可能是哭过,或者是因为那些被深喉或者被干到高潮时流的眼泪和口水。几缕凌乱的发丝贴在鬓角,鼻翼上有小小的汗珠。
她抿着嘴,曲凡知道那是她在咬牙——每次用力的时候,她都会把牙咬得紧紧的。
所以,曲凡就这样任这个女孩狠狠掐着自己的乳头,一点都没反抗。
很疼,她不由自主地吸着气,同时,她抬起手捏了捏这个女孩子脸上那一点点可爱的婴儿肥,然后反手把门带上了。
杨琳
进屋关上门的时候,杨琳看到杨梦菡正一身赤裸地从卫生间走出来,嘴里衔着她那把小小的梳子,抬起手臂手里的毛巾擦着她湿漉漉的披肩发——腋毛很黑,不是很浓密却有些长,湿淋淋地贴在她深陷的腋窝里。
“完事了?把他送走了?”杨梦菡衔着梳子含糊地问着,那双大眼睛显得分外明亮。
“嗯,虽然和我上过床的男人很多,但是到了需要帮忙的时候能想起来的还真有限,本来我还想叫另外一个朋友来,不过我手里没他电话……好在,现在也不用了。”杨琳咧开嘴笑——她又想起那个叫做史强的出租车司机了。
“这家伙体力蛮好的,是你那里的健身教练?”杨梦菡把梳子从嘴里拿出来,开始梳头发,“刚才和他做时感觉蛮爽的。”
“嗯,我们俩也解锁过很多不锻炼的人没法享受的性交体位,”杨琳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点了支烟——她感觉自己的周身的快感还在一点点的弥散开,四肢有些懒懒的,只是肛门还有点火辣辣地疼。
她觉得这次一对一的性爱算是一次不错的告别,而且说实话她喜欢被人记住的感觉,不管是作为医生,拉拉队长,琳瑜伽的健身教练,或者一个不错的床伴,“不过Clark其实不是教练,而是我俱乐部里的学员,但是他很勤奋,所以体能其实比很多教练都好。”
“坚持的结果,就像你们两个对默儿的治疗一样。”杨梦菡接过杨琳递过来的烟,叼在嘴里任杨琳帮她点燃,然后她抓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了。
“嗯。”杨琳点头,长长地吐出一口烟,“代价很大,不过始终是有结果,不只是我和岚岚,还有很多人,比如茗茗。”
“我见过她,在她死了以后。”杨梦菡苦笑,那个白头发的,坐在马桶上剖开肚子的漂亮女人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最后帮她的人下刀很快,虽然那可能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
“是小蝶,我知道。”杨琳轻轻地说,“我和默儿都看过那段视频了,我这里的研究和试验,也是小蝶一直在背后支持。”
“是吗?怪不得。”杨梦菡低低地哼了一声,闷闷地从鼻孔喷出两道烟来,“不过说起来,我最该谢的还是你。”
“你可不要给我再磕头了,我受不起。”杨琳看着对面这女人额头的浅浅伤痕,笑起来,“其实这对我也是成全。你们可能不知道,从前她夜跑时,还有你们几个吃火锅时,我总是在旁边偷偷看她,或者说,我暗恋她好久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于是她用力抽了抽,“其实,我猜,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看到她再站起来。”
“现在,她能感觉到疼了,是不是就可以说成功了?”
“她下肢太久没有知觉,恢复之后,也就相当的敏感和脆弱——刚才那一点点刺激,已经让她疼得昏过去,这以后的时间,她每走一步,感觉都会像是走在刀刃上一样,对她下身皮肤的一点点触碰,也是如此——梦菡,你说,像不像美人鱼?”她苦笑,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安徒生的童话里,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拥有双腿的美人鱼公主就会变成海上的泡沫,然后永远消逝。”
“会是明天吗?”杨琳感觉自己的手被杨梦菡的手紧紧抓住了,那只手很有力,却也很冷。
“我猜是的,我会一直陪着她,”杨琳又笑起来了,“我想,她会想你留下来看完这一切,而且……”她朝桌子上那个诡异的水晶瓶子努了努嘴,“她说过,这辈子,她最后要和你们在一起。”
“这辈子吗?”杨梦菡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对,这辈子,这是你们四个的约定。然后,再以后的日子,她是我一个人的。”杨琳看向她,毫不示弱地把胸挺起来。然后,面前这个披肩发女人忽然如一头母豹扑上来,把她压在身下了。
来自杨梦菡的这个吻很霸道很粗暴,也很用力,让杨琳觉得自己快要被她亲的窒息了——她披在身上的那件白大褂被这女人粗暴地扯开,然后,那女人开始用力揉她高挺的奶子,狠狠地把她的手臂压在脑后去重重地舔她的腋毛,再跨坐上来,用舌头舔她肌肉健美的,古铜色的腰腹。
杨琳没挣扎也没抵抗,她仰面躺着,看着那朵血红色的玫瑰在她眼前舞蹈,看那只黑蜘蛛垂下来——她忽然感觉这个和自己有同样姓氏却又截然不同的女人在做一个决定,于是她没多想,把腿分开了一点方便杨梦菡的头埋下去,同时腰腹用力把上身抬起来,双手掰开那两瓣白嫩紧趁的臀,开始亲那被黑色丛林覆盖的洞口了。
杨琳当然知道自己不爱她,也知道她不爱自己,但是,或许这场激烈的性爱是现在她们两个唯一能够表达情绪的方式了。
很激烈,很疯狂,也很快。
杨琳感觉自己泄身泄得有些脱力,所以结束之后,她就那么躺着,看着这个披肩发女人起身去拿她那黑色的乳罩。
“喂,杨梦菡,你要走了?真的不留下来?”
“嗯,”杨梦菡的声音很平静,“我,孙峥,谢小雪,还有陈晓静,这段记忆,还有四双大眼睛的约定是属于我们的,这个,这辈子也不会变。但是沈默儿,是属于你的,哪怕她再站起来,所以最后该陪她的,只应该是你,我会把瓶子留下来,不过,那件事也要麻烦你做了。”
“那你呢?你和她们的约定怎么办?”杨琳指了指那瓶子,“我会陪默儿走,这东西,除非你自己回来拿。”
“她们给我的任务我还没做完,而且我也没信心做完了。”杨梦菡苦笑,这个笑容让她显出了一点点虚弱。她说着,把牛仔裤穿上了,“所以,如果我能完成那个Impossible Mission,我想,我就一定也能回到这瓶子里,否则,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孙峥和我约定的时候,并不知道晓静的事情,所以瓶子里也只有三双眼睛,也可以。我不介意自己睡外面。”
“杨梦菡,你……?”杨琳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疼。
“嗯,我答应小蝶去帮她个忙,然后,我就想休息了。”杨梦菡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她弯下腰,信手拿了件杨琳的白色紧身T恤,“我的衣服上沾了太多血了,而且,忽然不想再穿黑的,所以,这算是临别礼物可不可以?”
“嗯,可能会有点短,不过配上你的脐环和纹身,正好。”杨琳想着,那点不舍很快释然,看着杨梦菡把T恤穿上,蹬上靴子,向窗户走过去。
“告诉你个秘密,我很久没哭过了,甚至我觉得自己不会哭了。”这个留着披肩发的女人忽然回过头,这次她竟然浅浅笑了,“所以,我不大敢留下来,怕自己哭出来,也怕自己真的不会哭了。说起来,琳子,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遇到晓静,她就连做美人鱼的机会也没。她想要的,应该只是这点尊严吧,而且她其实早就后悔了。”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总之她停了好久,才把这句话说出来,“其实,我现在知道了,很多时候我们付出生命给朋友的东西,并不一定是她真正想要的。”
“嗯,从周茗茗挺着肚子来做供体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惜已经没法回头。有时我觉得,我们就像贝壳一样,被海水推着一点点,往前走,停在岸上。但其实原本贝壳是该属于大海的……”杨琳说,忽然之间,有个念头在她脑子里闪了一下。
她轻轻舒了口气,感觉最后一点困扰她的东西一下子消失了。
于是她坐起来,咧开嘴朝杨梦菡笑——她知道自己的小虎牙又露出来了。
“梦菡,我也有个秘密告诉你。实际上,你还有一个人该谢,是她把默儿送来的。”她说,看着杨梦菡一下子回过来的头和那双瞪大的眼睛。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的胸很大,而且,她应该也是小蝶的朋友。”杨琳说,“昨天晚上她还来过,说她朋友让我帮她做一件事,那件事情有点困扰我。不过谢谢你,刚才和你聊天室,我想通了。”
“嗯,我也猜到那个人是谁了。”杨梦菡说着,朝杨琳挑了挑眉毛。
“琳子……梦菡……来……再碰碰我……疼……我喜欢,还想要……琳子……”病床上,沈默儿的呓语依稀地传出来。风吹起窗纱,微微有些凉,隐隐传来一阵汽车驶过的声音。
“一会可能会有人来。”杨梦菡走到窗边,甩了甩她的披肩发,“所以,就这样告别吧,我会记得你们。” 她说着,把一束发丝衔在嘴里,手一撑,翻身跃出窗外。
杨琳愣了下,半张着嘴,呆呆看着桌子上那个水晶瓶子。
这样愣了一会,她才起身,走到窗边看出去,看到的只有窗外黑压压的夜和那几点寥落的灯火,而杨梦菡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那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杨楠
——夜好黑啊,血腥味好大啊,身体好僵啊。
——杨楠,人如其名,羊腩一块,你真是个废物。早知道在学校就应该好好锻炼的,而不是没事就打游戏,或者无聊到和哥哥出来干她的女同学。
——那个喝了我的尿的学姐竟然是我的第一次呢。霞儿,如果我第一次给的是你,该多好。
——不过,如果不是那天下午和哥哥出去荒唐,怕也就没机会见到你了。
——真讽刺呢。
——可能没办法给你报仇了,这个叫Amy的女人太强了,我没法抓住她。如果她杀了我,也很好,可是,她为什么背着我来这里?这一地的乱骨又是谁的?
“她叫自己Helene,”Amy生硬的汉语在夜风里显得有些冷,“霞儿的医生之一,如果不是她,霞儿现在可能还好生生的呆在无菌房里从书本里看世界。所以她说,其实是她杀了霞儿。还有,霞儿的那盆碳,是她抢着点燃的。”
“你杀了她?”他问。
“她自己的愿望,而且是她自己完成的,很勇敢也很虔诚,自己剖开身体,你知道这里很多野兽的。”Amy说着,走到那颗已经不成样子的头前面——大部分的地方只剩下血淋淋的骷髅骨,脖子被兽牙撕得破烂不堪,和躯干之间还有少许的筋肉连着,“她怕野兽不吃自己的脸,所以特意把脸用刀划开了,不过现在她的大脑还是完整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彻底死掉了……怎么,你受不了了?”
“放我……下……呜哇……”他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终于在双脚沾地的那一刻吐出来了——呕吐声把不远处的一只灰色的犬科动物惊起来,那是一头狼。它似乎不喜欢这种呕吐的味道,于是把嘴边挂着的那半截人类的小肠吧嗒吧嗒地吞到嘴里,走开了。
“帮她……确认……她死了……请……”他瘫在地上,虚弱的说着,看着这个穿黑皮衣的女人抽出刀,一下子把那个还带着一点点肉皮的骷髅从那藕断丝连的残破身体上割下来,然后,把刀尖插进那已经空洞的眼眶里搅了搅。
“像这样?”她问。
“谢谢你。”他轻轻地舒了口气。
“Helene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和霞儿的房东一样,所以她相信,尸体被野兽吃得越干净,她的罪孽也就洗得越干净,就像西藏的所谓天葬。同时她也相信,自杀的人会受到惩罚,所以,她宁可自己下手杀掉那些想死的人——虽然她看的那些佛教传说未必是真的。”Amy说着,轻轻把那个头骨摆到不远处那一叠折得方正整齐的衣服旁边了。
“霞儿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她不该认识你这个……”他有些迟疑,没有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
“杀手吗?”Amy把话接过来,“没错,我是七只蜘蛛里的一只,你知道的,她们叫我黑寡妇。而很巧,霞儿的房东是另外一只蜘蛛。所以,她帮霞儿实现了最后这个愿望。”
杨楠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变成一团浆糊了了——霞儿的那个房东?那个有着好听声音的电台主持何静?那个小麦色皮肤的,曾经笑眯眯地开他俩玩笑的美丽女人?
她也是Amy口中那些叫做“蜘蛛”的杀人魔的一员吗?
“没错,我是噩梦,请多关照。”那个山泉般的清澈声音就那么出现了,“我的擅长是催眠术,如果你还想见霞儿,我现在可以帮你,当然,是假的。或者,你要把这一切都忘记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不用了。”他摇了摇头,回头看着这个剃了光头,衣衫凌乱的白衣女人,“我想,我能面对这些了,人可以有记忆,也应该有记忆,但是不能只活在记忆里,我想霞儿不会希望我这样。”
“哦?你别后悔,因为天亮的时候,我也要去死了。”何静笑起来,表情和第一次在沉香坞门口时候一样。
“为什么?”他问。
“除了两种人,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命,杀手也一样,所以杀手的心里总会有或多或少的不安,比如我就总是要做噩梦。和霞儿在一起,或者诵经,能让我的心平静很多……说起来,杨楠,你和你的双胞胎哥哥真不一样。”何静浅笑,然后转向Amy,双手合十浅浅鞠了一躬,“谢谢你帮岚岚,我刚给她念完往生咒,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兰雪还等着我。”
“嗯,看来你们三个的Happy结束了。”Amy点了点头,“Jasmine,我要回自己房间了,所以可能不会再见了。我猜B也准备好面对了属于她的事情了,我们六个的心理互助小组成果还可以……还有,谢谢你让我知道终于那个有关睡美人的秘密。”
她的话音里,杨楠觉得自己身体的双脚又离开地面了。
“黑寡妇,放开我,或者你干脆杀了我!“他叫。
“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再放你走,而你记得,要变强。”Amy的声音平平静静的,身体却一下子纵起来,“记住,变强了,才有资格开口说话,或者去捉住那些杀人者,比如我们这些人。”
杨楠忽然想起来,他似乎在冰场外听那个叫做童晓芳的大姐姐说过类似的话,忽然,他觉得Amy也有点像是大姐姐,于是他开口问:
“什么交待?”
“Jasmine说过了的,除了两种人,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命,我们杀手也不行。”
“到底是哪两种人?”
“刑场上的刽子手,还有战场上的战士。”
“那你要给我的交待是什么?”
“死。”
孙莉
“笛子,你在,看来我死了?”孙莉抬起头,看到从身边那块礁石上垂下的那双纤细的赤足,还有那双脚的主人,那个有着弯弯笑眼的短发女人。
“没,如果你死了,这只穿在荆棘上的鸟儿会第一个扑上来要你,就轮不到我了。”吴迪笑嘻嘻的,双手撑在礁石上,扬起头看那个被穿在那根尖锐的长杆上的长发女人的尸体,“孙小白,你终于见到你的董小弱了。”
“嗯,白痴和弱智,哈哈……”
“我明明记得她姓秦?而且,她是老板的女儿?”
“我不管,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姓董,所以她在我这里就一直姓董。”
“嗯,好的,我会替你保密。你知道,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我连谢楠和晓雨也没告诉。”
“告诉她俩吧,没关系,如果你能见得到她们。”
“还是你自己说吧,天亮的时候,我们都来看你跳舞。”
“可现在天还没亮。”
“所以我先来叫你起床,你知道我的闹钟是最准的,每次我起床都是在我设定的闹钟响之前三分钟,不管前一天睡得多晚或者喝了多少酒。莉莉,至少你需要洗个澡,再为上台做做准备。”
“笛子,这真是你的鬼魂吗?”
“或许我只是你大脑里的一段记忆,无论如何,现在这个时间上,我相对于你是存在的。莉莉,知道吗?其实,我们都陪着你。有点想要你,但是,不该了,你找到你的CP了。”
“嗯,或许你愿意看我自慰?”
“好啊,不如一起?”
“好,说定了。”
漆黑的夜里,海风呜呜地吹,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拍在黑色的礁石上。长杆上,灵儿已经渐渐冰冷的身体被风吹得轻轻摇晃,长头发飘起来。
在她脚下,那个长头发女人垂着眼帘,把手插到两腿之间了。
“灵儿,我就要来了,还有,笛子,哪怕你只是段记忆,又看见你真好。”
红蝶
“真好,又能和你面对面了,颠当姐。”红蝶盯着副驾驶上眯着眼睛笑咪咪的大胸女人,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对啊,老猫总要死在自家屋檐上,所以,我听伍凌说你们想我了,就回来了。”曲凡笑眯眯地伸出手,毫无顾忌地盖在了红蝶高挺的胸前,把她左边的奶子握在手里,仔细地看她胸前那只蝴蝶,“所以现在该叫你什么?鑫鑫,还是小蝶?”
“小蝶,你知道我不喜欢聂鑫这个名字的。”红蝶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在听到曲凡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脑子有点发木,“颠当姐,小凌她……”
“嗯,她成功地死掉了,按照她自己的方式,应该说很痛苦,但是她喜欢。”曲凡风轻云淡地说着,“而且,她没遗憾了,也看到星空了。听B说,她最后尿了好多。”
“哦。”红蝶把眼睛垂下来——其实,她早看过了伍凌的那个网页,看到属于法官的,用“五”开头的那行歌谣由黑变红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但是,她始终想再亲口问一句。
“她计划很久了,或者说,这是她人生的终极目标。你不是也一样吗?”红蝶感觉曲凡那只有力的手揉在自己的头顶,她知道自己的头发被揉乱了。她记起来,从前曲凡就喜欢这么揉她的头发。于是,她把脸靠过去,贴在曲凡高耸的胸上了。
这让她忽然觉得很温暖,也很舒服。
“颠当姐,知道吗?我做梦都想这样靠到妈妈怀里。”她喃喃地说,“等我变成蝴蝶,就能找到她了。”
“师姐的胸也不小,不过比我还是小多了。”曲凡把红蝶的头搂住了,“我没和她交过手,不过,我想,她看到你之后,再看到我,会来打我的,而我打不过她。”
“我会告诉她这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红蝶把鼻子往曲凡的乳沟中间拱了拱,觉得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很好闻,“而且我终于找到她了,知道吗?其实我自己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各种原因,甚至,还害死了很多人……就和爸爸一样,我们都被诅咒过了。”她说着,轻轻哽咽了下,才继续,“所以,我知道,只有她能帮我。”
“为啥不觉得是师姐不让你这么做?”
“她要是知道这所有的事情,就应该不会生我气了,那个男人——那个她一直爱着的,让她为了他杀掉了自己父亲,和最好的姊妹反目,最后又为他死掉的那个男人——在他女儿还是幼儿园里的一条小毛毛虫的时候,就教她:‘做人要诚实,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欠了人家的帐要还,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负责任’。现在,这条小小的毛毛虫长大了,终于快要变成蝴蝶了,而她也会按照爸爸教她的这样去做,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甚至,帮他们也多承担一点。”红蝶的声音很平静,只是,她的眼圈儿红了,然后吸了吸鼻子,“或许,没有我,妈妈就不会死,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曲凡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红蝶感到她的手轻轻在自己背上拍了拍——她很喜欢这样靠在曲凡胸口的感觉,毕竟,她是妈妈的小师妹,也是他爸爸的女人,所以,她总是能在这个大姐姐身上找到一点妈妈的感觉。
她走了好久,但是今天,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颠当姐,是不是觉得我变了,不再是你记忆里那个简单的小丫头了?”半晌,红蝶轻轻地说,“刚才我在你隔壁,听见你叫了,我想你也听见我叫了。”
“嗯,你好像变了,但其实也没变,”曲凡笑起来,“你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否则你也不会为了破处让你那个好朋友帮你在年龄上说谎。”
“你知道?”红蝶抬起眼睛,看到曲凡眯起来的,猫一样的笑脸, “我还以为那是我和章萍的秘密。”
“拜托,I was your bodyguard。”她说,“那次,我听着你的叫床声在门外手淫来着……听说,刚才你让那些男人排队干你?”
“嗯,能插的地方都被插了,今天晚上我想要,特别特别想要。”红蝶苦笑,手指勾起来,上面挑了五个结在一起的避孕套,前端的小气泡里,是各色不同的白浊液体。
“想不到你也用套套了,我记得你都是不用的。”
“毕竟他们是我找来泄欲的……其实从前我是用避孕药的,美国的色情业很发达,所有演员都有定期体检。”红蝶说着,随意地把那那堆避孕套扔到垃圾箱里了,她想了想,忽然想看曲凡的反映,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不过,回来之前,我去做了一次特殊的志愿者,你知道,没多少女人愿意和HIV患者不用套套做爱的。至于回来以后的那些人,怡红快绿上有提示过风险了。”
“小蝶,为什么?”看到曲凡皱起眉毛问话的样子,红蝶忽然有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因为我好奇两件事呀,第一,这样感染的概率到底有多大,不过昨天晚上我忽然想献血,于是去临时去做了体检,所以才知道自己没中奖。”
“你这小丫头吓死我了。”曲凡出了口气,“干嘛这么糟蹋自己。”
“我活该的,而且我还有第二件好奇的事情,因为这个,我做了双重准备,在美国,我的一些朋友送了我一个肛塞,堵头里面存了一些确认有病毒的血液,而肛塞本体上也有特殊处理过的活性艾滋病毒,用特殊材料封着,如果揭开了,塞进去,就百分之百可以通过直肠感染……“红蝶笑嘻嘻地说着,而曲凡已经把手掌高高举起来,仿佛马上就要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但是,这女人终究把手放下了。
“曲凡姐,刚才我蛮期待能尝到你的五指山的。”红蝶朝曲凡吐了吐舌头。
“算了,也没用。”曲凡苦笑,“告诉我你的第二个好奇吧。”
“第二,我很好奇,他看见我尸体时,会不会想要我,然后被我的尸体传染。不过,好奇归好奇,我也只能做好自己这方面的准备,除非有好朋友告诉我,我不会知道第二件事情的答案的。”红蝶说着,忽然咯咯地笑起来了。
她的眼泪也随着流出来了,这让她的妆花得更厉害了,但是她没去擦。
“原来,每只蝎子决定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这么决绝,我知道的这几只都是,真他妈的可怕。”曲凡愣了愣,骂了一句,忽然把眉毛展开,笑了。然后,她按住了红蝶的头,开始用湿巾擦她的脸,“知道吗?这是我今天被你打败的第二次,第一次是今天我只用了两个半套套,只是你的百分之五十。”
红蝶感觉自己的脸被曲凡擦得有些疼,但是她忽然很想笑。当然,她还在哭。
“为什么?难道是你动作太激烈把第三个套套弄破了?”她在湿巾下面含含糊糊地问着。
“大小姐,我可没你这么多追求者,我们两个女人才只有一个男人,所以我把后面半次让给我新认识的白雪公主了。”
“你的白雪公主?”红蝶有点好奇了,毕竟,白雪公主这个名字,对她的意义很不同。
“那个带着近视镜的白美人儿摄影师,还喂了她一口苹果。”曲凡笑起来,现在她已经把红蝶脸上所有的妆都粗暴地抹掉了,“怎么,想起你那个高加索血统的白雪公主了?”
“嗯,”红蝶点点头,“那是我很难忘的一件事情,那时,我以为我差点就成功了。对了,忘了说,那次之前我已经做过志愿者了,可惜没个屁用。”
“就算那时候你感染了,那些富豪也没给你看到结果的机会,据说那次出动了很多杀手,包括那个仅次于蜘蛛的斋藤敬二,但是,在那件事情之后,斋藤也挂了。”曲凡苦笑,“不过,如果那次你成功的变成了一盘菜,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死颠当,见不到我你也只能怪你自己。”红蝶抽了抽鼻子,刚才流出的这些眼泪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我出院之后才知道你走了,就那么一下子消失,连个招呼都不打。而且,一走就走这么久。”
“因为那天我知道了,那个男人已经不是我要替世界守护的人了。我有我的原则,当时的情况,我也只能这样,我答应过师姐不伤害她,又没做完师傅交待我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他找到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曲凡甩了甩长长的头发,把手按到了那只红蝴蝶上,抚摸那个有些凹凸不平的伤口,“只是想不到,我最后伤的是你……那个平安夜的事情,你们几个都以为有我一份,对吧?”
“也不是,”红蝶苦笑——回忆起这段事情对她来讲显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她实在不想放弃和这个女人说话的一点点机会,“不是我们,这想的只有冰冰一个人,你知道那头大傻牛一直把你当偶像的。”
“嗯,其实她很对我脾气的。”曲凡耸了耸肩,那对硕大的乳房随着颠了两颠,“我让她失望了,所以她恨死我了吧?”
“冰冰的牛脾气你知道,”红蝶的眼帘垂下来,有些黯然,“小北告诉我,我养伤的日子里,冰冰每天在靶场疯了一样的练习,而且我们谁也想不到,我决定出国的时候,她会抛下小北和我一起去。”
“原来她是去找我的,而你也是为了她才求我回来的……”曲凡吐了口长气,信手抽了支烟出来,自顾自地点上,“我猜,她想亲手杀了我,那么也好,这次回来,也算是能给她一个交待了。”
“我要抽你这支,你再自己点,”红蝶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她还是把那只曲凡衔过的烟抢过来狠狠地抽了一口——很呛,烧得肺很疼,蓝灰色的烟让她觉得曲凡的脸都模糊了,“我,冰冰,还有你,咱们都在找某个人,现在,我要找的人找到了,冰冰要找的人回来了,那你要找的人呢?”
“她死了,死得很傻逼,满不值得的。不过,我想,她那家伙其实是厌倦那种失去东西的感觉了,”曲凡笑了,把脖子上那个被她甩到后颈的琥珀吊坠拉到前面,拎起来给红蝶看,“其实我们一直有偶尔的联络,一直到她开始安排自己的死,她都像讲故事一样在邮件里告诉我了。”
烟稍稍散开一点,红蝶看见了那块封着蝎子的琥珀,她忽然知道曲凡说的那人是谁了。
——那个有着宽宽额头,修长脖子,精致小脸和明亮眼睛的女孩子。
——那个总是冷着脸陪她练射击的女孩子。
——那个也在那天晚上神秘消失,据说是为了保护聂家小姐,挨了曲凡三枪,至今昏迷不醒躺在医院里的女孩子。
当然,都是胡扯,都他妈的是胡扯!
孙峥。
其实红蝶知道她爸爸也想要她的,因为她射击时眯着眼睛瞄准的样子和妈妈很像。
“其实,那个平安夜孙峥和我说了很多事,最后她给我的邮件里说,她恨死我了,那天我就该在靶场一枪打死她的……其实她说的没错,她是个好对手,我真的舍不得她死在别人手上。”
说到这里,红蝶听到了一声她从来没听到过的哽咽声。
“颠当姐,你竟然哭了?”看着她有些湿润的眼角,红蝶真的有些诧异了。
“胡说,你的烟呛到我眼睛了。”曲凡夸张地挑了挑眉毛,“今天我在直升机上和你的病娇姐姐做爱时我也没哭,反正,明天就快到了,不是吗?反正我很期待,伍凌说那party叫什么来着?”
“美人嗜血。”红蝶似乎没听到曲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随口说着,把烟掐灭了。
“嗯,好名字。”曲凡又调整了一下她的白色吊带衫,似乎她的大奶子被绑得很不舒服,“小蝶,今天能和你见一面,真好,我怕明天我的小迷妹缠着我,咱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亲一下吧,好吗?很久没亲过你了。”
“嗯,反正接吻不会传染艾滋病。”红蝶把眼睛微微合上,然后把嘴轻轻张开。
曲凡的嘴唇有些偏厚,很烫,亲吻很热烈,有些粗暴。红蝶的牙关被分开了,那条舌头闯进来,在齿颊间肆意游走,与她柔软的舌头交缠。红蝶感觉那双手抱住了她的身体,在她后脑、脖颈和脊背上贪婪地摩索。
这样被她进攻了半晌,红蝶终于开始挣扎着回吻。她觉得浑身的骨头仿佛要散架一般,呼吸有些急促,周身的皮肤火辣辣地发紧。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大茧里面。还有,她知道曲凡要走了。
分开的时候,温软的唇间拉出一道晶莹的唾线。
仿佛蜘蛛丝,和机场上她和彩雪蛛接吻那次一样。
红蝶其实是想要把唇再贴上去的,但曲凡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自顾自地的下车离开——说走就走,一如往昔,红蝶知道这是这个被她起外号叫做颠当姐的波霸神枪手的风格,可是她仍然没法让自己不惆怅。
“颠当姐,你现在去哪?”
她强忍着没下车,只是把头从车窗探出来,眼神有些湿润,看着曲凡跨上了不远处那辆挎斗摩托。
“洗个澡,自己静一静……明天,我会稍稍晚些去,给你们多些时间,毕竟,我一出现,所有事情就都要变得劲爆了。”这个女人甩了甩长头发,套上摩托头盔,双手托了托丰满的乳房,把胸前的衣服和蝎子琥珀吊坠整理好。
然后,曲凡回头,神采依旧,笑容也依旧。
她伏下身,点火,“轰”地启动,那辆摩托车绝尘而去,只留下街边那辆流线优美的红色法拉利,和车里那个孤零零的女孩子。
红蝶把音响打开了,那个女人的嗓音,有些高亢,却又有点慵懒,熟悉却也陌生。
“Midnight(午夜),
not a sound from the pavement(街道上静寂无声).
Has the moon lost her memory(月亮失去回忆了吗)?
She is smiling alone(只在独自微笑).
In the lamplight(灯光下),
the withered leaves collect at my feet(我脚下堆满枯叶).
And the wind begins to moan(风,开始悲歌)……”
她就那样坐在车里,睁着眼,嘴角僵着一抹笑,任腮边的泪滚落。
她开始啜泣了。
“很熟悉的旋律,我从前听过,但想不起来名字了。”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来,然后,有人把副驾驶的车门拉开了。
“Memory ,是百老汇音乐剧《猫》里很最经典的一首歌,一只老猫唱的。知道吗,我从前也替养过一只猫儿,每次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在床上拍三下,她就会钻到我被窝里陪我睡,而如果我想自慰了,她就会自己躲开,等我完事了再回到我身边。她喜欢听这首歌,我也喜欢。后来她老了,那年冬天,她病了,在那个下雪的平安夜,她走了,我陪着她,和她一起听这首歌,然后那天晚上我就喝得烂醉如泥,然后……”红蝶长长地出了口气,更多的眼泪流出来,她也没管,只是让自己的话音尽量平稳了些,“但是我一直不知道这个版本的主唱是谁,很久之前从海天阁的主机硬盘上找到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红蝶始终没回头,她觉得眼睛越来越酸,于是把眼睛微微合上,想让眼泪把所有的不舒服都冲出去。
“她叫梅梅,是我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不过,她死了,撞死在你爸爸那辆银色幻影上。”那个清冷的声音说,“世界真小,我不知道能在你车里听见梅梅的歌,就像我不知道在这里能遇见曲凡。”
“嗯,其实我也没自信能找到你帮我圆梦。”红蝶说着,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一只骨感冰冷的手抓住了。
她当然知道那是杨梦菡的手。
“她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也没变,想不到孙峥一直没断了和她的联系……小蝶,你哭了?”她说。
“帮帮我,梦菡,帮帮我。”红蝶的眼泪越流越多了,她有点庆幸曲凡帮自己卸了妆,否则,现在她的脸估计会很吓人。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了。”杨梦菡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废话,我知道你答应了,不过现在说的不是那件事,现在借我你的肩膀哭一下。”红蝶说着,把杨梦菡的身体抱住了。
“Every street lamp(每盏街灯),
seems to beat(象是),
a fatalistic warning(宿命的的警讯).
Someone mutters(有人喃喃低语),
and a street lamp gutters(街灯成排),
and soon it will be morning(清晨就快来临)……”
不知为什么,这次的哭泣让她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于是她终于睁开眼,看身边这个和曲凡几乎截然不同的女人——还是披肩发,有些棱角的脸,雪样的皮肤,桃花般的双颊,一双大眼睛明亮而深邃,只是换了件紧绷绷的白色纯棉短T恤,下身是有些发黄的低腰牛仔配黑高筒靴,露出一段雪白的腰肢,小腹平坦,紧趁有力,肚脐下是黑蜘蛛形状的脐环,黑蜘蛛垂挂的位置以下,血红色的玫瑰文身鲜艳欲滴。
“梦菡,你换了衣服?我以为你只喜欢穿黑色的。”红蝶苦笑,把眼泪擦干了。
“嗯,我觉得今天不一样,所以不想再穿黑色了,不过我的乳罩还是黑的。”她说,忽然跳下车,转过来,把红蝶的车门拉开了,“我有驾照的,你现在去旁边,歇一会或者再哭一会。”
红蝶笑了,她没反驳,很顺从地直接跨到了副驾驶上。只是,她把歌声又调大了些。
“Daylight(破晓),
I must wait for the sunrise(我必须等待日出).
I must think of a new life(我必须考虑新的生活),
and I mustn\\u0027t give in(我不能屈服).
When the dawn comes(当黎明到来),
tonight will be a memory too(今夜也将成为回忆),
and a new day will begin(而那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想去哪?”发动汽车的时候,杨梦菡问。
“Just let\\u0027s go. Soon it will be morning, and a new day will begin……”红蝶抽出手,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努力地笑了笑。
车冲出去的时候,两个女人的头发一下子飞起来。
夜凉如水,星月迷朦,街灯有些昏黄。
车飞驰,头发飘扬,嘴角在笑,眼睛有些潮。风吹,心游走,灵魂飘荡,歌声满耳。
“Burnt out ends of smoky days(耗尽灰暗的日子)
the stale cold smell of morning(清晨寒冷的霉味).
The street lamp dies(街灯熄灭),
another night is over(又一个夜晚结束了),
another day is dawning(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Touch me(触摸我),
it\\u0027s so easy to leave me(如此轻易地将我抛弃),
all alone with my memory(独自面对回忆),
of my days in the sun(我那段阳光下的日子).
If you touch me(如果触摸我),
you\\u0027ll understand what happiness is(你会明白幸福的真谛),
look a new day has begun(看,新的一天 已经开始).”
[newpage]
[chapter:9.4 礼物 Gift]
Amy
——天亮之前往往是最黑暗的时候,不是吗?
——上次和我说这句话的谁?迷糊还是点心?那是我要出嫁的前夜吧。
——我是希望在出嫁时被爱人公主抱的,不过可惜今天我只能把这个大男孩公主抱进我的房间去。
Amy想着,用脚尖踢开了自己的房门,然后侧身进去,把怀里横抱的那个僵硬的男人身体放在沙发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问,声音虚弱,眼光却坚硬——Amy忽然觉得他和从前的另一个他有一点像,不过他比这个大男孩帅多了。
“给你件礼物,”她朝他笑着,把身上那件有着蜘蛛图案的黑色皮衣脱下来朝他丢过去,“或者说是你的战利品,毕竟你是很少的几个捉住了我两次的人,这张属于黑寡妇的皮我已经不需要了,但或许对于你还是有点价值。”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他说,“这对你不难。”
“我没有杀死你的理由,而且,霞儿算是我朋友,这显然不是她想看到的。”Amy说着,把上身那件紧紧包裹着她乳房的黑色运动Bra也脱掉了,让自己那对丰满高挺的乳一下子弹跳出来,“如果第一次你看见我的身体时想要我的话,我就有理由了,但是,你没让霞儿失望。”
“可是我现在觉得生不如死。”他说,表情有点无奈。
“死亡是人的好朋友,也是很奢侈的奖励,所以如果不喜欢生不如死的感觉,那就更应该把这种感觉记住,然后再变强些……汉语里不是有句话,说的是一个君主睡在柴草堆上喝胆汁让自己保持清醒吗?其实你已经比第一次咱们见面时强了,也长大些了,而且,你的路还长。”Amy说着,信手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看,然后,她微微皱了皱眉毛。
“你的同伙吗?”他问,“另一个A BITCH?”
“我们总是一起合做一些事情,比如帮人摆脱生不如死的状态,或者至少让人少点遗憾。”Amy笑了,“不过她不是A Bitch,我们六个已经有三个死掉了,而她也死掉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机,那上面,是今天下午时伍凌给她发来的一条短信,只有简简单单的十个字。
替高梦发信给奇异公主。
杨琳
——Amy?
杨琳不记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她还是点开了这封题目叫做《奇异公主》的邮件。
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Pocahontas:
我、Cleopatra和另外一位我们共同的朋友一致认为,作为奇异公主,你有资格知道这些关于另一位奇异公主的事情,当然,她现在是Elsa。
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你更是,因为你在,让我们生命中的太多部分延续下去了,或者,那是新的生命。
我希望你喜欢这份礼物,Cleopatra没办法亲手把这个礼物送给你了,但是她现在也没有遗憾了。
祝清晨快美,你,还有Ariel。
PS:R.I.P.
Amy(Aurora)”
邮件的附件,是一个叫做《Snedronningen》的word文档,还有一帧照片。杨琳把照片打开,看见了那个赤裸着蜷缩在冷柜里,身上覆盖着一层白霜的短发精致女人,还有她分别插在两个体腔里的手指。
当然,她知道那是童晓芳,默儿和她曾经羡慕到极点的那个冰上的女王——奇异公主。
——她似乎是睡在高潮的余波里,她是冻死的吗?冻死的人,真会像书里说的一样,觉得很温暖吗?那么,这个拼不出来的单词,是关于她的什么?
于是,她把那个文档打开了,读到开篇的那句安徒生童话时,她就知道那个作为题目的单词的意思了——冰雪女王。
故事不算长,但也不算短,杨琳翘起二郎腿,点上一支烟,用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姿势坐着,开始读。
再是写给自己的故事,其实也是需要人读的,那是写故事的人的心和经历,爱和泪水,虽然可能结上寒霜,埋于尘土,但是,如果有人用心看了,写故事的人会很开心的。她忘记听谁说过一句话,“The unread story is not a story; it is little black marks on wood pulp. The reader, reading it, makes it live: a live thing, a story.(未读的故事不是故事,只是木浆上的小黑点。读者读了它,它就活了,变成一个活的东西,一个故事) 。”
还有,故事里的小细节,也是作者给读者精心准备的一份份礼物。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发现。
当然杨琳发现了。
——原来,不只默儿自己曾经换过名字,童晓芳也是,还有小绿,你的绿字居然也是后改的,曾经黑头发的吕律,原来笑嘻嘻的你从前就有这么多不开心。
——原来,Cleopatra和奇异公主的缘分这么早就开始了,难怪你找上我说极乐死计划时,说你和我是有缘人。我猜到你是谁了,高梦。
——原来,冰雪女王是这样变成奇异公主的,她心里的那扇门后面藏着这么多的故事,还有另外一张脸。
——原来,我们两个奇异公主的共同点,除了体育和性,还有刀,手术,复仇和血。
杨琳忽然想起来,那次在冰场和童晓芳做爱的时候,那女人那张温婉如玉的脸上那点淡淡的化不开的愁绪,于是她再回头看那张童晓芳的“冰”照片。
这次,她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很开心也很从容。
——看来她最后真的放开了,真好。所以,这就是极乐死给我的礼物吗?
——Cleopatra,Tiana,Amy或者是Aurora,这就是你们要告诉我的吗?
——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死去,所以,才更应该珍惜每一个活着的日子,而且,到死的时候,每个人都不该有遗憾。
——那么,默儿呢?我呢?
——我们还有遗憾吗?
她忽然把电话抓起来,想都没想就拨了出去,嘟嘟两声之后,听到里面那个笑嘻嘻的声音,“感谢来电,我是韩露,如果你听到了我的声音,那就证明我的手机装在我的裤子里,而裤子没穿在我身上……”
杨琳有些无奈,但还是被这个典型的韩式幽默逗笑了。她回过头,看看床上依然昏昏睡着的默儿,还有杨梦菡留下的那个瓶子。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在那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杨琳开始敲键盘——她还是要问那个问题,韩露不在,她索性发邮件给Amy,因为她知道,她是有资格回答的。
虽然她其实已经不关心Amy的答案了。
兰雪
“茉莉,我准备好了。”
看着面前似笑非笑,衣衫不整的光头女人,兰雪竟然觉得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
那些事情压在心里太久了,早晚有一天,她会受不了,但是她实在不愿意再开口说一次,要不是她知道,等到天亮了,就连这样做的机会都没有了的话,她可能还会再拖下去,但是,那就真的没机会了——于是,她只能尽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何静肩头那个鲜明的咬痕上,去想刚才这女人边侧过头咬啮自己肩头边自慰的样子。
“人家才是你的引路人,我是乐雅。想不到我们的Belle也会害怕。”光头女人的声音媚媚的懒懒的,“跟着人家往前走就好,就当满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
Thor站起来,朝对面这个妖媚嗓音的主人狠狠呲了呲牙——嘴角,还有斑斑的血渍。
“Thor,我没事,去月儿旁边,如果她睡醒了,就叫三声。”兰雪拍了拍大黑狗的头颅。它听话地走开了,但还是不时地向这边望着。
“聪明的狗狗,放心,一切都会没事的。小兰雪,我会及时带你回来。相信我们。”同样的嗓音换成了那个截然不同的声调,干净地像一泓山泉,而那张俏脸上浮现出来的那抹浅笑,让兰雪的心一下子静下来。
“开始吧。”她深深吸了口气。
“坐下来,让自己舒服点儿,放松,你很舒服,也很安全。来,闭上眼睛,人家数三个数,然后,你就会睡得非常舒服。”兰雪觉得,这个自称乐雅的声音变得很轻也很温柔,让她连那最后一点戒备都放下了,于是她在草地上坐下来,合上眼睛,呼吸不自主地和女人说话的节奏同步了。
“一,二,三。”
“好香。”她说,深深地嗅了嗅。
“告诉人家你闻到了什么?”
“青草的香味,还有食草动物的体味和粪便味道,真好……”她说着,感觉自己的神智还是有些迷糊,“我可以……睁开眼睛吗?”
“嗯,那,告诉人家,你看到什么了?”
兰雪把眼睛睁开了。
穹庐般黑沉沉的天幕,星星仿佛被敲碎后撒在上面的宝石,密密麻麻的。
“大草原,猴面包树,交配的动物,天蝎座,南十字星……”她喃喃地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属于我们的地方,停车,快停车,我们就在这里做爱好不好,像那些角马一样。”
“人家记得角马群发起狂来很可怕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连狮子都能踩死呢。”
“如果说电影里的桥段,我更喜欢回忆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两头狮子做爱,同样很好看,我看那动画片都会湿。”兰雪说着,她并不知道那个声音是谁,只是觉得很亲切,于是不由自主地回答。
她像只母兽一样四肢着地匍匐在草地上,把屁股挺起来。她把衣服脱光了,白色上衣上印的那头角马的嘴接触到了地面的青草。
她感觉有人从后面牢牢地箍住了她的腰,然后,一根粗大的东西顶进她的阴道了。
兰雪满足地呻吟了一声,她眯起眼睛来,看远处的那辆吉普车上大笑的小个子女孩,车旁支起着的三脚架和上面长长的相机镜头。
她觉得有点奇怪,或者说有点怪异,于是她喃喃地问:“我在哪?你在哪?茉莉,乐雅,我看到的是什么?哪个才是真的?”
“你可以认为都是,想说什么,就对他说。”耳畔的那个声音清澈而温暖,让人觉得很舒服。
“Adam,我好想你,对不起,我太任性了,这次我不会再走了。”随着身后的抽送,兰雪把脸颊贴在青草上,哭了。
她忽然觉得好怕,但那一声尖锐的喇叭声还是想起来了,车的前大灯仿佛两只瞪起来的眼睛。
“兰雪,你该死,你是混蛋,不要按喇叭,不要!”她的手臂用力地撑着地,手指抓进土里,把指甲都抓断了。可是她站不起来,后面的进攻太强烈了。
后背被从后面按下去,她可以听见大地震颤的声音和角马群不安的嘶鸣,还有,她知道他要射了。
那股精液,会满满地射到她的子宫里,而她在排卵期,她知道。
高潮的时候,兰雪终于崩溃了。
她开始大哭,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回到吉普车里。
——Adam,我要救你,这次撞死这些畜生我也要救你。她管不了这么多了,于是她开始用力地踩油门。
“喂,别急着哭,他在对你说话。”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开口了。
兰雪把车窗摇下来了。
“向反方向开,不要伤害它们,没用的。我很开心,保护好我送你的两件礼物。”那个高个子的俊朗男人挥着左手,右手拍了拍胸口,又按了按小腹,然后他嘬起唇呼哨,向着远离吉普车的方向跑去了。
那一大群带角的畜生黑压压地朝他追过去了。
兰雪发动了汽车,咬着牙往前开,但是,却离那群角马越来越远,她用力打方向,却没用。
车似乎开进一条隧道,过山车般剧烈的颠簸、起伏、旋转,四周黑黢黢的,仿佛是环球影城里某个吓人的设施 。
“我在哪?让我下来!Adam,Adam!”她松开了方向盘,开始抱着头尖叫。
而她的眼前终于亮起来了。
她看到了那个带着血玉吊坠的女人哭着赶开了一条大黑狗,然后把地上乱哄哄的马蹄印里残破的碎骨和血肉一点点收起来,装好,再哭着放进一颗猴面包树的树洞。
她看到这个女人在帐篷里呻吟,用力地攥着拳头,满身是汗,而那只大黑狗在她身边舔她的脸,然后再把把头伸到她两腿间,把什么东西咬断了。
她看到那个黑夜,Amy穿着一身黑色皮衣,把一个小小的襁褓放到了那间孤儿院门口,然后转身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在那里,那只大黑狗正骑在匍匐在地的那个带着血玉吊坠的小个子女人身上。旁边,那个留着披肩发,小麦色皮肤的俏丽女子蹙眉跪坐,眼睛里的神情,悲悯而不舍。
她想起来了,那个带着血玉吊坠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她也想起来了,那个孩子出生时哭得很响,Adam说,他们的孩子会是个大嗓门的健壮的男孩子,她把孩子的英文名叫Tarzan ,而他把孩子的中文名叫小雷。
她想起来了,她终于又哭了。那辆吉普车还在开,开进一片深深的树林。耳边,似乎是Thor在叫。
“小兰雪,该回去了。”耳边,那个清澈的女人声音变得更温柔了,“我倒数三个数,然后会带你穿过这个隧道,带你回家。还有,明天早晨,拜托了。”
她没说话,把脸趴在方向盘上哇哇地哭了。
“三,二,一。”那个山泉似的声音说。
兰雪把眼睛睁开了,看着何静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照片,脸上的微笑如同吴哥窟的小仙女。
那是个小小的男孩子,正蹲下去摘一朵野玫瑰,小肚皮露出来,肚脐的形状有点怪。
“颠当在来时专门去那里拍的,那对夫妇是好人。”何静说着,用力眨了眨眼睛。
而江馨月走过来,赤着上身,乳环上的小铃铛被风吹得叮当做响,眼神稍稍有些迷离。
“谢谢你们,我都想起来了,而且我没什么遗憾了。”兰雪轻轻叹了口气,把眼泪擦干,自顾自的起身,“四点多了,我们该去海边了。”
她说着,用力攥了攥手里小雷的照片。
沈默儿
“琳子,我梦见茗茗和她孩子了,记得菲儿说他叫小雷。”
这是沈默儿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在梦里,那孩子似乎长大了,五六岁的样子,牵着那个英气勃勃的白发女人的手,母子俩一起朝她笑。她记得她是站着的,想朝那对母子走过去,却一下子痛醒了。
杨琳没说话,合上了电脑,走过来,帮她把脸上的冷汗擦去了。然后她伏下了身,把鲜嫩的嘴唇贴过来。
沈默儿稍微抬了抬脖子,轻轻张开嘴,任由杨琳用湿润的舌尖把她干裂的嘴唇润湿——嘴唇上的裂口沾到杨琳的唾液时,她觉得有些疼,但是她没动。
上嘴唇被杨琳的两片嘴唇含住了,然后是下嘴唇。接着,杨琳把头稍稍侧过来了一点,把舌头伸到她嘴里了。
她尝到了琳子嘴里那熟悉的香烟味道——每次琳子熬夜准备方案的时候,都会抽烟,然后她的嘴里和手指上都会有这种烟草的味道——熟悉了,就喜欢上,然后就上瘾。
“几点了?”亲吻的间隙,她问。
“四点,天还没亮。”杨琳的吻很贪婪,似乎不想她说太多话。
舌头被杨琳的舌头缠住的时候,沈默儿忽然想抱她,于是用双手在床垫上一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双腿与床垫位置的轻微改变,带来的却是钻心的疼痛。
她禁不住颤抖,紧紧皱着眉,用力去吻琳子炽热的嘴唇。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前和鼻翼渗出来,她不让自己叫出声音,但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哼了一声。
“很疼吧?要不要打止痛针?”杨琳松开嘴,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问。
沈默儿摇了摇头。
当然不用,这疼痛她盼了太久了,“琳子,我睡了多久?你熬夜了?”她问着,还是放弃了坐起来的尝试。
她感觉杨琳的额头是冰凉的,她知道,这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额头太烫了。
“差不多吧。”杨琳咧开嘴笑,“好忙的一晚上,好多事情要安排,没时间睡觉了。就像罗大佑的歌里唱的,总是到考试前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念 ,我感觉自己都像是回到考研之前的时候了。瑜伽馆,啦啦队,这里,永恒的美,捐献协议,手术的档案,研究的资料……”她叹了口气,有些夸张地抓了抓头发。
沈默儿感觉自己的心颤了颤,她当然知道杨琳所说的这些工作是什么意思,“琳子,关于这个手术的东西,你打算……”
“我打好包了,会统一处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要在实验记录里写下最后一句话才行。”杨琳笑着,向后退了两步,站在病床的床头,朝她歪了歪头,“现在要不要试试,我扶着你?”说着,她把双手伸过来。
这让沈默儿忽然有点害怕了,但她用力地甩了甩头,把那一点点的恐惧甩出去。
“琳子,让我自己来,我能行……”她终于对杨琳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个坚强的微笑。
“嗯,加油,你知道,我永远在你身后……或者眼前。”杨琳笑着点了点头。
一寸,一寸,再一寸。
沈默儿咬着牙,颤抖着坐起身来,开始一点点调整臀部的角度。只是这一点点的距离,双腿从床沿垂下来的时候,她的浑身就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她双腿和双脚的皮肤因为许久不见阳光,显得分外白皙,只是少了几分血色。脚掌与地板甫一接触,就像踩在了刀刃上。但是,地板的质感还是透过那些依然脆弱敏感的神经传到她的脑子里。
“好怀念的感觉,”她想,“还有,原来童话里说的是真的。”
其实沈默儿知道那不是什么魔法或者诅咒,杨琳对她讲过的,重见光明的盲人见到一点点光亮眼睛也会痛。与下肢感觉久违的她,一旦恢复,这个是在所难免的代价——她咬着牙忍住,开始把重心一点点移到脚上。
她听见杨琳的紧张的呼吸声,但她没去看,只是低着头,努力地一点点转移重心,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久坐的双腿一点点站直,看着那双曾经圆润而充满活力的,现在却苍白到皮肤显得有些透明的脚一点点承受起她全身的重量,看着脚上那一根根青色的血管一根根凸起来。
然后,臀部与床垫接触的痛感一下子消失了。
沈默儿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地狂跳,几乎要跳出来。
汗出来了,眼泪也出来了。
她没敢往前走,觉得身体仿佛一颗摇摇晃晃的树,她挥舞着手臂,尽力寻找着那个平衡点。
然后,好半晌,她终于站住了,就这样赤裸裸地,站立在地上了。
她疼痛,她摇摆,她大笑,她啜泣,她尖叫。
“真的好疼……但是……真的……琳子,琳子,琳子!你看,我能站起来了,我真的能站立来了……梦菡,你在哪?你看,我……”
“她先走了,她把你交给我了……不过,沈默儿你做到了,她知道的话……”她听见杨琳的声音。
沈默儿从来没听过杨琳用这种声音说话——鼻音浓重,断断续续,颤抖而怪异。于是她转过头,惊讶地看到这个一直露着小虎牙笑嘻嘻的健美女人,竟然大大地咧开嘴,开始孩子似的放肆地哭了。
那个瓶子正攥在杨琳的手里,里面是谢雪和孙峥的眼睛,也在哭,也在笑,也在看着她。
沈默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可能她是想去拿那个瓶子,也可能她是想去抱对面孩子似哇哇大哭的琳子。总之,她张开双臂,向着杨琳的方向,迈了一步。
然而仅仅是这一步,就把她费尽力气保持的平衡一下子打破了。
跌下去的时候,沈默儿把眼睛闭上了。
她以为这一跤会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她听到重重地“咚”的一声,但是并不是很疼,只是好像压到了什么。
这让她怀疑自己刚刚接好的神经又坏掉了,但是,她分明感觉到身体下传来的温度。
“说过了,我会永远在你身后的……或者身下,哈哈。”那是杨琳的声音,闷闷的,边哭边笑,“如果还有时间,我要拉着你你去跑步,增肌减脂。”
沈默儿感觉手里被杨琳塞了什么东西,她知道,那是装着谢雪和孙峥的瓶子。
——她们也在陪我哭,她们也在陪我笑,是吗?
杨琳亲上来的时候,沈默儿第一次把腿抬起来,让她的手插到自己两腿间了。她知道现在她们两个人正用一个奇怪的姿势搅在一起,仿佛巴巴爸爸 里把自己柔软的身体缠在一起的两姐妹——或者是两兄弟,她记不清了。
——谢小雪,你这家伙,你看到我们这个狼狈样子,会笑到肚痛吧。
她想。
可是,她听到真有人笑了,当然不是在瓶子里,而是在门口。不单是笑,还有哭。
“琳子,有人……”她拍了拍杨琳的肩头,然后回头,看到门口正掩着口扶着门框缓缓跪下去的女孩——长头发,蓝色的美瞳,但是没有穿她招牌的工装背心,却穿了一条裁剪精致的黑白相间的鱼尾连衣裙——领口开得有些深的领口,有碎钻镶成的横卧69形状的巨蟹座符号。
她身后,跟着那个一直陪着她的平头小伙子。
“菲儿?”她诧异。
“小美人鱼,我来送你一件礼物。”菲儿说着,擦了擦脸上的泪。
司徒冰冰
“喂,郭梦北你别哭了。”看着身边醉醺醺的,不停抽泣的小北,司徒冰冰有点手足无措。
“大傻牛,用你管我!”小北的脸红红的,长长地擤了把鼻涕,又抽泣了一声,“你要对我负责任。是你把我弄哭的。”
这两句前后矛盾的话让司徒冰冰觉得头皮很痒,她重重地抓了抓,然后有些愤愤地在地上那具男人尸体上踹了两脚,“求求你啦小姑奶奶,你是不是要我把心现在挖给你。”
“司徒冰冰,大傻牛,大混蛋。”小北哭得更厉害了。
司徒冰冰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她一把抓起了那把切香肠的刀,想也不想就往自己胸口扎下去。
小北却把手迎着她的刀尖伸过来,她急忙把刀转向旁边,但是,还是把小北的手掌划了一条不大的口子。
但是这次小北却笑了。
“郭梦北你疯了!”司徒冰冰有些歇斯底里,狠狠地把刀甩飞了。
“真好玩,真好玩,哈哈!”小北的脸涨得通红,然后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摸在冰冰的脸上。新鲜的血涂在冰冰的脸颊上。小北开始咯咯咯地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司徒冰冰,谢谢你。”好久,她似乎笑够了,就这样把脸贴到冰冰高挺的胸脯上,“大傻牛,你的礼物让我太开心了,所以我才哭的。所以,你说要为我剖心,我就更要哭了。”
“可惜,刚知道怎么让你开心,我们就要……”司徒冰冰搂住了这个瘦瘦的女孩子,开始用手捋她的长头发——她总是喜欢这样搂着小北捋她的头发。
“不可惜啊,蛮喜欢,老公,”小北的声音更哑了,“我懒得动了,你抱我上车去,这里的斯坦威虽然好,但是血腥味太重了,我想水边的那台钢琴了。”
“嗯,我现在就带你去。”司徒冰冰弯下腰,一下子把小北的身体抱起来了。
小北笑着,勾住了冰冰的脖子。闻着小北口鼻之间的烟酒气味,司徒冰冰忽然有些想哭。
“开门时小心点,门口有人。”小北哑哑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就靠着冰冰的胸睡着了。
司徒冰冰愣了愣,打开门时,她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一只狰狞的长腿大蜘蛛——她其实最怕蜘蛛和多脚的虫子了。
当然现在门口的并不是蜘蛛,而是那个面沉似水的黑皮肤女人。
那是蒋宁。
“我又杀人了,在里面。”司徒冰冰向蒋宁挺了挺胸,“和昨晚的事情算在一起,数罪并罚,你可以现在把我抓起来,或者直接枪毙了我。但是,和小北没关系。”
“走。”这个黑皮肤的女人面沉似水。
“那……今天中午,来小蝶在郊外的别墅找我,我会给你个交待。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司徒冰冰没想到蒋宁这么说,她说着,脸有点红,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嗯,走。”蒋宁只是比刚刚多说了一个字,抬起手指了指门口那辆加长林肯。
“谢了,可是,为什么?”出门的时候,冰冰还是忍不住问。
“这点时间,好好陪她。”蒋宁的厚嘴唇里只吐出着八个字,没在多说话,闪身进门,重重地把房门关上了。
“怪人。”司徒冰冰咕哝了一声。
“司徒冰冰,一会……我要你……和我做爱,好想要……”小北蜷在冰冰怀里,似醒非醒地咕哝了一声。
李索菲
菲儿没想到这里的门没有关,更没有想到会撞见杨琳和默儿缠在一起的尴尬样子——她猜,她们两个本来是要做爱的。
这是一副很狼狈的样子,两个女人肤色不同的下半身几乎缠在一起,相互纠缠扭动着,似乎谁也爬不起来。
菲儿她知道她不该笑,但她还是笑了——她想起来,自从那天被周茗茗叫起来到现在,这可能是她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或许也是她长大之后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杨琳和默儿,奇异公主和美人鱼,等等,等一下,美人鱼?!
菲儿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蓝色的美瞳让她的眼睛很疼,但她还是看清了——那条美人鱼的腿在动。虽然很费力,但的确是在意识的支配下在动。
真的在动!
——茗茗姐,你看见了吗?
菲儿在心里说,然后她哭了。
她知道陆凯在旁边——他一直在旁边的,那又怎么样,他是个可靠的男人,而且,不该再瞒着他什么了。
毕竟,只要她需要,他就一直陪着她,默默地。就像今天,他一直陪着她,直到她把身上这条裙子彻底完成。
“菲儿?”她听见地上的沈默儿诧异的声音,于是她用力抹了抹眼睛里的泪水。
“小美人鱼,我来送你一件礼物。”她说着,忽然觉得眼睛好疼,索性把美瞳镜片摘下来随手扔掉了。然后,她走进来,在地上缠绕在一起的两个身体的目光里,轻轻转了个圈。
“我连夜做给你的,亲手做的,一针一线都是。喜欢吗?”她问,声音有点发颤,“看来,正好赶得及。”
“你摘了美瞳我才发现,你和默儿真太像了。”杨琳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把身体从默儿下面抽出来,轻轻扶着默儿起身——两个人都是几乎赤裸着的。
那个平头男生别过头,抓了条被单递过来,杨琳似乎考虑了一下,又朝默儿看了一眼,终于摇了摇头。
“Lucas,其实没事的,”菲儿眨了眨眼睛,把身体轻轻往男人身体上靠了靠——她听到他的心跳很快,她知道他硬了,还有,她知道他并不喜欢这样,“我忽然想起我那个袋子忘在车里了,要不你帮我拿来?”
她轻轻地说着,看着陆凯朝自己点了点头,眼神中似乎有点感激,然后便如逢大赦般退出去。
“他是个好男人,我有点任性了。”杨琳说着,看了看默儿,“默儿,不能不说,男人运方面,菲儿比你好多了。”
“他叫陆凯,我高中到大学的同学,在我店里帮我,其实也一直追在我……静下来想想,他一直对我很好,只是我自己一直不知道珍惜……其实也他应该看看这个奇迹的,”菲儿苦笑着,把眼光转回到默儿的腿上,“美人鱼,你的腿……这是个奇迹,有了腿的小美人鱼……这可不是童话里,也不是谁都能有机会看到的……我好……好开心。”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更多的眼泪流出来,从她下巴上滴下来,把她身上的黑色鱼尾裙的胸口打湿了。
“对不起,美人鱼,没有模特儿,所以我就自己穿给你看了。”她对默儿说,“不光是脸,上次……”她顿了顿,咬了咬嘴唇,“陪茗茗来的时候,其实我就发现了,咱们连身材都很像,只是你比我的胸稍微大一点,所以,你穿上会更好看。
“菲儿,谢谢你。”沈默儿轻轻地说,她已经被杨琳扶着坐起来。她伸出手,把菲儿的手拉住,看那纤细的手指,洁白,却有茧,手臂上,那道长长的伤还在。
“其实我蛮笨的,又娇气,长不大,除了做个大小姐小公主,陪着那些豪门公子出双入对骑马唱歌纸醉金迷,甚至自己当马让他们骑,然后换他们捧场,为了我姐夫,也顺便把自己设计的那些穿不出的衣服捧上天之外,真的没做什么,更不能像大家一样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帮你什么,甚至……”菲儿迟疑了一下,终于把话说下去,“开始,我还很戒备你们,你知道,姐夫……”
“菲儿,”沈默儿轻轻地开口,把她的话拦下来,“他是他,你是你,从前的聂远和陈晓静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善也好,恶也好,老天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管你怎么说自己,其实,我能看清楚你的心的……谢谢你。”
——姐夫,你能看到这些的话,会想什么?
看着默儿那双清澈的眼睛,菲儿忽然这么想。而且,她忽然想明白了,原来自己想做的,可能也是在替那个人做一点事,只是……
她忽然有点愧疚,忽然不想再想这些,忽然有点急迫地想抓紧时间把后面的礼物也送出去——于是她把手绕到背后,把拉链拉开了。
然后,她开始轻轻地,仔细地把自己洁白乳瓷的赤裸身体从里面剥出来。
“菲儿,我刚才摔了一跤,现在……站不起来了……”沈默儿的声音有点迟疑,“你能不能等等……或许……天亮的时候……”
“会和童话里那样吗?我好想看,虽然我更希望是动画里的happy ending ……但是,我没多少时间了。”菲儿边说,边把那条连衣裙仔细地搭载椅背上。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响起来,她转过身,就这样赤裸裸地对着这个愣在那里的平头男人,然后伸手把他手里的纸袋子抢过来了。
那个男人又把头转开,退到门外了。
“现在,什么也不用做,想做爱,你们就快点做爱吧,我不想当电灯泡。”穿上她的红内衣的时候,菲儿说。她觉得什么东西堵在嗓子里,于是只能边努力地咧开嘴笑,边快速的把话说完,“所以,小美人鱼,不管什么时候,你穿上了,就拍张照片发给我。而且,除了我,茗茗姐,甚至小绿姐欢姐,还有小蝶,大家都看得到。”
说着,她穿上了牛仔裤。把那件红色的工装背心拿出来时,她在袋子里摸到了一个小盒子,于是随手拿出来看——那是个随身的隐形眼镜盒子——她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了。
“我真的没时间了,我要走了。”菲儿笑得更开心了,眼睛眯起来,瞳孔是乌黑的,眼泪仿佛那件衣服胸前的那一颗颗小钻石,“为了赶工,我几乎一天没吃饭了,所以答应了Lucas陪他吃小龙虾去……嗯,还是穿自己的衣服最舒服,果然,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说着,她朝屋子里还在地上的两个女人摇了摇手,用力一把抹干了眼泪,朝那两个依然赤裸着的女人笑了笑,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那个装着新的蓝色美瞳的小盒子也被她留在那扇门后面了。
陆凯
陆凯始终觉得有着乌溜溜眼瞳的Sophia才是最好看了,比蓝色眼睛的她还好看很多。
还有,他觉得今天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因为Sophia笑了,从认识她到现在,他从没见到过Sophia笑得这么开心——他看着她剥小龙虾,开始戴着手套后来干脆把手套扔了,赤手空拳地上阵,剥完之后再大喇喇地吮手指;他看着她喝啤酒,喝到酒顺着嘴角留下来把她的发梢都沾湿了,然后说自己要去尿尿否则膀胱都会憋爆掉;他看着她擦汗,用错了那条曾经擦过手的毛巾所以弄得小脸上满是红油还辣辣的所以她骂了句卧槽;他看着她打盹,歪在红色路虎极光的副驾驶上,小脸红扑扑的——从前他开车,她始终是坐后排的。
当然,他也喝酒了,今天他忽然觉得菲儿有那样一个姐夫其实蛮不错的,因为起码今天他可以陪她喝个痛快然后不用担心酒驾被警察抓。
——Sophia,就算我喝了再多的酒,也能把你平安送到家的。只是,你回家了,这一天就结束了。明天你醒了,是不是一切就都回到原来的样子。
探过身去给Sophia绑上安全带的时候,陆凯想,那个时候他几乎可以闻到她的呼吸。
他忽然好想喊她一声菲儿,不是Sophia,李总,李索菲女士或者菲儿小姐。
可是,不可能的,只有和她足够亲近的人或者她的长辈才能这么叫她的。
——陆凯,你醉了,好好开车,好好做你的Lucas。
他想着,忽然觉得有点烦躁,他把车窗放下来一点点,吸了两口外面的冷空气,然后把车从匝道拐下去——菲儿别墅的外面,是一条林荫道。
他现在好想抽烟。但是不能在菲儿车里抽——等到她回家之后吧,看着她上床睡下了再说。
——人要学会知足,陆凯。
他对自己说。
“停车!”菲儿的声音把他的神游拉回来,很轻却很坚决。他一愣,没有反应出原因,却已经本能地按她的话去做——这点,他似乎已经习惯,她的强势和颐指气使,还有她总是突如其来的新想法。
没了这些,她也不是她了。
“Sophia……”车停稳时,他开口,想问她下一步的安排,却被她打断了,“叫我菲儿。”
他愣住,本来他想把车窗关上的,但是他的手也僵住了。
“陆凯,这不是在上班,现在你也别拿我当你老板,或者什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菲儿的声音很轻却不容质疑,那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他看,“我没喝多,陆凯,今天,叫我菲儿。”
“嗯,好。”他点头,适应了一下,才开口,“菲儿,你该休息了,我送你回家吧。”
路灯的光有些昏暗,他望着身边的女孩如水的长发和肩头手臂如雪的肌肤,看着她少见的,没有戴蓝色美瞳的深邃的眸子,声音很轻很柔和。
“我问你件事,你真心回答我。”菲儿的眼睛闪着光,目光咄咄逼人,“陆凯,你爱我吗?”
陆凯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不知道这个小公主想干什么,但是,他不想骗人,也不会。
“嗯。”于是他用力地点头,脸很烫也很涨,不只是啤酒的原因还是什么,总之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脸是红色的。
“嗯代表什么?”果然,菲儿追问,目光里的压力似乎更重了。
“我爱你。”声音很低,有些局促有些含混。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老师教育的小学生。
“大声点,我听不清楚。”菲儿的声音高了八度。
“我~爱~你~”三个字,他鼓起了不少勇气才喊出来。
“你爱谁?”女孩不依不饶,声音稍稍有些发颤。
“李~索~菲~。”一字一顿,四野俱寂,声音显得分外清楚。
“真的?即便你知道我总是和那些富家公子商贾名人出双入对,即便你总是开车把我送到他们床上然后在隔壁听我叫床,即便你知道我这个小姨子一直偷偷喜欢自己的姐夫,即便我是人尽可夫的翘臀Sophia,坏脾气小公主,你也一样爱我?”菲儿的声音有些尖锐,仿佛一挺小小的机关枪,他从没听过她这样说话。
但是,他觉得他血管里的酒精让他开始冲动了,于是他用力地看向菲儿的眼睛。
“菲儿你住口,你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他的声音大起来,“而且,你是什么样的都不要紧,我喜欢你好久了。”
“你敢发誓?说假话的话让你陆凯全家不得好死!”
“我当然敢,我发……”他把右手举起来,欲待开口说出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女孩的唇却火热地贴上来,一下子把他的嘴堵住了。
他怔住,片刻之间,他便被这个女人融化掉了。
他探过身子,闭起眼睛,拥住菲儿的身体,用自己的舌头与她的舌头交缠,用力的,激烈地深吻。他把一只手勾在菲儿背上,另一只手在她的鬓发脸颊热烈而温存的抚摸。
她的呼吸很热,然后,她离开了。
走下车,绕过来把他也拉下车。
他以为这是结束了,可菲儿却拉开了这辆红色的左后门,把他推进去,然后她自己也进来了。
陆凯觉得现在的菲儿一下子变成了一条赤红色的美女蛇,她又开始吻他了,而她的手,已经到了他的腰间。
裤带被菲儿解开的时候,陆凯想要松口拦阻,但却始终羁绊于这个他期待已久的来自她的吻——女孩探进去抚摸的手很光滑,有些凉。
那手抚过他胸前,他觉得乳头麻酥酥地,受宠若惊地立正。
那手又滑到他脐下,胯下的那个小东西蓬勃得有些迫不及待。
“菲儿……”冲天而起的东西被女孩温润的手掌拥抱的时候,他终于挣脱了她的唇,挣扎着阻拦,睁开眼的时候却看到女孩上身洁白的皮肤——那件红色工装背心不知何时已经脱掉,剩下的只是妖艳的火红色文胸。
“你……”他还想说什么,女孩的唇却已经沿着他解开的衣扣从胸前一路舔吻下去,身体的某部分被她深深含住的时候,他觉得一阵头晕,发出一声短暂的哀鸣。
菲儿的舌功似乎不太好,陆凯记得他看过的一些黄色故事里讲,只有口技不好的女人才会在口交不小心用牙碰到男人的东西——他其实不知道,他没碰过女人,从前他所有的射精都是他家五姑娘给他服务的。
他的东西很长。菲儿似乎在尽力地把这个家伙往喉咙里送,但是,她终于失败了,满面不甘地让他滑出了自己的嘴,然后开始涕泪交流地干呕。
“陆凯,我不行了,给我吧。你要前面还是后面?只有一次机会的。”菲儿抹了抹嘴,另一只手仍然握着他的男根,表情狼狈之中却又有点狡黠,“他们都说Sophia的翘臀很紧的,要不要试试?”
“前面。”他想都没想,“菲儿,我想你给我生孩子。”
他感觉菲儿握着他下体的手开始用力,越来越快,而她的已经把上身贴过来,又开始吻他了。
“陆凯,今晚,菲儿是你的,全是你的。”她的声音在颤,她的嘴唇在颤,她的全身似乎都在颤——陆凯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把女孩红色胸罩的背钩解开了。
那对洁白的乳房鲜活地跳蹦出来,他不是没看见过,但是从来不敢像今天一样毫无顾忌的欣赏、把玩和亲吻,直到这个平常强势得有些蛮横的女孩开始婉转娇啼花枝颤抖满面含羞,他才拉起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让彼此上身赤裸的皮肤饥渴地相贴。
“陆凯,进来,做的时候看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菲儿仰卧在车后座上,把腿分开,然后双脚一蹬,把脚上的凉鞋踢飞了——他忽然觉得菲儿的表情很紧张,但他没有多想,就把身体压进去了。
似乎有很多腕足一下子吸住了他,引导他向前,直到遇上了一点点阻拦,但是他还是没有多想,本能地往前一顶。
那一刹那,陆凯忽然觉得后背疼,他猜是菲儿的指甲,但是他没管,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毕竟,他想要她太久了。
他开始冲锋,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让这个有着秀美脸庞和魔鬼身材的女孩呻吟悲啼,颤抖抽搐。他边爱她,边帮她把眼泪和汗抹下去,看着她的眼睛,然后,他们接吻了。
舌头缠在一起的时候,他顶在菲儿的最深处,射了。
菲儿的身体始终在颤,不知道是因为紧张,疼,或者舒服。
两个身体就这样紧贴在一起温存了好久,直到他那个软掉的小东西被菲儿紧窄的阴道挤出来,陆凯才抽身。
然后,他看见了菲儿下身那一片鲜红的处子血。
“菲儿,难道,你……”
他彻底呆住了,而菲儿却只是笑,轻轻偎在他怀里,眼角有泪,声音颤抖而虚弱,“我一直把自己想留给我爱的人,之前,虽然我看起来疯,虽然我被搞得时常会泻肚子,但是,所有人都只插过Sophia的后庭,那个原本应该用来拉屎的脏地方……其实,没人碰过我的,陆凯,我的身子是干净的,第一次,真的好疼,不过感觉很好……谢谢你。”
说着,她哭了。
“对不起……”他紧紧把她拥在怀里,“菲儿,你是我的了,谢谢你,我不会辜负你……”
“你一直对我很好,是我该谢谢你,而且,这份礼物我早该给你的。”菲儿的嘴唇有些苍白,鲜红的部分是咬出的血,“陆凯,我是你的了,现在我有些倦,这样抱着我睡一下。”
“嗯。”陆凯点头,就这样把菲儿的身体搂在怀里,看着她的眼睑合上。他开始一根根数菲儿的长睫毛,没数完,他的眼皮也合上了。
心愿得偿的人往往容易睡着,何况是个几乎两天两夜没合眼,又喝了好多啤酒,而且刚射过的男人。
这一觉,好香,好甜,他梦见自己穿着礼服,菲儿在他对面,穿着雪白的婚纱。
所以,他不知道菲儿在听见他的微微鼾声之后就抽身出来了。
所以,他不知道菲儿从他的口袋偷了烟出来,咳嗽着一支一支在他身边用力地抽。
所以,他不知道菲儿抽完他的一整盒烟之后,笑着在他身边打开手机,在摄像头前面签了一份叫做遗嘱的文件。
当然,他也不知道菲儿在遗嘱里,把自己的公司,品牌,房产,还有这辆路虎,一切一切,都给了他。
在陆凯在车里醒过来时,他唯一看到的会是菲儿留在车上的手机和别墅钥匙,还有一张字条,告诉他自己和红蝶有个应酬所以打车先走了,让他在自己别墅里睡到酒醒然后等她回来吃晚饭。
嗯,还有,他永远不会听到菲儿在下车离开之前,吻着他的额头对他说的告别的话:
“陆凯,你是个好人,很有才华也很能干,一直对我很好,可我始终不爱你,我爱的是我姐夫。虽然不应该,虽然我知道了他做了很多坏事,但是没法改变。现在我要走了,能给你的,除了我的初夜——本来我打算留给姐夫的,可笑吧?陆凯,别怪我,我也只有这些身外之物了。天下比我好的女孩很多,希望你忘记我忘记得快些。至于剩下的,来世吧。”
不知道,所以快乐。
陆凯倒在红色路虎的车后座上,脸上带着笑,微微有一点口水流出来。
天边,浮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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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5 Aurora 曙光]
江馨月
“兰雪,何静不和我们一起过去了?”江馨月走在兰雪身边——她已经把那件印着熊头的T恤穿上了,乳头上那两个小铃铛的形状从T恤下面透出来,带了一点浅浅的血迹。
“嗯,茉莉今天透支太多了,而且,就快了到时间了,应该给她自己一点时间。”兰雪说着,并没有停下脚步,“或者应该说是‘她们俩’,茉莉和乐雅。”
“我现在有点知道了,原来,一个身体里是可以有两个灵魂的。”月儿侧过头浅笑,“不管你信不信,昨天晚上我真的看见崔滢了,所以,我相信我回去时,她也会一直看着我。”
“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我想,也不会有遗憾。”兰雪抿了抿嘴,月儿发现她的一支手一直揣在裤兜里面,似乎死死攥着什么东西,而且,她的表情似乎比之前生动了些。
“小兰雪,”她终于忍不住了,“我发现我睡醒之后,你似乎变了些。”
“是吗?”兰雪眨了眨眼睛,“何静帮我想起了一些从前拼命想忘掉的事情。”
“那你怎么忽然想通了?”
“因为Amy,她告诉我,人死的时候,所有这些被自己藏起来的记忆都会想起来,她说怕我后悔。”兰雪轻轻舒了口气,“虽然痛苦,但我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
“两个信息,”月儿把眼睛往远望,看那条已经跑在她俩前面好远的大黑狗,“第一,你也很快会去死。”她没有继续说,停下来等兰雪的答案。
“嗯,没错。我们六个都会死,到我们不再有遗憾的时候。本来我们就是早已经打算死掉的六个人,聚在一起,或者可以说是个互助小组,准备好了,就上路,就像C,T和H一样。”兰雪平平静静地说着,仿佛在说她们六个准备安排的一次野餐,“不过放心,我会完成我给你们十个摄影的任务。”
“嗯,我会很快,不用耽误你太多的时间,我想,你和我一样,有很想去见的人。”江馨月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么能如此平静,或许是因为这个答案她早就猜到了。总之,她继续说下去,“那么,第二个信息,Amy似乎死过,或者说,她起码接触过死亡。”
“对,所以她是Aurora而我是Belle,都是字面意思。”兰雪指了指Thor——他已经跑到一处山洞,正用嘴把一块蒙着什么东西的巨大帆布扯下来,“我的性伙伴是只野兽,而Amy每次睡下去之后也会从长眠里醒过来,虽然不需要什么纺锤,更不需要什么真爱之吻。”
“这不是很科学,如果是崔滢那个好奇心爆棚的学霸,一定要问一连串为什么。但我只是个学习不好的傻姑娘,而且满脑子想的其实只是快点儿回到我俩的小窝把自己挂起来,这样也不会耽误你的约会。起码,我知道Amy没死在海滩上我就很开心,嗯,我蛮喜欢她的。”江馨月抬手把自己的头发理了理,向Thor的地方望,“这车是你的?似乎很久没开过,我猜你会开这辆车送我回去。”
Thor已经把那块帆布完全扯下来了——帆布下面,是一辆已经有些陈旧的白色老式吉普车。
“我的车,”兰雪的眼神开始凝固在这辆车上,“不过这次我不会再任性乱按喇叭乱开车了,我会送用你回去,不过现在,咱们先去海边吧看看孙莉吧。天快亮了。”
“嗯,今天会是个好天气。”月儿说着,赤着脚向那辆车走过去了。
孙莉
孙莉没穿鞋子,她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鞋子了。
灵儿的那件小黑屋里,只有一袭黑色的紧身衣裤,她知道灵儿是想让她穿着这身衣服跳舞,所以在洗净身体之后,她就穿上了。
很合身,把她属于舞蹈演员独有的身体曲线包裹得玲珑优美。
还有,她的全套首饰,项链、耳钉、脚链,还有她的鼻钉,也都在。于是,她也通通戴上了。不知为什么,这次戴鼻钉的时候她不觉得疼了。
走出房间,孙莉把裤腿挽起来,让自己的小腿露出来——从前练舞的时候,她也喜欢这样。
裤腿是黑的,礁石是黑的,只有那腿和脚是白的,小腿如藕,赤脚如莲,肌肤宛如茉莉花般洁白,纹理细致,脚趾修长,趾甲是莹润的嫩粉红色,透过洁白的脚背皮肤,可以隐隐看得到青色的血管。
咸咸的海风,带着潮湿和凉爽,拂在面庞上,是那种久违的感觉。孙莉张开双臂,挺起修长的颈,挺胸,抬头,眯起眼睛深深呼吸,感觉说不出的亲切。脚下,大海是墨蓝的一片,蓝得有些发黑——她忽然想看看那片海,于是,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寻找,终于在灵儿的小房间后面找到了一条陡峭的石路。
走下去的时候,每一步都很小心,也很用心。
她知道灵儿是喜欢赤脚的,也知道这条路灵儿走过,所以,她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灵儿的赤脚曾经踩过的。
——对,我在走你走的路,现在是,一会也是。
孙莉想着,终于踩到沙滩了。
白色的或者金黄色的砂子粘在脚掌和脚跟上,痒痒的很舒服,也很熟悉。海是深蓝色,天也是深蓝色,夜里那漫天的星光已经稍稍开始有些黯淡,海和天交接的水平线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天边有一抹朦朦胧胧的鱼肚白。
那条长长的麻花辫子,乌油滴水,在孙莉的身侧直直地垂下来,荡啊荡的辫梢直垂到腰际——今天她梳头的时候格外用心,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梳好辫子准备登台了——其实小时候,住在海边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梳长长的麻花辫子,也喜欢一个人在黎明的时候在海边走,踩着软软的沙滩或者乌黑冰凉的礁石,边走边闻海的味道,听海的声音,对着海哭,对着海笑,对着海尖叫。
——我始终是属于大海的,海的声音在呼唤我,而我就快来了。
她想,向海边走了几步。今天的海很平静,只有小小的水浪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再褪下去,在沙滩上画出不同的曲线,偶尔推上来几个美丽的贝壳,或是翻出一只慌张的沙蟹——海水每次涌上来,都泛着雪白的泡沫,轻轻拍在海滩上大大小小的黑色礁石上,也拍在她赤裸的脚上。
凉凉的很舒服。
——灵儿,你也总是赤着脚站在海里,是吗?
她就这样站着,抬眼望去,看着不远处房子的轮廓渐渐清晰,还有她刚刚下来的那块山峰般的黑色巨礁。
“灵儿,等我,我来了。”
她说着,开始痴痴地笑,抬手,抚过鼻翼上晶亮的纯银鼻钉,拂去粘在脸上的发丝,把辫子甩到脑后。
她忽然有些冲动,于是她放纵自己尖叫,然后开始张开双臂想着那块巨礁奔跑。
身后的沙滩上,留下两行脚印,但旋即被一波波涌上来又褪下去的潮水抹平,不留半点痕迹。
信步攀上去的时候,她听见海在唱歌,深沉而悠远。那种感觉仿佛很远,又仿佛很近,而城市里的浮华和喧嚣,灯红酒绿,夜总会、海洛因、舞台上的钢管、各式各样老的年轻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男人、五颜六色的安全套,种种厌烦和疲倦,一下子令她觉得有些陌生,仿佛都是自己没有经历过的。
——灵儿,我不后悔了,而且,能见到你,我也没有遗憾了。
爬上巨礁顶端的时候,海风一下子噗剌剌地扑面吹过来,激烈得让孙莉透不过气。于是她便在这扑面的海风里微笑,看东方海平面上的那一片鱼肚白渐渐地扩大它的范围,也看到崖边那个穿在木桩上,背着十字架的女孩身体,宛如一朵娇艳的白山茶——双臂展开,修长的颈骄傲地挺着,头向后仰过去,下巴抬起来,双眉微蹙,眉心是那颗朱砂痣,眼睛闭着,带着浅浅的笑,泪痕已干。那个沾满黑紫色血污和内脏碎片的尖头从双乳之间穿出来,指着天,残忍而美丽。
那身体向后仰过去,下身和胸部优美地伸展,形成一道美轮美奂的曲线。头发垂在身后,披散开了,被风高高地吹起来。垂下来的双腿是交叉着的,血从两腿间流下来的痕迹,还有脚下的那小小的血池都已经干掉,稀疏的阴毛掩映下,点缀着一个亮晶晶的小阴环,和她的两只乳环交相辉映。
阴环的装饰是蜘蛛,而乳环,是荆棘鸟。
“董小弱,你的孙小白回来了,陪你看海上日出。”她走到崖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俏生生地赤足站着。一条乌油滴水的大辫子优雅地垂下来,辫稍垂过翘挺浑圆的臀。一袭黑衣,把她优雅的胴体包裹得曲线毕露,更衬出那一双脚,踩在黑色的礁石上,显得分外白嫩。
瑰丽的霞光一点点地扩散,给她优美的身体轮廓,以及周围的景物——黑的礁石,白的灵儿,镀上一道绚烂的金边,形成一副绝美的剪影。
她低下头,看脚下的海。海水依旧是墨蓝墨蓝的,宁静而宽广。
很高。她有些眩晕,却也有些期盼。
她忽然想起她的三个搭档,笛子、晓雨和楠楠——笛子死时,是站在水边的一块石头上看风景,晓雨是在水里结束的,而楠楠是用飞的。
孙莉忽然觉得用自己做她们四个的总结太合适了。而且,从哪里来的,始终要回哪里去。
“我是属于大海的。”
她自言自语,忽然觉得心肺很洁净很舒服很开阔,于是扬起下巴,看着海天交界之处金红色的曙光浮现——那光很暖,把灵儿照亮了,把自己也照亮了,把她放在脚边的那个抱着一条大鱼的小黑人也照亮了。
“‘四个小黑人,结伙出海遭大难,鱼吞一个血斑斑,四个只剩三’,这分明就是给我准备的,是我和大海的约会,而且,根本没歌谣里那么惨。灵儿,难得你们能找到这么美的海,还有这么好的日出。嗯,这是需要祭祀的吧,那祭品就是我自己——虽然不干净,但是我相信大海会把我洗净的。对,这会是个圣洁的死亡仪式,没错。”她自言自语着,看着海平面上霞光照亮了半边天际,沐浴在大海里的朝阳,带着金光,微微从水平线上探出头来。
“海上的日出,真美。董小弱,你看到了吗?孙小白要开始跳舞了。”
她微笑,轻轻后退了几步,把辫子甩过来,轻轻解开辫稍的发带,抬起手,插进发根,捋下去,随着一甩头,满头泼墨似的长发随风飞起。咸咸的海风里,飘过一段茉莉花般清幽的芬芳。
——为这天,为这海,为这日出,为了我的爱人,为了我的伙伴,也为我自己。
她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
随兴而舞,原本是不需要旋律的,只是旋转,只是伸展,只是弯曲,只是跳跃。
真的舞者的语言,能看懂七分便是知音,能读懂九分的只有她自己,剩下那一分,谁也不明白。
但因为有了那一分的空间,才是全部。
——董小弱,看着我吧。
乌黑齐腰的长发随着舞蹈在风里飞,孙莉把黑色的上衣褪下去,扬起手让它被海风卷起来,在朝阳的金晖里飘呀飘的飘出去。
——笛子,楠楠,晓雨,看着我吧。
高挺的乳房,宛如象牙般洁白,随着舞蹈而跳动,性感而美丽,圣洁,不带半点淫欲。
她只是肆意地舞蹈,随心所欲,让身体跟着心动,没有规矩,也没有遗憾——她知道,这场舞和那只天鹅的死亡舞蹈不一样。
——王欢,还有小绿,茗茗,孟爽,看着我吧。
上身的洁白皮肤和下身的黑色紧身裤,反差很鲜明。但只是片刻,一个1440度的连续旋转里,裤子便褪下,随着一个高抬腿的动作,魔术般的变到了手里,然后松手,便也在海风里飞起来。
黑衣被风卷起来时,孙莉的余光看见了远处天际那台昨天来过的无人机。
——兰雪,月儿,Amy,在这里活着的或者死去的大家,都来看着我,对了,那朵红玫瑰,你也要看着我,好吗?
——这是我最后的舞蹈了。
黑发,雪肤,一身赤裸,她的身体下沉,两条腿开成一个笔直的竖一字马——这次,不是为男人开的,也再没有脏东西进来了。
——所以,老板……不……聂远,或许孙莉该谢谢你给我实现梦想的机会,还有海天楼这个名字,但是,该做的,孙莉都做了,孙莉不欠你什么,所以,你再也看不见我了。
她想着,高傲地把头仰起来,优雅地起身,立起脚尖,抬起手臂,在悬崖边,开始了一个长长的平转。
忽然,她的赤足在湿滑的礁石上滑了一下,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不自主地向前冲。
这让她止不住尖叫,而动作终于在崖边骤然而止。几块碎石被她的脚碰出去,掉入海中,直坠下去,再无声音。
孙莉低头望下去,觉得头很晕心跳得也很快。还有,她一下子湿掉了。
“投海,不能是失足,太不小心了,太狼狈也太失礼了。”她自责着,在这崖边坐下来,把两条腿垂下去了。风把她的长头发吹起来,把穿在木杆上灵儿的身体也吹得轻轻摇动。几只鸟儿,白的或者黑的,落在灵儿的肩头和手臂上,似乎也在歪着头看着她。
“刚才我有点害怕,你们别笑我,还有,我现在想要了。你们想看,就看吧,很好看的。”
她对着这些鸟儿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然后她把她的长腿打开了。
——另一种舞蹈,或者,是后半程。
她想。
手,沿着颈有些贪婪地在肌肤上摩索——脸、颈、肩、臂、腋、乳,腰、腹、脐、臀、腿、手、脚,再回到双腿结合处那个湿淋淋的地方,走到哪里,哪里便兴奋——乳头硬起来,汗毛竖起来,汗渗出来,春水流出来。
——你们在看着我吗?这是属于我自己的舞蹈。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漫天的金光把她雪白的身体镀上一层金晖。在这金晖里,她战栗,她陶醉,她呻吟,她感觉身体似乎开始溶化了。
“嗯……灵儿,大家,就是这样……天哪,天哪,天哪……看我吧,看我吧!”
终于,她迸发了,爱液,汗水,泪水和唾液,一下子从她身体地各处迸发了。
她剧烈地抽搐,开始纵声地呻吟。
——或许这呻吟声会顺着海风传出去,但是那才好,不是吗?
逐渐平息的时候,太阳的光已经有点刺眼了。孙莉懒懒地站起身来,立在崖边,抬起手擦了擦鼻翼上的汗珠,碰到那个小小鼻钉的时候,她笑了。
“原来我还不是赤条条的,这可不行,大海会嫌弃这些多余的东西的。小家伙,这些东西送给你吧。”
她对一直站在灵儿脚下看着她的那个小黑人说,然后她把自己的脚链摘了,再是项链,再是耳钉。
鼻钉很难摘,她索性狠狠地扯下来了,带着血。
“嗯,你看,这样才好。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我就是我,这样才干净。”把这些东西放到那个小家伙身边的时候,她忍不住又亲了亲灵儿的乳——那乳房已经很冷了,只有晒到太阳的那部分有点温热。
这一吻,把灵儿身上的鸟儿惊飞了。
“董小弱,你看,我也会飞的。”她在心里对那只荆棘鸟说,然后,她在崖边站定了。
风把她的长发吹起来,阳光很亮,但是她没闭上眼睛,只是眯着,抬头看金色的太阳,低头看金色的大海,再把眼光放平,向远处望。
手,自自然然地垂在身体两侧,那身体,笔直笔直的,
仿佛《草莽英雄》 里同样站在海边山崖上的王翠翘。
孙莉深深地吸了口气,让那咸咸的腥腥的的好闻的味道把她的肺充满。
“海,我回来了。”她微笑着在心里说。
她把头向下沉,身体渐渐前倾。在感受到大海对她的引力的时候,她把踩在礁石上的两只脚轻轻蹬了一下,整个身体就脱离开那块巨大的礁石了。
黑色的巨岩仿佛一片作为背景的黑幕,在打在这块黑幕的金色的曙光里,飘落了一瓣洁白的茉莉花。
下落的时候,孙莉觉得风很大。她眯起眼睛,头朝下直坠了下去,觉得自己的长长的黑头发都飞起来了。
她觉得那片无边的大海正飞速地扑向自己,于是她把怀抱张开了。
大海拥抱她的时候,送给了她一朵美丽的水花。
然后,她感觉到了海的接纳,她感觉自己变成一条鱼落回到大海的心里,这感觉有些疼痛;
然后,她感觉到了海的包容,她感觉海水从她鼻孔和嘴里进入她的身体,这感觉有些亲切;
孙莉一下子觉得身上好重,呼吸、动作、感觉、神志,以及一切的一切,在那一瞬间就完全被剥夺了。
当然,也包括她的生命。
死很灿烂,也很简单。
只是,最后的那一刹那,她似乎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是谁的眼睛?
——哦,对了,是星儿的。
陈星
“莉莉!”
看到海面上那朵绚烂的水花的时候,陈星猛地惊醒,一下子坐起来。
擦擦头上的冷汗,她忽然觉得有些哀伤。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也知道这是孙莉想要的,但还是免不了伤心。
——从“她”开始,然后是谢楠,张晨,张睿,婷婷,现在,是孙莉了
¬——那么……我呢?
想着,她流泪了,虽然没哭出声音来。她伸出手本能地去摸身边的烟,却摸到一只纤细的女人的手。
骨感,冰冷。
“想抽烟?”声音很轻,陈星抬头,看到身边那个留着披肩发的大眼睛高挑女人。她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释然,乖乖地张开嘴,衔住她递过来的烟,任她给自己点着。
“梦菡,刚刚孙莉死了。”吐出一口烟之后,她才低低的说,“我在梦里看见了。”
“嗯,那是她想要的,我想她不会再皱眉毛了,”杨梦菡点头,自己也点了支烟,“不好奇我怎么能找到你家?”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陈星的表情淡淡的,“而且,我不锁门的,谁来,谁想要我,都好,我都不会拒绝。”
看到杨梦菡皱了皱眉毛,陈星又补了一句:“你能来我很开心,还有,你穿白色T恤很好看。”
“我从杨琳那来,默儿……我朋友的手术成功了,所以我放心了。”杨梦菡长长吐了口气,手摸着自己的平坦的肚皮,黑蜘蛛形状的脐环吊在那朵红玫瑰上面,“知道吗?红玫瑰除了是一朵花,也是捕鸟蛛的一种,看着很凶的。而我们这些被叫做‘蜘蛛’的,都是杀人的人。”
“哦。”陈星只是吸了口烟,并没诧异,只是听着杨梦菡继续说下去。
“他们告诉我,做了蜘蛛,就要杀满一百个人才能放我自由,而我的最后一单正式生意是在德国,作为附加要求,我的目标要求我寄盘录像带和一封信到这个地址,收信人的名字叫陈星。”
陈星还是没说话,只是把身体蜷起来,开始用力地吸烟,烟熏到了她的眼睛,所以她又流眼泪了。
一支烟很快抽完了,她索性从杨梦菡手里又抢了一支,再点上。
“现在要走了,才想起这件事,于是过来看,果然是你。”杨梦菡显得有些无奈,看着星儿抽烟的样子,抿了抿嘴,“星儿,我欠你声对不起。”
“哦,”陈星怔了怔,又用力猛吸了两口烟,忽然咳嗽,呛出两滴泪,“我只看了信,带子还没看……原来最后是你帮她,谢谢你……她最后很舒服,是吗?”
“我不知道,我希望是。”杨梦菡苦笑,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陈星看,“她说过你很漂亮,是真的。不过,天亮了,我该走了。”
“嗯,再见面的时候,不会是在这个世界了吧。”陈星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把软软的,打卷的腋毛露出来,然后,她把烟摁灭,然后抬手把杨梦菡的脖子勾住了。
“星儿,下午……”高个子女孩开口,但陈星没让她把话说下去。
“梦菡,等会再走,和我做爱吧,一次就好,现在,我想要了。”
陈星低低地说着,声音腻腻的,就这样把湿湿热热的唇贴上来。
杨梦菡没有回避,捧住了她的脸。
陈星觉得杨梦菡的手一点点热起来,然后,其中一只手滑下去。陈星把腿分开,让那只手插进她身体,然后她握住杨梦菡的另一只手,引导着她按住了自己高挺的赤裸乳房。
她开始哼,低低的,婉转的,仿佛在哼一支什么调子。
从很多年前她第一次揉自己的胸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哼了。
杨琳
杨琳始终很喜欢揉沈默儿的乳房,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是了。
从前每次看她夜跑的时候,杨琳都会偷偷地看,瞄着这对乳房随着她的跑动在那件洋红色的运动装里面跳。那时,杨琳总是在想,想她在洗澡的时候会不会自己揉,想她和她那三个死党,或者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家揉。
那个夜,看见血肉模糊的她时,她闭着眼睛,这对乳房无力地朝着天。那是杨琳第一次真正看到这对乳房,但是她顾不上揉她们,只是想快点用手里的电击器把她带回来。
每电一下,她们就就剧烈地颤一下。
默儿在轮椅上的日子,这对乳房也就成了唯一能给她官能安慰的器官,那时杨琳才真正开始揉她们。揉的时候,默儿会哼,会呻吟,会出汗,乳头会硬,甚至会反过来用手指进攻杨琳。每次她都笑着说这是她养的一对大白兔,但每次到最后,默儿都会哭,因为她只有这对乳房了。
只有今天,不一样。
“琳子,咬它们,揉它们……一边弄,一边给我……给我……疼……喜欢……”
杨琳把默儿压在身下,听她呻吟。她知道,默儿的乳头硬了,硬得像两颗小石头,她也知道,默儿的洞口湿了,湿得一塌糊涂不成样子。
伸进默儿身体的那只手进出得越来越快,那水的声音让杨琳的心很痒,而默儿哭的声音让杨琳的心很疼。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和默儿的最后一次做爱,或许,在另外那个世界,她们可以更肆意地做爱。
但是,这次做爱,会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窗帘是拉开的,在最黑暗的时候,杨梦菡就是从那扇窗户跳出去离开的。而现在,曙光开始一点点从窗户照进来,先照到地上滚在一起的两个女人的脚,再到腿,再到臀,再到腰。
——现在我们两个的身体就是一半亮一半暗的,就像默儿的星座,巨蟹座,就像菲儿给默儿的那件衣服,一半纯黑一半纯白,不是吗?
杨琳想。默儿的手指插进她阴户的时候,她深深地吸了气,把腹肌和臀大肌一起用力收缩再舒张——每次这样的时候,她的阴道就可以夹住默儿的手指吸吮——而同时,她俯身下去把默儿的一边乳房含住了,吮了半晌才放开。然后,她就开始发出那种销魂的,有点像咳嗽的呻吟声了。
默儿皱起眉毛,眼神湿润。她用力向上挺了挺腰,似乎想把嘴凑向杨琳的嘴,但终于没成功。于是,她的后脑重重地摔在地上。
杨琳忽然觉得心里好痛,于是,她伏下身,深深把默儿的唇吻住了。这吻,也把两个人截然不同的两种呻吟声都挤到了鼻翼里面,闷闷地哼出来。
很闷,很低,却越来越响。
杨琳觉得默儿的身体,特别是她的腿,开始剧烈地抽搐,好像一条有力的鱼尾巴,而她的手指也被默儿的阴道死死夹住了。
默儿在颤,默儿在抖,弄得杨琳的手指很疼,甚至,她觉得自己的手指快断了。
——断了就断了吧。
她想,然后,她也开始抑制不住地高潮了。
“陈晓静,谢谢你。沈默儿,对不起,我真的爱上你了。”最高潮的那一刻,杨琳把额头顶在默儿的额头上,轻轻地说。
“杨琳,我爱你。曙光真美,我该变成海上的泡沫了。”沈默儿勾住了杨琳的脖子,笑了。
“我永远站在你身后,你知道,咱们有不老药。”杨琳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咧开嘴笑了。
“嗯,我知道,不过我想把不老药留给你,而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琳子,你要帮我。”默儿说着,把眼睛睁开了。
“嗯,好,都听你的,”她点头,“现在吗?还有,你在看什么?”她说着,顺着默儿的眼神回头,有些惊诧地看到窗口射进来的一束光打在桌面上那个水晶瓶子里,折射出璀璨的色彩。
“多美啊。”她脱口说,有些神往。
“是啊,谢小雪和孙峥,她们在看着我们。”沈默儿的声音很安静,“有了腿的美人鱼终归要有一次舞会的,所以我想我该让大家看看我站起来的样子,给她们,给菲儿,也给你。”
金红色的曙光又往前走了一步,把搭载椅背上的那件鱼尾裙胸前的小钻石照亮了。
Amy
“喂,杨楠弟弟,我的礼服好看吗?”Amy说着,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里面那身鱼尾婚纱,然后把衣柜门关上了——她依旧赤着上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裤,只是把她的黑靴子脱掉了。
那个男孩子没说话,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只有霞儿那样的女孩才喜欢这样的衣服?我记得她为你扮过一次Anna.”她在男人对面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小小的左轮手枪把玩着。
“你跟踪过我们?”他问,攥了攥拳头。
Amy笑起来,眼神仿佛是一个大姐姐在看一个拿着玩具的小孩子。
“她做了我们的公主之一,应该也是为了你喜欢,因为她告诉我其实她更喜欢做轻舞飞扬的,虽然我其实不知道轻舞飞扬是谁。”她说。
“匪夷所思,照你这么说,难道芳姐还是Elsa了?”他脱口说。
“对啊,”Amy拿起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按了一下,客厅里的电视屏幕亮起来,里面是蜷缩着身体,带着微笑,身上挂满冰霜的童晓芳,“你猜对了,她走的时候很开心,她很喜欢她的冰城堡。”
他说不出话来了,身体微微颤抖。
“每个女孩的心里都有个公主梦的,当然不全是迪士尼的,比如之前我的一个朋友就想着做乐浪国的罗姬王女 ,或者日本战国时候的驹姬 。”她说,“或者算是一点小小的Romantic吧。”她接着按遥控器。
——静静坐在马桶上,抱着自己头颅的白发女人,肠子淌在脚下,脸上却是笑。
“木兰,给她介错的是我的刀。”
——凌乱的小麦色的断肢,上面纹了一节节的断蛇,绿色头发下面,凝固的眼睛无悲无喜。
“Tiana,她把害她变成绿色的人都带走了。”
——长头发铺满床,赤裸的躯体被电火花缠绕,看得出身体在抽搐,但表情却坚定,仿佛大海里的水手。
“Rapunzel,这装置是她自己发明的,她还为一只白天鹅做过荆棘衣。”
——身体架在一台银色的机器上,一根银色的长杆从她下身穿进去,带着血从红头发女人的嘴里穿出来。
“Merida,她一直唱着歌到最后,而且她的故事里没有男主角。”
——脊背朝上,身体在海面上漂浮着,看不到脸,齐腰的长头发平铺成一把乌黑的巨大扇形,一群各式各样的鱼儿在她身边轻轻环绕。
“Moana,她从大海来,最后又回到海里了。”
……
“这都是她们自己想要的?”他抖得更厉害了,“有什么理由,非死不可?”
“这世界比你想像的残忍的多,也有很多无奈,不能说我们的选择是对的,但是,至少我们有这个权力,把握自己的生命,”Amy说,“或许等你再长大些就能明白一点。嗯,如果你愿意,明天你就或许还能看到Ariel,Pocahontas,Jasmine,Belle,说不定还有新的Snow White和Cinderella,当然还有我。”她说着,站起身,对着他挺了挺本就高耸的乳房,“我是Aurora。”
“别再死人了,真的,别再死人了,好吗?”这个男孩子终于流眼泪了。
“这个我把握不了,总之现在我要去洗个澡了,一会,我要换我喜欢的衣服。”Amy似乎没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自说着,把裤子也脱掉了。她的阴毛有点浓,显得乱蓬蓬的,“本来想邀请你和我做爱的,但是猜你不会接受,所以,一会帮我拍些照片,这总可以吧?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讲讲关于我和蜘蛛的故一些事。”
说完,Amy朝他笑了一下。
沈默儿
“默儿,你美极了!”听着杨琳的话,看到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时,沈默儿用力地让自己微笑了一下。
琳子的身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赤裸,健美,充满活力,皮肤是健康的淡古铜色,不经矫做的自然身材,不经打理的自然毛发,不经修饰的自然面孔,散发着迷人的青春气息。她就这样站在暗处,一道阳光射进来,在她身前优美的胸腹曲线上画出一道优美的光带。
——琳子,知道吗,比起我自己,我更喜欢看你呢。
沈默儿想着,继续盯着杨琳的身体看了好半天,才把眼睛转去看杨琳手里的手机镜头。
只是,她始终把杨琳的眼神避开了。
沈默儿的眼波在闪,她的嘴唇有些发颤,她的脚还是很疼——站起来很费力,穿上这件衣服更费力,但是可以忍受的了。
她不怕疼的——从前为了伤到那个男人,她能自己把刀捶进自己身体里去。
但是,她有点不敢看杨琳的眼神。
那眼睛越明亮,越充满希望,她就越害怕。
“再拍张侧脸怎么样?”沈默儿听到杨琳抽了抽鼻子。
“好啊。”沈默儿说着,把脸转向那金灿灿的曙光里,用力把自己的胸挺起来——太阳升起来一些了,有些晃眼,所以她流泪了。细碎的汗珠从额角轻轻渗出来,她咬着牙,紧紧抿着嘴,秀气的眉毛时不时轻轻抽动。
“其实我拍照不好的,如果可以,等等露露吗?”身后,杨琳的声音带了点试探。
沈默儿轻轻摇了摇头,扎成马尾辫的黑头发跟着甩了甩。
“美人鱼会在清晨的阳光里变成海上的泡沫的,”她说,“琳子,我不敢奢求太多,站着的照片,有你给我拍就足够了。韩露也有自己的很多事情要做,我不想催她,所以,等她来了,替我向她说声谢谢。”
“嗯。”杨琳的鼻音有点重,沈默儿知道她听明白自己的话了,于是她终于转过来,看着杨琳那双有点发红的眼睛,轻轻地说,“琳子,对不起。”
“说过了我永远会在你身后的,虽然再也不用给你推轮椅了。”杨琳咧开嘴笑,走过来,让自己的身体也沐浴在晨光里。她挽住了默儿的手臂,把手机递过来给她看。
“默儿,你好美,真的。”沈默把手机接过来时,杨琳又说了一句,然后在她腮上啄了一口。
沈默儿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自己看——嗯,她是站着的,站在阳光里。身上那件简约而裁剪得体的,黑白颜色相互交错的鱼尾裙,把默儿的原本不很高的身量显得分外修长。领口开得有些深,顾盼之际,微微露出一线浅浅的乳沟,前胸的地方,有碎钻镶成的横卧69形状的巨蟹座符号,被阳光照着,璀璨得如同朝露。手臂和肩颈裸露的皮肤,白得仿佛象牙,修长的双腿也如是,只是更白更嫩,似乎从没经过风吹日晒,滑腻得如同婴儿。从腰到背,是大块的镂空,少少的黑色布料,光洁的背,连腰上创口的白色绷带也和整体的设计融为一体,丝毫不显得突兀。
只是,腰弓的位置,已经开始有血从绷带下面渗出来,鲜红鲜红的,美得有些残酷。
“失去了才知道,能站着,哪怕只有几分钟,原来也是这么珍贵的事情,”沈默儿说。腿上很疼,她有点站不住,于是就放心的把身体的重量靠在身边那个赤裸的古铜色身体上,“琳子,我这张照片和我妈妈有点像。”
“是吗?我没见过伯母。”杨琳说着,指了指瓶子,“我猜,你带你的朋友见过家长的。”
“我妈妈是个保守的女人,她才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去和不知名的男人做那些不可名状的事情,更不会知道她女儿会爱上一个女人,或许是家里管得太严所以我从前才这么疯,”沈默儿苦笑,“琳子,你知道吗?谢雪……我们总是喊她谢小雪,她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高兴起来手舞足蹈,受欺负了就哭鼻子,和她在一起时,我迫不得已地要当大姐姐。”
“听梦菡说她很仗义也很爽气的,你出事之后,第一个要去拼命的就是她。”
“嗯,当时有不少男人追她的,但她说和我才是一对,”沈默儿把头靠在杨琳肩上,“她后来同意跟那个男的,也是因为他能帮她们几个在给我报仇之后逃走吧,而且,她始终需要个大哥哥大姐姐照顾她的。”
“那,你会要我把你还给她吗?”杨琳轻轻地问,“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
“杨琳,你要逃跑吗?”沈默儿轻轻笑起来,“我似乎听到你和梦菡说过,从今以后,我是你的。”
“诶,我以为你睡着了,哈哈。”
“陈晓静会和谢小雪说清楚,而沈默儿会带着她的琳子去见家长。”沈默儿的声音有点发颤,“妈妈会喜欢你的,我知道,不过我始终要先和她说一声……所以,琳子,现在,我该去见妈妈了。”
“默儿,你?”杨琳的声音有些诧异,沈默儿觉得自己的手臂一下子被她捏痛了。
“这么好的阳光,也只有一瞬间,我舍不得,而且,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妈妈也想我了。”她说着,轻轻推开了杨琳的手臂,用尽全力让重心回到自己的脚上,然后把后背转向她,“琳子,帮我。”
“嗯。”杨琳抬手,轻轻地把她背后的拉链拉下来,帮她把衣服从身上褪落,一点点露出里面那个赤裸如婴儿的洁白的身体——那身体如粉妆玉琢般,窈窕而美丽,只是稍稍有些苍白。
沈默儿回头,看着杨琳,没说话。杨琳愣了愣,苦笑,于是开始拆她腰上的染血的绷带,直到腰际那个鲜血淋漓的创口露在阳光里,很夺目很鲜艳。
“默儿,想在哪里?我抱你过去。”
“在洗手间,琳子,你真好,男友力爆棚呢,”沈默儿浅浅地笑,费力地转了转身,“不过,这辈子最后这几步路,让我自己走过去吧,用我自己的腿和脚,好吗?”
“嗯,那我会给你加油的,我是最好的啦啦队长,没有之一。”杨琳转到沈默儿身后,双手扶着她的手臂让她站稳,然后轻轻把手松开了,“还有,沈默儿,你记着,我永远在你身后。”
“嗯,琳子,你说,我会成功的,是吗?”准备抬腿的时候,她似乎迟疑了一下,轻轻地问。
“当然,被我加油的人都能够创造奇迹,别忘了,我可是奇异公主。”
沈默儿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终于缓缓地迈出一步,。
疼,她停下,稍稍张开双臂,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保持了身体的平衡。
她在喘息,也在颤抖,这一步就让她的身体被汗湿透了。
“沈默儿,往前走,加油,往前走,你可以的。”旁边,杨琳的声音充满了鼓励。
一步,两步,三步。
一走一停,皱着眉,紧紧咬着嘴唇,粗重的喘息渐渐变成痛苦的低回呻吟。脚掌与地面的每一次接触,疼痛宛如刀割,一阵阵刺进心里。
她觉得这感觉和她用刀刺自己的时候不一样,更真切,更鲜明,更痛,也更值得记忆,值得体会,值得怀念。
每走一步她都停下,回头看杨琳充满鼓励和信念的目光,还有她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五步,六步。
“沈默儿,加油。”
——加油,沈默儿。
九步,十步。
沈默儿伸出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把那只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脚掌伸进去。
病房里的地板是木质的,而卫生间却铺着大理石的地砖——前者温暖而有质感,后者冰冷而光滑。
一只脚踩上去的时候,沈默冷得打了个多哆嗦,她第一次知道身体的触觉可以敏锐到如此的地步。
她想回头向杨琳说什么,但是,她忽然感觉到脚心的汗让她在地板上滑动了一下。她有些慌,于是本能地踏上了另一只脚。
然后,眼前的景物在瞬间翻转了。
“琳子,别扶我!”在失去平衡做到的那一刹那,她尖叫,然后,她重重地摔在地上了。
——好晕,好凉,好滑。
她边费力地挣扎,边抬头向着杨琳苦笑。
“小时候我每次摔倒,妈妈都会在旁边看着我,让我自己爬起来……”她说,终于用四肢把身体撑起来。然后她试着站立,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力气了。
“沈默儿,加油,你他妈的,给我加油!”杨琳的声音颤抖起来,然后她伏下身,也一样四肢着地,匍匐在默儿旁边了,“往前走,往前……走……”杨琳似乎快要哭出来了,她把一只手塞到嘴里,似乎想把哭声堵住。
“嗯,我行的。我行的。琳子,看着我。”
沈默儿忽然觉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这样匍匐着,开始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
终于,她的手碰到了白色的三角浴缸的边缘。于是,她用力的抓住那个支撑点,一点点,一点点地起身。
她重新站起来了,而她的头发已经被汗湿透了。
“琳子,我成功了。”她回过头看着同样已经站起身的杨琳浅笑,声音平平淡淡却又如释重负,仿佛完成了一件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嗯。”这个古铜色皮肤的女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地点头——她终于又开始放肆地哭了。
沈默儿微微欠身,打开了浴缸的水门,然后把浴缸的缸底锁住了。水开始哗哗地流出来,她伸手过去,很温暖很舒服,
“琳子,水真好呢,我要走了。不过,还有件事情想求你。”她说,然后轻轻跪下去,把小腹上旧伤的伤口压在浴缸的边缘。
“沈默儿你是个混蛋,和我还要用求的?”杨琳的声音哭得含糊不清,忽然扑上来,开始用力地吻她。
琳子的嘴唇很柔软,缠绵而留恋,两条舌头缠在一起,久久才不舍地分开。
“像咱们从前说好的,一会,看我断气了你再走,好吗?我知道我可以的,但还是怕万一会不成功,如果那时你也走了,我……”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看着杨琳的眼睛,就仿佛从前她求杨琳让她在自己面前和那群健壮小伙子交欢给她看的眼神一样。
浴缸里的水渐渐多起来,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射在水面,金灿灿的。
“我说过,我会永远在你身后的,只是,你要过一阵子才能看到我的虎牙了,”杨琳的情绪似乎稳下来了些,又朝她笑了。沈默儿看着她移到了自己的身后,感觉她的手把自己的臀瓣分开了,“默儿,你只管往前走,做你喜欢做的就好。我会送你。记住,向前走,一直向前走。”
沈默儿感觉那条舌头舔到她的花蕊了,有些痛,有些麻,有些痒,却很舒服。她有点儿头昏,但是她知道她下面该做什么了。
“琳子,抓住我的手。”她看着浴缸里荡漾的水,把双手背在身后,腰尽力地挺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下子把腰放松。
头扎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黑头发漂起来,如同荡漾的水草。
温热的水,从鼻腔涌进去,深深地呛进肺里,她本能地咳嗽,觉得呼吸有些疼痛,而下身来自杨琳口舌的刺激,却依然热情而温存,带着火热的奇妙感觉,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她忍不住呻吟,于是就有更多的水呛进肺里去,然后就是更激烈的咳嗽。
大股大股的气泡,随着她的挣扎和咳嗽,从水底冒上来。浴缸里的水,随着她的咳嗽和挣扎点点滴滴地溅出来。
“沈默儿,坚持住,一直往前走,一会儿就好。”
她听见杨琳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她知道杨琳的舌头在自己的身体里进出,她知道杨琳的一只手正紧紧把自己两只反剪的手腕压住,而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背。她知道杨琳自己也高潮了。她知道,杨琳又哭了。
气管里的水让沈默儿不自主地痉挛,剧烈地咳嗽。
开始很疼,但后来,痛觉却逐渐麻痹,甚至连下肢那刀割般的痛觉也开始减弱了,只留下窒息和下身刺激的震撼。
沈默儿把眼睛睁开了,这是她第一次在水底下睁眼,她看到了白色的浴缸,黑色的头发和金色的光,还有一串串大小不一的气泡,而后,却是一张张面孔和一道道身影。
谢小雪,孙峥,周茗茗,谢一岚……
然后她看见菲儿了,然后她看见梦菡了,然后,她竟然看见琳子了。
“默儿,加油,你可以的。”她看见琳子她招手,看见她可爱的小虎牙——她想呼唤,结果却只有更多的水呛进来,然后是更剧烈的咳嗽。
水门依然“哗哗”地开着,渐渐注满了整个浴缸,开始漫出来。
沈默儿看到了眼前琳子身后的那道身影。
——是谁?是妈妈吗?
——妈妈,你看,这是我的爱人,她叫杨琳,你看,她在要我,她在亲我,她在爱我。你要祝福我们。
——我高潮了我高潮了我高潮了!好累啊,好舒服,好温暖啊。妈妈的肚子里,是这个样子吗?
她想着,忽然一下子放松了。
那个雪也似的躯体,终于从激烈地挣扎,渐渐变成茫然无助的抽搐。然后,终于在最后一个剧烈地蹬踢中停止下来,归于死寂。
眼泪流在浴缸的水里,消失不见。而在沈默儿身下,那一股最后的清泉涌出来,淋在仍在边哭边笑地亲吻她的身体的古铜色皮肤女孩脸上,沿着她的脸颊淌落,流过她修长的脖颈,最终从高挺的乳峰滴下去,滴在地上,汇成一汪浅黄色晶莹的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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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6 R.I.P. 安息]
聂远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远,我会一直在地狱里等你。”
聂远倚在办公室高大的皮转椅上。手心里是块很旧但保养良好的黄铜怀表。打开的盖子上,那个眼睛明亮的美丽女人嘴唇轻启,像在对他说着这句话。
那是小娜坐下来切腹之前的辞世之句,他当然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娜”字。
——小娜,原来你早就知道,人总会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是吗?所以你猜到了我会变成你爸爸的样子?或者说,我比当年李龙那个嗜血的老家伙该死多了,不是吗?
他想着,用力揉了揉已经疼得发胀的太阳穴,毕竟,从早上开始,他已经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死了这些人,让他今天的工作量大了三分之一。
——小娜,你知道吗?昨天死了好多人,这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干净了些。其实这些渣滓统统该死的,不是吗?如果这世上的渣滓一夜之间都死了,我也就不用这么累了。其实,我也是那些渣滓之一,最脏,最臭,最大的一块。
——如果那天你没死,会不会不一样?如果一早就干脆些杀了秦湘那女人,那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即便发生了,如果不是你肚子里怀着鑫儿,如果一早就把她打掉的话,你也不会……嗯,如果那天,我不是贪着要你,即便你挺着大肚子,也不会有事的。
——原来,最该死的还是我啊。
——可惜,秦湘没死,鑫儿没死,我也没死,只有你死掉了。
——或者,你才是幸福的。因为我知道,其余那三个活下来的,都不快乐。
他想着,轻轻地,仔仔细细地在那个“娜”字外面画了个黑色的框。然后,在旁边写了个“远”字。
——小娜,知道吗,我好想你,也好想死。
他拉开抽屉,里面是一把银色的小手枪和一排银色的子弹。
——聂远,你这个怪物,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他在这个“远”字旁边打了个问号,然后又在旁边写了两个字。
儿子。
——小娜,记得你为了我,亲手杀掉李龙的时候,我对你说,我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更干净,你笑了。我为你介错之前,我又对你这么说,你又笑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维持这些表面光鲜的所谓秩序,太累了。原来,人都自私,狗都吃屎,既然不能让每个人都心向光明,就用黑暗,欲望、利益和死亡,让那些在主席台上的畜生做人事,至少这样对大多数人是好的,他们不必知道原因,只要各有各的岁月静好就是。
——多可笑啊,维持光明的是黑暗,天堂的柱子的根基在深渊里,而我就站在深渊里,或者说,我已经就是深渊本身了。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做,我不能让鑫儿做这些事,太脏了,女人是干净的,不该做这些的。
——可是,我还会有儿子吗?
聂远打了个哆嗦,他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有着和小娜几乎一模一样容貌的女人。还有,那天晚上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的性子也和小娜一样烈,烈到为了复仇,悍不畏死。
他在纸上写下了陈晓静的名字。
——小娜你知道吗?她和你太像了,比索菲像得多,索菲有你的皮囊,但是没有你的灵魂。如果她答应了我,我会把一切都给她给我生的儿子,所有的荣耀和诅咒,然后,我就能来找你了。可惜那天晚上她死了,否则,她会给我生一个儿子,而我就可以来找你了。这样可耻的活着,我早烦透了,而那一夜之后,我已经彻底变成怪物了。
——还有,她落下去的时候,笑着和我说:“聂远,你会断子绝孙的。”
他的笔抖了一下,不自主地滴了滴墨水在那个名字上,于是他索性把那名字划掉了
——断子绝孙吗?如果能给我个儿子的话,到他那一代,这个世界或许已经会好些了。毕竟那时已经换了新的一代人,而那些主席台上的傀儡畜生,也都下地狱去了,不是吗?如果他还不行,到他儿子的时候,也总会好的。
——可惜,我还没有儿子,现在,也还是要给那些傀儡老东西喂食讲规矩好让他们做好该做的事情风清气正不忘初心,嗯,该让孟爽在海天楼安排……
——哦,我忘了,孟爽走了,虽然把手底下的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可她走了,连她的那匹叫做小仙女的马也带走了。
他写下了孟爽的名字,然后,盯着那个爽字看了好久。
——那个孟家的小女孩,比她爸爸强多了,也有骨气有胆色多了。小娜死的那年,她才四岁,梳着羊角辫穿着蓝裙子。嗯,小娜的头落下来的时候,就是落到她脚边吧,我记得小娜还朝那个小丫头眨了眨眼睛。
——你也喜欢她是吧,小娜?
——她长大之后,个子比你高,也比你瘦,但是,她杀人时的神情,太像你了。不管她现在在哪,天亮的时候,她就一定会死了,没办法,我没法让她活下来。你再见到她的时候,还是会喜欢她的吧?
——可是她会怎么对你形容我呢?不会是很好的话吧,那次山里的枪战之后,她一直很听我的话,除了没怀上我的孩子,其余什么事情,杀人贩毒,当老鸨子,操持我所有阴暗面的产业,陪我需要安排的人上床,毕竟,我帮他报了家仇,只是,她再没喊过我“远哥”,只是叫我老板。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就要死了,还有我的另一个女人也是。
他在孟爽的名字上打了个叉,然后在旁边写上了“孙莉”两个字。
——小娜,其实我知道,这个女人从来没真心顺从过我,虽然表面上她是最听话的,让她喝那些狗东西的尿,甚至吃那些狗东西的屎都可以。
——她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吧?不惜一切,或许除了跳舞她什么也不喜欢,我猜是这样。我知道她其实没想给我生儿子的,虽然她不拒绝,也不会吃避孕药。但是我知道她心里不想的,她只是不想欠我,所以她才会为我挡子弹,嗯,或许她时她是希望自己能死了,那样,就摆脱我了。
——可是,从在澳门我看到她看着大海的时候,我就想要她了,甚至为了她,我把我的会所改名叫做“海天楼”——你知道吗?她皱眉毛的样子,和你切腹时的皱眉毛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
——至少,每次虐她的时候,都能看到她皱眉毛,所以我虐她也是最狠,有时也会放任那些狗东西虐她。
——她可能觉得她不欠我,我也觉得我不欠她。嗯,最后,我会让他们把她的尸体扔回海里去。
——那是她想要的吧。
——嗯,小娜,你死了以后,我没爱上过任何女人。但是,我也都给了她们最想要的,比如让孙莉跳舞,比如让吴迪唱歌。当然,也让她们做了她们不想要的。
写下吴迪的名字之前,聂远把孙莉的名字两笔勾掉了。
——或许吴迪不是不想要,她只是不关心,无所谓,所以,她总是笑得很开心。
——那天,她拿着自己的诊断报告找我的时候,告诉我一个肺癌转移到骨盆上的女人真的没法给我生健康宝宝,而且她也知道不能再唱多久了,所以很干脆地说要退出,而且也计划好了后面的事情,连把最后当成个表演送给我的事情都直接计划好了。
——我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一是她对得起我,二是她和你一样,几乎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到了最后一秒。
——所以,她上吊的时候还在笑。说真的,我蛮敬重她的。她的身子怎么样无所谓,但她心里是干干净净的,其实我配不上她。
他迟疑了一下,在吴迪的名字上打了个圈,然后画了个代表删除的小尾巴。
——吴迪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被谁糟蹋的,不过不代表她喜欢,所以我才在最后帮她推掉了姓周的。
——没办法,那群老狗,总要吃肉,让他们糟蹋我聂远的女人,总比糟蹋别的清白女人好,反正我的女人也都不是干净的,除了你。糟蹋了清白女人的,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比如马志宏。其实,我心里真想一口气把他们全杀了,然后把我自己也杀了,就像吕绿对那群畜生还有对她自己做的那样。只是,对于我,吕绿那个程度不够,应该碎尸万段或者千刀万剐。
他在纸上写了吕绿的名字,顺手在那个‘吕’字上画了两个属于魔鬼的小犄角。
——对了,昨天,那个下雨的夜里,吕绿那个女人也死了。她为了她的研究,帮我杀过好多人。无论是自己想死的或者本来就该死的。
——这女人是不可能和我生孩子的,她早早就做过绝育手术了,我们在一起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但是我忍不住要过她,这不是理性的,我的精液其实不应该浪费的,但是我忍不住。
——我见过她和别人做爱的样子,那样子太像你了。
——我曾经希望她的研究可以治好我,那样我在做爱时就不用死人了。可惜,我们都失败了。我想,吕绿是希望这样的,或许她的那些研究根本不是为了我,而只是为了安排她自己最后的那场戏。她说过,她不是个好人,是毒蛇,也是魔鬼。嗯,所以这个坏女人和昨天那些坏人一起死掉了。也不错,我知道她也不喜欢自己,所以,这是她自己想要的,或许地狱才是她的天堂。
他想着,用力把这个长着角的名字划去,钢笔尖把纸都划破了。
——吕绿的药,帮了不少和我类似的男人,但是,这个城市的很多人,其实应该给另一个女人立长生牌位。
——小娜,记得那个废弃钢厂吗?就是那次咱们和秦家动手,你还在那里帮我挖出过子弹的那个地方。
——我把它拆了,在那里,W市最大的医疗综合体就要开业了,一大片花园似的地方。妇产医院,当地最大的检测中心和综合医院,器官移植基地,戒毒医院,养老中心,临终关怀,从摇篮到天堂。而且,在那里的人,都能得到一笔叫做“白天鹅基金”的额外医疗补助。
——或许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白天鹅是谁的,我想那只白天鹅自己也不在乎。
他想着,把那只天鹅的名字写下来了——王欢。
——小娜,你知道我为了保下这个曾经用自己的身体为饵,用一根簪子亲手杀掉了三个器官贩子和他们背后的部级官员以后笑着自首的芭蕾舞演员得罪了多少人,又杀了多少人吗?但是我觉得值得,她的三观比我正多了,而且,她脸上那种杀过人之后释然的笑让我想起你来了。她不爱笑,只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时笑一下。因为,她始终相信我没害过无辜的人。
——其实我有点怕她,因为她太执着,太重是非,所以,陈晓静的事情我从来没和她说过,嗯,是没敢。而她,就在我身边,全身心地跟着我,不惜为了我舍了身体,做“红色小天鹅”,为我怀胎,发誓如果有一天她背叛了我,被人千刀万剐,分而食之。
——其实我知道,她求我做的那些事情——修医院也好,建立基金也好,帮助需要这个世上帮助的人也好,都是在为我积徳赎罪,也是在为我们可能的孩子。
——但是我不配,所以那支慈善基金和医院的名字都叫做白天鹅。可能潜意识里我早就知道,谎言是掩盖不了真实的。而她知道真相的那天,她就会决绝地做后面的事情,甚至拒绝自己了断,执着地披上那件荆棘衣,变成桌上的天鹅肉。她是在惩罚我,更是在惩罚她自己。或许,她早就怀疑了,否则她为什么会去查这些。
——说到做到,骄傲地死去,而到死之前,她还用自己的一个肾救了一条人命。
——所以,她才能那么从容地一直舞蹈,那种死亡,我能面对吗?如果真的把我剐上八百刀,我能保持清醒理智吗?
他苦笑,开始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把这个名字涂黑了。
那盘天鹅肉是什么味道,聂远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忽然想去问另一个人,那个挺着肚子面无表情坐在他身边吃菜的女人。
周茗茗。
这三个字,他写得格外用力。
——这个女人是唯一一点所求也没有的,如果说有,就是让我少伤害一点别人。小娜,知道吗?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在演花木兰。那马上英姿勃勃的样子,我曾经见过的。
——你也是女英雄,所以你喜欢妇好 、毛皇后 、梁红玉 ,当然也喜欢花木兰。
——我也忘不了她插进自己乳房的那一刀。她觉得我是病人,所以她想要用自己做药治好我,或许应该说,完成我的执念。我知道,她是爱我的。
——我爱她吗?不知道。她亲手杀了我们已经成型的孩子,而我其实没有下决心杀她的——虽然我那时恨死她了。
——索菲告诉我,她做那件事的时候,只一夜,头发就全白了。我知道,她很难受,但是,她不能允许自己孩子先天不足,当然,其实她没错,和你一样,我的血是疯狂的,所以我的两个女儿也都和我一样。
——只是,我到今天才知道她让菲儿给我看那个视频的意思,其实她是在对我说话。她死的那种方式原本就是臣子用来劝谏的方式啊。
——阴腹。想不到花木兰是这样劝可汗的。
——小娜,我砍下了你的头,而我们的女儿砍下了周茗茗的,是巧合吗?
他开始苦笑,在周茗茗的名字上面两条笔直的横线。
——小娜,你看,我曾经有过这么多的女人,但是,她们都离开了。原来,用利益,威逼,恩情和谎言,都留不住人的。你说,周茗茗在劝我什么?
——大概是对我说,聂远,你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去死才对啊。
——我该死了吗?我做的这些自认为重要的事情,真的重要吗?或许,这只是我苟活的理由?
他又在自己的名字下面画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小娜,其实我们的女儿比我强多了,至少,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这样。她如果把我担子接下来,做的其实会比我好吧?何况,还有宁儿帮她,不能不说,这些年,她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我很喜欢听蒋宁和我说话,你知道为什么的。
——谎言终究不能持久的,或许我该向她坦诚一次的。我累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想着,忽然像是决定了什么,于是他把那张纸拿起来,塞进碎纸机,然后又把那个放着银色子弹的抽屉拉开了。
看着里面的手枪和子弹,他忽然笑了,有些疲惫,但是放松。
他把一颗银色子弹装进手枪,然后把手枪握在手里了。
他把保险拉开了。
——在那之前,应该打个电话,小娜,我太想听你的声音了,听着你的声音,可能我才能rest in peace.
聂远想着,抓起电话,只按了一个字母N,但那电话却忽然自己响起来。
显示的那个名字,是“宁儿”。
他诧异地把电话接通,听到的第一声却是一声抽泣,他几乎怀疑那是小娜的声音,蒋宁的声音虽然和她很像,但是,她几乎没哭过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懒得管,于是他把手机开成免提,闭起眼睛,把枪顶在自己太阳穴上。
“干爹,蒋宁有了,蒋宁……真的有了。蒋宁相信,那会是个男孩子。”
聂远忽然想起来,小娜第一次哭时,和他说的也是这句话。
不自觉地,他松开手,那把银色的手枪就这样掉在地上了。
蒋宁
蒋宁是在电话里问了好久,确认干爹没事之后才把电话挂上的。
她坐下来,仰起头靠着那块冰冷的石头,让眼泪从脸颊上流下来。石头上是那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子的照片,恬恬淡淡的,秀气的脸上有几颗浅浅的白雀斑。
上个月她没来,但是她的月事一向不是太准,所以她没在意。这个晚上本来很多事,但是,在去莺燕轩的时候,她还是没忘了拿验孕棒。看见上面的两道杠的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
那个时候,她看到了司徒冰冰和郭梦北。她猜得到那两个人干了什么事情,可是又怎么样呢?揭不揭穿其实也一样,何况司徒冰冰自己都说了。
司徒冰冰或许不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她蒋宁可是什么都知道的。
放或不放她们,对她蒋宁不会有什么变化,而那些注定无法改变的,也始终改变不了。昨天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命案,多一条也不算什么,处理起来也很简单。如果这样能让这一对过得轻松点,哪怕只有一天,也算是做件好事。
为了那一对,也为了她蒋宁自己,还有……
于是,她索性放她们走,然后去做红蝶要求她的事情。
而且,她必须再确认一下再和干爹说。
到现在,一切静下来,给干爹打完电话,蒋宁才想起来,其实这个叫柳婷婷的女孩她见过四次,前两次都是在尾随王欢去医院的时候。两次,都有人堕胎,只不过第一次堕胎的是柳婷婷,第二次是王欢。
而后两次她一直在弹吉他唱歌,蒋宁记得那歌声很好听。一次是在路边,一次是在这个酒吧的舞台上,两次都有人死掉,在路边的时候是那个站街女,在舞台上的时候是这女孩自己。
——柳婷婷,你要保佑我。
蒋宁在心里说。
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她猜这一定会是儿子,虽然没有根据,但她执着地这么想——她不会养他,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是个好妈妈。干爹会照顾好他的,而且,他会是个像干爹一样优秀——或者比干爹还优秀的人,那样,她就可以走了。
——虽然,很想给他喂奶的。但是不行,我的奶有毒,我身上有太多罪孽了。
蒋宁站起身来——她忽然很喜欢这片墓地。柳婷婷的墓旁就是谢楠的墓,而谢楠的墓碑后面,多了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人笑容慵懒却轻松。
蒋宁当然记得她,是她亲手扭断这个叫梅梅的女人的脖子的——现在她知道,梅梅死之前把她当成谁了。
再往前,更多熟悉的人,小红在这里,王欢、周茗茗和小雷也在,只是没有吴迪和吕绿——她当然知道。
吴迪的骨灰是让她昨天让石头去带到她家乡的,当然蒋宁没有告诉他那是谁的,只说是一位无名烈士,遗愿是把骨灰撒在家乡的青山绿水之间。石头捧着骨灰盒的时候神态庄重,就像那天接到去保护吴迪任务一样,蒋宁知道吴迪也会很开心。
而吕绿,那个女人在遗嘱里要求把自己的身体扔到荒郊喂野狗,连残骨也不要拣——蒋宁知道这是那女人想要的也是应得的,所以她没理由不照做。
角落里,是个小小的墓,上面的黑白照片是两个偎在一起的女人,短头发的拿一管箫,长头发的拿一柄剑,没有名字,眼神亲切。她不认识她们是谁,但是她知道,那是一对生死相许的人。
——真好呢。这里,是个安眠的好地方,我……会有这个福气吗?
蒋宁想着,把电话拿起来。
“寇升,准备直升机,十分钟后集结出发,出发之前,帮我再在这里留三块墓地。两块好一点的,给潘德案的那两个受害人,张晨和张睿,另外一块最普通的,在角落里就好,墓碑空着,我有别的用。”
她当然不会告诉寇升,她不想进烈士陵园,那块普通的墓地是她留给自己的安息之地,入住时间大概是十个月以后。
她更不会告诉寇升,她希望有一天,她的坟里能多睡一个人,因为她太孤单了。
她只是闭起眼睛,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大家,睡在这里或者没睡在这里的所有人,你们都要保佑我。现在我要去杀人了,作为他的夜叉,不管那些人该死还是不该死。然后,我会回到这里来赎罪,用我的命。
——只是,在那之前,让我为他把孩子生下来。
她想起从前读过的一部小说,里面有个痛觉缺失的女孩,自己用铁刨花把自己的身体搓成骨头 。
——我应该能做到的,等我回来,我会在这里做给你们看,当然,我没有痛觉缺失,所以会很疼,但是我忍得了。如果我完成了,干爹的罪就也由我来赎了,好吗?他有了儿子,就不会再杀人了。其实我知道他不喜欢做爱的,或者说,除了“她”意外,他谁也不喜欢的。
——我也一样,都是替代品而已,但是我愿意。
——到时,让他们父子俩平平安安的,就好。
——现在,我要去为他杀人了,像个夜叉,把所有不利于他的人都变成鬼,再把那些鬼统统吃掉。
——孟爽,孙莉,伍凌,童晓芳,秦灵儿,宋妍,Cleopatra,Amy……我已经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做你们想做的事情了,如果你们都成功死掉了,就也一起保佑我吧。当然,如果我到那里时,你们还活着,我会让你们没有痛苦的。
——嗯,所有的债,都给我就好。
就这样坐了良久,她知道自己该出发了,于是她睁开眼睛,却蓦地看到身边多了个短头发圆脸的秀气女孩。
那女孩穿了件月白色的丝质无袖上衣和一条浅棕色的亚麻裤子,却不合时宜地背了把大大的,已经残破的吉他,手里还抓着一个断掉的琴头。
“谢谢你,”那女孩莫名其妙地对她说了一句,朝柳婷婷的墓深深地看了一眼,就那么蹲下身,坐在了谢楠墓碑的背面的土地上。
“谢我什么?”蒋宁问。她想起了这个女孩子,在海天楼,还有那个雨夜的马路边。
“你是那天和孟爽一起来的女孩?我记得她说你叫星儿?”她问,没有提那个雨夜里的事情。
那天晚上,这个女孩吻过她的唇,而她没躲开。她记得这个女孩子的嘴唇是软软的,但是她觉得没必要提起这些。
“嗯,我叫陈星,谢谢你把婷婷安置好,她会喜欢这里,我想,张晨和张睿也喜欢,只是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来。不过,我感觉这对你不难。”
她说着,举起一块石头,一下子用力地砸在那把吉他上。
“铮!”又是一个严肃的休止符。
杨梦菡
“小蝶,谢谢你绕路帮我送她来这。”上车的时候,杨梦菡朝红蝶点了点头。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红蝶说着,松掉了手刹,浅笑,“何况,能这样助人为乐的机会也不多了。梦菡,你说我死后也埋这里好吗?顺便帮在我的墓碑上刻上R.I,P.。”
“嗯,不过这个服务我提供不了了,你听到了,我让星儿下午四点到你别墅。知道吗,我杀了她的爱人,所以我要给她个交代,别告诉我你不欢迎她来。”
“我知道,放心,为了表达的诚挚的欢迎,我的委托会在四点前结束的,只要你下手别犹豫。”红蝶云淡风轻地说,“还有,你放心,如果本小姐那时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破坏你的计划,让你死不成的。所以,我今天死定了。”说着,她孩子气地笑着,把车发动了。
“聂鑫,知道吗,我到现在才发现,你和孙峥那个家伙一样可恨。”杨梦菡恨恨地说了一句。
“谁让我们都是天蝎魔女。”红蝶笑嘻嘻的,“对了,你的那个宝贝瓶子呢?”
“拜孙峥所赐,我可能没有进去的资格了。晓静……应该叫她默儿说那里面应该有她的位置,所以,我留给她了。”
杨梦菡说着,随着红蝶下意识的一脚刹车,身体重重往前倾了一下。
杨琳
瓶子里的四只眼睛,静静地看着这间已经被阳光照进来的浴室。
不大,但洁净,有朝阳的窗子,每天都有很好的阳光可以从窗口照进来,照在浴缸里荡漾的水上。
杨琳记得沈默儿说过,她喜欢这样躺在浴缸里晒太阳,而杨琳也喜欢和她一起赤裸裸地泡在浴缸里,帮她洗澡,然后亲她,抱她——默儿的ID是阴沟里的美人鱼,她说有一天,这个浴缸会是她的大海。
杨琳当然会相信默儿的每句话,但真到这一天,却又觉得这么快。所以,她又哭了很久,出声音的或者低低的。其实她很少哭,但哭起来就止不住,就像她身边浴缸的水门一样。温热的水 “哗哗”地不停流出来,从浴缸边漫出来,流了一地,沾湿了杨琳的脚和屁股,再把身边几个熄灭的烟头漂起来。
“沈默儿,你真的走了吗?如果是,我就要按你说的做那件事情了。”杨琳抬眼,看着默儿半探在浴缸里的赤裸躯体,想去拿那个水晶瓶子,却有些犹豫。
于是她伸手,放在默儿的颈动脉上,当然,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只是她的身体没有凉下去,让杨琳感觉很温暖,甚至以为她其实只是在水里睡着了。
当然,如果把水龙头关上,或许一会就能知道默儿的身体会不会冷下去,但是杨琳不愿意这么做。她只是坐在浴缸旁边,看着那一满缸温温热热的水浸着沈默儿上半身赤裸的躯体,折射出奇异而优美的线条。
黑头发在水中散开来去,随着水波漂啊漂的。
“默儿,或许我应该让你再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你很少睡这么香的。要不,等到韩露来?”杨琳问浴缸里的爱人,当然她知道默儿不会再回答了。
她忽然想抽烟,于是就拿了,然后坐在浴缸边的马桶上,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
她没有给韩露打电话。其实,她有点希望韩露晚点来,这样,默儿的身体就会多保持一会完完整整的样子。
——但是,默儿会等我太久吗?这样,再等半个小时吧。
她把手肘支在膝盖上,把烟点着了。
——韩露,不管如何,我已经选好自己最后一张照片的POSE,你来了就可以拍。
她想,深深吸了口烟,在鼻尖喷出的烟雾里把眼睛眯起来了。
韩露
“Peter,几点了?我以为我直接睡死过去了。”
睁开眼睛,韩露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倦倦地笑,抓起眼镜戴上,睡眼惺松地看床下正忙着收拾的Peter,看他手里的系在一起的几个避孕套。
依旧是粉色的暧昧灯光,依旧是这间没有窗户的暗室,关在里面的人靠眼睛分不出昼夜变化。
“不知道,我的手表和手机都在吧台。”那个酒保回答着,“不过应该是快天亮了……你睡得还好吗?”
“不错,就是腰有点酸,”韩露笑着扶了扶眼镜,“你没在睡觉时搞我啊?昨天咱们做了几次?”
“和你那个‘猫姐’是两次,咱们一共三次完整的,不算是你俩交接棒的那次,”男人晃了晃手里用过的避孕套,“我状态很好,还有,你睡觉时我搞你了一次,不过我戴套了。”
“怎么样?”韩露似乎来了兴趣,坐起来,双手撑着腿,问话饶有兴致,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像是故事里说的奸尸吗?好不好玩?”
“有点,不过这尸体并没有Rest in peace,打呼噜,流口水,有时还说梦话。”
“滚!”韩露老实不客气地把一个枕头摔在他脸上,枕头落下去的时候,被他双腿间那根挺起来了棒棒阻碍了一小下,而这又引起了韩露新的兴趣,“诶?看来你这家伙雄风不减。”她咧开嘴,笑得有些挑逗,“天亮了我要走,应该还有点时间。”
“没有保险套了。”男人有些犹豫,“我今天只拿了两盒三片装的冈本,要不我去柜台那里,那里应该还有杜蕾斯。”
“算了,太麻烦,而且杜蕾斯的质量……其实今天是安全期,不用也没关系,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嫌我脏,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还行……其实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今天也已经足够开心了,对了那个谁,我忽然想起我也约了人了,我冲个澡,现在就走了。”韩露学着TVB腔说,眼睛眨眨,笑容有些狡黠,从床上跳下来,重重拍了拍Peter的肩膀,连拖鞋也没踩,就自顾自地站到淋浴喷头下冲凉。
“喂,美女,你怎么洗澡时也不摘眼镜?”Peter走过来,歪着头,眼睛盯着韩露赤裸的洁白身体,吞了口口水。
“我近视得厉害,摘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短发女人扬起脖子,任水流在胸前肆意喷洒,“我白吧?”
“嗯,那为什么不戴隐形呢?方便很多的。”
“看惯了自己戴眼镜的样子,懒得改了,”她的短头发被水沾湿,笑容很灿烂,“人生苦短,能明明白白活着的时间本来就少得有限,我希望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诶你不是说不要了?怎么又搞我?”
软肋被男人环抱的时候,韩露咯咯地笑出声来,任他把自己的脊背贴在墙面冰冷的瓷砖上,然后托起她的一条腿,一下子插进去。那一刹那,她觉得他很烫,然后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就笑着把头靠在男人的肩头,随着男人有节奏的抽动,慵懒地喘息。
“那个……Peter,我说什么梦话来着?”乳房被捏住的时候,她问。
“你叫了兰雪这个名字很多次,估计这个叫兰雪的人一定欠了你好多钱。”男人挺腰,把这个戴眼镜的白皮肤女人的后背死死按在墙上。
“嗯嗯……哈哈……哎呦我操Peter你操就操,别他妈咯吱我……要死了……哈哈哈哈……”
兰雪
兰雪忽然觉得有些倦了,于是她抱着膝盖,让自己湿漉漉的身体蜷起来,面朝着海坐着,任风把她同样湿漉漉的酒红色头发吹乱。那块小玉佩贴着她的胸口,里面是猩红弥漫的血沁。
要离开了,才觉得这里更美,这一刻她脑子里忽然没有再想东非的大草原,只是对这方小天地充满了眷恋。
天很蓝,淡淡地飘过几朵云彩。沙滩是白色,海风咸咸的,浪拍在礁石上,泡沫是雪白雪白的。
稍远点的地方,是那块高耸的巨礁,依稀可以看见上面树立的那个木制的十字架——有很多鸟落在上面,密密麻麻的有点黑压压的。
兰雪知道它们应该开始吃了。
灵儿说过,她死掉之后三个时辰,她血里的那些毒就不在了。而鸟儿送别朋友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海水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在那块蓝宝石里面,那个洁白的女人裸体随着浪漂浮着——脊背朝上,曾经总是编成麻花辫子的那头齐臀乌发绚丽地披散,在水中妖冶地飘舞。那身体的线条很完美,有得体的腰弓和翘挺的臀,腿长而丰腴,优美地伸展,皮肤白如象牙,纹理细致,仿佛飘零在海水里的一瓣茉莉花,清雅而孤独,芬芳而无奈。
她周围的海水有些暗红——刚才,兰雪潜进水里去给孙莉拍照的时候,见到了好多鱼。甚至比她在大堡礁、斐济、帕劳或是马尔代夫的任何一次都多。
哦,不对,除了和章萍在瓦宾法鲁那次,只有那次的鱼可以和这次比,只不过,这次的鱼都是在水面附近的。
茉莉花,很香,也很美。兰雪觉得孙莉一定是知道的,还有,那些鱼儿也知道。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开比也比不过她。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来年不发芽……”
轻轻哼着这首年龄比她大很多的歌,兰雪苦笑。
——当然,最好的结局应该是回归自然的,不管是回到天上,水里,还是大地。
——灵儿,孙莉,谢一岚,她们的心现在应该都安静了。但是,又何止是她们?
——冈仁波齐山路天葬台上的孟倩不也是吗?
——瓦宾法鲁之莲旁海穴里的阿珊 不也是吗?
——还有,东非大草原上的……他,不也是吗?
想到他,兰雪的心里忽然狠狠地揪了下,于是她没在眷恋,一下子起身,狠狠抽了抽鼻子。Thor跑过来,嘴里叼着个塑料袋。
她把塑料袋打开,把那件印着角马的白色吊带套上了——小小的乳头依然勃起着,把角马的双角顶起两个小小凸起。
——Thor,谢谢你,一会儿,做完那件事,我们就要回去,也要告别了。
她想,穿上内裤以前,她拍了拍那条大黑狗毛绒绒的头颅。Thor喘着气,伸出热乎乎的舌头,把她的手指卷住了。
好半晌,一人,一狗,开始沿着沙滩慢慢地向回走,在身后留下两串脚印,人的,和狗的。
——终于要做那件事情了,有点舍不得呢,或许,除了人,我也应该拍一拍这幢房子,或许,它也是有灵魂的。
兰雪想着,忽然觉得心跳得好快。于是,她用力把心按住了。
“韩露,这些照片拜托你了,还有,我的心也是……”她想,咬了咬嘴唇。她的眼睛终于看向那栋房子,也看见提着两个大塑料桶走过来的江馨月。
“喂,兰雪,我才知道,你们都准备到那个程度了。”江馨月朝她招手,把桶放在脚边,用洁白的手腕抹了抹额角上的汗水,那模样好像一个刚刚在厨房忙完一桌菜肴的小媳妇。
“嗯,该准备的总要准备好,这里最后能有你们来,也是有缘。”兰雪淡淡地笑,“我会亲手做这件事,作为A BITCH。”
“嗯,我知道。”月儿弯下腰再次把桶拎起来,眼睛却看着兰雪赤裸的双足上细细的沙粒,“知道吗?小兰雪,从前,崔滢给我推荐过一套读起来很暖的灵异小说,里面的死神是个很精致很美的女孩子,也喜欢赤着脚在沙滩上走,和你一样。只不过你腰里没有那把荡来荡去的镰刀 。”
“是吗?”兰雪捋了捋她的短头发,不置可否,“看来你见过何静了?”
“嗯,她还在捡柴,她和乐雅一起。”月儿朝着那间房子指了指——草地上,孟爽带来的那把斧子还劈在那截血污的树桩上,宋妍的无头尸体稍有些放肆的伏在旁边,一只手伸出去,仿佛要和窗台上孟爽那没有头也没有下身的半截身体伸出的那只手握住。她们身边,一袭白衣的广静正背了一大捆柴走过来,头皮光光的,仿佛电视剧里的少林寺小和尚。走到那颗挂着两颗头颅的杏花树下的时候,她停了停。
然后她抬起眼睛,目光和兰雪的目光碰上了。
“现在的你更像出家人了,要不要拍张照片?”兰雪轻笑,把相机举起来。
“嗯,或许人家是聪明的一休 ,或者机灵小不懂 。”光头的女人灿烂地笑,摆了个pose,声音清澈,没带那种尾音,“挑柴担水,本来就应该是出家人的修行,蛮好的,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出了很多汗,心里却很舒服。不过,其实是假修行,这里更像是宿营地,柴堆里的柴都劈好了也浸过油了。”
“高梦和小妍前几天就开始劈柴了,浸油是Amy的主意,她那里,大多数国家公园的柴堆都是这么准备的。”兰雪说着,和月儿一起走上来,“你该休息一下,洗个澡。”
“嗯,柴也差不多了,不过我回来时就洗完了,在芳的房间里洗的,她那里的温泉水真好,难怪她洗完了就脱队了……其实也是一段因果,她帮我剃度,我应该给她念往生咒。”何静的眼睛明亮,眼神出奇的清澈。她说着,开始往白色房子前面那已经堆起来的巨大柴堆走,“我和茉莉还在那里做爱了。”
“现在你是乐雅?”兰雪皱着眉头,看着她把柴卸在柴堆里,再从月儿那里把一个大桶接过来。
“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所以乐雅就是茉莉,茉莉也是乐雅,何必这么认真呢?”她笑起来,眉眼鲜活,把身上的白衣脱下来,简单地折成了一个小小的白色蒲团,放在台阶旁边。
那台阶上,还有那个戴着太阳镜的,笑嘻嘻的黑色人偶。
她就这样赤裸裸的盘腿坐在上面,把那个塑料桶的盖子拧开了。
“不过,还是要再冲一冲才好。”说着,何静闭上眼睛,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举起那个塑料桶,把那些无色的液体从头上一股脑地浇下去。
芳香四溅,宛如醍醐灌顶。
Amy
说实话,Amy有点喜欢看这个名字有点可笑的大男孩现在的样子——她知道他也闻见汽油的味道了。
那样子警惕,也恐惧。
她知道他害怕,但是,谁不会害怕呢?
——书里说过:People become brave only when they are afraid.
她仔仔细细地把身体擦干了,然后开始对着梳妆台给自己化妆——原本,她真的想过和他做爱的,或者强奸了他,或者至少给他口交一次,但是最后她都放弃了,因为她觉得那样可能不好玩。
她虽然贪玩,但是她从来不喜欢节外生枝。
她甚至相信,在某个平行空间里,她或许真的和那个男人结婚了,生了三个孩子,而她会是个好妈妈也是个好主妇,虽然偶尔也会在半夜上上冰恋网站,做两张以自己为原型的冰图,到一些年轻人的QQ群里听一些她听不懂的聊天什么的。
——偶尔发发白日梦也不错。
梳妆结束,戴上那对她最喜欢的Chanel山茶花钻石耳钉的时候,Amy笑了,耳朵里听见他的手指摸到那把手枪的声音。
“我想你能动了,你应该有机会能杀了我的。”她头也不回地说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或者,你还不够不自信。”
“你洗了好久,你还没和我说关于蜘蛛的事。”Amy似乎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也没什么,就是个杀手组织而已,国际性的,一共七个人,都是女人,通过暗网发布委托,但是,很多蜘蛛都是亚裔,其中更多的是华裔。”Amy说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了,“每只蜘蛛,都要给组织杀满一百个人才能活得自由,但往往最后一次的任务会很难。如果退出了,或者死了,七天之内,就会有新的蜘蛛孵化出来。”
“你就是其中之一吗?”
“嗯,我是黑寡妇,所以和我做爱的男人往往命运不好,连我的未婚夫都没逃过。”Amy说着,穿上了白色的内衣和内裤,坐在椅子上,开始穿她的丝袜,再把吊袜带挂上——她没选太性感暴露的内裤,因为她实在是懒得打理阴毛,但又不想阴毛从内裤边缘露出来,“你要是愿意,可以和我试一次,我会祈祷你能摆脱诅咒,真心的。”
“我没兴趣。”他说,“我倒更关心怎么铲除你们这群杀人蜘蛛。”
“蜘蛛的组织,我们谁也不知道,所以,暂时我没找到连根拔起的方法,但是我听过一个传说,如果有一天,所有七只蜘蛛都心甘情愿地死掉,而还没有一只新蜘蛛出来的时候,蜘蛛就不存在了。”
“那就是说她们要在七天内自杀才行?”
“如果是被逼的,可能自杀也不行,我不知道,从来没有试过。”她走过来,打开柜子,把里面那件她曾经在那间停尸房穿上过一次的婚纱摘下来捧在手里,顺手把旁边那扎精致的花球也拿起来,“不过我知道,心甘情愿地死也不一定是自杀,比如心甘情愿地接受别人的处决。打个比方,如果你对我开枪,打死我的话,我就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帮我在墓碑上刻下R.I.P.。你知道吗?其实这个不是英语Rest in Peace的缩写,而是拉丁文,Requiescat in pace,当然意思一样,都是安息的意思。”
“是吗?那怎么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蜘蛛,比如你?”他问,在Amy走过她身边时侧了侧身,所以Amy的乳尖没有蹭到他的身体。
“蜘蛛都是女人,往往是不丑的女人,而且,身上有蜘蛛的记号,一般都是纹身。”Amy说着,站到了床上,背对着他,开始穿那件精致的露肩鱼尾婚纱。
“你在骗我,而且骗得很低级,因为你身上就没有纹身。”她听见他说,于是她笑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仔细看过我的身体了是吗?你知道,说有很容易,说没有却很难,有些蜘蛛的纹身可能很隐秘,比如藏在乳沟里,肚脐上,阴道口,或者肛门里也说不定,可能很小,小得像个米粒,也可能很大,比如占满整条大腿后者整片后背的皮肤。”她说着,回过头看他。
他似乎在盯着那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茶几上的黑色皮衣,看着上面的那只有着红色漏斗标记的蜘蛛。
“喂,杨楠,过来帮我拉一下拉链。”她朝他笑,“还有,你不用再找了,我的纹身就在你手边。”
“那只是件皮衣而已。”他说着,还是走过来。
Amy没有回头,但是她猜现在他现在是把那件皮衣拿在手里的,皮衣下面或许还藏着什么东西。
Amy回过头,在床上跪下去。她感觉他的手按住了她裸露的肩,然后把婚纱后面的拉链轻轻拉上了。
“知道吗,那是人皮的,我亲手剥下来的,从那个叫做Amy的女人身上。我上次穿上婚纱的时候,她杀了我的未婚夫,还有我最好的几个好朋友。”
她感觉杨楠那双发颤的手从她身上离开了,她还听到他后退了两步。
“我不明白,你不就是Amy?或者,真的Amy已经死了?或者,你是……”可能是恐惧,杨楠说话的声音忽然大起来。
“我当然不是幽灵,至于你之前的问题,我应该说,都是真的。”她从身边拿起了那捧属于新娘的花球,然后再次站起来,转过身。
“看看我的新娘妆好看吗?”她说着,忽然从花球里掏出一把枪,想也不想就朝对面的男人扣动了扳机。
“砰!”
杨楠的身体矮下去的时候,Amy忽然觉得自己的阴部被一个小拳头狠狠地捣了一下。
“张敏姐姐故事里 的办法很有效,还有笺花也没骗我,被打中阴蒂真的会快美。”
她想着,咧了咧嘴,一只手捂着中弹的部位,在床上慢慢跪下去了。
[newpage]
[chapter:9.7 地、水、火、风 Earth,Water,Fire and Wind]
杨梦菡
“菲儿?”
车开进院门停下的时候,杨梦菡听到红蝶那声有些无奈的叹息。于是她也下车,跟在红蝶身后,走到树荫下听着的那辆黑色林肯旁边。
那个叫菲儿的女孩蜷缩在轮胎旁边,抱着膝盖,怀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她似乎睡着了,长头发遮着脸,有些毛毛燥燥的有些狼狈。
菲儿似乎是被她俩的脚步声惊醒了,纤细的身体抖了一下,就把头抬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捋那头乱糟糟的长头发。
“小蝶,你来了啊?我来时天还没亮,想在这里等会你们,结果就睡着了。”她开口,声音有点干涩。
杨梦菡记得自己见过她,而且上次见她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小别墅,她也穿着和今天一样的红色工装背心和带着钢制腰链的低腰牛仔裤还有白色运动鞋,脚踝上也带着那条绿松石的脚链。但是她觉得这女孩子现在的样子和她印象里的不一样了,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
还有,连她瞳孔的颜色也不一样了。
“菲儿,想不到你还是来了,还来得这么早。”红蝶苦笑,走过去把菲儿拉起来。
起身的时候,杨梦菡发现菲儿把手里的提袋放到身后了。
“嗯,我当然会来啦,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菲儿又用力抓了抓头发,苦笑,“昨晚我一晚上没睡,连夜赶工给小美人鱼做了条裙子送给她……”她顿了顿,看向身边的杨梦菡,“我到那里的时候,看见她站起来了。”
杨梦菡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然后又是一阵痛——她当然知道菲儿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于是她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半晌,才从嘴里挤出“谢谢”两个字。
“有什么可谢的?聂家欠她太多了,怎么都补不上,而且,也没机会了。就像我也没机看亲眼她穿上我做的裙子,我让杨医生把照片发到我手机上,但是我把手机忘在陆凯那里了,嗯……我想会好看的……”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第三次抓了抓头发,“小蝶,我样子好狼狈是吧。”
“你的眼睛好红,而且你今天怎么不带美瞳了。”红蝶苦笑,“我印象里,似乎是第一次看你黑眼珠的样子。”
“陆凯说喜欢我黑色眼珠的样子,”菲儿的声音还是小小的,但似乎稍微精神了些。“昨晚从医院出来,我们去吃小龙虾了,虽然带了围裙,但头发上也全是味道……其实我不喜欢吃小龙虾的,我觉得脏,但是陆凯喜欢的,小蝶你没看到他吃东西的时候那个傻样子。”菲儿说着,开始傻笑起来。
杨梦菡没说话,红蝶也没有。
“小蝶,我给陆凯了。”菲儿笑了半天才停下,看着红蝶的眼睛说,“我不发傻了,也不和姐姐争了,所以我也不担心自己像她了。其实,姐姐是狮子,我是水瓶,她是火我是风,哪怕是同样的基因,终究也不一样。对了,小北是双鱼冰冰是金牛,这样今天早晨在这个别墅里,四种元素就全齐了。”她说着,忽然显得很开心,于是开始咧开嘴笑,似乎像是终于收集齐了一套绝版娃娃的小女孩。
然后,她脸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望着杨梦菡。
“那个……抱歉……一直都没自我介绍过……我叫李索菲,小蝶的……小姨……其实和她差不多大啦……那个,我蛮喜欢星座的,嘿嘿……”她说着,再次抓了抓头发。
“嗯,杨梦菡,摩羯座。”杨梦菡看着眼前这个红衣服女孩子,忽然莫名的觉得有点心疼。
“傻瓜。”红蝶用力摇了摇头,捏了捏菲儿的脸,又帮她把屁股上的尘土打落下去,“一晚上不睡,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非要蹲这里打盹?”
“我来时,小北和冰冰就已经在了。”菲儿的声音轻轻的,“我不想打扰她俩,而且,在这里也能听见她们的琴,蛮好的。”
司徒冰冰
司徒冰冰斜斜地倚在水边那架白色的钢琴上,她已经记不起这是她和小北今天在这里第几次做爱了。
似乎今天她们每合奏一首曲子,就会做一次。
对了,刚来到这里时天还没亮,小北想弹月半小夜曲 ,因为那首歌里唱到了小提琴——一曲终了,小北跪在泳池边让冰冰从后面舔她再用手指要她。
然后,她们合奏了g小调恰空 ,可能是那曲子太悲伤,所以小北哭了——然后,她让冰冰躺在琴凳上把头拗过去弯成后下腰的姿势,然后边揉冰冰的奶子边给她口交。
接着,她们合奏了那首《农夫渔夫》 ,边弹边唱——唱完了她们就那样穿着衣服跳到了泳池里。那时她把小北抱在怀里,让她的后背贴着泳池边,戴着义具一直把她插到眼睛翻白身体抽搐。
小北休息了二十分钟才缓过气来,然后就吵着想听茨冈狂想曲 。但这次她没弹琴,却一直偎在冰冰脚下捣乱,越到高难度的桥段的时候,她就越激烈的用手指刺激冰冰,直到她忍不住,扔了小提琴,把小北按住了就地正法之后。她们才又好好的合奏了一次。
还有……
司徒冰冰懒得想了。
眼前,是泳池里荡漾的蓝色池水——阳光照在上面,金灿灿地闪动,斑驳陆离。司徒冰冰穿着那条还没干透的牛仔裤,高挺玲珑上半身在阳光下肆意地袒露着,乳头硬得像石头,皮肤泛着晕红,每块肌肉都紧绷着。
她垂下头,望着依偎在自己臂弯里的小北,眼神温柔,笑容却有几分疲惫。
小北的皮肤显得更黄了,那个娇小玲珑的身体舒服地伸展着,抬起手臂勾着她修长的脖颈,把头扭过来,眯着眼睛朝她微笑。司徒冰冰觉得她的眼神有些迷离,有些媚惑,唇在颤抖,很鲜艳很娇嫩。
她忽然又想吻小北,于是就俯下身去吻了。
两个身体缠在一起,赤裸的皮肤温存地相贴。司徒冰冰感觉小北的呼吸很热,急促而凌乱,带了一点点薄荷香烟的味道。
于是,她猛地用力,反过来把小北那个颤抖的身躯死死压在琴盖上,然后继续深深地吻,边吻边用手指粗暴地要她,任她呻吟着挣扎,任她尖尖的指甲在自己背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她知道小北又要高潮了,于是她死死吻住小北的嘴,把眼睛闭上,感觉小北的阴道开始吸她的手指头,感觉她的身体开始抽搐弹跳。
就这样好半晌,司徒冰冰才睁开眼看小北,看她仿佛黑黄色的水草般散在洁白琴盖上的长头发,看到她紧闭的眼睛,也看到她的泪。
“小北,你哭了?”她吻上去,轻轻地啄了小北的唇,再吻干了小北的泪,她尝到那泪是有点咸也有点苦,“是不是要改主意?”
“冰冰,不是的,这是我的选择,我愿意的,开心还来不及。”小北的声音依旧沙哑,细长的手指在冰冰赤裸的脊背上温柔地划着圈,“我只是忽然想起小绿姐来了——还记得她点的《当你老了》吗?。”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当时她哭得好厉害,当时不懂,到现在才明白。”司徒冰冰吐了口气。
——对啊,我和小北也不会老了,不是吗?
她忽然这么想。
“喂,大傻牛,你说,是不是那边比这边还好一点?”小北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昨天,这里这么多人,除了小绿,还有茗茗姐,晓雨姐,一个晚上,她们就都走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但是从来没看到过死人活过来,所以我相信,对岸的世界一定更好。”
她说着,忽然睁开眼睛笑起来,傻兮兮的满脸幸福。
“傻瓜小北,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司徒冰冰苦笑,站起身,轻轻在小北的头顶拍了拍,“你这个小脑袋里,总是胡思乱想,那边会怎么样,一会就知道了……用咱们喜欢的方式,已经说好了,不是吗?”
“嗯,我只是有点好奇……能死在你枪口下面,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一定会很舒服,真的值得期待呢……这样,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小北懒懒地笑,从司徒冰冰怀里挣扎着起身,点了支烟,眯着眼吸,“冰冰,一直没有颠当姐的消息,如果她还没死,你到那边见不到她……会有遗憾吧?”
“颠当?曲凡?”司徒冰冰愣了愣,轻轻哼了一声,捡起扔在一边的那条湿淋淋的牛仔裤,套上,“如果她还活着,我希望能亲手一枪杀了她!”
“是吗?”小北吐了个烟圈,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苦笑,“看来你还是放不下。”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司徒冰冰用力地摇摇头,她忽然有点不敢看小北的眼睛——每次小北提到曲凡的时候她都会如此,即便是最后一天,也是,所以,她索性把话题转开,“小北,最后能最后能把我的命给你,我真的特别特别开心,所以今天我也不用再想什么别的了。一辈子都是我杀别人,现在轮到我自己了,真的好期待,一想到你用枪瞄准我的样子我就受不了。”她说着,抓住小北的手,把那只纤细的手放在自己牛仔裤湿漉漉的裤裆上。
当然,那块地方是刚刚才重新变湿的。
司徒冰冰的腿很长,被湿透的牛仔裤紧紧包裹着,更显出完美的曲线腿型,上身赤裸的光滑皮肤和粗糙的牛仔布料反差出的鲜明质感。风吹过来,有一点点凉,但她却觉得自己身体开始着火了。
小北没说话,只是舔了舔嘴唇,吐了个烟圈,就把烟丢下了。
司徒冰冰感觉到裤裆上小北的那只手开始用力地向上顶,这感觉让她的身体里的火更旺了。于是她一下子把小北的纤细的腰揽过来,让她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牢牢贴住了。
“小北,我想一定是疯了。我竟然又想要了。”她咬着小北的耳朵说。
“嗯,我也是,看到你就会受不了想和你抱抱,真是的……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就这样……不过我的枪法不如你好,不知道会不会让你舒服,或者只会让你疼……冰冰,你别生我气啊……”小北哑着嗓子,柔软的嘴唇在冰冰胸前温存地游走,舔吻之间,呢呢喃喃地说着,忽然含住她左胸早已直直竖起的乳头,尽力张大嘴,把乳房的更多部分包容在口腔里,眼睛却睁大,晶晶莹莹地望着司徒冰冰的眼睛。
小北嘴里的负压让司徒冰冰感觉乳房有点点疼。
——疼!
——对,疼!
司徒冰冰觉得自己的血一下子涌到头顶了,她忽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小北,咬我,郭梦北,咬我……”司徒冰冰用力把小北的头压向自己的身体,觉得乳房上的那片近乎真空的负压空间温热而湿润,感觉血涌上去,似乎要把硬挺得有些发痛得乳头涨破一般。
她开始呻吟,她觉得头有些发晕,心跳很快,声音断断续续。
“咬我一口,让我一辈子忘不了你……好吗?”
小北不答,只是在口鼻之间唔唔地哼了两声,松口,望着她痴痴地笑。
司徒冰冰原以为小北会咬她乳头的,所以她一下子显得有点失望。而小北就在她的眼神里,扶着她那两条修长的腿蹲下去,轻轻舔她的脚背。
小北的舌头很热很柔软,刺激的感觉仿佛一丝丝电波,让司徒冰冰又开始轻轻哼了。
“小北……好舒服,别停……嗯……咬我,我要你咬我,求求你,咬我吧……”
司徒冰冰的声音有些发颤,就势坐在钢琴盖板上,翘起脚,任小北把她的左脚捧在手里。
小北似乎得到了一个新的玩具一般,开始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湿吻,然后再把那五根脚趾逐个地含在嘴里,吃棒棒糖似地舔。
“郭梦北……咬我,求你……小北,北北……我快死了,我怕……我怕忘了你……不想……咬我,北……啊~~~”
刹那间的痛感从小脚趾传上来,司徒冰冰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就忽然开始尖叫了。
她的声音有几分凄厉,手攥成拳头,重重地在钢琴的盖板上一下下地捶下去,咚咚的响声里带出一阵钢琴特有的共鸣声。
但是,她好开心。
——好疼,真好,郭梦北,这下子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
头有些晕,也有些涨,司徒冰冰勉强自己坐起来,看着小北站起身,在她面前摊开手掌,把嘴里的东西吐在手掌上。
那手的手指很长,关节有点明显,一看就知道是弹钢琴的人的手。掌心的皮肤有点发黄,但是却满都是红的血,那个断掉的小脚趾就这样蜷在那片小小的血泊里,鲜血淋漓,仿佛刚刚离开母体的婴孩,又仿佛是个小小的陶俑。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不知为什么,司徒冰冰忽然想起这首歌。
——男人是土做的,女人是水做的,司徒冰冰,那你呢?
——嗯,你可能是泥做的
司徒冰冰想着,长长地呼了口气。脚上的伤口一定还在流着血,撕裂的疼痛钻到心里,但是她懒得管。她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甚至觉得有几分快慰莫名地从那个伤口涌上心头来。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低下头朝小北笑,很快慰很陶醉,脸上满是红晕,仿佛刚刚高潮过。
小北也再抬起头朝她笑,满嘴是鲜红的血,顺着唇边低下来,灿烂而残忍的美丽。
——嗯,我们应该在一起,水和土调在一起,捏好,成型,用火烧热,再用风吹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司徒冰冰想着,又开始吻小北的嘴,舔去她嘴上的血。
她尝到她自己的血也是咸的,比小北的眼泪少了些苦多了些腥。
“小馋猫,吃了它。”她在小北耳边说,从她手掌心把那截小脚趾叼起来,再嘴对嘴地喂到小北口边。
小北乖乖地含住,同时把另外一个冰冷的家伙放到了司徒冰冰手里,然后引导着她的手,皱着眉毛,让那个铁家伙前部那根铁管插进自己身体。
是那把瓦尔特P38,她当然知道小北想要什么。
司徒冰冰忍着疼,把左腿盘在小北腰上,边用枪管肏她,边揉着她的乳,看着她带着些陶醉的神情咀嚼,发出咯嘣嘣的声音。
在小北开始吞咽时,司徒冰冰把扳机扣下去了。
江馨月
那声突如其来的枪响把江馨月吓了一跳——要不是兰雪扶了她一把,江馨月几乎就把她脚下那最后一桶汽油踢翻了。
“那是谁,Amy吗?”她问着,那张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鹅蛋脸显得更白了。
“嗯,”兰雪点头,“那把枪是我给她准备的,Amy说她虽然‘死’过很多次,但是从没被子弹打中过。许多年前,她从前的几个老朋友都和她说,女孩子被子弹打中敏感部位,会有一种叫做‘快美因子’的东西出来,然后在高潮里死掉。”
她说着,把江馨月脚下的那桶汽油递到了盘腿坐在柴堆中间的,赤条条的光头女人手里。
何静并没起身,就那么接过来,眯起眼睛朝她笑了笑,开口问,“小兰雪,真的会有这种快感吗?我很好奇,乐雅也是。”
“不知道。”兰雪苦笑,“或许我该去问问Amy。”
“或许我该去问问菩萨。”何静微笑,抬起手臂,开始把汽油仔仔细细地淋上去,然后再在肩头,乳房上涂抹揉搓,让自己的小麦色皮肤闪起亮晶晶的油光,“南无加特林菩萨 。”
江馨月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笑,但是她还是终于被这句话逗笑了。
她不知道逗笑她的是茉莉还是乐雅,或者谁都不是。因为她再见到这女人时,其实已经看出她变得更不一样了,似乎开朗了很多也自然了很多,所以她觉得是不是该叫她的本名何静,或者广静。
谁知道,按这女人自己说的,诸法空相,名字只不过是代号,所以,无所谓了,起码她知道一会要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笑过之后,江馨月还是流泪了。
“月儿,其实你笑起来比哭的时候好看。”倏然,江馨月听见她脑子里崔滢的声音对她说。于是她怔了怔,发现何静也在看着她,眼角在笑,目光却清澈。
“太阳升起来了,你们也该离开这里了,”她说,“兰雪,虽然你赤着脚很好看,但是,现在你该穿上鞋,走你该走的路了。我想月儿也不想等太久,她也想回去和爱人重逢了,不是吗?。”
“如果你不死,我愿意一直等着你,一辈子,到我们变成两个小老太太。我想,崔滢也不会有意见。”江馨月抹了把鼻涕,“何静,那样的话,你会留下吗?”
“当然……不会。”何静有些调皮地拖了个长音,把最后一点汽油撒到胸口,让它们顺着那对翘挺的乳房流下去,顺着小腹淌下去,流过她肚脐上纹着的那只被蛛网束缚的老虎头,然后她把手探到双腿之间,有些放肆揉了揉,似乎要把那汽油用手指推进身体里去,“这是我们俩都想要的,也算是一段新的旅程——我的衣服让我折成了蒲团,其实说起来,这也是属于茉莉和乐雅的飞毯。我们就坐在上面晒太阳,然后,让火把我的身体洗干净,分解成灰和水,埋进土地里,或者被风吹走,从这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子出发,开始周游世界,不是很好吗?而且……”她满意地轻轻嘘了口气,吐出最后四个字,“一切注定。”
她说着,把手向不远处指了指。
江馨月顺着睁大眼睛看过去——更多的汽油已经蜿蜒成一条清凉的小溪,一直弥漫到远处,尽头的地方似乎立着一个小小的什么东西。
“月儿,上车吧,该走了。”兰雪的声音伴着汽车的马达声。
江馨月呆了呆,终于跨上那辆白色的吉普车去。
她始终没猜到那个黑黑的小东西是什么,于是她又把眼光投回到柴堆中间如菩萨又如婴儿一般赤条条盘坐的何静身上,看她明亮的眼睛。
“两个小黑人,太阳底下长叹息,晒死烤死悲戚戚,两个只剩一。”
兰雪轻轻念着歌谣,把车发动了,车前面驾着的手机屏幕上,传回无人机拍摄的画面。
“晒死,烤死……?”江馨月的身体晃了晃,她忽然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
于是她用力地望过去,似乎看到了阳光被那个斜插在地上的小东西汇聚成了一个璀璨夺目的光点。然后,她看见在那条汽油小溪的尽头,那一点点显得有些虚弱的火光闪起来。
Amy
——放大镜可以用来自杀,其实我的水枪也可以,如果我没让Belle在那把枪里装橡皮子弹的话,或者挨这发橡皮子弹的人不是我的话。
穿着婚纱的Amy依然跪在床上想。现在她的上身是仰躺下去的。她已经保持这个状态五分钟了。
她的下身还是火辣辣地疼,但是也很舒服,实际上在被子弹打到的那一刹那Amy马上高潮了。
然后,她也尿了,虽然不多,只是一点点。
她相信,如果是真正的子弹,她可能在高潮里死掉,但也可能需要人帮她补枪。
——但都不可能了,那把枪已经跟着那大男孩一起被大地吞没了,所以,没人可以再让我的乳房中弹了。
她想着,把一只手放在乳房上揉。她想起在她上次穿上婚纱的时候,笺花是她的伴娘。
还有,笺花好像就是胸口中弹死掉的。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两点血花从笺花被白纱包裹的胸前逐个绽开的样子。
——给她快美的那个人是谁?
Amy当然没有忘,是那个黑衣女人,背上纹了一只硕大的黑寡妇的黑衣女人,那个和她有着一样面孔和一样名字的女人。
——对,我打了她三枪,第一枪是右乳,第二枪是下身,她倒下了,她的表情是快美的,但是她在对我说话。
——她说了什么来着?
“谢谢你……Amy……我们是一样的……所以,成为我……找到那些和咱们一样的……杀了她们……再死掉……把这个……诅咒……破解掉……还有……帮我……补……枪……”
——第三枪,我打了那个Amy的左胸。张敏说过如果行刑时,这样是最快美的。还有,她自己被打死时也是这个顺序。
——就这样,我给了另一个自己快美,虽然我体会不到。然后,我埋葬了我的朋友们。
——张敏、笺花、小迷糊琪琪、淡漠、还有点心 ,我把她们和那个被我杀死的Amy埋在一起了,因为加上Amy才是六魔女。不过,在那之前,我亲手剥下了那个Amy后背的皮肤——三枪都没有打穿她的身体,所有她后背上的蜘蛛纹身是完整的。
——然后我再那张皮下面多加了TSW三个英文字母,The Spider Witches,毕竟从那一刻起我就是黑寡妇了,或者我一直都是。
Amy没有起身,她觉得脑子里有些乱。
从前每次杀完人,她脑子都会乱,然后就会吃一粒她那种独有的药——有人叫它“尸僵剂”,但她把那种小药片叫做“纺锤针”,总之吃下去之后就会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和死人一样,不呼吸,没有心跳,身体冰冷。
不稀奇,这东西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时代就有。
在那三个小时里,她可以做一阵子的睡美人,然后等着自己睡醒过来,或是在停尸房里有人把她奸醒。
但是今天Amy没有再用这个“纺锤针”,她不想再这样假寐了。
现在她很想要,出奇地想要,虽然她知道自己的阴蒂已经被那颗橡皮子弹打肿了,但她还是想要。
可是她穿着婚纱,那婚纱的裙摆太长了,所以Amy只能去捏自己的胸,然后把腿用力夹紧。
——好想现在身边有个男人啊,路明?或者谁?
——哦,对了,路明也死了,穿着新郎的黑色礼服。
——男人很惨,不会快美,只是一枪爆头,但是好在没有痛苦,像他的网名一样沉睡。他最喜欢看我play dead的,他也最喜欢“奸”我的尸体了。
——埋葬他的时候我答应了路明,会继续给他看我死掉的照片,真的或者PS的。反正我都要去杀掉其余的自己,而看着自己死掉的次数多了,自己也总是想去死一死。所以,我会有很多照片。
——真死的,假死的,或者是电脑合成的,各种各样死掉的Amy。
——淹死在水里又被潮水推到沙滩上的Amy,被人扔在垃圾箱里的Amy,水晶棺材里的Amy,被变态在月亮下勒死在浴室里的Amy,服毒自杀后躺在停尸房里的Amy,被子弹打中的Amy,被剥了后背皮肤的Amy……
——如果你和六魔女在地狱里开派对,这些照片可以给你们一些情趣的,或许一起开派对的会有长着翅膀的猪头恶魔,哈哈。
——而我也会满足自己的,前面99次是,这第一百次也是。这个No.100我才喜欢。
Amy想着,拉了拉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那条绳子。
果然第二次拉的时候这绳子已经结实了,而第一次拉动只会让它固定,顺便把床头地板上的那个活板门会打开,让上面站着的人沿着那条坡道滑进地下室去。
那个属于她自己的地下室,不会被火烧到水淹到更不会被龙卷风刮到OZ国的小黑屋 ,能保证他安全等到警方过来。而且,如果这个小伙子有足够的好奇心,还能发现那里面有所有的已经死掉的Amy的信息——三个被她杀死的,两个被之前那个Amy杀死的,还有一个其他原因死掉的Amy的资料,还有关于那个诅咒的秘密。
——那个诅咒,或者说那个叫做“睡美人计划”的实验?真可笑!
——通过克隆技术,用30年前曾经最强大的黑寡妇Amy的基因,复制出七个一模一样的,在不同的时间让她们长大?然后呢?观察她们的成长变化?再通过催眠,最终把属于本尊的记忆移植进她们脑子里?算什么?伏地魔 吗?难怪,这个实验的主持者在完成了第一次记忆移植以后就被那个醒过来的Amy杀掉了,而且切成了七块。
——那可能会是那个日本女人永远的噩梦。
——好在那个女人的学生比她聪明多了也善良多了,当然因此也比她就痛苦多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她才选择做一个佛教徒,可能这样才能让她内心真正宁静。
Amy不是佛教徒,所以她只能这样猜想,不过她知道,今天,这一切其实也不大重要了。
因为那个学生——那个把自己叫做何静,广静,茉莉或者乐雅的女学生——今天也要死了,和她一起,或者走在她前面一点点。
今天,噩梦要终结了,睡美人的诅咒也要终结了。
那么,其它的呢?
六魔女?十个小黑人?或者还有七只蜘蛛?
Amy觉得自己应该去寻找下一个高潮了,所以她坐起身来,开始整理自己的婚纱。
她用力抽了抽鼻子,现在,汽油的味道已经小了很多,而她闻到火的味道了。
何静
“茉莉,我想咱们快要分手了。”长头发女人的声音还是媚媚的,手肘撑在蜷起来的那条腿上,而另一条长腿放肆地岔开,对面前的合十打坐的光头女人笑。这次,她俩都是赤裸的,没有穿着属于她们的黑衣或者白袍。
她俩的屁股下面,是一条黑白相间的毯子,那毯子是漂浮在空中的。
“哦?乐雅,为什么?”光头的茉莉抬起眼帘,清澈的眼光饶有兴味。
“你去西天成佛呗,人家自己寂寞空虚冷地下地狱去。茉莉,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广静师太?”乐雅说着,手指在肚脐上那个老虎头纹身上打着圈儿,眼睛却看着茉莉肚脐上趴在蜘蛛网上的那只长腿蜘蛛。
“成佛?乐雅你又调皮了,你不如陪我去取西经。”茉莉苦笑,“咱们只是红尘中的一个小女子而已,死了就是死了,该去哪里便去那里。”说着,她抬起眼睛,看着身旁已经烧得噼啪作响的木柴。
“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咱们两个,该变成一个人了。”她说,向着乐雅张开怀抱。那对翘挺的乳房,乳尖是粉红色的。
“无聊,但是有趣。”乐雅嘟起嘴唇,甩了甩长长的黑头发,把小麦色的躯体贴过来,把头枕在茉莉的腿上,像那只宠物老虎一样,任那一头齐腰长发垂下来。她把眼睛来,显得倦倦的,“人家累了,想睡觉了。还有,茉莉,你身上着火了。”
“嗯,我知道,你也一样,这样才能干干净净的。”
乐雅笑了笑,坐起来。现在她的身体显得有些虚幻,开始和光头的茉莉的身体重叠在一起。
从头,到胸,再到小腹,然后,老虎头被蜘蛛网罩住了。
但是这个女人的目光还是精光灿烂,而且清澈无比。
那块飞毯落在柴堆中的地面上,化作那个小小的蒲团。
戴着太阳镜的小黑人倒在她脚边,笑得像个铁憨憨。
“诶,茉莉,你答应念经给人家听的,可别耍赖。”她说,媚媚的声音很虚弱。
火焰是淡淡的蓝紫色,顺着蜿蜒的汽油痕迹一下子蔓延过来,舔到柴堆,一下子变得通红而闪烁,哔哔剥剥的声音,仿佛众生歌唱。
“出家人不打诳语。”她对自己说,声音犹如一泓清泉。她依然合着眼睛,却觉得眼前的一下子明亮。
于是深深吸气,于是合十,于是唇齿轻启。
声音从火中飘出来,依旧从容,依旧清澈,依旧像一泓山泉: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
浸了油的柴,烧得很快很彻底——泼了汽油的木质房子也是,同样浇了汽油的女人身体也一样,而且烧得更快也更彻底。
那火焰很明亮,强大而粗暴,翻卷着吞噬一切。
一个火球腾起来,一下子引燃了房子的木质外墙,再一下子便完全包裹了柴堆上广静赤裸优美的纤细躯体。
“诶,茉莉,好暖和,也好凉快呢。”
“嗯。”
“咱们的身体会剩下什么,会不会有漂亮的舍利子?”
“火会把我们的身体烧掉,烧不掉的会慢慢分解,变成二氧化碳和水和其他微量元素,埋进土地里,或者被风吹走,再循环,生生不息。”
“搞不懂你究竟是佛教徒还是唯物论者。”
“你呢?”
“我现在希望我是唯物的,因为如果我是唯心的,我会有点害怕之前我杀的那些人……其实我现在就有点害怕了……茉莉,人家真的害怕了……他们……”
“不怕,别哭……乖,乐雅,你睡吧,我来保护你……很快的,一会儿就过去了……”
“嗯,茉莉,那好,人家倦了,要睡觉了。到最后,你还是保护我的那一个。”
“好,快睡吧。还想听经吗?”
“好呀。”
依旧低眉垂目,依旧趺坐,依旧合十,依旧念诵,依旧从容。
于是,一霎时清凉,一霎时温暖,一霎时炎热,一霎时痛楚,一霎时莞尔,一霎时清净。
于是,一霎时,心无挂碍。
“佛告文殊师利:吾以佛眼观故,犹不尽数。此皆是地藏菩萨久远劫来,已度、当度、未度,已成就、当成就、未成就……”
白色房子从脚下冒起浓浓黑烟的时候,这个天籁般的声音终于渐渐消散。
Amy
——何静、孙莉、谢一岚、高梦、伍凌、孟爽、宋妍、灵儿、童晓芳。
Amy还是跪在床上,扳着手指数着。她手臂上带了洁白的纱质手套,手指勾着那根从天花板垂下来的吊索。
——从我们回到这里来,一天多的时间,这里也死掉了九个人。伍凌,我知道了,你早就猜到我的计划了,所以你故意把最后这里的最后一个留给我,让我做这里的Vera Claythorne,和小说里写得一样,是吗?大法官,你真是个完美主义者,如果你把头脑用在犯罪上,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不过那样的话,可能我早就去让你快美了。
Amy想着,看着黑烟伴着热浪翻滚着卷上来,有些热有些呛,让她禁不住咳嗽——她知道楼下已经是一片火海,除了地底下的那间房子,什么都会烧掉,和计划里一样。
下身被橡皮子弹打中的地方已经不大痛了,或者说她已经适应了。于是Amy把身体坐正了一点,好让自己能从床对面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
在陆地上,她一般都是穿黑色的,在水里,她喜欢穿红色的泳衣,但是,今天不一样,她会在火焰里,随着风飞到天上去,所以今天她穿白色——洁白的婚纱,配上洁白的手套和吊带丝袜,洁白的高跟鞋,以及手里洁白的百合,还有无名指上闪着光的钻石戒指——洁净、美丽,把这个成熟健美的躯体包裹得玲珑婀娜。
“One little nigger girl living all alone. She got married, and then there were none.”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Amy开始轻轻念这句歌谣。
——嗯,这是曾经我小时候听过的另一个版本,那时我就把里面的性别改掉了。虽然打打杀杀了这么久,但我还是想再穿一次婚纱的,哪怕没有新郎。
——女孩子做新娘时才是最美的。所以,这才是睡美人该有的样子,也才是我想要的。不会老,不会衰退,永远静止,永恒。
——而且,我的新郎始终没有得到我,而没得到的才是最美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Amy想着,听着脚下的地板开始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在美梦成真之前我就死去,这样,我的每一天,就都是完美的爱情……”
她把这句话说出来。
她忽然知道,他永远也追不上她了,很好。
镜子里,那个山茶花钻石耳钉闪了一下,她呆了呆,回头,才看到已经开始着火的窗帘。
“嗯,时间不多了。”她说。然后她把身体跪直了,直到让自己的脸出现在镜子里面那个吊索的绳套里。
——张敏也喜欢吊的,虽然最后她是被枪杀的,可是我还是喜欢她写的《绞刑岛》 ,不过,我想我不用把自己绑起来。
她想起那个爱穿磨白牛仔裤,而且让自己的裤扣敞开的高个子女孩。
——多久了?十几年吗?现在,Amy也该去开派对了。
她想,然后把捧花放在身边,用那两只带着白手套的手臂把吊索向下拉了一点。
“一个小黑人,归去来兮只一人,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她对着镜子里的带着白色头纱的自己,“上吊的新娘,这个婚礼是没有新郎的。”
她笑着,把头伸进去,开始对着镜子慢慢调整自己颈间的吊索,把头发一点点整理好。
下身中弹的地方又开始疼了,又疼,又痒,又酸,又涨,好像还有点想尿。
她把捧花重新拿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但是还是努力跪稳了。
——B已经走了吧?带着那只白燕子,送她回到她的酒吧里,再看着她把自己吊起来,帮她拍好照片?
——她和她的那个带眼镜的朋友都是很好的摄影师,只是可惜,没人给我拍照了。
——有点不甘心呢。
“轰隆”一声,她身边的那扇窗户碎掉了,气浪让她跪着的身体晃了晃,但她还是直直地跪着,让那吊索松松地环住脖颈。
然后,她看见什么东西飞进来了。
——那是小兰雪的无人机。
Amy咧开嘴笑起来,打招呼似地朝着那架无人机轻轻挥了挥手里的花球。
但是她的笑容没有保持很久,很快她就把眉毛皱起来——下身太难受了,她觉得需要一些压力才能让这种感觉缓解一些,而且,她直直地跪了太久了,她有点累了。
Amy朝着无人机的镜头虚弱地笑了一下,然后她的身体一下子跪坐下去,把屁股坐在了自己白色的高跟鞋上。
套索一下子拉得笔直,脖子仿佛被一只有力的手一下子扣住——Amy想起她似乎做过类似的图,但是现在的样子无疑才是最好看的。
——这次,不需要纺锤针了,而且我应该不会复活了。
Amy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蛮怪的。她想让自己笑一下,但是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前倾,发软,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脖子上的那根已经深深勒进去的吊索上。Amy知道自己已经完全不能呼吸了,而且,她觉得这件房间里的空气其实也不适合呼吸了。
眼前一阵一阵开始发黑,朦胧之间,她看到镜子里自己脸已经红透了,眼睛半开半闭的,眼神有点迷蒙。
地板的劈里啪啦声越大,仿佛是露营地火盆里点着的木柴。
Amy觉得很热,她开始出汗了,裹身的婚纱开始黏到皮肤上。
她觉得自己湿透了,还有,她的乳头也涨得发疼了。捧着花的手,不由自主地想要松下来去抓脖子上的绞索。
她努力地控制自己,可那两条修长的腿却已经开始剧烈地痉挛和抽搐。这种窒息已经使腰椎没有力气支撑她坐起来,只能一点点地向前倒去,而那条绞索也就在自己体重的作用下,在脖子上越勒越紧。
不得已,她松开了一只握着捧花的手,挣扎着似乎想去寻找一个支撑体重的地方,手之所触却是空空如也的一片,于是那只手沿着胸脯向上,想去抓喉咙上的吊索,却最终停在自己高挺的乳房上。
那个健美的躯体自主地痉挛着,本能地试图翻滚,但被脖子上的吊索遏制。这些发自本能的动作,无一不把Amy每个向死亡的边缘推。
洁白的床单上被扭出一道道变幻的褶皱,Amy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已经开始烧起来,耳边嗡嗡地响,乳头很涨,硬得发疼,乳房似乎也涨起来,涨得几乎要把衣服顶破。
她觉得下身的伤处更难受了,一阵强烈的躁动从下腹温温热热地上升,随着血一起涌上来,涌到心口。
身体的重量把她的阴部死死挤住了,似乎有好多好多的快美分子被挤出来,憋在她的小腹处。
“呃……”Amy嘶哑地呻吟,满脸通红,徒劳地张大口呼吸,发出一阵阵呼呼嗬嗬的古怪声音。而她的四肢百骸之间却弥漫着奇异的舒畅。
她一下子彻底放开了手上的捧花,用戴着白色纱质手套的手紧紧抓住自己胸前高挺的乳房,用力地扭着腰,把腿尽量分开,丰满的臀上下左右地摇动,近乎疯狂,试图给下身更为强烈的摩擦和刺激。
轰隆!
那些快美分子一下子爆炸开去了,瞬息间充满了她的四肢百骸。
燃烧会产生水,所以Amy湿了,一下子湿透了。
眼前的景物一点一滴地模糊,眼睛茫然的睁开,却发现自己看不见那架无人机了,或者说她什么也看不清了。
——快要结束了吗?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双手无助地在颈间胸口抓挠出几道浅浅的血痕,把衣襟抓破了,露出右胸半抹粉红色的鲜嫩乳晕。
捧花的花球在她身边散开,百合花的花瓣开始变黄然后卷起来。
现在,火开始烧到床角了。
Amy觉得周围好热,而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变得模糊。她眼前是一片黯淡的血红色,眼睛大大地睁着,瞳仁有些黯淡,修长的腿在身下绝望地抽搐——但一切始终徒劳,只有火舌在四周吞吐着翻卷,舔到了木质的镜框。
镜子跌在地上,连同镜子里挣扎抽搐的她一同碎成晶莹的碎片。
——这样好美,如果再来一次,试试吊起来也不错。可惜,没机会了,我没办法再死一次了。
——这个愿望怕是连茉莉也没办法帮我完成了吧。
浓黑的烟在屋里弥漫,Amy不无遗憾地想。她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压在屁股底下的腿僵硬地抽搐,忽然间一下子紧绷,然后再尽力地挺直。
“大家,Amy来参加派对了。”
Amy在心里说,然后她一下子放松了。头一下子垂下去,头纱歪向一边,头发从前面垂落,把她的脸挡住了一点。
失神的眼睛翻起来,似乎有一点点淡淡的哀伤。一滴泪,湿湿润润地沿着脸颊淌下来。她的嘴角似乎在笑,也似乎有点不甘心,只是粉红色的舌头从口唇边微微地探出来。
一小滩微黄的水渍,渐渐在下身贴伏的床单上弥散,但旋即就被翻卷的火舌吞没。火烧到婚纱洁白的裙裾,但Amy不知道,只是跪坐着,头发从眼前垂下来,满意地微笑。
下一秒,一声巨响。
床随着烧榻的地板一下子垮掉,坠落,让这个穿着白纱的身体一下子直直地挂起来。
星星点点的火从婚纱的裙裾卷上去,给Amy的身体上映出一道奇异的光。
——真好。
——香格里拉依旧是香格里拉,依旧美丽,只多了片灿烂的火炬,便宛如昨夜的篝火,只是更旺也更美丽。
——等那些全副武装的人坐着直升机来的时候,这里的土还会在,水还会在,火还会在,风也还会在。但是,除了那个昏迷在地窖里的小伙子,所有的人都不在了。
——极乐死?或许是吧。这个结束,或者是场新冒险的开始也说不定。
——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引导没有用,拦更拦不住,做自己才最快乐,这就是任性,解释不了。
——其实连火也不用救,房子烧完了,烧到水边,火自然会灭。风会把烟吹散,一切都会回归大地,然后周而复始地循环。只有曾经住在这里的人不再回来,和房子一起化成灰,分解,腐化,变成养分,归入土地,然后长出更绿的草,开出更美的花。
——野外是安全的,人猿泰山如是说过,而曾经在这个仙境的所有女人们,大概也都相信。起码,我是相信的……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