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谢
谢谢你们,陪我走到这里。
故事里的你们,已经死去的,即将死去的,或者活下去的。
屏幕前的你们,仍然继续读下去的,或者已经停止阅读的。
我生命里的你们,已经离开的,或者依然在的,仍然记得我的,或者已经把我忘却的。
我愿意和你们分享这个华彩乐段,分享这个高潮,让这个故事在高潮里结束,只剩最后一点点余波。用我在写作时候眼里流出的那些泪,身体里流出的那些泉水,还有心头流出的那些血。
同样,我也谢谢自己能坚持下来。
微冲,谢谢你,我知道,每幅画里也有你的灵魂在,你也陪着她们经历了这些幸福、痛苦和死亡。
还有,H,更谢谢你,你的字里行间,你的不眠之夜,你的支持和鼓励,你对我的接纳和包容,你陪我的每一次疯狂或者任性。
还是想说,H,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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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女子被撩拨而逗起的尖叫
那些明眸皓齿
那些湿漉漉的睫毛
喜欢玩火的那种迷人的酥胸
相迎的嘴唇激起的满脸红晕
最后的礼物
用手指招架的轻盈
都归了尘土
还原为一场春梦
——梵乐希《海滨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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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本章之前:
这是故事正文的最后一章,也是最长的一章,一共十三节。时间上,是整个故事发生的第六天,也是最后一天,从白天到傍晚。
这是华彩乐段,久违的人会重逢,相爱的人会拥抱,有罪的人会报应,不安的人会宁静。如果可以,我希望谁都不再有心结和遗憾。
可能会有很多人死去,或者平静或者灿烂或者痛苦。我希望这都是她/他们想要的或者应得的。
虽然还是有脚注,但是没有特殊规则的题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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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提示:
本文内容含有色情,虐待及杀戮情节,可能引起部分读者不适,若有冒犯,先行抱歉。未满18岁或不具备自控能力的读者请勿阅读。
本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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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10.1 任务
10.2 归去来兮
10.3 心声
10.4 Pussy
10.5 两生花
10.6 爱别离
10.7 笑与泪
10.8 报应
10.9 赌
10.10 美人嗜血
10.11 匕首和枪
10.12 La Papillon
10.13 黑
[newpage]
[chapter:10.1 任务 The Tasks]
陈星
陈星花了好长时间才把那把原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吉他彻底砸碎掉,而且她知道还有另一把吉他等着她。但是,既然是朋友交待的事情,就要认认真真的完成好,马虎不得。
这也是她的生活方式。
今天,朋友们交待她的事情太多了,而她的时间又太少了。
——清晨要去墓园。给婷婷画肖像的时候,她告诉过我她送给梅梅的那把旧琴被一个叫荆棘鸟的女人藏在了墓园不远处地铁站的寄存处,但其实她蛮想要那把旧琴和梅梅一起睡,而且她自己也在那个墓园里,很好。
——然后要去琳子那里,我答应过去看她一眼的。
——接着是莺燕轩,说不准那时候月儿已经回来了,而且婷婷的新琴和书包还在那里。不用再跑去墓园了,在那里烧掉就行。
——还有冯茜的录像带,我一直觉得蛮怕的所以不敢看,但是再不看也没时间也没机会了。
——红玫瑰告诉我下午四点要到那个有游泳池的别墅去,会在那里给我个交待,其实也不需要。
——我看过天气预报了,今天会有个很好的日落,所以……
陈星没有铲子或是别的工具,所以只能用折断的树枝和自己的手指把土挖开,再把那些吉他的残片潦潦草草地埋进去,掺了挖土时自己断掉的指甲和指头上的血。
——有点疼但好在可以用,所以能完成答应婷婷的事情。
墓碑上,柳婷婷的目光很深邃,从容恬淡,古井无波。
她还没有听婷婷的那张Demo CD——昨天晚上陈星把它借给了月儿,因为她觉得那些女人听着婷婷的歌,路上会从容很多,就像张睿。
而且陈星知道这样柳婷婷也会很开心。
——那么,婷婷,我该选哪一首歌呢?
陈星忽然觉得很想柳婷婷,很想很想,想念到自己的心开始痛,然后很痛很痛。
她把脸贴上墓碑,贴在照片上婷婷的脸上,放任自己哭了一会。
——原来,或多或少的,哪怕只有一刹那,我也曾经爱过好多人,除了茜茜,还有谢楠,还有张睿,还有张晨,还有孙莉,还有琳子,当然,还有婷婷。而且,或多或少的,她们应该也都爱过我。
——原来,人真的总是要到睡觉之前,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
——原来,生命真短,活着也真好。
当她走出墓园的时候,陈星想。
她知道自己的样子有些狼狈——面容可能憔悴,可能有黑眼圈,裤子可能在地上跪脏了,指甲可能断了手指上还有血,头发上可能沾了点枯草,脸上也全是泪痕和口水渍。
——但是没所谓,时间不多了,现在我该去下一站了。
杨琳
杨琳知道她不应该再拖延了,她说过等半小时后如果韩露还没来她就开始的。
于是她回过头,看窗台上的两个瓶子。大些的是水晶玻璃的,小些的是黑色玻璃的。大瓶子的颜色是红的,小瓶子的颜色是黑的。大瓶子里面装着纠缠在一起的四只眼球,小瓶子里面躺着那粒她向小绿求来的不老药。
杨琳知道,过一会大瓶子里东西会再多50%,而小瓶子会变成空的。到那时,她的任务就彻底结束了。
“琳子,这是条没办法回头的路,你真的要慎重。”王欢有些沉郁的眼神在她眼前浮现。
“欢欢,这真的是件好东西,谢谢你……”她自言自语,咧开嘴笑了笑,有些期待。
——嗯,只要走过去,把它倒在手里,坐回来,吃下去,这几步路就可以走到彼岸了。
——和默儿走得差不多远呢。
——但是,还有别的任务没做完,所以还不能进行到那一步。
——已经不是过了半小时,而是过了四十五分钟了。
想到这里,杨琳起身,犹豫了一下,把浴缸的水龙头关掉了,然后踩着满地的水走到外面,开始收拾默儿的东西——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枕头,一个便盆,一套简单的洗漱用品,一条白色棉质没有钢圈的胸罩和一条同样纯白的内裤,一些没有用完的尿垫和卫生巾,一把轮椅,一把小小的锥子,一席被那把锥子扎出好多小洞洞的白色床单。
“琳子,你说,从前有一个双腿瘫痪的人去医院治疗,出院的前一天晚上他自杀了。事后,护士在收拾他的病房时发现他的床单上有很多孔,这是为什么?”
杨琳想起沈默儿给她出的那道题来,那次她没答出来,所以被罚在默儿面前跪在地上手淫。
她开始苦笑,当然她现在知道答案了。
很快的,除了那把小锥子以外,杨琳就把默儿的东西完全收拾好了。便盆扔掉,轮椅靠着床放好,其余的都装进一个白色的小箱子。
而旁边的那个紫箱子里面,她自己东西也早就收拾好了。更少,大部分东西都扔掉了,留下的只是一套医生的白大褂,一身瑜伽服和奇异公主的啦啦队服,一身紫色的蕾丝内衣,一个自慰器,还有一个装了迄今为止所有《永恒的美》影集文件和那个叫做《冰雪女王》的故事的U盘。
这个医院里所有剩下的一切,都会转到白天鹅,早在王欢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帮她安排好了。
中午的时候,白天鹅的人会过来,把她们的身体连同这两个箱子一起拿走。
她们会一起坐好长时间的飞机,然后放在同一个福尔马林容器里,变成杨老师和沈老师。最后在她们下课之后,连同这两个箱子一起烧成灰,撒在风里和海里,不要墓地。
收拾好东西之后,她开始把房间收拾干净,用拖把擦掉漫在地上的水,用双氧水把这间屋子里属于她们的气味去掉,把所有不要的文件放进碎纸机,格式化电脑好留给山村里没用过电脑的孩子用,只把两个人的遗书放在桌面上。
杨琳觉得自己还想做好多好多事,比如擦一遍玻璃或者瓷砖,或者把自己的遗书重新抄一遍,或者……
但其实她心里明白,这只是因为她不想走回到沈默儿身边去,所以在潜意识里能晚一分钟就晚一分钟。
毕竟,和她现在在做的这些事情比起来,默儿给她的任务难多了。
但是总要面对的,奇异公主就是要创造奇迹的,想说就要说,该做就去做。
否则,如果一直逃避,她可能到现在还是那个只敢跟在夜跑的陈晓静后面偷偷看着她的杨琳,苟且地窥视,苟且地生活,再苟且地死掉。
“杨琳,Cheer up,你可以的。”她对自己说,用双手轻轻揪了下自己翘挺的乳头,又拍了一下自己圆润的屁股,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笑了笑。
她忽然更喜欢自己的那两颗小虎牙了。
这让她放松了些,于是她走回到卫生间里,又在默儿身边坐下来了。
水稍稍凉了一些,默儿的身体也稍稍凉了一些。
“一会,看我断气了你再走,好吗?”杨琳似乎看见沈默儿对她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了。
这是任务一,我当然能做到的。
她想,于是她把手伸到水里,用手背搭了搭默儿的颈动脉。
没有脉搏,体温大概35℃,作为一个医生,应该可以做出死亡判断了吧。
她想,但是下一秒她犹豫了。
要是判断错误怎么办?万一她只是深度昏迷怎么办?这样,我在做后两件事时她会好疼,那还好,如果她一直昏着,到我死掉她再醒过来?站不起来,也看不见,身边没有人……
杨琳忽然被这些歇斯底里的想法吓得开始发抖了。
她想起默儿给她出的另一道推理题,那个因为始终不敢确认同伴死去所以总是在梦游里把已经被他掩埋的同伴再挖出来放到对面的科考队员。
当时她也没猜出来,所以默儿要求她说出在认识自己之前所有的性经历。她那时不服,说给一个人下死亡判断不是难事。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么难。
好在,想到这个推理题的时候,她也有办法了。
于是她起身,打开那个白色的箱子,从刚刚收拾好的默儿的遗物里面,又把默儿的胸罩拿出来了。
杨琳双手握住白色胸罩的两头,拉成一条直线,放在眼前看了看,终于满意地点头,“一条不错的绞索,你会喜欢的,新的尝试,不是吗?”她问着,把“绞索”轻轻缠在手腕上。
——默儿,既然不放心,那我就再杀你一次好了。
——对,我爱你,所以,就让我亲手再杀你一次。
——让我亲手再杀你一次。
杨琳想着,抬起手臂摘掉了自己的发卡,把头发散开,然后抬腿跨进浴缸去。
哗啦哗啦。
又有一些水漾出来,把杨琳刚刚擦好的地面又弄湿了。
杨琳没在意,她只是笑,把自己淡古铜色的健美身躯伏在沈默儿静卧的白皙身体上。亲吻的唇很柔软,抚摸的手很轻柔,从股间精致的花蕾开始,经过腰间绽裂的伤口,沿着脊椎向前,直到没入水中的脖颈——肌肤很滑,有熟悉的温柔的味道和凄凉的血腥,安安静静的。
从前,大多数的时候,默儿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一切如旧,并没有多大变化。
杨琳很想好好地看看默儿的脸,于是她睁着眼睛,把头向下扎进水里,同时扯着默儿的头发让她抬头。
鼻孔没入水里的时候,杨琳本能地闭气,在那种窒息里面,她看到默儿在微笑。
杨琳忽然很想吻,于是就吻了。
嘴唇接触的时候杨琳忽然觉得这种倒立式的接吻方式有点像蜘蛛侠,只是默儿的嘴唇比MC的嘴唇好看多了。
所以杨琳忽然想笑,于是她就笑了。
水开始呛进来,她开始咳嗽。但是她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停止在水里吻那两片软软的但是冰冷的嘴唇。
——原来水呛进去的滋味是这样,默儿,到现在我才知道你能一直坚持到最后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想,索性报复性地在水里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坚持了一秒钟。
——默儿,我的肺好疼啊!
杨琳终于忍不住把头抬起来,涕泪交流地大声咳嗽。直到呛出几口水来,她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她伸长脖子,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狼狈样子,忽然开始止不住地笑,边笑边让自己坐到默儿的对面,分开两条腿让自己的穴对着默儿的嘴,再坐起身子把那条胸罩拧成的绞索缠在默儿的脖子上。
“沈默儿,陪我玩这个游戏吧。”
杨琳轻声说着,在水里躺下去,把两条长而健美的腿分开,在沈默儿身体的两侧翘起来,架在浴缸边上,把下身向默儿的嘴紧紧贴上去。她的两只手放在身体两侧,抓住缠在那条“绞索”的两头,把上身稍稍仰起来。
那一满缸水随着里面这两个身体的移动开始荡漾,一荡一荡地拍击在杨琳的乳头上,让她觉得有些痒。
“沈默儿,我要开始了。”杨琳咧开嘴笑了笑,然后手上便用力,一下子把手中的“绳子”拉紧。同时,她腰腹用力,尽力把屁股抬起来,有节奏地挺动着,让勃起的阴蒂与沈默儿的嘴唇激烈地摩擦。
更多的水随着漾出来,哗啦啦地溅了一地。
“嗯……默儿,给我,舔我……我在杀你……嗯咳……现在……琳子……在……亲手……杀你……绞死你……这样……好舒服,好……哦……”
她眯起眼睛,陶醉而颤抖地呻吟。
她的呻吟声本来就有点像咳嗽,现在,也有真的咳嗽在里面夹杂。
——好舒服。
杨琳觉得这次比她以往的哪一次性爱都舒服,舒服到她几乎虚脱。但她的手并没有松,依然用尽自己的全力,让缠在默儿脖子上的绞索一点点地收紧,直到发出低低的“吱吱”声。
这声音刺在杨琳的耳膜里,和来自下身的粗暴刺激一起窜进她的心,然后点起火来,一下子把她的身体点着了。
“沈默儿……你……舔得我好舒服……啊哟,咳……好,好……嗯……你是……死在……我手上的……每次都是……我来帮你……极乐……死……”
杨琳的叫声放肆得有些歇斯底里,结实平坦的小腹激烈地舒张着,架在沈默儿躯体两侧的腿禁不住夹紧,死死地夹住她的肩。
她用力地向上挺腰,随着颤抖,随着呻吟,随着咳嗽。
握着“绳子”的手毫不留情地用力,开始一点点把默儿的头从水里拉起来。
杨琳费力地脖子弯起来,看绞索在默儿脖子上深深地陷下去,也看默儿依旧微笑的脸在滴水,看那两片开始有些发白的唇边自己不停挺动的胯和被水沾湿的萋萋芳草。
她觉得快感的热浪马上就要在自己身上爆炸了。
“沈默儿……你坏死了……嗯咳……你真狠心……让我看你死透……我真的很伤心,你知道吗?……嗯,对,咳。是……嗯……”杨琳觉得自己的神经被要这种快感绷断了,所以再她保持不了冷静了。
她说着,叫着,绞着,眼睛里终于有泪淌下来,很烫很烫。
“沈默儿……我要杀了你,亲手杀了你……好舒服,啊……咳,咳……好,好……我也勒得你很舒服,是吗?”她挺起腰,一下子把自己春水淋漓的洞口紧紧贴在默儿的唇边,然后就开始了身不由己地抽搐。
“要死了……要死了……和你一起……永恒……永恒……对……就是这样,吻我……我……啊~~~~”
呻吟抑或是悲叫,杨琳分不清楚,或者此时她已经没有神智,只是抽搐着放任自己所有的热流一股股地迸射,然后一下子精疲力竭地瘫软。
手松开,紧绷的脚背翘出水面,屁股却重重地坐到水里,溅起一朵绚烂的水花。
兰雪
——奇异公主,你要等我。
——还有你,韩露,你也要等我。
兰雪想着,穿着黑色小羊皮靴的右脚又向下踩深了一点,白色的吉普车咆哮着把身边的一队车甩在后面。
她知道她还有任务,她不该这么着急的,起码不应该在她任务的主角江馨月正坐在她车上的时候就显得这么着急的。但她总是感觉心里发慌,好像她计划的事情会失败掉。
她当然不怕Adam不等她,而且她也不牵挂小雷了。
自从想起小雷的事情之后,兰雪就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她知道,这个孩子会生活得很好,起码,比和她这个不称职的妈妈在一起要好很多。
很奇怪,忘掉的时候,心里总好像坠着块大石头。现在想起来了,却才真正放下了。
后面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另一件事——在给江馨月拍完照片之后该用什么方法让自己能够快速的在杨琳面前死掉而又不伤害到自己的心脏,这样才能顺利地完成这此移植。如果条件允许,她甚至希望杨琳能够不用麻药直接剖开她的胸膛把她的心摘出来换到韩露身上,然后她的身体可以交给Thor当粮食。
——就和Adam一样。
兰雪想着,感觉Thor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这让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她这才发现,在刚才的胡思乱想之间,她的白色吉普已经呼啸着开上了跨江的桥面。
窗外,巨大的桥拱和桥面之间的一道道垂直的灰白色吊杆,仿佛是监狱的栅栏,隔着栅栏望过去,阳光很亮,天很晴,江上却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水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兰雪,冷静下来,做完自己的任务,而且,你答应过Adam不再任性开快车了。
她对自己说,于是她强迫自己深呼吸,让自己的思绪回到那首她这一路上已经听了不知多久的歌上:
“记得那一天,
上帝安排我们见了面,
我知道我已经看到了春天。
记得那一天,
带着想你的日夜期盼,
迫切地不知道何时再相见。
记得那一天,
等待在心中点起火焰,
我仿佛看到了命运的终转。
记得那一天,
你像是丢不掉的烟,
弥漫着我,
再也驱赶不散……”
杨坤独特的嗓音,弥漫着淡淡的哀愁。这张CD在这辆车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拿出来过,所以今天她也没有换上月儿给她的CD。她知道她想听这首歌,就像从前一样。
兰雪听着,觉得自己的心安静了好多,她忽然听到后排座上的已经换了一袭白裙的江馨月正随着这曲调低低地哼。
“月儿,你也喜欢这歌吗?” 她不知道江馨月是否注意到了刚才她的失态,自己感觉有些尴尬,于是便开口问。
“是啊,”江馨月的声音风轻云淡的,“从前不觉得,但今天和你听了一路就喜欢上了。我猜你一定是很喜欢这首歌。”
兰雪感觉自己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手停在CD停止播放的按钮上,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按下去。
“傻瓜,干嘛停下来,其实我还没听够。”江馨月笑了笑,“我猜,你也是急着去赴约会吧,其实我拍不拍照都不重要的,如果急,过了江我就自己打车回酒吧去。”
“月儿,我答应过我做完这件事的。”兰雪抽了抽鼻子,“抱歉刚才我太失礼了。”
“谁也不想让自己的爱人等太久的,我知道,感同身受。”江馨月的声音更柔和了,“那你专心开车,也不远了,一会我会很快的,不会耽误太长时间……不是为了你,我自己也着急。”她说着,浅浅笑了下。
兰雪没说话,只是抿着嘴唇默默地打了把方向盘,让车开下引桥,回到那片繁华嘈杂的都市里。
“……
生命在故意和我周旋,
给你一个难忘的瞬间,
却不能让他继续永远,
那天你走出我的视线,
再也没有出现……”
歌声的节奏开始有些激动,车转弯的时候,兰雪依稀似乎从后视镜里看到一抹亮光,然后,副驾驶上的Thor身体一下子直起来,开始焦躁不安地嗅。
她忽然觉得心里紧了一下,于是再打了一把方向盘,狠狠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她猛地回过头,看到月儿的那依然温婉的脸,她手里的寒光闪闪的剃刀,还有她已经割开的,鲜红绚烂的左手手腕。
“月儿,你……”兰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这是我一会挂上去之前必须要做的任务,也是我和小滢的约定的记号,小滢死以前也一样把手腕割开了的,”月儿的笑有些虚弱,把刀交到已经割开手腕的那只手里,另一只手平伸着,雪藕般的手臂有些颤抖,鲜红的血涌出来,把雪白的裙角染红了,“何静说枉死城不是关自杀之人的地方,但是,死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这个世界上,自杀的女人太多,昨天咱们这一车人过去,今天不也就剩下咱们两个回来……这样,作个记号,我和小滢起码互相好认一点……小滢说,这是系在我们俩手腕上的……红绳呢。”
她说着,眼睛平平地和兰雪对视着,用那只手腕受伤的手拿着刀,颤抖着在另一只雪白皓腕上那青色的血管上割下去。
鲜红的血再次溅出来,溅了一点在月儿白净温婉的面孔上,也溅了些在白色吉普的顶棚上。
“小兰雪,对不起,我把你的车弄脏了,如果愿意,到酒吧的时候,我请你最后喝杯酒算是赔礼……”迅速的失血让江馨月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的手开始抖,刀子落在汽车地板上,“我完成我的任务了,下面要拜托你快一点,我一定……要死在……我们的酒吧里……才行。”
兰雪没再说话,只是咬了咬牙,再次把车发动了。
“……
那一天,
那一天我丢掉了你,
像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
那一天,
那一天留在我心里,
已烙上了印永远无法抹去……”
歌声依旧伤感惆怅,一个人流着两腕鲜血,两个人淌下四行眼泪。
白色吉普在水泥森林里飞驰,从车后门的缝隙里,滴滴地洒下一串鲜红。
杨琳
杨琳跪在沈默儿的身边,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把小锥子,还有那些新溅在瓷砖上的血。
她是犹豫了好久才把那东西刺进默儿腰上的伤口里去的。
没办法,如果要去当大体老师什么的,至少,这个手术的任何东西都不能留下来。但是,即便她刚刚又亲手“杀”了默儿一次,杨琳还是很怕默儿的身体会在她刺进去的时候忽然抖动一下。
就像那次默儿忽然嘴馋要吃龙虾时一样。
那是杨琳第一次杀掉活着的动物,而且不单是杀,还要在那东西活着的时候把一根筷子从它身体下边的尿孔插进去给它放尿。
虽然总是和死人打交道,但是杨琳的这双手,其实总是负责给人带来新生的,比如移植,比如接续,当然有些时候也切除,而涉及到杀的事情,从前都是岚岚抢着去做。
那次,岚岚正巧和章萍去旅行,否则她一定也会抢着做那件事情的。
到现在杨琳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捏着龙虾的身体,把筷子的尖端顶在那东西下身的时候,那个冷冰冰滑溜溜的硬壳东西卷起尾巴挣扎的样子。
她试了三次,足足三次,才终于把那根该死的筷子插进去。那个时候,她感觉那东西的身体在筷子上一弹一弹地动,看着它所有的大螯小爪一起绝望地挥舞。
杨琳真的怕默儿也会这样疼——所以,虽然在刺之前她犹豫了,但是刺进去的那一下她很坚决。
环住默儿的腰,手上用力,只一下,还好,默儿是一动不动的。
用锥子搅碎默儿的脊椎神经时,她分明听见这个安静得如雕塑的身体里面发出的那种骨肉碎裂的声音。
当然,杨琳还是哭了。
倒不是因为心疼,而是直到这个时候杨琳才明白,刚才她所有的害怕和拖延,实际上都是一种盼望、幻想或者妄想。
一种潜意识里,希望她的默儿没有死掉的妄想。
但是现在她明明白白地知道了,她的默儿早就已经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再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了。
杨琳知道这是默儿想要的,但她还是免不了伤心。好在,这一切都不会太久。
她站起身,把那把小锥子洗干净,连同那条用来绞默儿的,依然湿哒哒的白色文胸,分别用密封袋装起来,放回到自己那个紫色的遗物箱子旁边默儿的白色遗物箱子里去。
她知道她该做第三个任务了,她觉得没必要等到韩露来,直接让她看结果会更好。
对,包括曲凡的委托,她也终于都安排好了,如果她们两个都同意,那个手术还是会有人做。
但是她不需要再等了,她的默儿也不该再等了。
杨琳站起身,拿起了那个绚烂得有点诡异的玻璃瓶子,然后,她又坐进浴缸里了。
把默儿的头再次从水里抬起来的时候,杨琳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但是她没有接。
现在,没有什么比完成她的任务更重要的事情了。
韩露
“快啊,快啊,快啊!拜托拜托,快点啊。”韩露把电话摔在身边,这时候,这个爱笑的女人已经急得快哭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贪玩的——或许是因为已经连续作战了一晚上,在淋浴房里的那一炮,Peter差不多干了她半个小时,更要命的是,结束后她原本只是想在床上擦擦身体的,结果她竟然又睡着了。
直到Peter在八点时把她叫起来,她才看到手机上一大串的邮件和未接来电。
其中最后的几张照片和一通电话都是杨琳的,照片里是穿着黑裙子站起来的如同清晨的人鱼公主般的沈默儿。
原来,这么多人都已经死了。而且,八点时她原本应该已经到杨琳那里的。
那个时候韩露真有心打Peter一顿,但是想想,似乎这事情和Peter的关系也不大,于是她只能跑出来,发疯似地拦了辆出租车,然后开始给杨琳打电话。
但是,杨琳始终没有接。
——琳子,求你,先别走,至少,看看《永恒的美》。
——你该看的。你该看看的。
“司机师傅,大叔,求你了。再快点。我朋友快死了。”她说,“我有钱的,要不把我送到了我办完事就回来和您上床行了吧?”
“快不了的,姑娘,塞车了,你又不是而没看见。”驾驶位上是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大叔,“我不好多收你钱的,多收你的钱我的饭碗要保不住的。车上都有录音,你也不要胡说了。”
他的眼睛似乎在韩露吊带衫胸前被顶起来的那两个小凸起上停了停,然后似乎不敢再多看了,于是转头去看车窗外面。
前面的车动了一下,司机跟上,把车转过街角,然后,车又停住了。
韩露无奈地看向窗外。
马路上各种颜色各种形状消耗汽油产生废气的金属虫子在街上排成一条混乱的长龙——城市的早晨,忙忙碌碌,疲于奔命,只是谁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只是好像生产线上的机器一样庸庸碌碌浑浑噩噩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大叔,还有多远?”
“导航显示还有1.5公里,不过都是严重拥堵,没办法,早高峰,上班的送小孩子的都出来了,高架上更走不动,穿穿小路还……”
“我下去自己走!”韩露拍了张百元大钞便下车,然后抱着摄影包,便开始一路小跑。
下车时,她又把脚上的人字拖又甩飞了。
但她根本顾不上,更顾不上理会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只是一路跑下去。
一公里多的路,她就这样赤着脚疯子一样地跑了十二分钟,一直冲进那个诊所,掠过那条长长的走廊,然后撞进那间熟悉的高级病房。
门没有锁,电视是开着的,屏幕上一身金色啦啦队服的奇异公主踢着她的长腿,高挺的胸前似乎有点湿,竖起的两颗小豆豆把那里的布料撑起来。
那张古铜色的鹅蛋脸两颊飞起好看的红,马尾辫在脑后荡啊荡的,一点点碎头发被汗沾湿贴在鬓角。
她在笑,灿烂的笑容好像初升的太阳,微微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韩露把手撑在膝盖上满面通红地喘。心跳得好快,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赶上了吗?为什么没有人?
——琳子呢?默儿呢?
韩露忽然觉得好渴,嗓子里黏黏的,于是她起身,抓了桌上的凉水壶。
“喂,刚剧烈运动完就喝凉水,你的心脏会受不了爆开的。”杨琳活力满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韩露走进去,看到这个匀称健美的女人正一身赤裸地站在镜子前面吹头发,腰挺得笔直,修长而健美的身体形成一道绝佳的优美曲线。
“琳子,你他妈的……吓死老娘了……我以为……”韩露捂着胸口,她还是把那凉水喝掉了。
虽然心脏没有爆掉,却也好难受。
“谁让你那时手机在裤子里而裤子没在身上,”杨琳回头,灿烂地朝她笑,两颗小虎牙白白亮亮的,“我们有自己的计划,所以太阳出来的时候默儿就走了,她现在在卫生间里面等你,还让我替她和你说对不起……你先去拍默儿吧,我还要收拾一下,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
“是吗……”韩露苦笑,“看来我终究还是迟了一点——但至少你还在。拜托,你千万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东西给你看。”
“我也有,对了,有个信封在桌子上,不是白色的信封,白色的是我和默儿的遗书,是那个黄颜色的,给你和你那个搭档的,她让我帮她约了台手术。”
杨琳只是笑,手里的吹风机呼呼地响着,披肩发飞起来。说话的间隙,她甚至抬起手臂,似乎是要把腋下的那点小草也吹干。
——无论如何,至少琳子还在,这就好。
——沈默儿,小美人鱼,对不起,我来晚了,但我还是来了。
韩露的喘息平复了些,于是她踩着那冰凉的瓷砖走进去,对着跪伏在浴缸边的那个秀美苍白的身体,把相机举起来。
她猜得到默儿的死法,所以她和韩朋朋都做了准备。
她也知道默儿把头浸在水里时一定吐出了好多好多的泡泡,所以她觉得应该从水下拍一张默儿的脸。
浴缸里的水是红的,她猜是默儿咳出来的血。
韩露想着,把穿上防水服的韩朋朋拿出来,然后浸到浴缸里面。
当看到液晶屏上显示的图像时,她惊呼了一声。
她这才发现默儿那张浸在水里的脸是没有眼睛的。
杨琳
杨琳站在那里,边看着韩露走进去,边扬着手臂继续吹头发。
头发还有点潮,但是腋毛和阴毛已经都吹干了,很茂盛,蓬勃地舒展,如同春天的芳草,生机勃勃,一如她的身体。
又过了一会,听见韩露惊呼的时候,杨琳刚刚把头发吹干梳好再用发卡随意地扎起来。
“默儿的眼睛在我这。那是默儿的要求,她说要让自己的眼睛和她朋友们的在一起,所以我想你该仔细拍拍这个瓶子。”她说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完美的鹅蛋脸形,弯弯的眉,有些媚惑的眼,鼻梁高挺,半张着口,脖颈修长而有力,皮肤是健康的淡古铜色,高傲的胸,紧趁的腰肢,丰臀长腿,不加修饰,却散发着活泼而优美的魅力。
——奇异公主,你真美。
她心里想着,开心地笑起来,仔仔细细地把那个已经装了三对眼球的水晶瓶子在桌上摆好,让那个瓶子压住那个一黄一白两个信封。然后,在韩露走出来之前,她把那个黑色的小玻璃瓶还有她的555香烟拿在手里了。
其实,只剩下一支烟了,但她总是习惯把打火机也装在烟盒里,这样可以少拿一样东西也不会在想抽烟时找不到火。
“我去上个洗手间。”擦肩而过的时候,杨琳忽然狠狠用手指捅了一下韩露的肋下。
杨琳知道这会让韩露笑起来,而且会让她蹲在地上笑好半天。笑完以后,她会去看那个装着眼睛的水晶瓶子。
还有,韩朋朋一定会求着她拍那个瓶子的。
——这个时间就够了,刚刚好。
杨琳觉得很轻松也很开心,因为到现在,她的所有任务都完成了。所以,在把马桶盖撩起来的时候,她开始轻轻地哼歌了。
她知道,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歌。
“Have you ever heard the wolf cry to the blue corn moon(你可曾听到,野狼向着冷月哀嚎)?
Or asked the grinning bobcat why he grinned(可曾询问,山猫为何咧嘴而笑)?
Can you sing with all the voices of the mountain(你能否与大山的声音彼此唱和)?
Can you paint with all the colors of the wind(你能否绘尽风的万种颜色)?”
她哼的声音很低,她知道韩露听不见——她自己听见就够了,当然默儿也听得到。
她边唱,边把那个磨口的玻璃瓶打开,让里面的东西滚到手心里——胶囊的颜色是鲜艳的红和白,像在她身边不远处跪卧的沈默儿腰间鲜血淋漓的伤口。
——默儿,你别跑太快,希望这颗不老药能让我追上你,然后,咱们就可以一起去风里,也去海里了。
哼唱的间隙,杨琳那小东西含在嘴里,然后一身赤裸着在马桶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
她把左腿迭在右腿上,赤裸的脚自然形成一道优雅的弧线,一直挺直的背微微有些弓。她总是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
她打开烟盒,取出里面唯一的一支烟,叼在嘴上,再拿出烟盒里的打火机把烟点燃,然后把烟盒和火机都放在身边的洗手盆上。
把那口烟吸进去的时候,杨琳用右手搭着左膝的膝头,左手夹着烟,手肘撑在右手手背上。
手臂轻轻接触到那翘挺的乳头,乳头马上紧张地勃起了。
杨琳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抖,紧张,也兴奋。
烟在肺里缭绕,有浓重的金属味道。
——永恒的美,是吗?无论如何,我喜欢这个pose。星儿画过我这个样子的,和我脑子里想像的一样,默儿,这是咱们两个的构图。
杨琳想着,咧开嘴笑了。
她只是轻轻地一咬,那个小胶囊就被她的小虎牙咬破了。
迷人的苦杏仁味道在嘴里弥散,杨琳觉得自己一下子便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扼住喉咙,开始有点喘不过气。
——沈默儿,原来,不老药的感觉是这样,太好了。
——喂你别跑,我要追上你,再把这种感觉告诉你。
她仿佛看到一身火红跑步服的自己正追上那个穿着浅红色跑步服,扎着发带的沈默儿——或者那时她还是陈晓静。
她不管了,总之她快跑了两步,就捉住了那个女孩子,把她压在身下了。但是默儿不再是一动不动的,那两条腿和杨琳的腿交叉在一起,身体里面充满了力量。
和默儿在脑海里开始做爱的时候,杨琳已经没法呼吸了,但是那种躁动的感觉却让她不得不把交叠的两条腿进一步夹紧。
她知道她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就高潮了,那个赤裸的,淡古铜色的健美躯体上,在那一瞬间已经泛起满身红晕。
“就是……这样吗?”
放松下来的时候,杨琳吞了口唾沫,长长出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尿在马桶里了。
她原本是想把眼睛闭上的,但似乎没有成功,因为她依稀看到一口烟从正从她口鼻之间悠悠的喷出来。
她听到韩露的声音,似乎还有星儿的声音,似乎还有韩朋朋快门的声音,似乎……
还有风的声音。
杨琳就那样坐在马桶上,那燃着的烟还在她指尖缭绕。
嘴唇是微微张开的,眼睛是半闭着的,眼神似乎微微有些迷离。
她的背比刚才显得更弯,头也稍稍垂下来一点点。
一线猩红的血丝,轻轻地从她嘴角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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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2 归去来兮 Ah ,Homeward Bound I Go ]
韩露
按下快门,韩露忽然有些伤感。
——琳子,原来你根本不关心影集里别人的样子,可能你始终想的只是这样一个结束罢了.
——站在你的小美人鱼身后,和她一起回去,这才是你关心的。
——如果我来早一些,没有迟到的话,是不是有可能多和你说几句话?
“你好,我叫杨琳,我想你帮我和我朋友拍套照片,不过时间有点特殊……嗯,在我们死了以后。”
到现在,韩露还能记起第一次和杨琳见面的场景,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琳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那是韩露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然后,就有了永恒的美,当然,后来她还知道了极乐死。从那天起一直到今天。
——嗯,到今天结束。
韩露忽然觉得有点疲惫,于是她长长地出了口气,一下子跪在洗手间冰凉的地砖上,眼睛看着马桶上的杨琳和浴缸边的沈默儿。
然后她开始笑,笑得很开心。
——嗯,琳子,你做到了你想做的,而且,你和她又在一起了,所以我该为你开心的。还有,你真美。相信我,我会把《永恒的美》完成的。
“琳子和我说过她会用这个姿势死掉,果然是的。”那个低低的,有点发腻的女孩声音从门口传过来,韩露回过头,看到门口那双踩在白色凉拖里,有着圆圆脚趾的,粉粉嫩嫩的脚。然后她把视线上移,看到那个穿了浅棕色亚麻裤子和月白色丝质无袖上衣的女孩子,看到她腰间细细的皮带,领口上挂着的太阳镜,还有颈间的那条水晶项链。
她留着齐耳的,学生似的短发,那张脸,脸型有点圆,并非国色天香,但是很有feel,让人看了就很难忘记。
对了,她还有双迷离的眼睛,眉宇之间,有一点点淡淡的哀愁。
“星儿,你也来了?”韩露抬头笑,努起下巴指了指马桶上的古铜色皮肤女人,“琳子约你的?”
“嗯,我答应琳子会过来看看她的。”陈星点点头,把凉鞋留在卫生间外面,赤着脚走过来,“琳子的皮肤的颜色好鲜艳,嘴唇也是,好红,她是用氰化钾吧?”
“我化学不好,你怎么知道的?”韩露轻轻耸了耸肩。
“张晨说过她很羡慕失乐园这本书里女主角死掉的方式,于是我就找了书和电影来看,黑木瞳很漂亮,她和男主角做爱之后喝掉掺了氰化钾的红酒抱在一起死掉的样子也很美。”陈星说着,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去摸杨琳的嘴唇,“韩露,还记得我和莉莉在你那里第一次见到琳子的时候,她想吻我,就把我按在墙上吻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也想吻她,可是怕把她的姿势破坏了,所以只能这样。你说,她嘴里是不是还剩了点氰化钾,我这样吻了她,会不会也死掉?”她说着,把那两根手指放到自己嘴边,用嘴唇亲吻了。
“诶星儿,你别……”韩露惊叫,可是陈星已经把那两根手指伸到嘴里了,她知道,星儿是在吻那两根手指,她把那两根手指当作杨琳的舌头了。
忽然间她释然了,拿起相机来。
“看来,如果刚才我死在这个吻里,我至少还能得到一张好照片,或者,我会被你收进你的影集里。”把手指从嘴里抽出来的时候,陈星苦笑,“可惜,这看来不是我结束的方式。”
“你想吗?如果想的话,我可以……”韩露看着星儿的眼睛,直到她问出这句话,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潜意识里想要作什么。
“不了,莉莉的照片在里面就好,我其实不相信美能够永恒的。”星儿浅笑,“我在门外的桌子上看到有个瓶子,我觉得,另一个人可能需要它,所以,介意我把它拿走吗?我想你给它拍完照了。”
她说着,就起身,转向门外。
“无所谓,虽然默儿的眼睛装在里面,但我想默儿和琳子不会反对的。不过别动下面的信封,其中一封信是给我朋友的,一会我会拿给她。”韩露的声音很轻松,她也站起身了,“星儿,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了,甚至连看到对方的尸体也不会了,所以我不该和你说See you again。如果要说,也是Farewell.”陈星的声音淡淡的,哪怕是韩露从后面一下子抱住她的身体,开始解开她的皮带和衣扣的时候也是。
“所以你的直觉也告诉你,这个叫做韩露的疯女人想在这里和你做爱了?”韩露笑起来。她已经把陈星的上衣脱掉,开始解里面的黑色乳罩了。
“是的,就在这里,我想琳子和默儿也会希望看见。”陈星的声音开始有些气喘吁吁的,韩露用手盖住她乳房的时候,她开始哼了,“高潮之后,可以给我们三个合张影。”
“嗯,好。”韩露把自己的上衣扯掉了,也没有躲开星儿绕到背后解她牛仔裤的裤扣的手,“会是很美的照片,相信我,日落之前,一定可以定稿了,我可以发你邮箱一份。”
“嗯,发或不发都好。”陈星转过身,把韩露的牛仔裤脱掉了。
当然,牛仔裤里面除了韩露赤裸的下身以外,什么也没有。
星儿在韩露身前跪下去,韩露顺理成章地把一条腿抬起来,架到星儿肩上。
“喂,星儿,你说得没错,Le Paradise的Peter很棒的,昨天我让他干了我很多次。”陈星的唇碰到韩露的光洁的小阴唇时,韩露说。
星儿没说话,开始用舌头舔她了。
——很痒,也很舒服,和男人的舌头不一样,和男人的鸡巴更不一样。
韩露开始呻吟,也开始笑,她觉得自己这样金鸡独立坚持不了多久,于是她拉着陈星躺下,然后她一翻身把陈星压在身下,用一只手握住陈星的两只手腕,把她的手举过头顶,让星儿高耸的胸尽量地挺起来。
然后,韩露骑上去,开始吻这个圆脸女生杂草丛生的腋窝,还有那高挺乳房上面巧克力色的乳头。
“韩露,我觉得你今天会进到你自己的影集里。”韩露用手指碰到陈星阴蒂的时候,这个女孩子把腿分开了一点,在她耳边说。
“是吗,那我会很开心,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祝福,我希望和你的另外一句祝福搭配上,在高潮里死掉。”韩露开心地笑起来,她忽然一下子湿掉了。
于是她放开了星儿的手腕,开始边插星儿的穴,边揉星儿的胸,边吻星儿的唇。
“嗯,那是……属于你的。”星儿开始气喘了,她拉住韩露的手,放到自己的喉咙上,“干我的时候,掐我喉咙……一会……我要去……那里……所以我想……先……”
“去哪?”韩露问着,进出星儿身体的手指加快了,而星儿也配合着她,把膝盖蜷起来,双脚踩地,微微把屁股抬起来一点点。只是,她似乎没有听清韩露的问话,只是开始随着韩露的抽插低低呻吟了。
“星儿,你一会要去哪儿?”韩露又问,她把插星儿的手停下来,另一只手停在星儿的脖子上。
“莺……燕……”
韩露其实知道星儿要说这两个字,但是她还是固执地想听见,所以,听到的那一刹那,她就一下子把星儿挺起的脖子扼住,也开始继续用手指要星儿了。
于此同时,她笑着,把唇压到星儿张开的两瓣唇上去。
——琳子,默儿,看看我们,结束之后,我们就都要离开,也不会再回来了。
韩露想,她知道现在那间酒吧里,可能也有人想着一样的事情。
星儿的手滑到了她肋骨上,弄得她好痒,所以她又笑了。
兰雪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
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
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
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歌声轻柔而低回,熟悉的老歌倦倦地飘在空气里,和莺燕轩那有些零乱,和弥散的血腥味道、淡淡的尸臭、酒精味道还有香水味道混杂在一起。
在这个味道里,兰雪就那么坐在吧台前高高的吧椅上,两只穿着黑色小羊皮靴子的脚一勾一勾的,托着腮看向吧台里面正拿着雪克壶的江馨月。Thor懒懒地伏在她脚下,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毛皮坐垫。
这个时候,兰雪已经不再着急了,从江馨月割开手腕的时候她就不再着急了,她甚至希望时间过得稍微慢一点。
就和小雷一样,该有时,始终会有,该能做到的,始终会做到,该忘不掉的,始终会想起来。
同样,就和Adam一样,该在一起时,始终会相聚,该告别了,也始终要告别,该抓不住的,始终要松手。
还有月儿也是。
虽然留不下,但是兰雪觉得,起码再陪她一会儿也好。
这可能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作的事情了。
江馨月的脸颊比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显得更白了,眼神也似乎有些涣散,浓艳鲜红的血从双手手腕的伤口淌出来,流到她洁白的裙裾上,渲染成一片绚烂。
加拿大威士忌,蔓越莓汁,一小茶匙和她的血一样鲜红浓稠的石榴糖浆,加到装着三分之一冰块的雪克壶里——流着血的手,有些颤抖,但是每一步动作依然沉稳,帅气,没有一滴外泄。
摇动雪克壶的时候,一串串的血珠儿随着月儿手腕的动作飞起来,在空中飞起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再坠落。它们有些滴在吧台上,有些染在白裙子上,有些溅到月儿的脸颊上。长发女人的那两片苍白的嘴唇是紧抿着的,鬓角的发丝被冷汗沾在脸颊上,旁若无人,神情很专注。
这让兰雪忽然想起Adam在大草原上拿着相机的样子来。原来人无论男女,认真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往往是最美的。
“月儿,我才发现原来你调酒的样子这么好看。”兰雪说着,忍不住举起相机给她拍照,“我猜,Merida也很喜欢看你调酒。”
“嗯,不过我还是习惯叫她崔滢,至于什么公主,我不关心,其实我也不喜欢叫她老公。”江馨月倦倦地笑,颤抖着把摇匀的混合物滤到三角杯里,“小兰雪,知道吗?我和小滢第一次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当时这间酒吧还不是我们的……那时她还才大二,当选了学生会主席来这里庆祝,我呢?普普通通的丑小鸭似的一个女生,因为喜欢调酒,课余就在这间酒吧打工,从卖酒开始,到当酒保的助手,毕竟那个时候调酒师大多是男的……虽然被人欺负过,被喝醉的客人拉到洗手间奸过,被这里的酒保和老板要过,在偷着用练习的时候摔过练习瓶所以被打过……但是好歹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那天晚上她来了,看到我,就坐在你坐的这个位子上,也和你一样托着腮看我调酒……‘庐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那个家伙,就那么大喇喇地肆无忌惮地说我,像个浪荡子……她喝了我的酒,就把我拉进洗手间去,放了个‘清扫中暂停使用’的牌子在外面,然后就要了我……知道吗?那天晚上我简直觉得我疯了……”
月儿说着,眨了眨眼睛,一滴泪落下来,滴到那个三角杯里,荡起一波小小的涟漪。
兰雪没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断月儿的话,所以她只是把自己的脚上的小靴子踢掉了,再把那两只赤裸的小脚轻轻踩在Thor毛茸茸的背上。
这让她觉得稍稍温暖了一些。
月儿轻轻打了个寒颤,可能是大量失血让她觉得有些冷,但是她的两颊却仍然晕出了一片红晕:“那天晚上就仿佛一场梦,我始终没觉得她这么优秀的人会属于我,从前我只是趁着在她宿舍楼下对着墙打壁球时偷偷瞄她……不过是一场雨露之欢而已,之后我还是我,她还是她,但我还是很开心,有一次也够了……后面,她一直来找我,但我还是觉得她和我只是玩玩,毕竟她和那些男生都不认真,而我们根本没可能……”她说着,在酒杯里加了一点点淡色的姜汁啤酒和一点冰苏打水,然后配了个黑色的樱桃在中间,放在杯垫上,左手背后,用右手把杯子推过来,手腕的伤口吧台上擦除下一道长长的血痕,“Amor de cosmos ,爱神的天空……我的最后一杯调酒,同时也是我那次给崔滢调的第一杯酒……归去来兮,今天开始,我们就能在一起了……那杯酒里也有我的眼泪,但是那杯酒的樱桃是红的,而这杯的樱桃用黑色,因为我马上就快死了。不过,我好开心。”
“嗯,”兰雪接过酒杯,向月儿举了举,便一饮而尽,“月儿,昨天晚上不知道你是不是醒着,所以或许你知道,或许你不知道,其实我也有爱的人,但是迫不得已分开了。所以我其实不明白,你们俩,这么好的一对儿,为什么非要……”
“因为我。”江馨月的声音淡淡的,起身,她似乎有点头晕,所以抬手去扶额角。手腕上的血蹭在她苍白的鹅蛋脸上,红得有些忧伤,“崔滢始终很大胆也很决绝,敢说敢做,会放弃藤校的Offer去唱歌,然后在拿到全国第一的时候,当着全天下人面向我求婚……知道吗她的老师,家人,同学,朋友,经纪人,粉丝,在她做每一步的时候都会反对她——各种责难,各种批评,各种脱离关系,各种掉粉,各种苦口婆心声泪俱下的劝说,在网络上各种喷各种黑,可她不管,只是天天笑嘻嘻的,盘下这个小店给我当礼物,隐姓埋名和我在一起,让我调酒,给我唱歌,叽叽喳喳地哄我开心……”
江馨月说着,一步步地走出吧台,上楼的时候,她的脚软了一下,几乎摔倒了。但她终究扶住了楼梯扶手,只是一不留神把一抹血也蹭在楼梯扶手上。
兰雪没去扶她,只是跟在她身后,举着相机,边走,边拍,边听她说。
她知道现在她应该这样。
“我当然很开心,但是我始终觉得我在拖她的后腿,如果没有我,她或许能飞起来,做更多她想做的事情。所以我开始在和她做爱的时候玩窒息游戏,让她掐我,勒我,绞我,或者把我吊起来奸我……我喜欢,当然喜欢……每次我都流好多水……每次我也都故意不去说安全词……可是你知道吗小兰雪……我想……好想在哪一次游戏里死掉……然后她可以哭着奸我的尸,然后把我火化了埋起来,这样,她可以去做她想要的,我也可以一直在她心里……但我没有成功,所以我背着她找了我们的一个朋友……伍凌,她也是窒息的同好,我俩在一个性窒息爱好者论坛上认识的……我知道她策划过一些那种窒息派对,所以求她让我参加,然后做点手脚让我在里面……哪知道,那天,崔滢忽然对我说,喂,老婆,下个月是我的生日了,我要请你吃一道菜,吃过之后,我们就会灵肉相合,你就再也不用担心……再也不用担心……会和我……分开了。”
最后这几个字江馨月其实说得很模糊,兰雪甚至有些听不清,但她还是知道了月儿的意思,于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想说江馨月和崔滢是傻瓜来着,但是当她回头看到身边跟上来的Thor时,她就把这句要出口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只是默默地跟着跟在月儿身后,走进那间楼上的房间。
“我开始蛮恨她的,真的,但是我没说话。毕竟先要退出的是我,而她只是抢了我的先而已。而且我说过的,她想做的,我都会支持她。所以我只是对她说,好啊老公,你有你的玩具了,我也要,就装在卫生间里就好,”月儿的情绪似乎平稳了些,体力甚至也恢复了些,说着,在梳妆镜前坐下来,从手包里把那最后一个小黑人拿出来,连同一张CD一起放在桌角,然后把头发理了理,擦了擦脸上的血,开始给自己补上一点淡妆,“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和另一个常在这里弹钢琴的女孩子一起喝醉了,她老公——嗯,同性——离开她去了国外,为了别的女人,但她还是始终都很乐观,说她老公会回来,而且应该把每一天都过好才行,不管是为了谁,也不应该每天只是自己消沉或者抱怨。小兰雪你知道吗,那天我才知道,那丫头自己已经肾癌晚期了……也是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人其实最应该珍惜的事,其实就是眼前当下的那一点点幸福……可是我知道的有点晚,所以……”她说着,拿起香水瓶,在颈间微微洒了点。但是她拿香水瓶的手忽然开始发颤,优美的玻璃瓶子跌落,在地上摔成粉碎。
“水之欢”的香气一下子弥散开来,Thor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而兰雪终于哭了。
“所以,她在她那个有流星飞过的生日里终于成了烤架上的Merida,而我作为老板娘,招待那些来吃她肉的混蛋,自己割了她第一刀,也吃了她的肉,还按她想的,成了最后一个小黑人。那天我吃了好多,其实我知道,她其实只想让我一个人吃而已,别的,只是她答应Tiana所以顺带做的事情,从那之后,到现在,我什么别的东西再也没有吃过,虽然我知道这会让我一会很失态,但是我管不了了……就这样,我知道这是她想要的,她也知道我想要的,一路走下来,归去来兮,现在我回来了……”江馨月说着,拿起那个小黑人,开始缓缓地往里面的洗手间走,“小兰雪,谢谢你一路陪我,是告别的时候了。我邀请你进我的洗手间,但是,我没体力,也不想和你做爱了。”
“嗯,我是Belle,所以我有我的野兽王子。”兰雪苦笑,“月儿,你可以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不用了,你就在外面看我,已经流了这么多血,我想时间不会很长,最多五分钟就好……嗯,还要谢谢你帮我拍照……对了,如果你那首歌听腻了,就把小黑人旁边的那张CD拿走,那是婷婷,就是第一个小黑人的歌,和现在放的歌是一个人唱的,我在你们那里做的拷贝……正品在CD机里,会有人拿走,所以只能给你这张复制版了……我都听了,我觉得,里面的第七首歌你会喜欢。”走进卫生间的时候,月儿的声音有点气喘,说到这里她回头,清雅的脸上笑容显出了几分妩媚。
然后她把头抬起来,去看水管上丝袜悬成的吊索,“这个绞环是那天伍凌找了个帅哥帮我们安装的,套索是崔滢向我公开表白那天穿的丝袜。知道吗……那帅哥站在梯子上打钻的时候,我就在下面给他口交,而崔滢就坐在窗台上看我……就和现在一样,现在……你看……她又坐在那里了……。”
兰雪没说话,只是带着Thor走进来,把那个“清扫中暂停使用”的牌子放在门口,然后把门关上了。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
成为我这许久不变得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
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归来……”
缠绵的歌声里,兰雪怔怔的看着江馨月有些踉跄的脚步,身后是一道淋漓的血迹。
高跟鞋踩上那个绞索下面的凳子的时候,房间里这两个女人的身体不约而同地晃了晃。
司徒冰冰
“小北,你别哭啊,我不疼的,真的。”一曲《归去来》终了,司徒冰冰又开始手足无措了——她猜小北是把她当成杨过了。
“不是,大傻牛,我才不是郭芙。” 钢琴边的小北狠狠抽了抽鼻子,“这首曲子让我想起月儿了,她出门前对我说,有一天她回来的时候,她会听这首曲子。”
“她回来的时候,那不就是……”司徒冰冰愣了愣——她不是傻子,特别是这一天里面,她去过小北常去的所有网站,而且,昨天晚上带着小飞侠去莺燕轩的时候,她也看见二楼卫生间里那条绞索了。
“嗯,她会去见崔滢姐,”小北笑起来,“而我们也要一起回去了,真好。”
司徒冰冰看见小北皱了皱眉毛,然后用力夹了夹腿,于是她索性一屁股坐在琴凳上,把小北的腰搂住,便去吻她的脖子。
“大色鬼,我先不要了……就这样抱抱亲亲就好。”小北的身体触电似地抖了下,却没躲开她的亲吻,只是把头偏过一边,把修长的脖子暴露在司徒冰冰的嘴唇下面,“从昨晚到现在,我的腰都疼了。让我歇会儿,如果你想要,一会儿我再给你,好吗?”
司徒冰冰的吻慢下来,把嘴唇贴在小北的颈动脉上,舌头所触,一跳一跳地。她感觉怀里这个身体很柔软,但是她知道小北的手会发冷,于是她把小北的手捏住了。
“小北,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做爱也好,合奏也好,想现在死也好。”她说。
“我好开心。”小北把头靠在冰冰肩头,慢慢把眼睛合上了,“冰冰,小蝶她们来了一会儿了。嗯,还有菲儿,可能还有另外一个熟悉的人,但是我有点儿想不起来了……刚才我听见她们说话了,不过,她们没进来也很好,我可以和你多呆一会儿。”
“我怎么没听见?”司徒冰冰努力地听了听,但是什么也没听见。
“大概是因为你的牛眼睛比较好,所以听力就不如我。”小北笑闭着眼睛,笑得像个孩子。
“牛怎么就眼睛好,我不知道。”司徒冰冰其实早就习惯小北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节奏了,但是她还是接不住小北的梗。
“鬼故事里说,人的眼睛里如果滴进去牛的眼泪,就能见到鬼。”小北说,“大傻牛,你给我两滴你的眼泪试试,说不定我能见到小绿姐、笛子姐和王欢姐她们,我记得她们都喜欢听咱们合奏的。”
说着,她从冰冰身上滑下来,仰躺在琴凳上,让长头发从脑后垂下去,把眼睛大大地睁开向上看,手却拉着司徒冰冰的手。
司徒冰冰摇了摇头,便跨坐在这个瘦小身体上,用自己饱满的胸贴住小北那对小小的乳,和她对视。
她其实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好笑,所以她很担心自己流不出眼泪来。但是,当和小北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对视的时候,她看到小北眼里的那满足儿而幸福的神情,还有那发黑的眼圈儿和有些憔悴的脸,闻着她嘴里淡淡的烟草气味。
她忽然想哭了。
一滴,两滴。
三对,四对……
这些眼泪从司徒冰冰的眼睛里滴下去,滴进小北的眼眶里。
泪眼朦胧里,司徒冰冰发现小北就这样努力地睁着眼睛看着她,尽量不去眨眼睛。
但还是有眼泪从小北的眼睛里流出来,司徒冰冰不知道那是小北的眼泪,还是她自己的。
——吕绿,你这个疯女人,谢谢你邀请我们两个参加你的狂欢,现在我知道了,是你在成全我们。
——真好。
司徒冰冰想着,终于又开始吻小北的嘴唇了。
蒋宁
蒋宁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到现在,她眼前还是会看到那片火光,还有草地上那棵杏花树上孟爽和宋妍那两颗吻在一起的头颅。
——原来,你们都是真心想死的。
她想着,挥了挥手,身后的两个强壮的小伙子开始把脚边的那几个大号的蛇皮袋打开,然后把里面那一块块已经开始有腐败气味的身体残块扔下山谷去——纹身是绿色的,指甲和趾甲是绿色的,腋毛和阴毛是绿色的,头发也是绿色的,肌肤是小麦色的,肉是紫的,脂肪是黄的,骨头是白的,内脏是五颜六色的,血是黑的,还有她那木耳一样的性器,也几乎是黑的。
蒋宁知道把吕绿扔在这里是合适的,因为这里被动物吃掉的尸体不只一具。
——在海里有一具被鱼啄得不成样子的,看那长头发,她就知道那是孙莉。
——那片海上面的山崖上,那具被缚在十字架上,身体被一根削尖的木竿穿透的女尸已经被鸟把半边身体和一条手臂啄食得差不多,肠子花花绿绿地挂出来,但是面容宛在,就是那个乳房曾经被钉在桌面上的病娇,也是那个在直升机悬梯上裸着身体的女人,干爹的女儿,荆棘鸟。
——树林深处,有一堆残骨,被吃得分外干净,白森森的骷髅放在折得整整齐齐的那身衣服上。从旁边的书包里找到的线索,这个女人叫谢一岚。蒋宁知道她每周都会直播做爱,也知道就是她打掉了王欢和周茗茗肚子里干爹的孩子。
——还有那堆篝火旁边的两具衣衫不整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一具还算完好而另一具上爬了那么多毒蛇、蜈蚣和虫子。但是,身份是清楚的,因为那具完好的,尿了好多的,因为窒息而死的尸体上带着属于伍凌的那个由五个菱形构成的五角星标志。而那尸体旁边有一封遗书,就是留给蒋宁的,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清楚。
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里面的沃格雷夫大法官一样,在自己死掉以后,把谜底再揭开。
——原来,那具已经爬满毒虫开始发黑的尸体就是Cleopatra,这座庄园的女主人,那个喜欢用宝格丽蛇形饰物,喜欢用头发挡住自己那只假眼睛的,叫做高梦的独眼女人,那个帮助很多女人去“极乐死”的神秘人,而极乐死组织的另外两个人,负责了却委托人夙愿的“茉莉公主”何静,还有帮助死者用遗体做些能做的事情的“奇异公主”杨琳,现在也都“极乐死”了,只不过一个在这里,另一个在外面。
——原来,如果挖开这里的土地,这里还会有很多的尸体。不管是选择在这里死去的女人,还是因为她们认为该死在这里的男人,可能很多过去的失踪案都可以一并破掉。当然,还有被我送过来,然后Amy昨晚杀死的那九十九个。
——第一百人是在地窖里被发现的,是那个曾经报案抓住Amy一次的警校学生,现在被烟熏得神智不清,手里捏着一件有着蜘蛛图案的黑色皮女士夹克。
——原来,伍凌曾经组织过这么多次的死亡Party,包括那次震惊全城的“灰姑娘”,那些失踪的ID都是她自己。知天命,暗恋桃花源,FPPP,英雄冢,高斯的发明,沃格雷夫大法官,神车斯基……
——原来,那十个小黑人中的七个都在这里,剩下的三个,柳婷婷身边有一个,吕绿身边有一个,还有一个不知所踪。这十个人里,除了吕绿以外,断头的孟爽,坠海的孙莉,都是干爹的女人,还有伍凌和童晓芳,她知道干爹也上过这两个女人。
——原来,这些女人真的宁愿死也不愿意和干爹在一起。
看着远处仍然在着火的白房子,蒋宁忽然觉得有点无力,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小腹那里热乎乎的。
“干爹,宁儿能做到的,为了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宁儿只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和姐姐以外唯一对我好的人了。”
她这么在心里说,但是她的无力感更重了。
“队长,接到消息,一辆白色吉普到了那间莺燕轩酒吧门口,进去了两个女人和一条大狗,其中一个女人就是莺燕轩之前的两个老板之一,江馨月,她的手腕受伤了。”那是寇升的声音。
“嗯。”
“队长,要不要……”
“不要,跟着那辆吉普车就好,如果她没什么过激的行动,你们就不要动。”
“是,队长,还有件事,在吕绿博士的胃里发现了一个U盘,外壳虽然被胃液腐蚀但是还可以打开,但是我没让人试着破译密码……”
“哦,知道了,给我就好……”
“队长,您……”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那,您,要不要……”
“不要了……”蒋宁迟疑了一下,忽然又把手臂张开了,“寇升,抱抱我,别想别的,你就抱抱我就好……”
身体被那两条有点僵硬的臂膀环住的时候,蒋宁忽然有点点想哭,但是她终于没有哭,只是把脸贴在那男人宽厚的胸膛上,絮絮叨叨地安排后面的事情,从而努力让自己的思路保持清醒。
“抱我十分钟,然后再给这里加把火,把一切都烧掉,烧得干干净净就好……然后,送我回聂总那里去,就不用再管我,吕绿的那个U盘也留给我。下午的时候,你们去一下莺燕轩,如果有了新的尸体,就一并处理了,我想,那最后一个小黑人也在。然后……就结案吧,把那个酒吧交给医院里那个叫做夕颜的女孩子。我知道那里已经不会有再有别的谋杀了。”
“是。”
“一个小黑人,归去来兮只一人。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她梦呓似的念着这句歌谣,终于把眼睛闭上了。
江馨月
“一个小黑人,归去来兮只一人。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
江馨月站在那个木凳上,感觉头有些晕,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弄得她眼前发黑,手腕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烧痛。脚底不是很稳,她生怕自己会一下子摔倒地上。
于是她没再犹豫,咬紧牙,拉开吊索,套到脖子上,套紧,再把头发整理好。
颈间的质感和温存,依稀有爱人的味道,而这也让她眼前更模糊了.她仿佛看到崔滢现在正背朝着她坐在窗台上,手撑在两边,两条长腿挂在窗外一荡一荡的一如往昔,正回过头,笑嘻嘻地看着她。
“崔滢,我替你看过整个游戏了,现在终于轮到我了,你就坐在窗台上好好看我,等我去给你讲故事。”她对着窗台上的崔滢说。
她当然没听到崔滢的回答,她听到的只是兰雪粗重的呼吸,还有那飘飘荡荡响起来的男女和声。
“啊……涌起落落余晖任你采摘。
啊……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刹那,永远……就是这一瞬间,不是吗,小滢?”江馨月微笑起来,手里捏着那个小黑人,合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向前面的虚空迈了一步,然后把脚向后一踢。
咚的一声,那凳子翻倒了。
那一刹那,江馨月听到了兰雪的一声低呼,还有自己脖子被套索一下勒紧的“咯噔”一声。
这个穿着染血的白色连衣裙的身体随着重力下落,开始来来回回地荡,旋转着,摆动着,最终与吊索的拉力在颈间的受力点达到一个不十分稳定的平衡。
江馨月的头向一边歪过去,呼吸一下子被绕在颈间的丝袜禁止了,肺和气管开始了那种熟悉的火辣辣的烧痛。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像这样双脚悬空,但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一股奇异的温热,从小腹以下升腾着蔓延。江馨月感觉自己的双乳开始涨起来,那两个原本属于崔莹的,带着小铃铛的乳环让她的乳房感觉更奇怪也更硬了,似乎要把胸前的衣服顶破。
实际上江馨月好希望现在那衣服就被顶破了,这样她的奶子就可以露在空气里,就可以让崔滢看见。
于是,她的手开始本能地向上身抓,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原本握在她手里的黑色小人一下子掉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向墙角去了。
她努力地睁开眼,向小黑人滚过去的方向看,依稀间,她看到兰雪似乎正在扶着门框慢慢的跪下去,也看到兰雪正在流泪的眼睛。
“兰雪在看着我,最后的样子……要拍照的……别太狼狈才好……江馨月……你是老板娘,要矜持……矜持一点……”江馨月模模糊糊地想着,淌着血的手攥起拳头,停在半空中,修长的腿紧紧并拢,白色高跟鞋的鞋尖直直地指向地面。
但是,这种矜持大约只保持了十秒钟,她就彻底地被自己身体的本能击溃了。
悬在半空中的身体开始不自主地挣扎,两条修长的腿,肆意地蹬踢,似乎要寻找一个踏脚的地方。高耸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张大了口,却吸不进半点空气。那双手也再控制不住,挣扎着想去扯自己胸前的衣服,去拉自己颈间的绳套。
但一切都是徒劳,她只能张着手掌无助地挥舞。血从手腕割开的地方洒出来,溅在卫生间上釉的瓷砖上,然后点点滴滴地滑下去。
——崔滢,你不许笑话我……上吊都是……这个样子的……
她翻起眼睛去看窗台上崔滢的影子,她看到崔滢在笑,但是,她实在管不住自己的身体里了。
——嗯,这是种舞蹈,那就,跳得再放肆些吧。
——兰雪不会笑话我,她只会把我记录下来。
——还有,Thor,如果小兰雪想要,你就舔她,然后给她,只是,你们都要看着我,和崔滢一起看着我。
想到这里,江馨月索性开始更为放肆地挣扎,两条腿开始大幅度地蹬踢,整个人开始在吊索上荡,如同一只飞在天上的,啼血的白色雨燕。
这让她很痛苦,但是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又窒息带来的奇异欣快也越来越强烈。穿了小铃铛的乳头硬硬地勃起,下身却是说不出的空虚,随着一阵阵的悸动和抽搐,湿湿热热的春水便沿着大腿根淌下来。
江馨月拼命地扭着腰,希望给自己一些摩擦和安慰,但始终是徒劳,双手只在胸腹的衣服上抓挠撕扯。
白色的连衣裙沾了鲜红的血,仿佛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兰雪
这不是兰雪第一次看到即将吊死的女人,但是,她知道月儿会是让她最难忘的。
不管是她开始的矜持,还是后来的放开,兰雪始终猜不到这个看似柔柔软软平静如水的女人的身体里蕴含了多少力量,才能让她看着自己的爱人先走,然后把这个其实很残酷的游戏一路走到最后。
——Adam,这个女人比我坚韧多了。
——Adam,如果是这个女人做了妈妈,她一定不会像我,一定会自己把她的宝宝养大成人的。
——Adam,你看,她现在正在一点点死去。
——Adam,你看,她真美。
——Adam,我不想再给她拍照了,我现在想要了。
兰雪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把相机放在一边,跪坐在地上,不自觉地随着月儿胸部的无助舒张开始剧烈地气喘,手不由自主地解开裤子的拉链,探进去——阴毛短而蜷曲,内裤却早已湿得不成样子。
她没有让Thor过来舔她,因为她知道Thor也在全身贯注地看,于是她只是跪坐在地上死死的盯着月儿那个舞蹈的躯体,同时把手指死死地按在自己充血勃起的阴蒂上。
——那只白燕子,她在蹬踢,她在挣扎,她在舞蹈。
兰雪觉得,这个时候的江馨月已经开始把身体里所有的能量都释放出来了,把身体里所有的血都洒出来了,也把身体里所有的水都喷出来了——挣扎蹬踢之间,她能看到月儿两腿间那块越来越大的湿斑。
然后,她看见江馨月把腿夹紧了,开始一下一下的抽搐,每一下都把腰拱起来,蜷起腿,再放松,再蜷起,再伸直,仿佛在两腿之间紧紧夹着什么东西在磨擦。而月儿的胸也随着剧烈地起伏,似乎想用那对被连衣裙包裹的奶子把胸前的布料顶开。
她的眉毛是皱着的,好像很痛苦,也好像很享受。
她的手在胸前用力地抓挠,把越来越多的血蹭在衣服上,也甩在地上。
她的身体忽然剧烈的一挣,然后是“绷”地一声轻响,再是“嗤拉”一声裂帛之音,最后是一阵叮铃铃的清响。
她胸前的那个扣子终于崩飞了,那一只赤裸鲜嫩的,挂着小铃铛的乳也终于一下子跳出来。
——Adam,她马上就要死了。
兰雪想着,手指不禁在下身硬硬涨起的小豆豆上狠狠地一挫,天崩地裂的感觉便一下子爆发——手死死按着下身,不自主地向前扑倒。
——Thor,来,快点,干我,从后面骑上来。
——月儿,死,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你现在……舒服吗?。
江馨月
江馨月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痛苦还是痛快了,因为之前的游戏里,她从来没走过这么远。
而且她知道已经不能回头了。
淌出的血和颈上的吊索,已经把江馨月身体的氧气消耗殆尽。她的身体,就仿佛一条上钩的鱼,已经从剧烈地蹬踢变成了无助的耸动。手从胸前垂下来,开始抽搐,而她的腿也开始抽筋了。
眼前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看不见兰雪了,也看不见阳光了,只有窗台上那个红头发女孩的笑容开始却变得越来越清晰,还有她撑在窗台上的两条手臂,还有她手腕上的那抹鲜红。
然后,江馨月看到那抹红开始飞起来,终于变成一条红线,和自己手腕上的那抹同样的红连在一起了。
她很开心,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但是那张原本苍白俏脸却开始变红,然后渐渐变成浅紫色。她的胸在起伏,肺部无助地痉挛,浅红的舌头不自主地从嘴里探出来。
她看见崔滢回头朝她笑,她看见崔滢的两只手在窗台上用力一撑。
——小滢,等等我,带我走吧,你的月儿马上就死掉了,等等我。
江馨月朦朦胧胧地想着,身体不自主地绷直,而周身的感觉也终于在那一刹那随之轰然爆发,强烈到让她脆弱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仿佛是在她身体里引爆了一连串的小炸弹——腰弓紧张地向前拱起来,两条修长的腿紧紧夹着,手握成拳头,剧烈地抽搐着。
——小滢,先别跳,等等我,我来了,我这就来了,我们一起回去。
江馨月忽然好想叫出声音,喉咙里却只是 “咯咯”地响,双腿之间一下子好热,一股淅淅沥沥的热流泄出来,而且……
——算了。
崔滢的屁股似乎离开窗台了,江馨月也拼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猛地一挣。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咚!
左脚上白色的高跟鞋掉落在地上那片血泊里,而江馨月也终于飞起来,牵住了崔滢的手。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
成为我这许久不变的悲哀。
于是淡漠了繁华只为你开怀,
要陪你远离寂寞自由自在
……”
歌声,依旧淡淡的缠绵着回旋。
一只黄莺和一只白燕从窗台飞进来,叽叽喳喳的,看了看伏在地上眼中含泪满面潮红的小个子女人,看了看她身边的相机和她身后仍然插在她身体里的那条大狗,看了看地下那汪血泊和滚到一边去的小黑人,又最后看了看悬挂在洗手间里的那个衣衫凌乱,伸着舌头,眼角却带了一丝笑,显得有些狼狈的白衣女人的尸体。
“于是淡漠了繁华只为你开怀,
要陪你远离寂寞自由自在。”
一曲终了之时,那两只鸟儿终于又从那个窗台飞了出去。
她们没再回望,没注意到屋梁上那具尸体身后渐渐出现的那抹咖啡色,也没注意到她的双腿间,还在有一点点淋漓的液体洒下来,混在身下那汪不大的血泊里,倏然融为一体,再分不出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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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3 心声 Sound of the Soul]
兰雪
兰雪觉得Thor的舌头很热。
很多时候,在Thor射进她身体之后她都会睡过去,然后也都是这条舌头把她舔醒过来的,今天也一样。
月儿静静地挂在屋顶上,样子有些狼狈。
她的头发完全被汗沾湿了,白衣凌乱四肢垂落,胸前的扣子是崩开的,露出了一只穿着小铃铛的乳房,而身体已经开始渐渐显得僵硬了。她的头歪向一边,白净的脸已经变成了紫红色,眼睛没有完全闭上,似乎还在看着那空空的窗台,嘴角微微带了点笑,舌头半吐出来,还挂着一丝涎水。
身体四周,是点点的血,和她手腕上的血的颜色是一样的。白裙子上血污斑斑,后臀的位置有一点点咖啡色的污渍,脚下是一汪暗红的池水,浸着一只蹬落的白色高跟鞋。
那最后一个黑色的人偶滚落在墙角,脖子上套着绳索,笑得傻兮兮的。
兰雪其实想去抱抱这具身体的,但是她终于没有去,并不是因为她怕沾上月儿身上的血渍和污秽,而是因为她有点怕破坏了这里面哪怕一点点的构图。
所以她只是举起相机,把月儿连同这些景物——翻倒的凳子,空空的窗台,一墙一地的血,那个小黑人——通通拍下来。
——十个小黑人,或者,永恒的美,是吗?
——原来,一个人的结束可以这么炽烈也可以这么平静。她没有遗憾了,今天死去的人,孙莉也好Amy也好何静也好,都没有遗憾了。
——下面,我也该去做我的事情了。
兰雪站起身,默默地把衣服穿好了。
Thor用他毛茸茸的大头在她腿上蹭,显得有些紧张。当然,这个酒吧死过这么多人,不被盯上才奇怪。只是,昨天讨论这些安排的时候,伍凌对她说过,只要她不主动对警察出手,就不会有警察或者别人来找她的麻烦,送走月儿之后,她可以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真的可以吗?
兰雪忽然有点怕。
当然,她不是怕死,从今天载着月儿出来的时候,她就一直想着这最后一步该怎么走,她甚至想过找曲凡帮她。曲凡这家伙大剌剌的,但是她的刀很靠谱。
她也不是怕毁容,因为她觉得人最后总会变成大自然的一部分,把最美的时候留下来了就好。
她更不是怕被警察抓,一来,她和她最关心的人已经断了所有联系,谁也不会因为她被牵连,二来,她也知道若干种快速结束掉自己的方法。
所以……
兰雪的手机忽然振了下,她怔了怔,就打开看。
“小兰雪,我在咱们的窝里等你,你的那些照片收到了,我也收获了很多照片等你看,然后杨琳给了我封信,说要咱们一起拆开。:D”
当然,这是韩露发来的。
兰雪忽然觉得心跳得好快,她按住了自己的胸膛,感觉里面那颗心正狠狠撞着她的手。
——江馨月,这间酒吧是你的,我相信酒吧门口也是你的地牌,所以请你,还有你家崔滢保佑我。我不怕做许文强 ,但是,乱枪把我打成筛子也好,至少别伤到Thor,也别打坏我的心。如果只能保全一样,那即便打爆了我的心,也千万要保全Thor,我欠他太多了。谢谢你,还有,别了。
兰雪在卫生间门口跪下来,闭上眼睛向着悬挂的月儿合十祈祷,然后用心地叩了三个头,才起身,拿了个“清扫中暂停使用”的牌子放在了门口。
下楼的时候,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已经有些发皱的照片,把嘴唇印在那个小男孩的脸上,深深地吻。她的另一只手是垂下来的,Thor的舌头卷着她的手舔,湿湿的热热的痒痒的。
兰雪忽然有些想哭,她就那么慢慢地走,也一直任Thor舔着她的手,直到走到酒吧门前,才把手抽出来,摸了摸Thor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
“Thor,谢谢你。一会出门的时候要乖,不许乱跑或者乱咬人,一切都听我的就好。”
她站在门口,对这只大狗说。
那首《归去来》还在循环吟唱,兰雪没把那音乐关上,她知道会有人来拿那盘CD的。所以只是深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把酒吧的门推开了。
蒋宁
“队长,其中一个个子小一点的短发女人带着出来了,带着那条黑色的阿拉斯加犬上了那辆白色吉普车。她的身份已经查明,兰雪,26岁,前国家地理杂志摄影记者,那条狗叫做Thor,是她近年来形影不离的宠物。那个叫江馨月的酒吧老板没再出来。按您安排,我们没有对兰雪采取行动,只是在两个人下车之后检查了吉普车,发现车上存在大量血迹,吉普车上的血样、毛发和DNA标本。其中,动物的DNA与日前发生在莺燕轩的群杀案,停尸房看守王某尸体的伤口,四天前莺燕轩酒吧附近发生的无名杀人案死者以及洪祖帮派死亡案件现场身上残留的动物DNA一致。初步判断,兰雪应该也是A BITCH组织的一员。而车上的血迹与莺燕轩门口地上残留的血迹DNA高度吻合,考虑到江馨月下车时手腕上明显的割裂上,可以判断……”
“不用说了,那个姓江的女人应该是自己吊死在她的酒吧里了。”副驾驶上的蒋宁皱起眉头,把寇升的汇报打断了。看着这男人一脸疑惑的表情,她把自己的手机朝他晃了晃,让他看上面已经完全变得血红的十行歌谣,还有下面那个只有两个字母还没变红的花体组合图案,剩下的两个字母已经可以看出来了,一个B和一个I,“按我说的,保持观察,下午去那个酒吧把尸体和证据收集了,然后结案就好。至于兰雪,就跟着她,如果她发现了我们的跟踪形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就连那条狗一起就地击毙,如果没做,就任她去自生自灭。我想,她活不过今天中午了。”
“队长,我不明白,这些女人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寻死。吕博士也好,孟总也好,孙莉小姐也好,或者其余这些人,其实她们每个人,如果按我们这些老百姓来看,过得都很好了。”把车从地库入口开下去的时候,寇升忍不住问,“就像那几个自杀的那两个韩国女明星一样,我想不通。”
“没有人会去无缘无故的杀人,也没有人会去无缘无故地自杀的。”蒋宁的语气冷冷的,“执念,欲望,或者不快乐,都有可能。对了寇升,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说会是因为什么?”
“队长,你别……”驾驶室里的男人一下子有些嗫嚅了。
“随便说说,开个玩笑,别当真……那里都处理好了?”说到开玩笑三个字的时候,蒋宁的嘴角不自主地抽了抽——身为铁骑,她有时会和她的手下性交,但是她从来没对他们开过玩笑。
这个抽动嘴角的动作,或许可以算是她在笑。“笑”过之后,她想起来,其实她也很少对手下笑的。
所以她又笑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有点不一样。
寇升显然也有些不适应,他紧紧捏了捏方向盘, “都……好了,那些女人的尸体,都烧干净了,什么也留不下。“他说着,喉结滚动了一下。
“嗯,那就好,那些尸体,你看了,有感觉吗?”车倒进停车位时,蒋宁盯着这男人看。
他显得很紧张,没说话,只是又吞了口口水。
“有感觉也不说明你是坏人,很多人看到这些也会……比如干爹的那些客人,还有我们敬爱的周大领导。你说,他们这些坐主席台的,也是坏人?”她眼睛灼灼地盯着这男人的眼睛。
“我不知道,按理说他们坐在主席台上的时候应该是好人的,但是我也不懂,为什么他们这些好人有一天站上审判台上的时候就一下子变成大坏蛋了,而且还都是从很久之前就变得很坏了。”这次,这男人没再沉默,虽然有点胆怯。
“哦?比如马志宏吗?”蒋宁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毛,“他被纪委带走的一个小时前,干爹还让我陪过她,可能我是他上过的最后几个女人之一。”
这个男人再次沉默了,他狠狠咬了咬牙,捏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有点发青。
“那,你说,干爹是坏人吗?”蒋宁追问。
“当然不是,聂先生为老百姓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得到,有些事情,是他身不由己。”这次,他没犹豫,“大家都知道,周……那些人是聂先生的狗,狗吃饱了,才能为主人做事。”
“他也用我喂过那些狗,很多很多次。寇升,你说,我是坏人吗?我该死吗?”蒋宁问,又扬了扬嘴角。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对着个男人笑了,这个笑容似乎比刚才自然了些。
她没等他回答,就俯下身去,把他的裤带解开了。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和干爹定的时间是十点,剩下三十分钟。
其实蒋宁没想和他再做爱,她只是忽然很想吃他的东西。
虽然她一下子湿透了。
——那六个女人叫什么来着?A BITCH?对,就和我现在的样子一样,像条母狗。
蒋宁感觉寇升的握着方向盘的手终于松开,然后按在她的后脑上了。她随着这股推力向前,直到那男人火热的龟头顶住她的喉咙口。
她感觉他在跳,她感觉自己开始本能地干呕。她狠狠地揪住了自己的奶子,她感觉她要流泪了。
好在这个时候他就射了,一下子都射在她喉咙里了。
“寇升,你先走吧。”她待他射完,就快速地起身,扔给他两张纸,然后又拿了张纸遮住嘴和眼睛。
其实她不需要捂住嘴的,因为她早把喉咙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了。
“队长,你没事吧?”她感觉那个男人竟然大着胆子来碰她的肩膀了。
——其实再被抱一下也不错。
她想,但还是一抖肩膀把他的手甩开了。
“我用完你了,现在走!”她用力把声音冷下来。
他没再说话,也没动。
“走!”蒋宁终于开始低吼。
——寇升,求你了,快走,给我留点尊严。
她在心里说。
“是,蒋队长。”
那个男人把最后三个字说得分外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完,他终于下了车,把钥匙丢在座椅上。
走之前,他狠狠地摔上了车门。
——寇升,谢谢你。
她又在心里说。然后,她忽然开始哭了。
这辆车是防弹的,同样隔音也很好,所以她不怕把声音放出来。
刚才给寇升口交只用了五分钟,所以她知道,她至少可以痛痛快快地哭十五分钟。
完好的那只手已经插进自己裤裆里了,狠狠地掐着阴蒂,而她的眼泪已经流到那根断指的伤口处,好像在那上面洒了很多盐。
很疼,但蒋宁觉得不够,于是她把那个断掉手指的伤口放到嘴里,狠狠地咬,让她的牙齿可以碰到里面那截断掉的骨头。
过了大概五分钟,她的手机开始振,是寇升的短信,说兰雪带着那只狗去了一间叫做“寒雪阁”的摄影工作室。
“不用管。”蒋宁只用那只没有小指的手回了这三个字,便不再管着手机了。
因为她知道,她只剩下这十分钟可以哭了。
韩露
从杨琳那里回来,韩露就开始忙。
——时间不多了,可是,还有好多照片啊。
那些照片属于好多人——好多面孔,鲜活的冰冷的,笑的哭的,美丽的或者残忍的。有她自己拍的,还有兰雪通过云端传过来的,要修图要整理要结册,这次,没有50和她背后的团队帮忙,一切只能自己做了。
配乐是谢楠专门进棚录给她的,曲风和《绝响》很像,却又不完全是,好像加了一段曲风差异很大却不违和的前奏和间奏。
韩露觉得这段间奏很熟悉,但是她一直来不及想。
琳子的那封信就放在她手边,她没拆——或许她是觉得应该等兰雪来了一起看,或许是她干脆是忘记了,直到在云端看见自动上传的那张月儿挂起来的照片时她才想起重新想起来。
其实怎么样都无关紧要,只是,在看到这帧照片之后,韩露才给兰雪发了条短信。
然后她吁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空了好久的另一台电脑。
——那个小丫头,总是会工作一段时间就把腿架到桌面上手淫的,很久之前为章萍做那影集的时候就是。
韩露记得兰雪说过,除了最后那张章萍在天台上自杀的场景没人死之外,其实每张照片的背后都有人死,而兰雪也是在那一路上认识了她的Adam。
那个时候没有那条叫做Thor的大黑狗,那个时候,那个又高又帅的Adam就在这屋子里的橡木地板上和兰雪做爱,然后兰雪的无名指上就多了那枚钻石戒指,然后她就和男人离开去了肯尼亚。
那时候,韩露曾经以为兰雪不会回来了,她觉得这个矮女人和她的高丈夫会浪迹天涯,好像动画片里的辛巴和娜娜,然后再生个小崽子,在山崖上把他举过头顶,用剪掉脐带的血抹在他额头上。
当然,事实和她想象得不一样,比如兰雪终于回来了,比如最后兰雪没有再见到章萍的最后一面,反而带走了章萍的恋人,留下那一池碎萍给她拍。
韩露想着,把眼镜向上推了推,点动鼠标,把谢一岚和章萍的照片放在了一起——左边是晨曦里漂浮在暗红的泳池里,被五彩斑斓的内脏围绕,却紧紧抓着那把长头发的那具有些惨白的身体,右边是月光下那叠整整齐齐的衣服上的那个骷髅头,还有满地的残骨和一点点的碎肉。
谢楠和梅梅,孙莉和秦灵儿,崔滢和江馨月,还有琳子和默儿。
当然,在一起的不一定是爱人,比如童晓芳和霞儿,或者张晨和张睿。
当然,在一起的也不一定两个人,比如,也许是三个,四个,六个,或者十个。
韩露忽然觉得这影集可能就是一座衣冠冢,人们在里面留下她们想留下的,比如一个最美的形象,又比如人生里最后一点点执念。
当然,那些执念或许现在已经消散,那又怎么样?起码她们存在过。
韩露忽然看见了属于自己的文件夹,她想起那其中一张是孙莉和星儿来拍写真的那天,她让孙莉帮她拍的,而其余的大都是她和兰雪在一起时被兰雪的无人机偷拍的,有的有Thor有的没有。
她忽然想起来,这可能是第一次她亲眼看到自己和兰雪做爱的样子,原来,还真好看。
——小兰雪,你说如果咱们俩也躺在这“衣冠冢”里会怎么样?星儿今天对我说,她的直觉告诉她,我也能进到这个影集里,或许就是今天。
——靠!小兰雪,老子受不了了。
——韩朋朋,看着我。
韩露笑着骂了一句,把一条腿从牛仔裤里抽出来,搭在电脑桌上,然后把韩朋朋固定在三脚架上,开了录像,再回到电脑桌前的转椅上。
她的一手摸向自己的奶子,另一只手摸到那寸草不生的洁白阴户。
她觉得很痒,于是她开始笑,边笑边喘。
于是她把另一条腿也搭上去,这让她的屁股把转椅向后顶,压在地板上,发出好听的咯吱吱的声音。
很痒,很湿,很舒服。
手指插进身体里摩擦的时候,韩露觉得心跳得很快。
——妈的,小兰雪,我不信任固定视角的韩朋朋,我怕他丫现在连焦都对不准。你快点回来帮老子再拍两张照片吧,或者,就陪在我身边,一起先手淫一次也好。
韩露想着,转过头去看旁边那把空着的椅子,却意外地看到了另外两条搭在电脑桌上的腿。
那小小的脚心沾了土,显得稍微有点脏。
韩露一下子笑起来,然后她用自己的脚挑逗似地碰了碰那双有点脏的赤脚。
那赤脚很灵活地移开,然就报复似地用大脚趾在韩露的的脚心搔了搔。
这让韩露的脚痒得蜷起来,同时也把她的笑再一次引爆了。
杨梦菡
杨梦菡第一眼看到的是司徒冰冰的赤脚,那只少了一根小脚趾的脚。
这让她觉得有点诧异——她知道这个女人的身手很不错,而且她也看到了司徒冰冰腰间的牛皮枪匣——所以,杨梦菡很难想象这伤是打斗里造成的,即便是打斗造成的,也应该是利刃切割的。
但那个伤口参差不齐,分明像极了用牙咬的。
但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衔了支烟倚在阴影里,就像那天晚上她听吉他的时候一样——今天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个凶巴巴的男人婆竟然拉得这样一手好琴。
杨梦菡进来时,司徒冰冰正拉的是一曲《送别》,和那具白色钢琴前面的小北一起合奏。
——那个叫婷婷的女孩子,她还在这世界上吗?好巧啊,又听到这首曲子了。
——今宵别梦寒,这次,可能是我要告别了。不管怎样,司徒冰冰,好好对你的爱人,你接不接受都好,我要祝福你。而且,我很喜欢你那个小女伴,从第一次见到时就是了,别辜负她。
琴声似断未断之际,杨梦菡有些出神,但终于被司徒冰冰冷厉的话拉回来。
“喂,杨梦菡,你看什么看?没见过?”
杨梦菡愣了愣,抬头,看着司徒冰冰把琴弓放下来,脸上那演奏时的投入已经重新变得充满戒备。
“哦,”她今天并没心思和这女人斗嘴,所以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小蝶说让我今天来这里和你比比枪法的,想不到你受伤了,恐怕会影响你发挥。”
“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司徒冰冰撇了撇嘴,“砍我一条腿一只手下去我也能赢你!”
“想不到大笨牛变成斗鸡了。梦菡姐,要不你就帮她砍只手下来呗,反正我还饿着,不管鸡爪还是牛腿我都吃得下。”小北把琴盖合上,舔了舔嘴唇,然后白了一眼司徒冰冰,“也不是谁和我说过,这个女人身手很厉害。”
“郭梦北,你这家伙……”司徒冰冰气得脸都有点白了,但是小北却没理她,自顾自地对杨梦菡笑,声音还是哑哑的,“我开玩笑的,梦菡姐,这头大傻牛是我的,我可舍不得你伤她,还有,谢谢你今天来送我们。”
“送你们?”杨梦菡忽然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对呀,等你们几个比完枪,我就要和这头牛一起走啦。”小北的声音沙沙哑哑的,声音从容,说话间,她抱着司徒冰冰的手臂,把身体软软地贴上去,指了指司徒冰冰腰间的枪,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然后便把头倚在司徒冰冰肩上,满脸幸福。
“嗯,我知道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很幸福。”
杨梦菡愣了半晌,才说了这一句,然后长长地喷出一口烟来,再怔怔地看着那烟在空气中散开。
她忽然又想起陈晓静了,不对,不是陈晓静,而是那个会和她的爱人一起死掉的沈默儿——那一刹那,杨梦菡忽然发现司徒冰冰那张紧绷的脸一下子放松了好多。
而且,她觉得这个样子的司徒冰冰其实蛮好看的。
“那,先祝福你们,需要帮忙的话,我枪法也还可以。”杨梦菡说着,忽然心血来潮,伸手拍了下司徒冰冰的肩膀。司徒冰冰的身体明显的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我们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司徒冰冰的话仍然很硬,但是语气却放松了好多,她甚至也没甩开肩头上杨梦菡的那只手,“杨梦菡,实话实说,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咱们很投脾气,可是我觉得你很危险,所以对你不放心。”
她说着,顿了顿,眼睛灼灼地看着杨梦菡,又继续:“今天我要死了,以后,如果可以,帮我照顾下小蝶,她太爱闯祸了。还有……”她的口气一下子又冷下来,“你如果对小蝶有什么坏心思,敢动小蝶一根寒毛,我司徒冰冰就算死了变成鬼,也不会饶了你。”
“她有你这样的保镖,也是她的福气。”杨梦菡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酸楚,于是她尽力让自己笑了笑,在司徒冰冰肩上揉了揉,又朝小北眨了眨眼睛,“小北妹妹,下辈子,如果我和你老公换个方式见面,说不定会我们是好朋友。”
“嗯,肯定的,到时你也要来听我弹琴。”小北笑嘻嘻的,司徒冰冰却只是淡淡地翘了翘嘴角。
“喂,你们几个家伙,背着我定什么约会呢?”红蝶的声音传过来,轻轻快快的。
杨梦菡回过头,看着正步履轻快地走过来的这个娃娃脸女孩子——额前是温婉的刘海,换了件简简单单的白色吊带,领口有点低,露出蝴蝶的半个翅膀,火辣辣的牛仔短裤,烘托出两条优美而修长的腿,赤脚穿一双白色运动鞋。眼睛明亮,表情活泼,却带点神秘。
走过来的时候,红蝶的眼睛也盯住了司徒冰冰右脚小脚趾血淋淋的断口,那双眼睛一下子睁得好大。
“冰冰,你的脚趾……”她蹲下去仔细看,露出一段象牙般的腰背和后腰上的那处伤,眼神之中是发自内心的关切和怜惜,却也带出一点难以抑制的火热。
杨梦菡发现红蝶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她忽然感觉红蝶可能湿了。
“喂给小北这个小馋猫吃掉啦……”司徒冰冰揉了揉红蝶的头发,脸上一下子绽开微笑,一只手把郭梦北柔软的身躯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把红蝶拉起来,抬手刮了刮红蝶翘翘的小鼻子,“你这家伙,说是要我们早来,自己却来这么晚。你看,太阳都这么高了。”
“怎么,我们冰冰等不及了呀?”红蝶伸了伸舌头,“其实我们早就来了,菲儿更早,天不亮就到了,但是看见你们两个在这里缠缠绵绵的,没舍得来当电灯泡,就一直在外面等。唉,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说着,装模做样地撅起小嘴巴来。
“菲儿?”司徒冰冰明显愣了愣,“你告诉她了?”
“我只是想今天大家再聚聚,以后没机会了,”红蝶眨眨眼睛,淡淡地笑,“咱们的最后一个party了,放心,你们开始的时候,我不会让菲儿看到。不过,其实你们也小瞧她了,她才不是小公主Sofia。”
“嗯,我知道的,我还怕今天没办法再看见菲儿呢。今天真好,你来了,菲儿来了,甚至梦菡姐也来送我们。”小北开口。她懒懒地贴在冰冰身上,嘴边依稀还有一丝血痕。
“哦?想不到你们竟然直接告诉梦菡了。”红蝶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呢?这是我一辈子最快乐的一天,当然应该分享。第一次见梦菡姐时我就说,梦菡和梦北,听着像姐妹,所以我们有缘,还能在今天见最后一次。”小北笑眯眯地看了看杨梦菡一眼。杨梦菡忽然发现这瘦削女孩的胸前荡了条纯银的项链,吊坠的形状是一只慵懒的猫。
“小北,你现在的样子好像猫,让我又想起阿猫了。”红蝶说着,把鞋子脱掉了,没有管池边是不是有水,就那么直接席地而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点了支烟。
“阿猫啊……哈哈,论身材、论长相、论本事……我那里比得上她?”小北笑起来,她依然眯着眼睛,脸颊有些晕红,“那天晚上她一声不响地就走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也不知她现在好不好?说起来有点奇怪,我总觉得还能再见到她。”
“让我见到她,我就一枪打死她!”司徒冰冰脱口说,狠狠咬了咬牙,然后就苦笑着挥了挥手,“小北,求你了,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咱们不提她了好吗?”她说着,转向红蝶,“喂,小蝶,你不一直是说想听我和小北的合奏吗?想听什么?抓紧说,机会不多了,过一分钟少一分钟。”
“其实什么都好,或者说想听的太多,但想到很快就听不到了,真有点舍不得。”红蝶把眼睑垂下来,眼神有点忧郁,深深地吸了口烟,“要不,就《梁祝》 吧,我第一次听你俩合奏就是这个,而且,长一点,虽然你们会累,但是我可以多听一会儿。”
“嗯,好。”司徒冰冰点点头,没有多说,就去拿小提琴,而小北也坐回到琴凳上。
演奏之前,这两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向红蝶微微欠了欠身。
杨梦菡忽然觉得这是这两个女人对朋友告别时候的致意。
钢琴的高音响起的时候,杨梦菡发现红蝶的眼圈有点发红。于是,她也在红蝶身边席地而坐,伸手去摸她光洁的头发。
红蝶听得正入神,被她一摸,身体颤了颤,就势把头枕在了杨梦菡的肩头,“不好意思,梦菡,被你看到了,所以,索性再借你肩膀用一次,不过这次我不睡了,舍不得,哈哈……”她干笑了两声,说着,长长吐了口气,把声音放低了些,“知道吗,每次听这首曲子,我都会哭,也会湿,甚至有时也会自慰,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听。然后我就要圆梦了,所以,如果一会我又这样了,你别笑我……嗯,我一定会这样的,一会我手淫的时候,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抱抱我或者亲亲我,我会很开心。”
“嗯,做你喜欢的就好。”杨梦菡点点头,“对了,你们说的这个‘阿猫’是谁?我有点好奇。怕你一会顾不上回答我,就先问了。”
“是一个你很早就听说过但没见过的人,”红蝶把嘴贴在杨梦菡耳边,窃窃私语,“我们给她起过很多外号,比如阿猫,又比如颠当,甚至还有人说她的胸是I-cup,可她的名字你肯定早知道的——曲凡,我爸爸从前的贴身保镖。”
聂远
看到蒋宁递上来的那份长长的名单时,聂远始终锁着眉毛。
那些人,死在海天阁的,死在莺燕轩的,还有死在那幢山海之间的白色别墅的,男的和女的,很多熟悉的名字和更多陌生的名字。
——可惜,没有那个女人。
——不对,应该说,还好没有那个女人。
——宁儿和她应该还没见过,还好。
——如果宁儿和她真见到了,有没有把握一枪毙了她?如果让她开了口,那个晚上的事情,她会告诉宁儿些什么?
——那个猫一样的大胸女人,你不是说,你师傅让你到我这里来,是为了替你师姐保护我吗?你为我杀过人,也上过我的床,那你为什么就不能行行好,死在我派出去找你的人的枪口下面,宁儿没有找到你,司徒冰冰没有找到你,这么多年,我派了这么多人出去,也没有找到你。
——如果一个人死掉了,那关于她的事情会很好说。但如果一个人消失掉了,就很难,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重新跳出来,然后说出一堆莫名其妙的“真相”。而这些“真相”,可能会毁掉很多别人苦心经营的东西。
——宁儿,我用这个并不高明的谎话骗了你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你今天的那个电话,我原本就打算把真相告诉你然后就……可是……
唉。
他想着,闷闷地吐了一口气,摸出烟来,面前穿一身铁灰劲装的蒋宁早已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上。看到蒋宁那只少了小手指的手,他忽然有些心疼。
他有妻子,他有助手,他有女儿。可是现在,妻子没了,助手走了,女儿大了。只有面前这个女人始终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于是他抬手,轻轻按了按蒋宁的手背。
蒋宁的身体轻轻缩了一下,但她并没有把手移开,只是平静地开口:“干爹,按您吩咐,三处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除了孙莉是投海,蒋宁到时,尸体也已经被鱼啃得七零八落,就没有打捞。蒋宁已经安排,对外会说她出海旅行死于海难。”
她说着,把手机递上来,顺便把那只被他按着的手抽出来了。
聂远的眉毛没有展开,只是重重地喷了口烟。烟幕把手机屏幕上那具飘在海面上的,残破零落的女人尸体遮住了,但他还是能很清楚地看到那把乌黑的长头发,飘在红色的水里,仿佛水草。
他苦笑,眼前依稀浮现出那天在小剧场,这女人甩开那头泼墨般的长发,骑在他身上套动的样子。那天,这女人曾经为他挡了一枪。
——原来,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想死。
他苦笑,手碰在手机屏幕上,这让上面的照片滑了一页,变成了那具同样支离破碎,被那根尖锐木杆穿过下身再刺穿胸膛的女人尸体——两个手腕都被铐在横木上,右臂和身体只连了一点筋,两个乳房都几乎被啄空了,肠子垂到脚下,肝脏挂在外面只剩了一半,一只眼变成了血窟窿,另一只眼球从眼眶里垂下来,荡啊荡的。
“这是谁?”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便问。
“秦灵儿。”蒋宁的声音很冷,“蒋宁自作主张,把她剩下的部分也摘下来一并扔进海里了。”
“哦。”他应了一声,眯了眯眼睛,这让他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
还有,他忽然觉得下身热起来了。
“吕绿在海天楼被碎尸,但是法医检验,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死于过度性高潮造成的心脏骤停,而孟爽是被腰斩之后砍头的,和另一颗头颅挂在一起,那颗头是前任铁……”
“够了!”他喝了一声,蒋宁的话随即停下来。
这间宽大的办公室里一下子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几乎持续了五分钟,蒋宁终于开口。
“干爹,蒋宁知罪。”说着,她单腿跪下来,“孙莉,孟爽要去寻死,蒋宁知道,而且,蒋宁还帮孟爽杀掉了她一直养着的那个小女孩。”
“嗯。”他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宁儿你说,你错在那里。”
“干爹对蒋宁有恩,蒋宁违背了干爹的意思,就该死。”蒋宁的声音冷冷的,斩钉截铁。
“王欢、周茗茗、吕绿、孙莉、孟爽,其实吴迪也是,一个一个都要走,宁愿死也……”他没理会蒋宁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开口,“宁儿,你说,我的所作所为,算是个好人吗?”
蒋宁没马上回答,只是紧紧闭着她的厚嘴唇。
他也没再问,只是眯起眼睛看这个女人——清爽的齐耳短发,冷峻,干练,不施脂粉,黝黑的皮肤饱满而富于健康的弹性。额头有些宽,眼睛明亮而寒冷,脖颈挺直,腰肢挺拔,丰满而不累赘的胸部,现出几分高傲。
实话实说,如果单看面容,她算不上很漂亮,甚至只有中上之资。她一直对他唯命是从,而他更多的时候对她冷冰冰的,甚至连要她的时候也只是闭起眼睛听她的声音而不去看她的脸。可今天,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脸上多了些他从来没发现的东西,让他忍不住多想多看看她。
不单是因为她肚子里可能存在的那个小生命,实际上,他忽然觉得,这个不很漂亮的黑女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既在做着他的女人,也在做着他的心腹,还在做着他的女儿。因为那个谎言,他对她有愧疚,但是在他身边所有这些女人里,他其实对她的珍惜是最少的。
而他现在忽然很怕连她也失去,所以,他也忽然很关心自己在这个女人眼里的样子。
“于公,干爹是大好人,谁都知道,”迟疑半晌,蒋宁终于开口,“干爹别的那些女人怎么想,蒋宁不知道,但蒋宁知道老百姓怎么想,也知道这里有了干爹之后,有了多大变化。”
“我让那些东西糟蹋你,你也不怨?”
“干爹所谓糟蹋的,都是自己的女人,同时,也都没有什么玉洁冰清的货色,如果这些女人没有遇到干爹,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所以,不管她们是不是心甘情愿,但是起码她们都知道感恩,所以在干爹这里时,也都没做错事。”蒋宁的表情严肃,“至于蒋宁,干爹喜欢或者需要,蒋宁就不在乎,更何况这样对干爹有用……从前蒋宁在日本的时候也疯过浪过放纵过,所以不在乎,甚至有点喜欢,经得多了,就觉得男人只是男人而已,老的少的,胖的瘦的,丑的俊的,脱了衣服上了床,闭上眼睛,身体的感觉原本都是一样,除了干爹。蒋宁在和别人做的时候,总是不喜欢看对方的脸,这样,蒋宁想着身上的是干爹,就觉得舒服了。所以,被那些人用的时候,蒋宁的表情不是装的。”
他愣了愣,心里忽然有点热。
”那你说,孟爽她们,也都是吗?”
“蒋宁不是她们,所以不知道,但是蒋宁想,每个人都有自己要的东西,所以干爹也不用挂在心里。那些女人,死了就死了,干爹在这里,只要干爹想要,那样的女人们就还有,蒋宁也会帮干爹找,”蒋宁的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的,然后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其实不只是蒋宁,菲儿小姐一直也在做这些事情,只是她一直不许蒋宁说。”
“哦?那你为什么还告诉我?”他怔了怔,忽然长叹——菲儿做的那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挑明,或者说,他有点回避。
“因为蒋宁要干爹知道,蒋宁是很感激菲儿小姐的。那天蒋宁阻止了菲儿小姐,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她咬了咬嘴唇,没把这句话说完,只是说,“蒋宁知道干爹为难,而且蒋宁希望菲儿小姐如果恨,就恨蒋宁一个人。”
他没说话,看着面前单腿跪着的这个黑皮肤女人,忽然觉得更心疼了。
“干爹的心思,蒋宁知道。主席台上那些人,都是干爹的狗而已。”蒋宁继续说下去,严肃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笑,“养狗,是用来做事的。狗总要吃荤吃肉吃屎,吃人家的女孩。可是狗还是要帮人做事,都打死了不行。杀了这些几乎吃饱的老狗,换了群饿狗上来,即便是一样做事,吃得也会更多,倒霉的还是平头百姓,所以更不行。干爹给他们吃,除了女人,还给他们吃药,抓牢了他们的命根子,他们就听话,就不敢去吃别人。既然总要有女人被糟蹋,那么就索性糟蹋自己家的女人,也比糟蹋别人家干干净净的姑娘好很多。前几天,干爹办了马志宏,那些被他祸害的家里就有吃喜面放鞭炮给干爹烧香的,还有那些原本看不起病的病人,原本读不起书的孩子,原本通不了路的山民,原本住不起大房子的老百姓,所有这些,都是靠了干爹……每次看到这些,蒋宁就很开心,就觉得一切都值得。蒋宁猜,菲儿小姐也知道这些,所以她也是心甘情愿陷在这里面。所以,干爹,对老百姓们,您是好人。”
“那,于私呢?”他等着蒋宁说完,终于还是问出口,“我做的这些事情,你怎么评价?”
“于私,干爹算不算好人,蒋宁不知道,或许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总之,因为干爹而死的人真的很多很多。蒋宁希望,能把所有这些血债替干爹都背了。”这次,这个黑皮肤女人没多迟疑,只是语气坚决地说下去,“还有,蒋宁的这些话对干爹不敬,应该受罚。”说着,她的手腕一翻,手里已经多了柄雪亮的匕首,刀尖明晃晃地指着自己。
“住手!”他忽然重重地一捶桌子,“你又想割手指么?一共就十个指头,你够割几次?”
“可以砍一只手,可以挖一只眼,”蒋宁的语气出奇地平静,冷得让他都觉得有点害怕了,“只是,现在蒋宁不能死,也不能废。不能废,是因为蒋宁活着一天,就要保护干爹,这是蒋宁的责任。”
“那不能死又是因为什么?”他望着她,嘴角微微上翘。
“因为蒋宁知道,干爹想要的,其实周茗茗和孟爽她们谁也给不了,但是蒋宁已经做到了,所以蒋宁现在死不得。”她说着,忽然垂头,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小腹上,黝黑的脸颊废弃一抹红,“蒋宁测过两次,不会有错,所以蒋宁一定会好好保住,到大了些,就去查,如果是女儿,蒋宁不会让她生出来,打下来给干爹补身体也好,然后蒋宁会再为干爹去杀人给干爹看,一直杀到干爹的愿望达成为止。蒋宁的身子是干爹的,干爹高兴,蒋宁也就高兴。只是……蒋宁希望干爹答应一件事,”她略略沉吟,然后开口,一字一顿,“只是,如果是男孩子,等他足月的时候,请干爹放蒋宁去死。”
“为什么?”男人手里,又是一支烟燃尽。
“蒋宁不得不死,”女人的声音依旧平淡而冷漠,似乎在评论别人,“蒋宁违背干爹太多,早就该死,即便干爹原谅,蒋宁违背自己良心的也太多,所以活得并不开心……只是到蒋宁死的时候,还有三个心愿。”
“是什么?”他问,话依旧很少,语气一下子柔软了些。
蒋宁把另一条腿也跪下,却把头扬起来,声音清冷,却坚决:“一是,死之前,蒋宁想见见我姐姐,二是想找曲凡报仇,三是……”这女人说到这里忽然迟疑了一下,表情之中霎那间多了些小女儿的样子,羞涩,甚至脸颊都有点红了,“蒋宁希望自己一死能把所有的血债都带走,干爹不再有心事,能和干爹的小儿子,还有鑫姐,菲儿小姐,还有她们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平平静静活着,岁月静好,弹弹曲子,做做时装,不再杀杀打打的。”
这个黑皮肤女人的眼睛很亮,稍微有点湿润,厚厚的嘴唇抿着,带一点笑。她的脖子挺得很直,高挺的胸剧烈地起伏。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再因为蒋宁之前的话生气了,而他心里的某一部分坚固的东西似乎一下子裂开了一个口子。而与此同时,他心里的那点慌乱也顺着这个口子冒出来。
他忽然觉得如果真能像蒋宁说的这样岁月静好就好了,当然不是像蒋宁说的那样让她用自己的命背起那些血债。但是他也忽然有种感觉,感觉他可能会失去更多的东西。
这让他觉得有些害怕,而面前跪着的女人那灼灼的目光更让他有些情难自已,于是他站起来,不经意间,他指间的烟已经落在地上了。
“宁儿,难为你想这么多。” 伸手把她拉起来的时候,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发慌,但终于用尽全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把脑子里刚刚组织好的语言说出口,而且不再用那种他惯对蒋宁常用的,冷冰冰的语气,“曲凡伤你姐姐和鑫儿的那件事情或有误会,而且她在那次之后就不知所踪,生死未卜,这么长时间了,我能放得下,你也该放得下了……至于你姐姐,她伤太重,受得刺激也太深,恢复之前必须隔离,除了医生,谁也不能见她,我也一样。我说过的……”
“干爹,其实我姐姐早死了,是吗?”站起身时,蒋宁忽然插话,“即便干爹如实告诉蒋宁,蒋宁也不会背……”
“胡说!”蒋宁的这句问话仿佛一下子让他所有的慌乱和恐惧爆炸开来,一口吞掉了他的心里刚刚出现那点柔软,燃烧成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他似乎觉得他记忆里的那个红头发女人在这愤怒的火焰里朝他轻蔑地笑了一下。
这笑容,还有这愤怒的火焰让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反手狠狠一个耳光,打得这个刚刚站起身的女人头偏向一边去,甚至连身体都向后一栽。
但这个女人却终于稳住了身体,默默地把头回过来,重新直直跪下,仰着头,眼神平静,嘴角垂下一丝血,左颊上几条掌印高高地肿起来。
她始终没说话,只是稍微侧了侧脸,把另一边没有肿的脸向他转过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一下子捏住蒋宁的下巴,把她的脸转正回来。
“宁儿,我打疼你了?”他盯住这女人的眼睛问。
“蒋宁怀疑干爹的话,就该打。”她说,声音平静,目光灼热,“疼,但是喜欢,虽然比不上干爹要我的时候,但是也喜欢。蒋宁湿了。”
“哗啦!”他忽然再忍不住,用手臂把办公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扫掉了,然后一下子把这个女人揪起来压在桌上,把她的裤子扒下去,抬起她的一条腿,看着她的眼睛。
插入的时候,聂远又听见蒋宁高亢的,长长的,熟悉的呻吟声。
还有,他几乎在蒋宁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眼中的火苗了。
陈星
那片CD映着摇曳的火光,光晕有些暧昧。拿着CD的那只手,很白很嫩,一样看上去似乎未经风雨,仔细看才能看到指间的茧子。
那只手把那片CD翻过来,举在眼前看了很久,直到那两滴眼泪打在CD正面的马尾辫女孩脸上,才开始伸出手指,用指肚在那张稍显棱角的脸上开始摩挲。
又过了半晌,这只手终于重又把这张CD放回到那台刚刚把它吐出来的CD机里,然后选择了单曲循环。吉他的声音飘出来,然后是有些空灵而缥缈的歌声:
“A Perfect Indian is he(他是个印第安人,无可挑剔).
Remembering him life is sweet(忆起他的时候,生活甘如饴).
Like a weeping willow(有时候,我如那哭泣的垂柳),
his face on my pillow(席枕而眠,挥不去他的容颜),
Comes to me still in my dreams(在我的梦乡,他总如约而至)…”
那歌声恬淡而略略有些沧桑,就像染血的地板上平摊的图画纸里的那个马尾辫女孩古井无波的眼睛。
陈星不知道柳婷婷活着的这十九年经历过多少事,但是她至少知道柳婷婷是个有故事的人。至于是什么,其实不很重要,反正很多事情写出来也没人看,就随着人死掉一起消失,也很好。
陈星还知道柳婷婷可能喜欢香水百合,因为在她们看张睿切腹的那个中午,陈星闻到了柳婷婷指间有香水百合的味道,正如现在插在瓶里的那捧香水百合,洁白而芬芳,虽然花瓣已经稍稍有些枯萎,却不妨碍它的美和它的香。
这是她从杨琳那里出来以后,来莺燕轩的路上,绕路去霞儿那间叫做沉香坞的花店拿的。花店里面没人,门也没锁,她便自顾自地进去,选了花,自己选了纸和丝带,自己包好,把钱留在柜台上,再向空空的店里鞠躬说声谢谢就离开——去看朋友要带花,花会让人心情好。买不买得到满意的花,和店主在不在其实没有必然联系,就像接受花的朋友是不是喜欢花,和她们是不是活在世上没有必然联系一样。
莺燕轩里也没有人,酒吧大厅空荡荡的。陈星进门时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新鲜的陈旧的,也有精液、尿液、汗液、粪便的味道,还有狗的味道,有新鲜的也有陈旧的。那个下雨的夜她走得很早,所以她不知道她离开后这里死过多少人,但她也不关心。小舞台前面柳婷婷洒下的那片红已经变成黑褐色了。尸体不在了,小黑人也不在了,但是吉他莫名其妙地还在,蛮好。
这把吉他让陈星觉得安心了很多,然后她就注意到那串从门口滴到吧台,再从吧台延伸到楼上崔滢和月儿的房间的新鲜血迹。她跟着那血迹走上去,推开门,看到门口那块牌子。
“清扫中暂停使用。”
第一次在这间房间看到这个牌子,是和韩露一起,看见崔滢在这里割腕。
第二次,她走之前,在这里和月儿做爱,答应月儿会回来看她。
今天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回来了,月儿正荡荡地挂在房梁上等她来。
很好,和她回家之后画的画儿基本一样,手腕也是割开的,四周也溅了血,只是在她的铅笔画里,挂在那里的是她自己,裸体的。
陈星依稀记得这是她第三次画上吊的自己,但每次都不大一样,或许第四次也不一样。
看着月儿,陈星没再哭,今天看到杨琳和默儿的尸体时她也没哭。她只是朝月儿点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认认真真地祝贺她终于成功见到滢姐了,然后告诉她自己想换一换背景音乐听,然后就下楼去,没有动那块黄颜色的塑料牌子。
那天把CD给月儿之前她仔细看过,记得开头就是这首Perfect Indian。
“……
And there I saw a young baby(梦境里,我曾看到一个婴孩),
A beautiful daughter was she(她是个招人疼爱的宝贝女儿).
A face from a painting(她的小脸蛋就像油画里那般),
Red cheeks and teeth aching(脸颊通红,小虎牙让人疼惜),
Her eyes like a wild Irish sea(小眼睛宛如波澜的爱尔兰海).
……”
“那首歌谣里的小黑人,英语竟然也是用的Indian Boy。婷婷,录这首歌的时候,你应该还不知道这个Indian Boy会成为你的单程票,真巧,也真好。”陈星想着,淡淡地笑,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今天的她显得很憔悴,不太好看,但是这就是她的样子。
红黄色的火苗舔食着Hernandez y Aguado优雅的淡黄色云杉面板,一点点焦黑,然后燃烧,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酒吧里有斧头,有引火碳,也有灭火器,所以劈开这把更贵的吉他容易很多——陈星其实不知道有个女人曾经为了这样一把吉他当了好几年婊子,从夜总会到桑拿房到楼凤再到站街女。
——起码现在它该回去了,弹琴的人走了,琴也该随着去,留在这世界上积满灰尘没意义,琴也不会开心。
——不如这样化作一缕青烟和一捧灰。
——没错。而且这点火并不会烧掉酒吧,最多烧穿那块染着婷婷的血的地板。
陈星记得月儿说过,酒吧的新主人夕颜不喜欢这里的装修,会通通都砸掉,所以这也不算是不可接受的破坏。
陈星想着,盯着那火苗开始微笑,看着火烧到地上那副她为柳婷婷画的人体画,烧到那个曾经柳婷婷曾经不离身的黑色大书包,还有被陈星取出来的又放回去的那些东西
——叠得方方正正的旧文化衫,上面有两个飞扬洒脱的签名,Francesca Shey和Vicky May。
——叠起来的海报,很旧的录音带,带着锁头的相簿和日记。
——诊所的盆腔炎宫颈炎病例,两次人流手术记录。
——火机,烟缸,没抽完的几盒香烟。
——半瓶安眠药,还有两大盒冈本零零三,一盒拆了包装的一盒完好的。
——一把锋利的壁纸刀。
——原来婷婷的书包里有刀子,可是她还是用了摔碎的杯子。
陈星想。她还知道那里曾经装过那个粉红色的自慰器。那个小东西现在就她的身体里,从柳婷婷死的那时候开始就已经物归原主。
这个圆脸的女孩子坐在了燃着的火堆旁,把上衣脱掉了——她其实很想念自己的红裙子,但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像她的自行车,或者她生命里遇到的那些人。
她开始用一只手揉胸,另一只手伸到裤子里面按在阴蒂上揉,但是没有插进去。
她的阴道里,那个粉红色跳蛋的马达依旧嘤嘤作响,换了工作环境,依旧辛勤。这一早晨,它一直没停下来,陈星打算让它先工作到没电。
那种欣快的颤抖让陈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一如她给自己的那些疼痛。
“……
On a table in her yellow dress(她穿着黄色连衣裙趴在桌上)
For a photograph feigned happiness(在相机按下快门前佯作欢笑)
Why in my life is that the only time(为何生命里那情景昙花一现)
That any of you will smile at me(那时你们总是对我笑脸相待)
I\\u0027m sailing on this terrible ocean(现在我却漂泊于可怖的大海)
I\\u0027ve come for myself to retrieve(孤立无援,不得不自我拯救)
Too long have I been feeling like Lir\\u0027s children(长久以来我像是李尔王之女)
And there\\u0027s only one way to be free(那是唯一可以通往自由的路)”
柳婷婷的歌声里,陈星躺倒下去,卧在地上把身子蜷起来,然后把亚麻裤子褪到膝盖上。
那种独特的,低低的哼声和那个恬淡的歌声混在一起。
忽然间,铮铮几声,吉他的琴弦在火舌中崩断,奏出了它在这尘世间最后的音符。
而陈星也高潮了。
[newpage]
[chapter:10.4 猫 Pussy ]
曲凡
欧式套房,敞开式的卫生间,大理石地面,落地窗下的砌台上是嵌入式的豪华浴缸,阳光满屋,浴缸里满是温热的水。
旁边的大理石台面上,是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手枪的旁边是一部手机,屏幕上网页的底色是清新的淡紫色,上面是十行都已经变成血红颜色的歌谣和一个由A,B,I,T,C,H六个花体字母构成的女性腰臀图案。
那个图案里,除了B和I两个字母以外,其余的也已经变成血红色,而且有血从那些已经变红的字母上淌下来,显得凄楚而诡异。
回到酒店后,曲凡其实有段时间一直在刷屏幕。刷到那个A变红的时候,她是哭了两分钟的。
当然也只有两分钟而已,后面曲凡就没再哭过。
她们答应过彼此的,如果后走的为先走的流眼泪,不能超过三分钟。
因为这是她们本来就计划好的,而且也只有真正没有遗憾之后,能够面对各自该面对的那件事的时候才会去做的事情。
所以,这是幸福,也是极乐。
“你们这群家伙,终于一个个地得偿所愿了?”曲凡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咧开嘴笑起来,解下了身上那最后一丝束缚——那条深深勒进她股沟的深紫色T裤。
……
“屁股这么大,还穿得这么省布,颠当姐,看来你这只蜘蛛的生意不好,否则你也不会跑到这里来给极乐死打工,求梦这个女富婆包养你,哈哈哈哈……”
“没办法,谁让我是只大懒猫不爱劳动也不抓老鼠,专门抓你这小白鸟吃,哈哈……来,让姐姐看看你这个蜘蛛里的小网红从前杀人赚了多少钱,能穿什么样的内裤,是不是在接触阴门的地方镶钻石的,还能满足你随时享受疼痛的变态欲望……”
“讨厌!Amy姐你要帮我……救命!”
“好啊,看我用水枪让这只猫快美!”
“嘶……Amy你个变态,你用水枪也打人家那里的?”
“你的阴蒂大,又穿了环,好瞄准,而且,我说了要用水枪打猫的,猫,就是pussy,the pussy of this pussy。”
“对,就是因为你是淫娃,所以连藏在你奶子里的那只蜘蛛也是pussy的样子,还是被人干肿的。否则,为什么Pussy就不是蛇、马或者狗的样子……唉你看那三个家伙,又都去找各自的伴了,两个有生殖器,还有一个长得就像生殖器,可惜我的鸟儿朋友就没有……诶,Amy,灵儿也想要……”
“死灵儿,你要什么……也学我……在这里穿个银环吗?……告诉你……穿了环……做爱的时候……蛮爽的……以后,你曲凡姐亲手给你也穿一个……Amy,不许停……不许听灵儿那个鬼丫头的……你要是停下来,或者……偏了……我就和你……拼命……”
“凯瑟琳,不要小看我,你知道我可以双手开枪的。”
“哎呀……哈哈……”
……
那一霎那,曲凡忽然觉得那六个字母,不管红的还是黑的,都变成了活的。于是她笑得更开心了。
——我们六个变态,六个畜生,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师父,师姐,还有你,孙峥,你们这几个死鬼知道吗?和那五个变态在一起的这几年,是我最开心的一段,虽然她们非要叫我I-cup。
——你们这群混蛋,我的奶子虽然大,但是真的没有I。
她想着,弯下腰,试试浴缸里水的温度,那对藏着蜘蛛的硕大乳房她身体的前倾自然地垂下来,那两片乳晕有些充血,乳头直直地竖起来,蹭在浴缸旁边的大理石台上。
这让她满足地呻吟了一声,扭了扭紧绷绷的腰,索性双膝跪下去,把上身的重量更多地压到那对大奶子上,让它们在挤压下变成两团丰满的肉饼。她那个丰满的臀翘起来,臀沟以上,有另一块不大的刺青,图案是一只慵懒的猫咪。
说实话,比起那只蜘蛛,她还是更喜欢这只猫,所以她让更多人的人看到过这个纹身,比如她出门时弯腰的时候。
反之,看见过那只蜘蛛的人,除了极少数,都没机会再向别人描绘它的样子。当然昨天那个小酒保是那极少数里的一个。
——A Spider with swollen pussy。师父,难怪你去赴Tina阿姨的约会之前废了好大的力气也要把那块皮肤处理掉。我就没你这么多执念,虽然我这个纹身处理起来比你那个容易多了。
她想着,就这么跪伏着又伸了个懒腰才起身。
瞟了一眼屏幕,她笑起来,然后扬起头,把满头野性十足的长发拢到身后,甩了甩,随随意意地绑好,盘在头顶,用浴巾包起来。
——一会要出门赴约会,来不及洗完头再吹一次了,比起这个,泡个澡让自己舒服舒服更重要。不是吗,大懒猫?
——大部分猫不喜欢洗澡,原因其实是怕看到浑身的毛被水湿透的蠢样子,所以我把头发包起来了,把腋下也刮干净了,至于胯下的那点毛,湿了就湿了。
——没有那点毛的话,我就更不像是师父了。
跨进去,躺下,周身被温热的水浸没的感觉很舒服很亲切。捧了一捧水,从脖颈浇下去,手跟着下滑,然后掌根按在那对硕大的乳房上,稍稍用力揉搓。
大,但是真材实料,所以手感好极了。
——这是那个贫乳的孙峥喝醉了之后亲口说的,可是你这家伙……
熟悉的欣快感觉升上来,曲凡长长地舒了口气。
“曲凡,都这个时候还忘不了玩,和那个圣诞一样。你这只大猫,真他妈是个好色之徒。”
她自言自语,对于被自己的这种肉欲的索求弄得稍稍有些无奈,但依然欣欣然地屈从了。
一只手用力捏着乳房,在那个直直竖起的乳头上时轻时重地挑逗,另一只手滑下去,沿着平坦的小腹,滑过那片已经湿透的,稍显茂密的草丛。
她止不住呻吟,两条健美的长腿张开来,任手指肆意在鲜活的肉体上舞蹈。
——自己的身体,始终是自己最熟悉……这么舒舒服服地洗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你这个家伙,现在眼睛变成了两个黑窟窿,也没办法来看我了吧。
她想着,把胸前那个包裹着小蝎子的琥珀吊坠衔在嘴里,却没有压制自己的呻吟。那个充满活力的躯体浸在宽大而舒适的浴缸里,随着手指的即兴舞蹈而肆意地扭动挣扎。
拇指和无名指把洞口分开,然后用中指探入——湿滑而炽热,即便是浸在水里,她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涌动的那股春潮。
“对,就是这样的。”
曲凡闭上眼睛,呻吟着叹息,那根中指仿佛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肆意妄为地在那个洞口进进出出,时深时浅。而她的食指却似乎发现了新天地似的,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扯着穿在阴蒂上的的那个小小的金属环。
“对,就是这样的。”
她又说了一句,在呻吟里皱起眉头,揉搓乳房的手深深抓下去,让更多的乳肉从指缝之间挤出来,同时把那根中指一下子插到最深的地方。
那股奇异的火一下子在全身烧满,头很晕,快感的电流一下子窜遍四肢百骸。
“舒服……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嗯……还要……”下身的手有些疯狂,曲凡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但是还差一点点火候。
差的是什么,其实她心里很清楚。
从看到孙峥的那封邮件,不对,从那个圣诞节时她就清楚了。
她的右手不自觉地从乳房上游离开,一把抓住了她放在浴缸边缘的那个冰冷的铁家伙。
手指扣着扳机,用枪口死死地顶在前胸的时候,一股奇异的压迫感觉伴着熟悉的冰冷一下子充满了曲凡的大脑。她知道自己的奶子已经被枪口戳得深深凹陷下去,离她那颗有力搏动的心脏越来越近了。
与此同时,那根手指的进进出出几乎让她疯狂。漾满肉欲的躯体的激烈地抽搐,仿佛一条上钩的大鱼。
“舒服……曲凡……你……就这样,就这样死了吧……不管了,不管了……我要……我想要……啊~~~”
曲凡开始大声地呻吟,痉挛的躯体在浴缸里溅出一朵朵水花,扣着扳机的食指不自觉地用力。
扣下去的时候,快感,天崩地裂。
蒋宁
刚才的做爱让蒋宁感觉自己快疯了,直到现在,她的阴户还在剧烈地痉挛。
这里面插进过太多条阴茎了,可是,这次蒋宁觉得仿佛是她第一次做爱一样。
其实她也很后悔,因为这样激烈的性爱产生的宫缩有可能会让她肚子里的那颗并不结实的种子生化掉,变成一抹血从身体里流出来。
——但是,没办法,这是干爹第一次要我啊,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着我的眼睛,要我啊。
——不是赤狐李丽娜,也不是别人。
——是我,蒋宁。
——虽然只有三分钟,但是也够了。
——死都够了。
想着这些,她平躺在聂远那张凌乱的办公桌上,哭了。
“宁儿,你……”那个刚才要过她的中年男人苦笑着给她递过一片纸巾,“傻孩子,干爹不是什么好人,其实,你……”
“蒋宁不管,”蒋宁固执地噘起嘴,脸颊有些发红,“对也罢,错也罢,蒋宁到死都跟着干爹。”
“傻丫头,你这个样子好像你姐姐……”他低下头看她的脸,脱口说,似乎有点出神。
“姐姐长得比我白,比我高,也比我漂亮,蒋宁又黑又丑,比姐姐差远了。”说这话的时候,蒋宁的声音冷下来,心里也稍稍冷下来了一点。
她紧紧握了握拳头,觉得小手指的那个断口更疼了。
其实从前她原本是白皮肤的,和她姐姐一样。
那一瞬间她忽然忘记有没有对干爹说过这件事,但总之她不再哭了,用那张纸巾擦干眼泪,起身,开始利落地穿衣服。
“蒋宁会一辈子陪在干爹身边,到死,做干爹的一只狗也好,干爹什么时候想用蒋宁的身体都可以。”她说。
她原本是想说“干爹什么时候想肏蒋宁的屄都可以”的,但是她在说出口的时候把话改掉了。这让她觉得有些不甘心,于是她想了想,终于把后一半想说的话说出来,“干爹刚才要了蒋宁,蒋宁很开心,所以哭了。有这一次就够了,谢谢干爹。”
她咬牙说着,一下子跪下去,狠狠地把头磕在地上。
“傻孩子,”他有些无奈地苦笑,把她拉起来,“是我不好,让你多心了,我只是心疼你姐姐而已,没有别的,而且,你晒黑了皮肤,留短头发的样子,其实更好看些。”
“是吗?”蒋宁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堵了。
“宁儿,知道吗?鑫儿这次回来,干爹发现她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一片天,要自己去飞了,干爹拦不住……今天早晨我还在想,我为了那些事情执着了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我的心也冷了,人也累了……”她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絮絮地说着,那种语气她从来没听到过,“宁儿,你肚子里没我孩子也好,如果……干爹想让你一直陪着我,不再打打杀杀的,直到给我送终,你愿意吗?”
听他问话的时候,蒋宁偷偷抬起头,看着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男人。他微微蹙着的浓眉,高耸的眉骨和微眯的眼睛,在她眼里构成了一副好看的图画。
她没敢多看,只是低下头,玩弄着腰间的枪匣。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男人开始整理衣服的声音和她自己的心跳声。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自己,这让她有点害怕,甚至连身体都微微发抖了。
这样静了好半晌,蒋宁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看见窗边那个已经收拾停当的男人背影,这让她如释重负却也有些落寞。
“干爹,不早了,路上会堵车,再不走,就赶不上10点开会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才开口,还是那清冷的声音,却稍稍有些发颤。
她的发丝还有点湿,脸上红云未退,厚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但是这个时候应该没人能看出她哭过了。
“嗯,也是,”他点头,长长出了口气,转回头来看她,“宁儿,一会儿把我送到会场你就走吧。鑫儿她们不是约你今天要去她的别墅聚聚吗?都是女孩子家,也该放松下来玩玩,别一天到晚冷冰冰的。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
“蒋宁要保护干爹,鑫姐那里……”她没办法让自己的脸不发红,可她终于让自己的嘴角没再向上翘,这让她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有点僵。她忽然决定在以后独处的时候对着镜子笑一笑,如果可以,以后起码试着对干爹多笑一两次。
“放心吧,恨我的人虽然多,但我命大,死不了。”他苦笑,“宁儿,一会你就去陪鑫儿她们吧,放松一下……你过去吧,就当是为了我,鑫儿难得开口求我一次,你过去,她应该也会开心,我对她也有个交待……我知道我让她伤心,但不想她太恨我。”
“是,干爹……”蒋宁点头,忽然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没事。”他起身,拿起了身边的水杯和笔记本。
“鑫姐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很记挂干爹,蒋宁知道。她和我见面的时候,还特意问干爹这段日子身体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药。蒋宁想,干爹要是有空陪陪鑫姐,她会很开心。”
“是吗?”聂远眯了眯眼睛,唇边的两个字不置可否。
聂远
直到坐进那辆Silver-Seraph后排的时候,聂远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刚才和蒋宁的那些对话,特别是蒋宁的最后一句,让他觉得温暖得不大真实。
——鑫儿,你的想法我始终猜不透,我可能很让你失望了,就像你外公之于你妈妈。还好,时间不会很长了,至少,不会等到你做出你妈妈当年的事情。
他想,苦笑着看了看手机。
“远,不要对我说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相信我,我是足够坚强的。那些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幸福,就像盖在冰山上的高楼一样,早晚是要塌下来的。”
他看着手机屏保上的那个火红头发的,英气勃勃的女人,仿佛又听见她对自己这样说。
——小娜,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
他想,闭起眼睛。
可是眼前却浮现出一块烤得金黄的肉,那形状如同一闪闭合的门,那扇“门”的拱顶石的位置,镶嵌了半个小小的胡桃仁,仿佛一个回路深邃的脑。
他知道那后面遮挡的是什么——那个准确而精致的弹孔。
——是啊,如果当初我没对那个女人说谎,那个女人可能早就坦然地去刑场闭上眼睛扬起脖子等着那几声枪响了。是我的谎言让她活下来的。可是谎言戳穿之后呢?
——按照那只白天鹅自己赌咒发誓的,她一直坚持到最后,然后把自己的阴部放在我的盘子里了。
——妈的,王欢,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到死都坦坦荡荡的。说谎的滋味太难受了,只有说谎的人自己才知道。
——如果谎言能一直不拆穿就好了,哪怕一直煎熬下去也好,聂远,你应该可以做到的,起码你可以在被戳穿之前自己选择一条更有尊严的路,在那个时候把一切说出来。
他抬眼,看了看前面驾驶位上那个铁灰色的背影。
——宁儿,对不起。我回不了头了,也没办法当着你的面把那些话说出来。
——不过,相信我,我会对你实话实说的,我的第三个乖女儿,或者……
Rolls—Royce的开动的时候,他看向车窗幽蓝色的防弹玻璃里的那个镜像,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庞,清癯,阴鸷但有些苍老,和二十几年前的那个满腔热血,想着正义不该缺席的小伙子一点也不一样。
他忽然觉得这张脸变得更陌生了。
兰雪
这次回到寒雪阁,让兰雪觉得有点意外。虽然是熟悉的地方,但是她总是觉得似乎很多地方都和从前不一样。
进来的时候她依旧在玄关处脱了鞋子,赤着脚踩在橡木地板上走进去,但是她今天脚踩在橡木地板的感觉比从前好的多——这地板是许多年前她挑的,因为预算有限,没有买很好的,所以从前踩起来总是觉得硬。
工作室里依旧是那么凌乱,似乎有韩露这家伙在的地方就总是和整洁无缘,但是她却觉得今天这种凌乱有一种独特的美感,让她忍不住拿起相机把它拍下来——从前她在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去把靠垫扶扶正,相册摆摆好,直到上次她回到这里也是。
这里面依然飘着很浓的栀子甜香,今天兰雪觉得这味道莫名的好闻,甚至不亚于肯尼亚大草原上的青草香和动物粪便的混合味道——但这种浓烈的花香明明是对韩露的身体不好的,那个四眼女人曾经不知多少次被这种花香引发哮喘然后差点死掉,所以从前她为了这个没有少给韩露脸色看。
嗯,还有韩露,这家伙的身体明显比从前更差了,却也更好色、更怕痒而且更加作死,作死到主动用脚趾来搔她的脚心。当然,她们在电脑前做爱了,韩露被她弄得大笑不止,甚至直接在高潮了窒息了过去,但兰雪先拿起来的却是照相机而不是药,仿佛她知道韩露不会有事似的——从前也不是没出过这样的情况,每次韩露昏过去兰雪都很慌乱,手忙脚乱地给她喂药,生怕她睡过去就不再醒过来,当然到韩露醒过来时她又会回到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不一样呢?
——嗯,是我自己不一样了吧。
——我已经能够面对了从前的事情了,我已经知道自己忘记过什么了,还有,我也做好准备面对将来的事情了。
兰雪想着,用力把头埋进柔软地床褥里。
眼前是一片黑,身体里却很满。
这让兰雪觉得很舒服,她当然知道那是谁。听到韩露开始打呼噜,流口水的时候,兰雪忽然就更想要了。
——曲凡,你总是说我和Thor这样,是猫和狗在一起,因为Pussy也是猫的意思。我不管,但是,我希望最后你可以和Thor一起帮我,因为你的刀快,可以让我的心脏更新鲜,而Thor会让我到最后也很舒服。
——Adam,你会明白我的,是吗?你给我的第二件礼物,他很好很好的。还有,我想你了,我要来找你了。
——Thor,对不起,我可能太自私了,但是,不会很久了。给我吧,给我吧!
她觉得那条大狗忽然紧紧顶住了她的身体,把她的“猫”充满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她开始屏住气,等待最后的那一击。但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
于是她费力地抬起头,看到韩露已经把那架叫做韩朋朋的起黑色相机举起来了。
“来,小兰雪,抬头,给爷笑一个。”韩露的声音很明快。
兰雪觉得有些无奈,但是她没拒绝,只是咬着牙看向镜头,皱着眉毛撇了撇嘴。
而Thor的精液也在这时候把她的“猫”喂饱了。
陈星
走出莺燕轩的时候,陈星忽然有点怀念有人在她阴户射精的感觉了。
刚才,在那间酒吧里,小舞台的附近,陈星闻到了很多种精液的味道。有的很陈旧,有的还算新鲜。大多数很陌生,但是也有些很熟悉。
至少,有杨鹏的,有谢楠楼下那个衣冠楚楚的男邻居的,对了,还有一股算是最新鲜的味道,是她在已经挂起来的张晨的阴户里吃到过的。
昨晚婷婷走时身上是没有男人精液的味道的,现在挂在那里的月儿也没有。
但是陈星觉得她身上应该有一点,虽然那种仿佛石楠花的味道并不好闻。
毕竟,接下来的事情有点让她害怕,如果被填满一点,闻着那种味道,或许可以稍微安心点。
——对,冯茜对我说过,一个人看电影是件可耻的事情,一个人看恐怖电影是件可悲的事情。
陈星想。
和冯茜在一起的时候,她几乎把所有想看却不敢看的恐怖片都看了,山村老尸 咒怨 午夜凶铃 循环自杀 自杀娃娃 完全自杀手册 等等,每次最可怕的时候,冯茜都会狠狠地从后面干她,然后在她看完之后发抖或者呕吐的时候抱着她让她一点点平静。
而后,她也会去看电影,没再看过恐怖片,但是她会和每一个陪她去看电影的人做爱——男人,女人,在座位上或是洗手间里或是床上。如果是她自己,她就会在最后一排手淫一次,起码这也是做爱,和自己做爱。
当然这种做爱不是礼节性的,比起礼节性的做爱她会投入很多,因为这是酬劳或者报答,因为这些人会让觉得没那么可耻了,哪怕陪她的人是她自己。
——冯茜,我今天要看恐怖片了,想不到最后一部恐怖片是你托那朵红玫瑰带给我的。
她有点出神,把最后一口烟抽掉,开始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却不留神撞到一个人的胸口。
她抬起头看到那个抱着吉他的大男孩,觉得他的眼睛有点陌生。
“陈星?”
“杨鹏,是你,没去上课?”
“你不也没去。”
“嗯,和我回家。”
“做什么?”
“陪我看电影,然后做爱,愿意的话叫你弟弟一起。”
“抱歉,陈星,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和张睿也说一声,以后我不会再乱来了。还有,我偷拍你人体的照片也删了。以后……如果有事要去你家,咱们别……”
“哦,好。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张睿的。”
“嗯,以后我可能会在这里唱歌,愿意的话来听听。不用给钱。”
“哦好的,我可能会陪张睿一起来,或许还有婷婷。”
“是吗,好啊……那,我现在想唱了……可以吗?”
“唱吧,我可能听一会就走了,就不和你说再见了。”
“仿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
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
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
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听着这首有点熟悉的歌,陈星忽然又有点想抽烟了,但她摸过去,她的烟盒却空了。
“喏,美女,试试这个。”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带了一股汽油味道。
陈星想起来刚才和杨鹏说话的时候,鼻子里就有这股汽油味道了。
于是她把那根递到眼前的烟接过来,自己点上。
“捏一下,有爆珠的,薄荷味的,很醒脑。”
“哦,”她似乎没听见,深深吸了一口,“你骑的是哈雷?Street500吗?”
“对,美女你很懂啊,不过我这个不是500,是750,美国队长那款,500和这车外形一样,就是排量稍微小了点 。”车上的男人说着,炫耀似地在车把上拍了拍,眼睛却盯上了陈星那对高挺的胸,你刚才说要找人陪你看电影?看什么?复仇者联盟?”
“嗯。”陈星垂着眼皮,没多说话,就跨上摩托的后座,抱住了他的腰,把上身软软地贴在他背上,然后在他耳边说了个地址,“你蛮帅的,我也喜欢你的车。去我家,有部电影很吓人,我自己不敢看。”
“嗯,有我陪你,我会保护你。”或许是因为他感觉到了背后的那对奶子,车发动得有点猛。陈星闻到了一股汽油和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还有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陈星忽然有点想哭,于是把眼睛闭上了,然后把那支刚刚吸了一半的烟戳在自己的大腿上,把她的亚麻色裤子烧穿了。
“美女你知道吗,跟大多数人印象中终结者 里施瓦辛格的肥仔 不同,这台street750算是哈雷家族里的异类,运动风格,水冷电喷发动机……对了终结者你看过吧……”
似乎是为了压过摩托的发动机声,男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喋喋不休地呱噪着这些陈星听不懂也不想听的乱七八糟。
这让陈星觉得心里有点烦,她其实只是想带他回去做爱而已。于是她开口,把他的话打断了。
“喂,你刚说要保护我,为什么?”
“因为你漂亮啊,让人有保护的冲动。每个男人都喜欢保护漂亮的女孩子。雄性本能。”
“哦,雄性本能的话,你应该也想插漂亮女人的那里的吧?我长得不算太漂亮,但是那里长得还可以,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陈星说,她本来想伸手去摸男人胯下那东西的,但是想起她现在不能出车祸,就算了。
韩露
“喂,知道吗?其实我今天蛮担心你这个机车少女会在回来的路上车祸挂掉的,想不到你回来了。”
这是今天韩露正式对兰雪说的第一句话。这个时候,那头大狗Thor已经从床上下来,趴去一边睡觉了。
在这一点上,韩露觉得Thor是个真男人,起码和大部分男同胞一样。
“呸,你才机车。如果我在路上挂掉了,就没办法传月儿的照片给你了。”兰雪的声音平平静静的,眼睛盯着屏幕上那一帧帧的画面,“倒是我,一直担心你的心脏,不过有个好消息,你的病或许有办法了。”
“哦,我也有办法,转世投胎,哈哈哈哈。”韩露笑得没心没肺的,“说正事,觉得《永恒的美》怎么样?你发了月儿的照片过来,这部影集就算是完成了。”
“还差一点。”兰雪说着,把影集放到末尾。杨琳的躯体淡去之后,剩下一片素白,只是右下角有“寒雪阁出品”五个深蓝色的小字。她把鼠标移过去,鼠标在那个位置变成了一个小手的形状,“你刚才休克过去的时候,我在这里加了个链接,我想你有素材,刚刚你还给我拍过。”
“你也给我拍过。”韩露笑起来,揉了揉兰雪的头发,“不过你这个创意不错,还有,星儿的直觉也蛮准。”
“星儿?就是Moana的那个小女朋友?我看过她的照片。”兰雪说着,把腿又架到了写字台上,“我还以为她也会在影集里,结果我猜错了,她说什么?”
“今天我去拍琳子的时候她也在,她说她感觉我也会在这个影集里。”韩露笑起来,“想不到,然后你就做了。”
“那不一样,”兰雪的眼角张了张,“我……”
“我知道你还有事情没告诉我,不管是没来得及的还是不想说的,先等等,同样,还有一封琳子让咱们两个一起拆的信。”韩露笑嘻嘻地把兰雪的话打断了,“刚才一直忙,然后被你迫害得出了一身汗,我要去洗个澡,你在给享受自我阴部按摩的百忙之中把咱们那些照片插进去。”韩露说着,把桌子上的药收拾好,乱七八糟地丢进她的那个白色的小药箱里,然后顺手把身上那件白色T恤脱下来丢在兰雪身上。
“附送老娘的一件原味内衣给你助兴。”光溜溜地钻进卫生间的时候,韩露嬉笑了一句。
——小兰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有,韩露,你虽然不算漂亮,但其实也蛮好看的,特别是你笑起来的时候。
她锁上了卫生间的门,韩露随手把她的药箱放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她喜欢看自己笑,看到自己笑就能给自己好心情,所以她是个简单的人。
镜子里的女人有着湿淋淋的短头发,带着厚厚的近视眼镜,让镜片后面的眼睛变得有些变形。皮肤白,脸上却有些雀斑。奶子不小,但是腰不是很细,小腹的曲线很柔和,腿不算短但是比模特差远了。双腿之间的结合部分,光洁如玉,寸草不生。
——自我阴部按摩,又是一个韩式名词,哈哈,我喜欢,我也要。
她想,于是把一条腿架到手盆上去,然后把两只手探下去。没有急于给自己,却用力在耻丘和阴唇上揉。
这种“按摩”当然很舒服,但是也弄得她好痒,痒到她只坚持了一分钟就忙不迭得想要把腿放下来然后停止。可或许是她的动作太笨拙,终于一屁股摔倒下去,把那个放在洗手盆上的药盒都碰翻了。
屁股很疼,天旋地转,笑声不止,药味扑鼻——喷剂、片剂、滴丸、胶囊,定喘的,护心的……看着这些曾经救过她不只一次命的瓶瓶罐罐散落在地上,有些散开了,滚落在她的身上地上。韩露忽然笑得更开心了。
“韩露,你他妈的,真是个傻大姐。”她笑,揉了揉脑袋又揉了揉屁股,“这些乱乱七八糟的药,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的,不是吗?”她自言自语,于是开始把这些药瓶一个个捡起来,打开,倒进马桶去,再把空瓶子丢回药箱里。
韩露花了大概十多分钟才做完这件事,然后她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开始很放松地小便,让那有些湍急的水流哗啦啦的打在马桶壁上。等到彻底释放干净,涓滴不剩,她才起身,冲水。
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药片随着那个漩涡一下子呼啸着消失,韩露又开始笑,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从现在起,我自由了。
她想。她偷偷地推开卫生间的门,透过门缝看到那个留着披肩发的小女孩正把头枕在转椅的椅背上,把腿搭在桌面上,轻轻扭动着身体,发出一阵阵低回的呻吟声。
——小兰雪,你和从前一样,我也和从前一样。今天这日子蛮好的。
她在心里说着,重新把门关好,走进淋浴间,站在花洒下面,打开水龙头。
冰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来,一下子浇得韩露有些透不过气。
曲凡
吹干头发,曲凡认认真真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高挑、美貌、性感,健康而弹力十足的红润皮肤,硕大丰满的乳房,紧趁的腰,平坦的小腹,肚脐不很深。下体的毛发是黑色的,微微卷曲,不加打理,野性而活泼。她把枪握在手里,对着镜子里那个一身赤裸的长发大胸女人瞄准,然后眨眨眼睛,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枪里没装子弹,我竟然忘了,不过也好,已经感觉很棒了,”她咧开嘴笑起来,把枪放到桌面上,换了条白色的T-back穿上,转过身,扭头看看镜子里翘挺的臀和上面慵懒的猫咪刺青,“师父,师姐,孙峥,小蝶,还有你们那五只禽兽,看来我曲凡的命不该这样结束,还有事情没做完。或者说,刚才那一下子,消耗了我这只猫的第八条命也说不定。”
她自言自语着,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她的大奶子塞进了洁白的弹力胸罩里,然后在外面套上同样洁白的胸挡和短小的牛仔上衣,配上低腰牛仔裤和干练的高筒棕色平底靴。长头发在脑后随随意意地扎起来,然后拿起那条项链在眼前看——琥珀吊坠里面,蝎子的长尾从身侧弯过去,末端的毒钩很锐利——戴上的时候,琥珀贴着胸口,感觉很温暖。
她把那只蝎子塞进了那个住着蜘蛛的山谷里,用蜘蛛的螯肢把她紧紧夹住了。
——师父,师姐,我来了。不过,我没徒弟,我觉得我不用收徒弟了。
——你们五个,在天上看我的表演,对,兰雪,你也是。
——孙峥,你这死丫头,蝎子精,我就要追你去了。天涯海角,碧落黄泉,这次,你躲不了我。
曲凡想着,认认真真地把子弹装进了那把老式的左轮手枪里,然后合上转轮,收枪——紧绷绷的腰上,皮带很宽,上面有牛皮的枪套。
抱了摩托头盔,出门,手在身后一勾,总统套房的门碰上,重重地一声响。
通道铺着厚厚的地毯,来来去去的服务生衣帽整齐,朝她鞠躬,无论男女,眼睛无不从她微颤的高挺胸脯掠过去。大堂很奢华,金壁辉煌,前台的领班小姐高挑端庄,妆容精致,小脸上职业性的甜美微笑。
“你好,喏,我的房卡。”她把房卡拍过去,挑挑眉毛,神采飞扬。
“豪华套房……曲凡小姐吗?您预定了一个月,现在虽然只住了一天,按规定是不能退还这一个月的房款的。”领班小姐的样子有些局促。
“嗯,我知道,所以我没退房,只是把房卡给你。”她点头,眯起眼睛,“我赶着去赴个约会,要走了,后面不住了。如果别人谁想在里面歇脚或者打炮,就给谁住,免费,我请客。”
她说着,便回头,步伐很轻快,甩了甩长长的头发。
“不知道拿了谁的钱在糟蹋,胸大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卖逼来的钱,臭婊子!”领班小姐的声音很低,但曲凡还是听到。
“如果你想在那间房里做生意,我也欢迎。宽敞的房间配上宽敞的通道,用户体验好一点。是吗?”她装作在和空气聊天,却回过头,眯着眼看过去,眼神仿佛是盯上老鼠的猫。
脂粉下面,那张脸瞬间变了好几个颜色,终于,职业性的微笑恢复。
“曲小姐,请您慢走。”声音很甜美,仿佛是播音员。
“谢谢。”她转回身,走进那片阳光里,长头发在身后飘。撮起唇,吹出一段不知什么的调子……
红蝶
阳光明媚,水波荡漾。钢琴和小提琴交错着缠绵。
十八相送,钢琴是梁山伯,小提琴是祝英台,音程交错,旋律交缠,重复着依恋,仿佛爱侣,满是缠绵,满是留恋,满是不舍。
奏乐的人痴迷,间或相望,目光里温情流露。
听的人神往,随着节奏呼吸,不经意间已经泪流满面。
就在泪眼朦胧里,红蝶回眸一瞥,看到那个长发牛仔裤的红衣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自己身边,和自己背靠背坐下,而杨梦菡却不声不响地走开到一边了。
“刚刚我看到你手淫了也看见你哭了,和从前你听这曲子时一样……她俩快走了,是吗?”
菲儿的声音轻轻的,嘴里有淡淡的烟味,但精神恢复了一些。
红蝶仔细地看了看菲儿,她发觉自己似乎从没看过菲儿素面朝天的样子。
她觉得现在的菲儿比从前好看多了,也不再是“翘臀Sophia”了。
“菲儿,她们不想让你知道,”红蝶的唇贴着菲儿的耳朵,声音很小。
菲儿似乎被她弄得有些痒,身体缩了下,嘴唇向上翘了翘:“那样也好,随她们的性子,咱们的事情也没让她们知道。”
“是我的事情。”红蝶固执地补了一句,眼睛看向树下正端着酒杯发痴的杨梦菡,“我走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我要找的人,今天,她就会帮我圆梦了。”
“这么看,怎么也看不出她是个会杀人的人。”菲儿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看我像会杀人的人吗?”红蝶把身体移动了一下,确保菲儿能看清自己的脸。
“当然不像。”菲儿眨眨眼睛。
“可我是,我也杀过人,不只是你认为的打胎而已。我杀的是成年人,不止一个,而且杀人的时候,我会很兴奋。和我爸爸,就是你姐夫一样。如果说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他杀女人我杀男人而已。”红蝶水亮的眸子里荡过一丝忧郁,看着菲儿怔住,索性把双腿分开来一点,用一只手指着自己被湿了一大片的牛仔热裤包裹的,微微隆起的阴户说,“大部分我杀过的男人,都在我这里射过了。怎么样,菲儿小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缠绵的乐声乍然收尾,跟着的是几个不和谐音程,音乐的气氛,一霎时仿佛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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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5 两生花 La Double Vie De Fleur ]
红蝶
“知道吗?”红蝶原以为自己的话会惊到菲儿的,想不到这女孩听完之后只是长长吐了口气,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开口,“那天我第一次看到那条美人鱼的时候,我感觉很奇怪,仿佛在照镜子一样。”
她说着,轻轻打了个哆嗦,“那一刹那,我就想,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和我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可是过的日子却差得那么大,我是城堡里的小公主,娇生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却是阴沟里的美人鱼,连站起来走一步路做一次爱都是奢望。然后,我从茗茗姐嘴里知道这些事情是姐夫做的,那以后,我就想,应该把我拥有的还给她,或者至少,我不配拥有这么多。这样,或许能让姐夫身上的罪孽少一点,我想,茗茗姐也是……我当然知道你杀过人,你砍下茗茗姐的头的时候,我看到她……”
“菲儿,别说了!”红蝶觉得菲儿的话像是钢针,一针针地刺在她的耳朵里也刺进她的心头,所以她终于尖叫出声,把菲儿的话打断了。
与此同时,她似乎听见远处冰冰和小北的琴声滞涩了一下,便再继续。
“小蝶,那天你打那个电话,是想让我杀了他?”杨梦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清清冷冷的。
“我觉得至少你应该有这个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虽然我觉得你不会成功。”红蝶苦笑,“不过我想不到孙莉会替她挡枪,更想不到这会引得秦灵儿那个女人出手。”
“你认得她?”杨梦菡的嗓音高了一点。
“嗯,或许你不知道,她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姐姐。”红蝶苦笑,“她的妈妈叫做秦湘,当年是我妈妈的好姐妹,我外公的干女儿。如果没有我爸爸,或许她们两个会在一起。那样就没这么多冤孽事情——虽然我那个名字叫做李龙,外号叫做恶龙的外公也是个魔鬼。可是何其不幸,我爸爸闯进了她们的生活,一下子打动了她们两个的心,只不过,秦湘那女人一心想让我爸给外公效力,甚至做着和妈妈二女共事一夫,娥皇女英 的梦,可妈妈却觉得爸爸是个坦荡,正直的人,觉得在他手里可能把老一辈的那些脏东西都改掉,所以,她为了他,做了希腊神话里美狄亚 做过的事情,甚至比美狄亚做得更过分。而这件事情,把秦湘彻底伤了。于是,赤狐和青柳,这两个从前的好姐妹就此决裂,势同水火,最后妈妈亲手给了她的好姐妹致命的一枪,看着她落到江里去被水卷走。这让我妈妈很伤心,但更让她伤心的是她发现这个位子原本就是个大染缸,爸爸坐上去之后,很多事情也开始身不由己,毕竟想彻底改变那些既有的东西太难了。所以,那条旧的恶龙死掉,新的孽龙就在这个位子上一点点孵化出来。爸爸总是对妈妈说,他自己没办法干净了,但是拼了他这一辈子,哪怕只能改变三成,但是,等妈妈给他生了儿子,到那一辈就能变过来六成或者七成,这样,到他们的孙子那一辈,或许就可以,但是不能是女儿,因为女孩子家应该干干净净的,否则就会变得像是秦湘那样……妈妈听着他说,只是笑,不说话……然后妈妈的肚子大了,医生说是男孩子,爸爸很开心,就这样,盼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但是他们忘了那条叫做‘青柳’的九头毒蛇,他们以为她死了,可是她只是一直藏在阴影里看着她们,然后花了很大很大的代价,不惜把自己变成一个人人可以上的婊子然后再变成穿刺杆上的肉,才终于请了一只蜘蛛来……”
红蝶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怔怔的杨梦菡,又看看长张大了嘴的菲儿,才继续:“没错,蜘蛛是很难请的,而那只叫做马龙骑的蜘蛛也真厉害,竟然能近得了我妈妈的身——梦菡你知道吗,我妈妈不是一般人,她是赤狐,也是另外一只蜘蛛的徒弟,虽然她已经已经是个怀胎八个多月的孕妇,但是也……不过,孕妇毕竟是孕妇,而且,妈妈也为了保护爸爸,虽然用毒针要了她的命,却最终中了她致命的一枪,那颗子弹嵌在心脏旁边一点点的位置……”她说着,指了指自己胸口的红蝴蝶,“取不出来了,她自己知道,所以她求爸爸再给她最后一次,后庭……怀孕之后,他们每次都走后庭的……爸爸答应了,可是当他射出来时,才发现妈妈的肚子上已经多了一横一竖两道巨大的刀伤……十字切,妈妈自己切的,和茗茗一样,只不过她肚子里是有孩子的……可是,梦菡你知道吗,当妈妈亲手割断了脐带把这个孩子递给爸爸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个男孩子……”
四周静下来,红蝶开始笑,然后是啜泣。
好半晌,这个娃娃脸女孩子终于狠狠吸了吸鼻子,说下去,“杨梦菡,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的名字的来历吧,聂鑫,三刀,一横一竖,再最后一刀介错……我生下来的那天,妈妈就死了……而她的好姐妹秦湘,从那个时候起就在澳门的赌船上被各种人轮着肏了十六年,然后才最终在她女儿亲眼目睹之下被穿上烤架烤熟了变成客人们手里的一碗碗蛇肉羹……梦菡你知道吗,你走之后,秦湘的女儿,我的姐姐秦灵儿也来杀过我爸爸,但是我拼了自己的命挡了她两次,因为我觉得,秦湘的后人是没资格来杀我爸爸的。而且,这一切都是我不好,如果妈妈不是怀了我,她就不会死,或者,如果我真的是个男孩子,妈妈死的也不会这么没价值。知道吗,妈妈如果不死,我爸爸也不会有这样的心魔,不会去找和妈妈长得一样的女人……而那样的话,陈晓静,那条小美人鱼,也不会遇到他……如果没有那一次,他也不会只有见到女人死才能硬……都是我不好,杨梦菡,都是我不好……我……在妈妈肚子里就应该用脐带勒死我自己的……”
说到这里,红蝶再忍不住,把腿埋在双腿中间,开始放声哭泣。
周围很静,琴声不知停了多久,只有这个女孩子的哭声在泳池边回荡。
“梦菡……你,不恨我吗?”好半晌,她重新抬起头,眼里满是泪,却模模糊糊地看到杨梦菡清丽而棱角分明的脸——这个女人手很瘦,很白,指尖夹了支有着黄色水松纸过滤嘴的万宝路。
她把烟从杨梦菡手里接过来,颤巍巍地衔在嘴里。她有点担心自己的手抖得打不着打火机,但杨梦菡却帮她把烟点燃了。这个披肩发女人冷着脸,用另一只手轻轻拂过红蝶柔亮的头发,明澈的眼睛望着她,淡淡地摇头,“小蝶,没用了……大家都死了,我恨是恨过,恨的也不是你。你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们都知道。”她合上火机,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触碰红蝶小巧的下巴。红蝶随着抬头,感觉那几根纤长而有些冰冷的手指便沿着光洁的脖颈下滑,到白腻的胸口,到左胸那只绚烂的血蝴蝶,指尖在那个可怕的旧伤口上触碰,“那个晚上,我太莽撞或者说我太害怕,你是无辜的,那一刀……其实你该恨我才对。”
“冰冰,小北……你们的琴停好久了,该到楼台会了。”红蝶不着边际地沙哑着喊了一句,深深吸了口烟,眼神迷蒙地望着杨梦菡和旁边瞠目结舌的菲儿,好半晌,直到钢琴和小提琴重新开始依恋而幽怨的往复,才把烟吐出来,把声音放得很低,低到那两个合奏的女孩子听不见,“其实我宁愿那时就死了,那时我替他挡了这一刀,如果死掉了,就和哪吒一样,还了父精母血,从此再无瓜葛……可惜我没死,但是我也知道了我该做什么,这成了我的梦,而你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梦菡,你知道吗我这几年找你找得好苦,找不到你,却找到很多关于蜘蛛,关于爸爸妈妈还有秦湘过往的事情……我真的不想知道这些……梦菡,还好,老天可怜我,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自己不是没试过,我甚至故意惹了很大的祸,希望让能让人把我像一只畜生一样宰掉,但是都不行……而且,死了好多人,我身边死了好多人……梦菡,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好吗?我求你了。”
“傻瓜,这事情和你……为什么……”杨梦菡的眉毛蹙起来。
“报应,”红蝶停止了那种梦呓般的哀求,咬了咬下唇,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冷,“凡是杀女人取乐的男人都该死。我看不惯他的做法,但他是我爸爸,他的存在对很多人都很重要,我不能对他如何。只有这样,让他知道,看着自己女儿这样死掉,他心里会怎么样,会不会还硬起来。”
“可是,小蝶,值得吗?为了姐夫……他……你……”菲儿怔怔地开口,眼光湿润。
“无所谓,我其实已经死了,”红蝶淡然苦笑,“从那个圣诞节,梦菡那一刀刺进去,那个叫聂鑫的女孩就已经死了。后来,所谓的红蝶,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幽魂罢了。自私点说,早一天消散,我就少一天痛苦。”她说着,抬起手臂。
那条手臂粉妆玉琢,有如雪藕。她咬着牙,把火热的烟头摁上去,皱着眉用手指撮动,直到听见那烟头嗤地熄灭,才把烟灰吹飞,看着那朵精巧的粉色花朵在手臂绽放。
她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唉……”杨梦菡一下子把红蝶温软的身体揽到怀里,苦笑,“真见鬼,我这双手,怎么杀的尽是些自己不想杀的人。”
“我想我肯定不是你的第一个,如果可以,给我讲讲那些人的故事,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红蝶苦笑了声,把头往杨梦菡的胸口贴了贴。
“你知道的,我是蜘蛛,我的No.100是在德国完成的,那是……”
音乐忽然沉寂,片刻,司徒冰冰的小提琴蓦地奏响一个悲怆而激动的华彩长音,声如裂帛,撕心裂肺……
Jason
看着这段录像,Jason觉得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如果不是自己那天心血来潮在逛街时买了张彩票,他就不会得到那笔外快背着老婆买得起那辆Street750,如果不是买了这台哈雷,他就不会去那个酒吧High,如果不是去High,他就不会灌醉那个同样喜欢摩托车的叫做Lisa的女孩子,如果Lisa没被灌醉,可能她就不会在后来被人捡尸丢了处女再割腕自杀了,如果他不是从报纸上看到了Lisa的讣告和那间酒吧出事的消息,他就不会跑回到这间酒吧来探头探脑,如果他不是回到这间酒吧,也就不会见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女孩子,也就更不会和她一起回到她那间满是镜子的玻璃房子,也不会发现这女孩和他一样会画画也喜欢画冰图,也就更不会看到这盘奇怪的录像带。
而且他也从来没想过这个奇怪的女孩子会在看录像时主动帮他脱下裤子打手枪。
电视屏幕里是一间满是阳光的,有着黑色的大理石和白色陶瓷墙砖的浴室和那个巨大的白色三角浴缸,浴缸里的女孩子有着淡古铜色皮肤,一丝不挂,显得健康而充满活力。她的双腿放肆地搭在缸边,手里是一根男根形状的按摩棒,紫色,硕大,扭动着,在纤手的掌控下放肆的进进出出,拉扯出一道道晶亮的液线。毛发稍稍有些浓重,不长,黑色,微微有些发卷,在耻丘上生机勃勃地分布。
女孩把头尽力地抬起来——男孩似的短发,很干练很俏皮很活泼很清秀,脸颊晕红,眼睛微微闭着,鼻翼剧烈地舒张——那台固定位置的摄像机选取了绝佳的视角,整个躯体优美地展现。
她试图把那个硕大的假阳具吸到墙面上或者浴缸边,希望自己能用后入或者骑乘的姿势来自娱自乐,从而解放出自己的双手来。但是可能是那些地方都太湿了,所以她尝试了很久失败了。这让她显得很烦躁,鼓起嘴巴吹了口气,把自己的刘海吹飞起来,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浴缸的水面,激起一朵硕大的水花。
这似乎让这个女孩子的心情好了些,她换了个姿势,用背靠住三角浴缸的那个直角部分,然后分开腿把那个硕大的假阳具插进去,打开了震动开关,再蜷起一条腿用脚后跟顶住那个大东西的尾部让它不会从身体里滑脱出来。然后,她似乎有些尴尬地对着镜头笑了笑,用一只手按住了自己高挺的胸,把另一只手按在了阴蒂上。
“星儿,我差点又搞砸了,哈哈……不过,很舒服,起码现在有点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了。”
这是Jason第一次听到画面里的女孩说话,声线稍微有点低,很有磁性也很好听。
“星儿,我希望你都能看到。”她又说,把另外一条腿重新放肆地搭在了浴缸边。镜头里,她脚踝上的那一圈梵文刺青仿佛一个墨蓝色的脚镯。
那只脚的脚面紧紧绷着,五个脚趾时而弯曲,时而舒张,胯下的手在舞蹈,高挺的奶子在抓揉之间不停变换着形状,整个古铜色的身体在扭动,颤抖。
“星儿……星儿……嗯……星儿……”那个呻吟声越来越大,而Jason也感觉自己的小头被一团温热包住了。
Jason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对了美女,刚才在路上你和我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Jason把背向沙发靠了靠,原本被退在膝盖处的裤子滑到了脚踝上。他微微偏了偏身,这个女孩的口活很好,起码比他家里的那女人好多了。这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眼睛却还依依不舍地盯着电视里呻吟着激烈自慰的短发女孩——他把左手按在伏在他胯下的那颗不停耸动的头上,感觉头发很柔软很光洁,有淡淡的香味。而他的右手探在女孩身下,解开了她的上衣扣子再从乳罩里伸进去,感觉饱满的乳房在手掌间充盈,乳头硬硬地顶着掌心。
没几个男人是不喜欢奶子的,Jason是普通人,当然也不例外。
“陈星。”
这个圆脸女孩吐出了嘴里坚硬而火热的东西,随口说了一句,声音很低很淡,把头发拢到一边。她似乎借着这个机会换了口气,便再低头,重新把那条已经硬气来的东西含进去,继续吞吞吐吐的动作。
“那个……电影里的女孩似乎在叫你的名字……不过……表现力不错……”Jason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感觉女孩的嘴很柔软很冲动,身体随着颤抖,几乎有点受不了了,“真是部奇怪的片子。”他说。
“她叫冯茜,我们曾经是一对,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还有,这是她从前寄给我的。”叫做陈星的女孩子抬起头,眼睛看向屏幕,淡淡地说着。她就那么跪伏在他脚下,把屁股翘起来,一只手从身下探过去,在充血直立的小豆豆上揉搓,另一只手握着男人那东西的根部,上上下下地套动,仿佛在玩什么玩具。
“哦,你们是百合啊,嗯,百合好,百合真好……”他说,脑子里开始脑补这两个女孩子做爱的样子。他想他回家后或许应该找个安静没人打扰的时候脑补着这个场面冲个几发过过瘾。
——现在的女孩们,真是……
他在心里说,按着女孩后脑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背滑过去,然后摸到那翘起来的臀峰——很滑,很弹,手感很好,却似乎有道疤。
他忽然心疼了这个女孩一秒钟。
“怎么弄的?划破了?自己要小心点儿。”他叮嘱,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心的。
“嗯,其实和你没啥关系,或者,这就是你说的保护我,谢谢。”她吐出了嘴里的东西,手却没有停,上下撸动着,“不过不用,咱们没什么关系。今天是碰巧遇到了,而且,她从前就是骑哈雷的,所以我虽然对于这些机器很讨厌但是也知道那个street500,虽然和你骑的不一样但是差不多。而且,她喜欢喷范思哲蓝色牛仔,和你的香水味道差不多,虽然你的香水是劣质的没牌子的,但是起码有点像,所以我才让你回家陪我看电影。不过你放心,我会和你做的。”
“那个……嗨……美女你的鼻子很灵……我那个香水好像也叫做什么牛仔的……商场里买衣服送的……”女孩的话让Jason觉得有点尴尬,他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他觉得胯下女孩的那只手的动作有点快,让他有点受不了,于是把那支摸着女孩屁股的手移开,把她的手腕按住了,“而且这电影不吓人啊,我看过的很多片子比这个吓人多了或者刺激多了,体验感很好,回来你给我邮箱我发给你。”
“不用了,她给我寄过来后我一直没看过,只是觉得会很吓人,就不敢看,但是我答应过她会看的,今天你来陪我,很好,谢谢你。还是给你口交吧。”女孩说着,低头,再次想把嘴凑上去。
“等会,美女你太厉害,我有点受不了,不想这么快出来,先用手打吧,慢点。” 他说,把握着星儿手腕的手松开了一点点。
这个时候,电视屏幕里那个叫做冯茜的女孩子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甚至带了点哭腔了。
“随你,都好。”女孩子的声音依旧低低的,倦倦地把头枕在男人腿上,左手握着那根火热的东西上下搓动,屁股依旧撅着,随着胯下自己右手的进进出出轻轻摆动,嘴里低低地哼着。
Jason放松了些,随着她的动作开始哼,感觉握着他阳具的手掌很滑很温柔,比他自己的手好多了。
耳边的声音甜甜的荡人心魄——来自身边的,也来自电视里,两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两双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看里面的那个短发女孩在浴缸中激烈而放纵地自慰——脚后跟死死地把那个不停嗡动的按摩器顶向身体的最深处,腰肢仿佛上了马达一般肆意地扭动,手发疯似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呻吟声恍如悲叫——女孩的手指也随着冯茜的动作,一下子用两个手指深入,扭着腰呻吟,对男人的刺激忽然加快。
那一瞬间,Jason觉得他似乎是在同时和两个女人做,他开始意淫那根插在电视里那个古铜色皮肤的,叫做冯茜的女孩的阴道里的是他自己的东西。
虽然他知道实际上那东西比他的大也比他的硬,但是这不妨碍他脑补,而这种脑补终于让他没法再坚持了。
“慢一点,不行了,慢……啊……出来了,美女,用嘴……嘴……”男人的呻吟有些绝望,忽然把女孩的头按下去了。
陈星
陈星没有犹豫,更没有抗拒,顺势把头低下去,张开嘴把那个龟头含住了,用舌头轻舐,仿佛在舔冰淇淋。
几乎就在她的舌头触到龟头尖端的那个小孔时,男人随着喷射,炽热,浓烈而腥臭,和大多数男人的精液一样。陈星不喜欢让这些东西长期留在嘴里,随即就把它们吞咽下去,感觉喉咙里粘粘的。
她抬起眼,看屏幕里的冯茜。她似乎没办法再保持那个用脚后跟顶着假阳具的奇怪姿势,伸开腿任那个东西滑落进水里去,手指在股间近乎疯狂地揉搓,腿抽筋似地绷直,然后悲鸣,溅出的液体晶晶亮亮。
陈星忽然开始颤抖,她那只始终没有停止手淫的手几乎和屏幕里冯茜的手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幅度。
——茜,用力给我,就像我现在给你的。
她想着,感觉春水一下子决堤,宣泄的时候,身体仿佛散了架,软软地伏下去。
太阳很高,透过玻璃屋顶射下来。电视里电视外,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呻吟和喘息交织。
“要抱一下下吗?”她听见那个男人问。于是她抬起头,第一次看了男人的那张脸和他的发际线,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喊他叔叔。
——不过无所谓,蛮好的。
“想抱的话,那就抱抱我吧。”
陈星说着,随即把她汗水淋漓的身体懒懒地靠在男人怀里。男人伸手拢住,语气有些懊丧,“美女你刚才出了好多水……想不到你的手也这么厉害,这么快就……”
“比你快的也有。”她没让这男人把话说完,就用嘴唇把他的嘴唇堵住了。
礼节性的做爱里,原本不该接吻的。但是今天的做爱是她需要,所以不能算是礼节性的。
——能吻个男人,也蛮好,或许以后不会再有了。
——这个男人的嘴唇有点厚,有点硬也有点笨拙,他大概很久没有吻过他老婆了。
陈星吻得很用力,虽然她不喜欢这个男人嘴里的味道,但是比起来,她更不喜欢听他叨叨。她很希望他能快点恢复,理论上来说,第二次坚持的时间会长些。
所以她捉住了那个男人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双腿中间,放到那片湿淋淋的草丛里。
他的手本能地开始抚摸,而他也松开了抱着她的手,开始揉她的奶子。
——这也好,起码他喜欢我的奶子,这样有助于他恢复体力,我还需要。
陈星想,她的身体已经随着他的挑逗开始战栗,她的喉咙里开始低低地哼,她把他那条没完全软下去就开始重新变硬的海绵体握住了。
“星儿,好想你,刚才很舒服,你看的时候也会很舒服,咱们都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但是,始终没有在一起时的好,可惜,不会再有那段好日子了,真的很怀念。你现在还是在那栋玻璃房子里吧。”
电视里,冯茜的声音似乎已经平静了很多,也许是高潮的原因,那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陈星从前总是觉得冯茜的声音和孙莉的声音很像,所以她在和孙莉做的时候总是会闭上眼睛听,可是今天她忽然知道她们的声音其实很不一样。
——但是,知道的时候,就晚了。
“星儿,我好想回来找你,可是我不能,回来就只有害了你。知道吗,到现在我有点明白你吃了安眠药躺在我怀里的感觉了。或许,咱们俩的生命是个古怪的轮回,而这次轮到我。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星儿。我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忘了我,好不好……”
——不好!
陈星听着,在心里喊了一声。她感觉男人试图把舌头抽出来,她猜这个男人是要问她什么东西,或者想办法安慰点她什么,但是她不想听,所以她开始发疯了一样地吻他,同时把自己用最快的速度扒光了,让整个身体赤裸着贴过来,仿佛章鱼。
“星儿,我和律师签了文件,大部分的钱都捐了给慈善基金会,这边的和国内的,只留了一张支票给自己,有用……除了你家旁边我那幢小楼给你做纪念外,别的没给你,一是你不缺钱,二是钱和男人一样,根本就不是好东西……一会儿,会有场不错的演出,我等的人应该快来了,不和你说了,我要抓紧时间洗个泡泡浴。就这样吧,我爱你。”
荧屏上,浴缸里的短发女孩说着,开始有些呜咽,含着泪,苦笑着看着屏幕,仿佛在看外面男女放纵调情的缠绵,然后轻轻抛了个飞吻。
陈星一下子松开了嘴,转过去,张开口,对着空气吻了一下。
——冯茜,我接住了。
她想着,忽然坐倒下去,任由大颗大颗的泪滴下来,滴在胸口上,打得胸口的皮肤有点疼。
“诶美女你哭了?”男人尝到咸咸的泪,松口,看她红红的眼圈。
“没事……抱着我,你不是说要抱我吗?”陈星的身体有些颤抖,感觉男人又一次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然后把手盖在她的奶子上。手依旧握着男人的半软不硬包皮过长的东西,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感觉它一点点又大起来。
电视里,冯茜泡在浴缸里,大团大团雪白的泡沫把身体包围,闭着眼睛,仿佛享受,然后是一个身影闪过,瘦削而优美,黑色胸围,低腰裤,从镜头前闪过的一刹那,肚脐下方,有血色的玫瑰文身。
“果然……”陈星低低地自语,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男人和那根被她握在手里的东西
那男人大概没听见,或许他正也迷醉于那朵绽开在雪白肌肤上的玫瑰之中。陈星手里那根小弟弟硬起来了,包皮已经被她推下去,龟头紫红,尖端正吐出一颗露珠。
红蝶
“这个女人就是你的第100个?”红蝶皱了皱眉毛,“这不像是蜘蛛的作风,如果是,他们对你也太好了……不对,等等,你说她姓冯?在德国?”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是清楚的。去美国调查的这段时间,这也是一件她本来没兴趣却还是知道了的事情。
关于那两股大势力,分别被称作龙和蛇。
从前的龙姓李,后来的龙姓聂,但蛇却一直姓冯。
龙的巢在国内,而蛇的根在海外,一个和这个“姓”有关系的国家。有人说这个冯家的血脉里是有那个国家的贵族血统的,但是没人真正知道。
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在她爸爸上位之后,已经几乎没有人知道‘龙’的名字。
但是蛇却远比龙更神秘,伏延千里,潜在九泉之下不露形藏,却推动了许多惊天动地的事。或许偶尔有一个蛇头露出来,甚至被人费尽千辛万苦砍掉。但实际上,砍掉一个,却不知还有多少个。
有时候,蛇的某一个发育不良的头也许会被它的其他头吞掉,比如一段时间之前,北方一个存在了很久的叫做“腾蛇”的帮派在大姐头因为一些原因死掉之后就一下子从上到下彻底消失掉,当然与此同时于其缠斗了几十年的另一个帮派也消失了,甚至连那个帮派的帮主,那个被人称作“小龙女”的女人也在不久之后的一个夜里被人打成了筛子,连她的黑乳罩都被打飞了。
红蝶能查到这些是因为秦湘,那个她妈妈曾经的好姐妹后来的催命鬼,被人叫做青柳的女人。青柳的柳不是柳树的柳,而是相柳 的柳,神话里的那条九头蛇。
秦湘这个女人其实很有野心的,很想在未来用自己的身体把龙与蛇两股势力连起来,交给她的心上人。
很可惜,她死了。
也很可悲,因为她这个自视甚高的姓秦的女人,在那个蛇的阵营里,在冯家人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所以,当她真的去祈求冯家帮忙的时候,她只能付出那种可怕的代价,被扔在赌船上,让人肏上十六年,在彻底被榨干之后在穿到穿刺杆上变成蛇肉羹。
而她的女儿,在冯家的安排下变成了蜘蛛,就是那只可以用蛇当仆人也能把鸟儿当朋友的捕鸟蛛。
这可能是冯家的一个玩笑,传说里,这个孤悬海外的家族掌握的蜘蛛的最终秘密,也有人说,有时,冯家也会让自己家里的女孩子做蜘蛛。
“这个冯茜是冯家的女儿?是吗?”红蝶又问了一句。
杨梦菡点了点头,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是在她死之后才知道的,如果当时就知道,我可能会不敢动手。”
杨梦菡
杨梦菡其实始终没有忘记那次的事情,而且,那个女人是她所有猎物里最平静的。
而且,那女人到死都没有提到过半点关于所谓冯家或者所谓蜘蛛的事情。而她自己却还是那只傻傻的不要命的红玫瑰,不管发任务的是谁,都好。
只是完成任务,或者死在任务里,如此而已。
她还记得冯茜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而且,用的是中文,不是英语更不是德语。
“Hi,来了?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美女,真好。”那个时候,这个浴缸里的短头发女人笑得很开心,显得痞里痞气的,甚至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但她的声音其实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带了几分期待。
实话实说,这个古铜色皮肤的女孩子虽然身材很好,但是长得不算很漂亮,眼睛不大,表情像个假小子,或者说,像个有点浮夸的浪荡子。
“我叫冯茜,证件在外面,你可以核对。”她说。
“想不到我这一单的委托人竟然是猎物本身。”杨梦菡在当时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这一单’的时候声音用了重音,看来这一单对你似乎不大一样,我美丽的杀手小姐。”说这句话时,浴缸里的女人眯了眯眼睛,语气仿佛一个专业的侦探。
“你不需要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你下单时伪装得很好,我一直以为委托人是一对要杀了女朋友拿下遗产和保险金的狗男女,或者说,是个渣男加上一个傻女人。”
“事实上你说的都没错,只是我碰巧猜到了而已。”她说,在空气里挥了挥手,仿佛要甩走什么讨厌的东西,“所以,我选择留在这里欢迎你。”
“你很迷人,也很勇敢,”杨梦菡的声音冷冰冰的,“他们要你的遗产,也要你的保险金,我的组织收了他的钱,派我来。我知道你不该死,也不想杀你,但是没办法,我还有我牵挂的人。”说着,喀喳一声拉开保险。
“我知道,其实我也不想,但是已经这个样子,总还是要用积极的眼光看事情,不是吗?”她微笑,眼睛却显得微微有点潮,捧了捧泡沫在手里,一口气吹出去。
洁白的泡沫飞起来,飘啊飘的仿佛云彩。
“放心,我出现在这里只是想看看我的摆渡人是谁,我不会妨碍你的任务的,毕竟这一单对你很重要,虽然其实我很舍不得死,也有人会为了我的死而担伤心的。”她说,眼睛若有若无地朝远处望了望,“红玫瑰,告诉你一句话,千万不要被情人节时的几朵郁金香就冲昏了头,男人往往是又蠢又坏的。当然,我也是——随便爱上一个人很危险,会有报应,重来一次的话,我宁愿抱着她在怀里,让她安安静静地死在我怀里,然后再和她一起睡下去,也比现在开心。”说着,她按了按手里的遥控器,“对了,怕她哭,所以今天我不想再听那首德语歌了。”
杨梦菡原本已经忘了那是一首什么曲子,可是今天,看着面前的红蝶和那个酷似陈晓静的菲儿,她忽然想起来,那是一首中文歌,名字叫做《两生花》,甚至,她连歌词都想起来了一点点。
“两种人生,
像一朵花开过之后。
回想当初绽放过的温柔,
已过去好久……”
那歌声在杨梦菡的脑子里渐渐地清晰起来,随之清晰的冯茜眯起来的笑眼和她说的那句话:“喂,红玫瑰,你听过两生花的故事吗?一株二艳,并蒂双花。同时开放,一朵必须不断吸取另一朵的精魂,否则两朵都会败落。因此,其中一朵必须湮灭,才能换取另一朵的生存。很可惜,它们相爱了,所以它们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直至死亡。最后,一朵花谢了,然后……所以,我给自己选了这首歌,可你看多巧啊,来送我走的又是朵红玫瑰,我很开心,我觉得今天我想要做的事情都能做到,这是目前能以后的最好结局了,我不会再有什么遗憾……对了美女,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古龙说过,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有你在,我相信我今天肯定会死掉的,所以你可以放心。”
陈星
“老公……”陈星脱口喊出来,听到冯茜讲那些话的时候,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诶美女你叫我?”身后面,那个她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的声音诧异而且自作多情。
——好在,他的鸡巴已经够硬了所以可以插了。
陈星懒得说话,只是爬下沙发来,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俯下身,把屁股翘起来,腿向两边分开,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干我吧,快点,现在就干我……”
她的声音有些颤,眼泪让她有点看不清屏幕,所以她松开了那只托着奶子的手,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再把手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开始用力地揉。
“嗯,好,美女,你提醒我了,正好我也想要你了。”陈星听见那男人边说边走到他身后,然后他似乎跪下了。于是她又把屁股向后挺了挺,感觉男人的手掰开了她的臀瓣,然后那根已经热起来的硬东西就插进她阴道里了。
背入很好,两个人的脸朝同一方向,方便一起看电视。从前,也是在这间玻璃房子里,她和冯茜一起看恐怖片时,冯茜也总是这样从背后干她的。
“我是‘蜘蛛’里的捕鸟蛛,不过一般我都叫自己红玫瑰,我的中文名字是杨梦菡。冯茜小姐,你让我很有感觉,不过按照委托,我的男性雇主和那个女人十五分钟之后会来确认你的尸体,然后做为第一发现人报案,所以属于咱们的时间不多。”
电视里,高个子女郎走过来,伏下身,甩了甩她的黑色披肩发,忽然吻上去。冯茜只是略略挣扎,然后便放弃,手勾住了她修长挺拔的脖子。
“茜……”陈星低叫,把十根手指狠狠地抓紧自己的乳肉里面。
身后,男人一下一下地撞击,那种胀满和摩擦带来的本能快感仿佛是麻药,让她对心痛麻痹。男人的腹肌和女人的臀部相碰,啪啪啪的声音很有节奏。
与此同时,林韦君的歌声,清澈,带着一丝伤感,但是比起柳婷婷的歌声,显得有点单薄:
“你的双手,
曾经就在我的身后。
无声无息拥抱我的时候,
从没想过有没有尽头……”
更多的眼泪涌出来,多到陈星已经来不及擦,只能依稀看着电视里两个人,看着杨梦菡褪了衣服跳进浴缸去,看见两个人热吻交缠,看着她们的脸开始染上红晕,看着她们在亲吻的间隙里切切耳语,看着冯茜脸上那种有点痞痞的熟悉笑容,看杨梦菡轻轻点头。
她看见杨梦菡那只没在浴缸里的手的动作开始加快,然后她看见那钟熟悉地高潮表情爬上冯茜的脸,看到她的眉毛皱起来,看见她的鼻翼开始扩张,看见她开始张开嘴呻吟。
看着杨梦菡从浴缸里起身的时候,陈星看见了冯茜眼角里那些晶亮亮的东西。
杨梦菡似乎从浴室旁边的小柜里拿出个信封,打开,看了里面的信。然后她点头,朝镜头的方向看了一眼,把信装回去,连同里面的其它东西一同撕掉,信手扬起,一地的落英缤纷。
“组织那边我管不了,我这里,这项委托,还有我在你的录像里出镜的事情,都免费。”这个披肩发女人的声音依然清冷,“咱们该开始了,一会我会把地上的这些东西处理好,放心。”
“好,红玫瑰,你是专业的。”冯茜苦笑,双手撑着浴缸边,把上身探出来,打开花洒,略略冲了冲前胸的泡沫,“给我支烟。”
那只纤细的手把烟递过来,然后给这个依然被泡沫包裹身体的女孩子点上。冯茜皱起眉毛,用力吸了一口。
陈星忽然很想抽烟,但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于是只能发出一种呼呼呵呵的无助悲鸣。
在她的这种悲鸣里,电视里的两个女人都静下来,只有那飘飘的,有些虚弱的歌声继续:
“如果会有两种不同人生,
我会选择站在你的目光中。
在那些纷扰的流言之中,
我只看见两个人的天空……”
歌声里,陈星听见了杨梦菡拉动手枪的声音,然后看见冯茜对着镜头软语温存,“星儿,我走以后别关电视,好戏在后面,就这样。Ich liebe dich。”
“不要,不要,不要啊……”陈星喘息着,泪流满面,把头伏下去,让一边脸颊死死贴在地上。
Jason
Jason被这个画面诧异得停了一下,然后就本能地加快了抽插的动作。
杀戮会令人兴奋,杀女人会令男人更兴奋。很多时候枪就像是鸡巴,子弹就像是精液。所以包括Jason在内的不少喜欢看女人被枪杀。
Jason想象过很多,看过不少这类的文章,硬盘里也存着不少这类的片子,特别是用子弹打奶子,当然,还有打屄的。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实的场面——他简直觉得这场面已经是真的了。
他不知道这个正被他干着的圆脸女孩是不是在哭,有没有看,总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浴缸里的短发女孩按下了电话的录音键,低低地说了几句,然后舔舔嘴唇,好像是在示意那个女杀手可以开始。
烟衔在嘴里,高挺的胸微微起伏,没闭眼,盯着黑洞洞的枪口。Jason忽然觉得这电影是真的,因为那双眼睛里分明有些无奈有些期待。
“在这里等待,
让时光回来,
眼睛沾满了尘埃。
回忆中的爱,
穿过了人海,
两个生命别再分开……”
“不要啊……”男人听见这个跪在他身前和他交合的女孩尖叫着失声痛哭,这让他觉得有点心疼,但是也莫名地兴奋,于是加快了进攻的速度,在皮肉碰撞的间隙,手挥起来,开始不自主地拍打女孩丰润的臀。
“噗!”
手枪加了消音。
“啊~”浴缸里那女孩惨叫的声音低而短促。
瓷砖是洁白的,上面的血是很鲜艳的红色。短发女孩的身体抖了一下,后背紧紧贴住浴缸后面的墙壁,高挺的左胸胸口多了一个鲜艳的弹孔。
那颗子弹撕裂了乳头,有红的血和黄黄白白的东西翻出来。
她的脸红红的,睁着眼,张着嘴——烟从嘴边落下,掉到水里,嗤地熄灭,有如她的生命。
那一刹那Jason觉得自己的画其实还是蛮传神的,因为这女孩的表情和他画里那些被枪杀的女主角很像——疼痛,欣快,有些不甘也有些不可置信。她愣了片刻,手不自觉地捂上去,但是没用,鲜红而浓烈的血马上开始从指缝淌下来。
浸在浴缸里的古铜色裸体剧烈地挣扎、蹬踢,脚踢在浴缸壁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大团大团的白色泡沫飞起来,跌下去,附着,幻灭,浴缸里的水变得鲜红,有红色的血顺着浴缸外壁流下来。
“茜……”
Jason再次听见了身体前面的女孩的哀嚎,他觉得那女孩的阴道越来越紧,同时也看见了她屁股上的那些鲜红的掌印,“干我,干我啊,你他妈的就不会让我专心一点别去看电视,干死我……我要死……死……”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那我就助人为乐,干死你。
他想着,按住女孩的腰,开始近乎疯狂地进出,眼睛血红,不再看身前人,只是看着电视上女孩地挣扎——高挺的前胸剧烈地舒张,一只手捂着伤口,乳房在挤压下变形,手似乎要紧紧抓进乳房里一般,另一只手在浴缸边一下下捶下去。浴缸里的水随着她的挣扎翻动,有红色的水漾出来,腰仿佛要扭断一般,一条腿伸出来,脚面紧紧绷直,激烈地蹬踢。
“茜,我死了,我死了……”圆脸女孩的哀叫里,男人感受到她性器的挤压,于是终于呻吟着喷射。
电视里的女孩忽然抽搐,然后有“咕……”的一声从喉咙里发出来,头向旁边垂下去。
而电视前的女孩也一下子向前瘫倒,Jason的身体则软软地朝沙发上坐下去。
陈星
“那一种等待,
会让你明白,
我彷佛看见你出现在人海。
转过身流下,
想念你的泪花,
岁月中曾经有过的挣扎,
那些曾留在心中的话,
让两个生命微笑着回答……”
高潮过后,喘息里,是绝望的抽泣。
陈星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电视屏幕。浴缸里,冯茜浸在自己血里,身体被雪白的泡沫包裹,仿佛飘在云端,只斜斜地露着上半身,一条腿架在浴缸边,依旧机械地牵动,脚边有脚镯似的刺青。
歪着头,合着眼,似乎在笑又似乎有些遗憾。
那一刻,阳光透过玻璃屋顶射下来,天显得很蓝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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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6 爱别离 Love,Parting]
杨梦菡
“冯家的那位大小姐,是不想让她的爱人知道属于她的一些事吧,我猜,她在那张字条上写给你了。”红蝶把眼睛垂下来,“估计,她是有自己不得不这样的理由吧……那个女孩,星儿,就是早晨你那去的那间玻璃房子的主人,其实她蛮幸福的。”
“嗯,可如果是我,我一定不喜欢这样被人瞒着,不过我想,星儿应该不关心,”杨梦菡皱了皱眉,看了看红蝶的眼睛,“你想知道吗?”
“当然,从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告诉你我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了。”红蝶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我相信,如果你说快一点,就不用担心你四点时和那女孩的约会……不过,等一会,我想把冰冰和小北的合奏听完,而且,我想要了。”
她的话让杨梦菡怔了一下,然后,她就自顾自地把她的牛仔裤褪下去了。
“梦菡,知道吗?每次听到这里我都会哭,也都想要,今天听了这个关于告别的故事以后,就更是。其实我满不喜欢告别的,好在,这对相爱的人最后一起变成蝴蝶了,至于她们是一男一女,或者两个女的,或者两个男的,其实都好……菲儿,我要手淫,你不许笑我。”
红蝶说着,她的手指就开始舞蹈,而她也就开始在小提琴哀婉而凄厉的声音里哼起来。
而她的泪也流下来了。
杨梦菡觉得这女孩的头靠在了自己胸上,看见她的眼睛眯起来,看见她的娃娃脸上浮起两朵红。她忽然有点冲动,想抱起这只红蝴蝶的脸狠狠地亲她的嘴唇,但是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
这让她很想要,这让她湿透了。
于是她没有管身边那个脸已经几乎和她的衣服一样红的长头发女孩子,也没有去刻意注意她紧紧夹起来的长腿,就那么把手插进自己的牛仔裤里了。
她听见红蝶在呻吟里哭泣的声音,她没有诧异,因为红蝶说过她会这样的。
但让她诧异的是,旁边的那个叫做菲儿的红衣服女孩子竟然也开始哭泣了。
韩露
洗完澡,韩露没有急着出去,因为她隔着门,听见兰雪隐隐约约的哭声了。
从前,她们在一起时,兰雪也不是没哭过,但是韩露知道这个小个子女孩是不喜欢在自己哭时被人看到的,所以她总是会在发现这女孩想哭或者已经开始哭泣的时候找个借口躲开。
比如她第一次和兰雪疯到休克之后,比如兰雪收到那个高个子男人Adam的钻石戒指的时候,比如兰雪消失的前一天晚上,比如她回来的第一天。
比如现在。
而韩露躲开的方式也很多,比如睡觉打呼噜遁、尿遁、手淫遁、啪啪啪遁。
或者今天一样的洗澡遁。
而每次她回来时,兰雪都会恢复到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连眼圈也不红。
她很爱笑,做人也简单,但是她不是傻大姐或者傻白甜。
就像她是深度近视,但是她眼睛不瞎一样。
想到这里,韩露笑得更开心了。
刚才洗澡时,她把眼镜弄湿了,所以有一刹那她看不清楚东西,甚至一头撞在淋浴房的玻璃上。
这让她疼得哇哇叫,但是马上她又开始哈哈笑了。
就这样笑了好半天,笑到她眼镜上的水雾和浴室镜子上的水雾都褪下去,笑到她重新看清楚这间小小的,杂乱却干净的卫生间,笑到她再听不见兰雪的哭声。
她拿了条宽大的纯棉浴巾把自己包起来,让那条浴巾上的纤维一丝丝地把身上的水分都吸干,才放手让它滑落到地面上。她原本白就白得有些透明的皮肤被冷水冲过,泛起一抹美丽的晕红,曝露在空气,热辣辣地很舒服。
她看了一眼已经空空如也的药盒,用手指向上推了推眼镜,把卫生间的门打开,赤条条地走出去。
赤着脚踩在棕黄色的橡木地板上,很舒服。
鼻子里满是栀子花的花香,很甜美。
耳朵里是谢楠专门录给她的那曲哀婉却坦然的琴,很动人。
眼前是电脑画面上不断切换的画面,那一个个曾经鲜活如今却远去的生命,很灿烂。
当然,还有电脑桌前的那个小个子女孩——头靠着椅背,头发披散,眼睛微闭,有长长的睫毛。白色的吊带衫掀上去,乳房不大,被自己纤细的手掌盈握,乳头是浅浅的咖啡色,裤子褪到左腿的脚踝处,腿张开,放肆地搭在桌子上,阴毛不很密,淡淡的在三角洲上分布,腿间的手在舞蹈,无名指插进去,还带着璀璨的钻石戒指。
她的眼圈已经不红了,但是鼻尖还有一点红。当然,她的那张小脸也是红的。
“小兰雪……”
韩露一下把自己的身体扔到兰雪身边的懒人沙发上,软软地陷下去,很舒服——托着腮,看着她,也看着屏幕,痴痴地笑——兰雪却似乎没有觉察,眼睛眯着,看电脑屏幕上一幕幕地切换。脸颊是美丽的晕红,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皱着眉,呻吟很放肆呼吸很急促,手在胸前抓出一道道的红印,纤细的腰随着手指的进出揉搓激烈地扭动。画面定格的一刹那,腰忽然身开,直着脖子,腿一下子紧紧绷直,把座下的转椅推出好远,然后放松,喘息着回头,朝沙发上的韩露看,表情里有些疲倦。
“喂你知道吗?你让我看得想要你了。”韩露没起身,只是靠在懒人沙发上朝兰雪笑。
“好啊,现在吗?”兰雪的嘴角向上翘了翘,起身,衣衫不整地把双手张开,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等会吧,刚才洗澡时我自己偷吃了,所以要缓一缓。”韩露咧开嘴笑,然后把大拇指放到嘴里装模做样地吮了下。
“从来没见过你用大拇指自己弄。”兰雪苦笑,“别装了,我知道刚才你听见我哭了。”
“诶?我家小兰雪转性了呀?”韩露笑得更开心了。她伸手抓了抓头,却抓到了那块撞到的地方,疼得咧了咧嘴,“既然你想说,那就把想说的说出来,我一直想听的。”
“嗯,”兰雪点了点头,随手把桌面的影集关掉,然后一层层地打开另一个文件夹,“刚才你洗了好久,我把影集都维护完成了,然后在看这个。”说着,她打开了一帧照片。
那是个小小的男孩子,两三岁,正去摘一朵野玫瑰。他露着小肚皮,肚脐的形状有点怪,似乎给他接生的人手艺不太高明。
“可爱吗?”兰雪问,抽了一下鼻子。
“嗯,当然,我猜你想告诉我他是谁。”
“他叫赵雷,是那个叫霞儿的小女孩的弟弟。”兰雪又抽了一下鼻子,然后用力眨了眨眼睛。
“我记得你家Adam似乎姓李来着,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买台相机送给他,作为韩朋朋的妹妹,起名叫韩梅梅,这样,他俩就和咱们小时候的英语课文 呼应上了。”
“我说了他是霞儿父母的小儿子,霞儿的弟弟。”
“哦。你的娃,你说了算。”
“韩露,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我有四只眼睛啊哈哈,你看他的眼睛和你多像,鼻梁骨高高的,不就是你家那帅哥的样子。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比你高。”
“韩露,我恨你!”
“哈哈,说过了,老娘近视,但是不瞎……诶小兰雪,我去趟厕所。”
“不要,你明明刚从厕所出来,不许走,看着我哭,抱抱我。”
听见兰雪这么说,韩露又笑起来,然后一把把兰雪抱住了。
“说起来,我也是瞎,看不出Adam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不许你说他,不负责任的是我。”兰雪把头扎在韩露怀里,声音毫无掩饰地带了浓重的鼻音,“我记得你好奇过我这件T恤衫上的图案是吧?”
“对啊,那是牛吗?也不大像……我不像你这个国家地理记者……在这方面老娘我是白痴。我以为你应该穿印着狗图案的。”
“那对我不一样,”兰雪并没有把头抬起来——这让韩露觉得自己的胸口开始热起来,“这是东非大草原上的一种群居的食草动物,长得像牛,但是实际上是一种大型的羚羊,名字叫做……”
韩露觉得这个平常看起来很“硬”的小个子女人的声音一下子软下来,甚至有些迟疑。
“这种动物的名字……叫做角马。”
说到这里,韩露发现兰雪把头抬起来,那张小脸上已经满是眼泪。这个小女人抬起手招了招,一直伏在远处的那条大狗便站起来,把一本不大的影集叼过来了。
韩露又笑了笑,把影集接过来,顺手抽了一张纸巾,蒙在兰雪的鼻子上。
“擤擤鼻涕再哭,要不就过河了,哈哈。”
Jason
Jason忽然觉得自己能感觉到那个圆脸女孩子有多伤心。她就那么跪趴在地上,拿纸巾在胯下抹了两把,把流出阴道口的那些精液擦下去,然后又拿着同一张纸巾去擦脸,甚至还长长地擤了擤鼻涕。
“那个……美女,换张纸吧,脏。“
他说。
“没事,我看完了,你走吧。”她说着,微微坐起了点身体,从身边抓了瓶啤酒过来,打开,仰起脖子开始灌,灌倒酒水从嘴角流下来,滴在她赤裸的胸上。
“那个……别伤心了。”
“哦。”她把那瓶酒喝完了,漫不经心地应着,又开了一瓶,继续灌。
“那个……少喝点吧……对身体不好……”
“哦。没事。”这次她多说了两个字,把第三瓶酒打开了。
“喝这么多,你不要命了。”Jason真的有些急了,于是他把这女孩手里的酒抢下来,“先说明,这不是为了占你便宜。”他觉得这句话可以把他的立场讲清楚,也消除误会了,于是开始自己喝。
“这是你说的保护我?”她问,表情木木的。
Jason觉得这啤酒很苦,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但旋即,他的眼睛就睁大了。
因为他看见那个女孩自己又拿了第四瓶开始灌了。
“哦,谢谢你。”把这一瓶酒倒进喉咙里之后,她说,而Jason手里的那瓶酒只喝下去了一半。
她打开了第五瓶,但是还没等喝,她就开始哭了。
“那个……抱抱?”他把酒瓶子放下,把手臂张开了,“我明白你这种感觉,我在电影里看到过的。”
他说,说得有点含糊,因为实际上他也忘了是在哪部百合电影的简介里看到过了。而且,他觉得这种百合的感情应该和自己的那种夫妻感情没法类比。
“哦,好。”她把第五瓶灌掉了,然后把自己湿漉漉的身体贴到他怀里。
——老天保佑,她没再开第六瓶。
Jason想着,把那个有些发热的女孩身体搂住了。
可是,她却在这时把他放在地上的那大半瓶酒捡起来,开始继续喝了。
“那个……美女……咱们聊点什么?那部电影……对了……那部电影后面还有吧……是你那个朋友和你开玩笑的,对吧,嘿嘿?”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那半瓶酒喝完了,然后用力地把手里的瓶子摔出去了。瓶子打在玻璃砖墙上,一下子撞碎了,甚至那玻璃砖墙也裂开了一点点。
这让Jason发现这女孩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话题,而且他发现她又要去抓下一瓶酒,于是他把她的手腕捉住了。
“你想要啊?好,我给你再打出来。”
她说,似乎终于放弃了拿酒的念头,反手握住了他稍稍硬了点的鸡巴,开始用力地撸。
——嗯,这样起码她不想喝了,我也算奉献了。一会可以和她再继续看下去,或许我说得对呢,或者,起码我猜剧情会有反转,恶有恶报呢。
——可是她太用力了,妈的,我又快射了。
这个时候,Jason的电话响了一下,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挂上,把手机向下扣在沙发上了。
“要不说说画?我看你也画画的,我其实很羡慕那些会画画的,还可以出去写生。可惜我虽然鉴赏水平不差,自己画不出来。”
“她从家里逃出来后,去过很多地方,南亚,北欧,西澳,东非……她说过要带我去东非坐热气球或者大棚车,去看野生动物的……”
——东非吗?嗯,我也想去非洲……天气好,也开阔……最好是我一个人去,没人吵我,可能还有艳遇,多好。
——反正我也没钱去只是想想。
Jason试图让自己分心,但是那女孩手上的刺激是在太强烈了。
“东非……野生动物……真好……哎呦……爽……我射了,真爽!”Jason其实觉得很遗憾,但是射精也真的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射精后的这种舒适感,伴着体内的酒精开始在他身体里弥散开,加上贴在他怀里的那个鲜嫩的女孩身体,让Jason觉得一下子浑身暖洋洋的。
“欸对了美女,非洲……是不是……有角马……我在《狮子王》里看过……”他说着,打了个哈欠,搂着那个短头发女孩子,倦倦地把眼睛闭上了。
兰雪
“这是我和他在肯尼亚拍的,看看吧。”兰雪看着韩露手里翻开的那本影集,觉得心跳得很快。
那一张张照片里面,天很高,水草丰美,有各种各样的草原动物。除了角马,斑马、瞪羚、长颈鹿、鬣狗、狮子。
没有人,只有动物。
“想他了?”韩露的声音响起来,语气比从前柔软了很多。
“嗯,那是多好的一段日子,”兰雪的声音有些神往,“完全的自然。很美,没有人和人的勾心斗角,生,死,性和杀戮,都是纯纯的本能。我俩在草原上,开车旅行,露营,拍照,吃饭,动物一样幕天席地地做爱,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星星。如果说那是我们的蜜月,就真的是无与伦比的蜜月了。”
“没有你们的照片吗?”韩露又问,把她的腰揽住了。
兰雪觉得韩露的呼吸有一点点急促,她觉得这女人该去吃药了,但是这个时候,好多话堵在她胸口,让她只想把这些话倾诉出来。她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变成了两眼泉水,让她不由自主地仰头看天,摇着头,红晕却随着爬上双颊,一脸幸福,眼泪却开始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用力摇了摇头,“没有,他想拍我,我想拍他,结果都怕自己影响构图,结果……连一张在一起的相片,甚至连一张他的相片也没留下……真的有点后悔。”
她停下,抬头看看天花板,紧紧抿着嘴,苦笑。
床下,Thor的喉咙里咕噜了几声。
“你这小丫头,前几天和我说他因为你喜欢开快车所以不要你了,是骗我的吧,还有,你们俩的……”韩露眨了眨眼睛,把影集合上。兰雪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她转过身顺势坐在她腿上,扳住了韩露的头,没有让她问下去,“也是,也不是……那些角马,是喜欢群居的一种食草动物,很温顺,可偏偏胆小,受到刺激就会成群狂暴地反抗……Adam告诉过我的。可我那天太兴奋了,那次完美的性爱让我几乎疯了,我子宫里满满的都是他的种子,像一朵已经授粉的花或者一头受精过的母狮子,就那样开着吉普在草原上飚车,一开心就忘了,开始拼命地按喇叭……然后,那一大群角马就朝我们的车冲过来……”
她顿了顿,双手抱着头,开始喘。
韩露跟着沉默,Thor也没有出声。
兰雪知道,她和他都在等着自己说下去。
“有烟吗?”半晌,她红着眼圈问。韩露咧开嘴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递了杯冰水过来,“我一直不抽烟,这是我少有的健康习惯,小兰雪,你连这都忘了。”
“不好意思……”兰雪把杯子接过来,一口气把里面冰凉的水喝下去,声音有些颤,“那时,路不好,车跑不起来,冲过去的话,车不会有事可动物会受伤。Adam……这个混蛋,只亲了亲我,告诉我一定要保存好他给我的两件礼物,要继续把影集拍完,然后留了这个吊坠,就跳下去让我关好车门。我像个白痴似的看着他跑远,看他朝那群发狂的畜生打口哨,然后看着角马群朝他冲过去,然后……”她把头埋下去,深深地抽了抽鼻子。
她还是有点不习惯当着别人的面哭,即便是和她那五个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习惯,所以她开始本能地压制自己。但是,她感觉到韩露的手盖在她的头发上了。
“小兰雪,哭出来,别逞强了,”韩露的气喘和心跳声似乎更杂乱了,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却像个大姐姐。
“露露,Adam那家伙,我爱他,我老公,这个混蛋,他就这样不要我了……”小个子女孩开始喃喃自语,忽然把头埋在韩露怀里,终于孩子似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韩露
韩露觉得和相爱的人分别的感觉应该是这样的,实话实说兰雪走的那天她心里也有一点点类似的感觉,但是她很快就选择去笑了。
——不知道如果我挂了的话,韩朋朋同学会怎么样,起码照相机应该流不出水来。
她想。
小兰雪的身材像是个小女孩,而今天,她的情绪也终于像是个小女孩了。
她就这样哭,边哭边说,边说边哭。
于是韩露知道了兰雪和那只大狗第一次见面时那只大狗在吃什么,也知道了兰雪为什么会和那只大狗做那么亲密的朋友。毕竟,她不是没接触过这类的想法,无论是从酒吧里的那对一那里,还是从章萍和谢一岚。
至于Thor到底是不是Adam,韩露觉得不重要。至少,她知道Thor是真的拿兰雪当朋友的,就像韩朋朋拿她自己当朋友一样。
——不过也不一样,起码韩朋朋没法和我做爱,拿来磨的话,会很疼的。
想到这里,韩露笑了,她知道兰雪不会在意,因为兰雪在哭出来说出来之后心里肯定会舒服一点。
她蛮喜欢听兰雪说话的,这孩子,一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而她之前身上所有的谜,还有这次旅行了她所有不知道但实际上很好奇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比如她终于明确的知道伍凌是怎么死掉的,原来,这个大法官给自己判处了一种很残忍的绞刑,但是兰雪的那张照片很漂亮,她猜那个时候伍凌看到的星星可能和梵高画得差不多。
比如岚岚终于按照自己说的做到了,所以其实她从来没有说谎,只是说了事实。虽然她不知道岚岚的大脑是在什么时候真正停下来的,是不是直到最后插进她眼眶的那一刀,但是她知道怎么都好。早点停下来,就少疼一点,晚点停下来,她就会更安心,都好。
比如她知道了那间孤儿院,知道了霞儿的父母是那里的负责人,也知道了兰雪曾经选择不敢面对那个男人给她的那件最珍贵的礼物,所以把他藏在了心里最深的地方,而昨天晚上,那个现在已经在太阳底下被烧成一蓬灰的光头女人把这把锁打开了。然后在刚才,一个曾经不负责任的母亲终于亲手选择让那个应该说从没见过她面的男孩子有了更合适的父母,而刚刚韩露在浴室里听到兰雪的哭声就是因为这次离别——虽然这很伤心,但是韩露觉得兰雪做得没错。看过霞儿她就知道那对老夫妻会是很合适的父母,而这个选择应该也是兰雪这个亲生母亲为儿子的一生做的唯一的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还有,她猜得没错,A BITCH,那六个在一起的女人原来聚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为了相互疗伤,为了有一天去平静面对自己不敢或者不想面对的事情。比如那里面的马语者,和那个大洋马玩了这么多年的缘分游戏之后最终见了面,然后一起心满意足地把头砍下来挂在树上,比如极乐死的那个女老板,原来心里有这么多的伤,但是终于在最后见到了老朋友也不再有遗憾,可以去做她自己版本的埃及艳后让她的蛇送她最后一程,比如那个叫做灵儿的病娇原来就是那个大辫子一直想着的心上人,而且她的绝唱也那么好听,比如那个叫做Amy的睡美人终于成功地真正死掉了,带着她的那些秘密,让兰雪给她拍了最后一张照片。
——所以,小兰雪,你也……
“喂,我记得Amy说过要给咱们的摄影比赛当评委的,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想和我赌点什么。”等到兰雪的情绪平复下来一点之后,她问。
“先看看结果吧,在这个影集里,你一共有十四个委托人,而我只有十二个,而Amy最后没给我什么评价,所以我输了。”兰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长长地出了口气,语气很坦然,却又有点调皮——这场大哭果然让她轻松了好多,虽然她的眼睛和鼻子都是通红的,但是韩露已经看不到她眼睛里原来的那些沉郁的东西,所以这个时候她看起来更像是个小女孩了,“至于赌注,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而如果你赢了,我会送给你一件我最珍重的东西。”
“诶?”韩露抓了抓脑袋,“小兰雪,我是不是被你套路了?万一你给我的东西我不想要,而你的条件就是要把那件东西强塞给我咋办?”
说完这句话,韩露有点得意,因为她看到兰雪的眼睛眯了眯。
——这家伙只有在很囧的时候才会这样,虽然被撞到手淫或者做爱的时候不会,但是被我撞到她换卫生巾的时候就会。
“我不管,你要答应我。”兰雪把嘴嘟起来了一点点,“你答应了和我比赛,就代表你答应过我了。你知道我一会要去干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我们都不应该有遗憾。”
“所以,我就只能听凭你把你的大狗朋友托孤给我吗?”韩露装模做样地朝兰雪瞪了瞪眼睛。
“啊?”兰雪几乎是本能地出了这一声,而地上那条黑色大狗也一下子站起来,满脸都是疑惑。
“哈哈哈哈。”韩露被自己的这个玩笑一下子弄得好开心。
兰雪
“所以你要给我的是这个?”
好半晌,当韩露终于不再笑了的时候,兰雪才一本正经地把她的决定说出来。而出乎她意料地,这个戴眼镜的疯女人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又笑了。
“你到底笑什么?”
“原来,你们那个大胸猫姐说你在给我找的药是这个,哈哈。”韩露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现在我也知道琳子留给咱俩的那封信是关于什么的了。”
“猫姐?”兰雪一下子把眉毛皱起来。
“猫姐,就是你们那六个里面除了你之外还活着的,长头发大胸,胸口藏着只蜘蛛,屁股上刺了只小猫的,叫什么,曲凡?”韩露笑着朝她眨眼,“你是不是想手术时还要找她帮忙?”
“你见过她了?”兰雪有些诧异,“她是在我之前离开的,今天她在这边有个重要的约会。”
“嗯,昨天晚上,在酒吧,我请她喝酒,她请我做全身按摩,异性的。”韩露托着腮微笑,“真是个crazy的晚上,她很美,也很疯,她和她的蜘蛛弄得那男人几乎虚脱了……无论如何,过去了,应该不会再见第二次……”说着,轻轻拍了拍兰雪翘翘的屁股,“她告诉我你在给我找药,比殷纣王帮苏妲己找药还用心,当时我还不知道你要给我找的是什么药,当时我就告诉她,你就算找到了,我也不会吃的。”
“为什么?你该开开心心活下去的。”
“我现在有点喘,你去把我药箱拿来,在厕所。”韩露没回答她,但是表情还是笑嘻嘻的。
“Thor!”兰雪没多说,指了指卫生间。但是马上,她就被Thor叼来的空空的药箱惊呆了。
“韩露,你……”她张口结舌,然后忽然觉得很愤怒,“你疯了……还有,这么说,你影集里的杨琳,就是……”
“哈哈,你这么聪明,就应该知道我本来就是个疯婆子的。”韩露笑起来,把一个信封递过来,“早说过了,琳子给咱们的信。”
兰雪这次想都没想就把那信抢过来拆开了。
“寒雪阁的两位摄影师,我的两个搭档,也是我的两位准病人:
没错,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在《永恒的美》里面的某一页看着你们。我漂亮吧?哈哈。
很遗憾,死人是没办法给你们做心脏移植手术的,虽然,兰雪,或者B,虽然知道你有办法把你仍然跳动的心摘出来。
小兰雪(她们似乎都这么叫你,其实我的默儿身高也不高,但是比你高一点点),别打我,我打不过你的。曲凡没有不靠谱,她的委托很清楚,而我也没法拒绝她,因为如果没有她,我和默儿就没机会在一起。
顺便,你们要恭喜我,我的小美人鱼站起来了,然后变成了曙光里的泡沫,而我也马上就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我也不是不靠谱,这个委托让我困扰了好久,我甚至认真想过为此推迟我的自杀计划,但那样的话,我对默儿就食言了。
我不想食言,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但是好在后来我想明白了。
我是奇异公主,所以这个委托也应该有奇迹。
我记得曲凡说过,因为B同学的小心思,无论这比赛谁输谁赢,那个爱笑鬼似乎都没办法拒绝你的‘礼物’,但是,我相信比赛不只有赢和输两个结果的。
我笃定,因为我是奇异公主。
当然,以防万一,我已经写信给了我的导师。他从前在N大,几年前去了北边那座最著名的城市,是全国真正的,也是最著名的器官移植专家,甚至曾经做过几个世界级的大手术,比如帮一个自我阉割的海外豪门公子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女人……说多了,如果你俩达成一致了,就一起买机票去找他,至于机票,去时买两张,回来买一张就好。
我已经写信给他,他不会拒绝他这个最得意的弟子的遗愿,毕竟我和默儿都去给他当大体老师了,而且,他从前的那个生殖器再造手术还用了我的阴道做模型,哈哈。
但是,相信我,兰雪,那个爱笑鬼没想过要活太长的,更没想过用她好朋友的心,你总是不开心,你把心给了她,也会把不开心给她的。
这点,她死也不愿意,我相信。
P.S:我和默儿会在影集里看着你们比赛的结果,刚才我听见默儿对我说,她看见Amy了,Amy说你们是平局。
我不放心,去给你们问问,但是我估计我没办法再回来告诉你们了,毕竟你们都没办法和我心灵相通。
就这样,Farewell。
Princess Strange”
兰雪长长地吸了口气,把拳头捏起来,把眉毛皱起来,仿佛一个做游戏时输掉的小孩子。
“不公平,不公平,这场比赛我明明输了。我不管Amy怎么说,但是人数上,我就输了。”
“喂,我把Joan和Susan这一对儿算作一个,这点你没意见,这样我是十四个,很公平。”现在轮到韩露用那种得意的语气说话了。
“那我也差你两个,我只有十二个,我算过了,否则我不会接月儿的委托,会让你来拍……”兰雪脱口,但转瞬,就看到韩露镜片后那双笑着的眼睛。
“原来你真的套路我了,可惜……”韩露摇摇头,她的脸显得有点潮红,鼻尖上有浅浅的汗,气息有点粗重,笑起来的样子比往常更好看,“可惜你现在还有两个委托没拍啊,算上这两个,咱们的人数也正好一样。”
“什么两个委托?”兰雪一下子怔住,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而韩露的手也在此时揉上了她的头发。“韩露,你是说……?”她握住了韩露那只汗津津的手,把眼睛一下子睁得好大。
“对啊,看来你也不笨,明明是你刚刚亲手做的链接,我的和你的。”韩露哈哈地笑起来,声音里有点点喘,“所以,我有权不接受了,对吗?”
“你也可以拍,先拍我,到过十几二十年你走的时候,用一台有云上传的相机就行,比如我的无人机,自动上传到设置好的地址里,影集就完成了。很简单。”
“很简单,可是我不会,我家韩朋朋也不会。所以,可能这个影集就要一直敞着口,我看不下去,你也看不下去,而且这肯定对不起琳子,而你还承着她的情,我想,这不符合你的原则。”韩露的喘息又粗重了点。
“我不甘心,我的心明明可以帮你活下去,而不管给不给你,我都已经决定要……”
“我知道你早对自己有安排,否则你不会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舍得下。所以,这样……”韩露吸了口气,用手在兰雪的胸前虚抓了一下,然后做了个塞进自己胸口的手势,“好了,像你说的,人不应该有遗憾,你给我的,我要了,就这样,谢谢馈赠。”说着,她朝兰雪挤了挤眼睛,“我知道你还有约会,你家那个高个子帅哥怕是一直在等你,就像当时那傻小子在楼下等你时一样眼巴巴的……哈哈吗,约了人迟到总不好,注定要迟到的也别让别人等太久。所以,去吧。”
这几句话普普通通的,可是却像是一股春水,一下子涌进兰雪的心里,让她一下子从里到外都融化了。
她的身体开始摇晃,她开始流眼泪。
Thor关心地跑过来舔她的手,而她却一下子扑到韩露的怀里了。
她几乎能听到韩露急促而凌乱的心跳声,又或许那心跳声是她自己的,她忽然觉得有很多话想对这个始终笑嘻嘻的好朋友说,但是却都堵在喉咙里,只能喃喃地叫着韩露的名字,其余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小傻瓜,你大了,总有自己的选择。从你告诉我要和他离开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不再是那个小姑娘了。”韩露扳住兰雪的肩,气喘吁吁地看着她,忽然抬手,掀起了她吊带衫的下摆,“不过,你走以前,我还是想要你一次,刚才咱们就说好了……最后一次。”
“嗯,”兰雪没再挣扎,反而抬起双臂,方便韩露把她那胸前有角马图案的白色吊带衫脱下来——里面是真空的,乳房不大,很秀气,在胸前挺起来,乳晕和乳头有些偏小,是淡淡的咖啡色,双臂张开,有浅浅的腋毛。
两个女人的拥抱很热烈,上身赤裸的皮肤紧紧相贴,她能感到韩露的心跳得很快,听到耳边她的粗重的喘息。
“韩露,对不起,我没法说服你,但是真的我要去赶着去赴约了,你的委托,我可能完成不了。”她说,“对不起。”
“嗯,我知道,你走你的就好。”韩露依然在笑,笑里带上了凌乱的喘,声音忽然有点虚弱,“所以,走之前,顺手帮我一下……刚才……要在你这个小妹妹面前……维持知心姐姐的形象,所以要忍一下……妈的……蛮难受的……哈哈……小兰雪……看来……你的心也……不给力啊……哈哈哈……”
“韩露,知道吗,你是混蛋,比我还混蛋!“这下,兰雪全明白了,她终于狠狠地骂了一句,她也终于知道,这个女人如果坚持什么事情,其实也根本没办法扭转。
“有权不用,过期做废……你这次拍拍屁股走了,我想不会再有人帮我……我可不会吃……这种……哑巴亏……来吧,小兰雪,我要……那种……方式……”韩露开始出汗,气喘吁吁地把手臂抬起来。
“好。”
兰雪抿了抿嘴,再没说话,忽然阖身压上来,把韩露的身体扑倒了。
——既然已经是这样,用这个方式告别,也好。
她想着,咬了咬牙,用一只手压住韩露的身体。
“啪!”
似乎有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但是兰雪没去管。
“呜呜。”
Thor似乎低低地悲叫了两声,但是兰雪也没管。
她其实有点怕,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气和下定的那点决心再散掉,所以她不敢停下来。她瞪着眼睛,看着韩露那两只镜片后面的笑眼,那扁扁的鼻头和脸上的那些小雀斑,曲起一个膝头分开了韩露的双腿,同时,把自己自由的那只手向着这女人腋下那片寸草不生的光洁皮肤伸过去。
和往常一样,她的手还没碰到那片皮肤,韩露就开始本能地浑身紧绷,也开始不由自主地笑。
那笑里夹杂着喘,而这种夹杂着喘的笑声一下子把房间里始终循环往复的小提琴声盖住了。
李索菲
旋律终了于小提琴最后一个缥缈的长高音。曲终之时,菲儿发现司徒冰冰的短头发和小北的长头发都已经被汗浸湿了。这两个女人没有管她们的这些听众,就开始这样流着泪,旁若无人地亲吻,放任那些缠绵的声音从口舌之间传出来。
菲儿苦笑,紧紧地夹了夹腿,从前,她也见过这一对儿亲吻的样子,但是今天,她的感觉不一样。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回过头,看见红蝶衣衫凌乱地靠着杨梦菡的身体,一样的香汗淋漓,一样的娇喘吁吁,一样的泪流满面。
那个叫杨梦菡的女人没有哭,但是她的脸已经变成了一种桃花一样的艳红,而她的手正用力盖住红蝶高挺的胸,盖在那只飞舞的红蝴蝶上。
“真好……真好……”她听见红蝶喃喃的声音,“谢谢你们……太好了。”
于是她走过来,抬起手,把红蝶脸上的泪擦掉了。
“菲儿,今天真好,一会儿,我就可以变成蝴蝶飞走了。”红蝶长长地出了口气,眯着眼睛,却把身体向着杨梦菡又贴了贴,“这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是吗?”李索菲抿了抿嘴,看了看正携手走过来的冰冰和小北,没有接红蝶的话,勉强自己的声音平淡下来,“小蝶,今天我沾了你的光,才能听到冰冰和小北这么好的合奏……真的,莫名其妙就想哭了,看来,变成蝴蝶飞走真的是件幸福的事情。”
“特别是两只蝴蝶一起飞,对吧,大傻牛?”小北挂在冰冰的胳膊上,边说边笑,边看着司徒冰冰的脸。
“嗯,”司徒冰冰点了点头,把手掌盖在小北枯瘦的脸上,“到了今天我才明白,人应该跟着自己的心,去陪自己爱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小北,还有大家,我想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幸福是什么样子,所以只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就好……就像谢楠,那一跳,很从容,很随意,我感觉她是开心的。”
“冰冰姐,听起来羡慕她了?”菲儿强笑,“记着,你是有伴的人。”
“是呀,所以我才不会放她一个人走。”小北笑嘻嘻地把话接过来,“佛经上说,相爱的人分开是和生老病死一样的苦事 ,我受不了……嘿嘿,你们还要再听什么?”她贴着司徒冰冰坐下,把两只赤脚盘起来,甩了甩长长的头发,眯着眼睛,声音沙沙哑哑的很好听,“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
“嗯,”红蝶点头,信手又点了支烟,“不过不敢再听了,怕自己会舍不得,也怕自己手淫到虚脱死掉,哈哈……忽然想喝酒,咱们一起喝一杯吧,好吗?”
“也好,这头牛的脚不方便,我去拿,”小北起身,把正要站起来的司徒冰冰按住,然后回头,一本正经地看着红蝶的眼睛说,“小蝶,这次你回来,烟抽得是在太多了,再这么下去嗓子会哑的,就像我,哑下去得很快……我答应了这头大傻牛,下辈子不再抽烟了,这辈子戒不掉,但是每天也只会最多抽四支烟。小蝶,以后你自己千万要小心……”说着,忽然深深吸了口气,微笑,“我马上就回来。”说着转头快步走开。
“死小北,你才不方便,等我一起。”司徒冰冰忽然把手在地面一撑,从地上弹起来,从后面追上去,搂住了小北纤细的腰。
只是,菲儿却看到这个男人婆分明回头看了红蝶一眼,眼睛里也带了深深地嘱托和眷恋。但她也只看了一眼而已,然后就搂着小北向远处的吧台走过去。一路行处,腿有点瘸,足趾的断处洒下一行鲜红的血滴。
“嗯,小北,我答应你,今天是最后一天,从明天起,我就不抽烟了。”红蝶把烟夹在手里,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菲儿忽然觉得这个娃娃脸的女孩子很可怜,还有,虽然她知道小北会担心,但是她现在也想抽烟了。
“小蝶,”她把手搭上了红蝶圆润的肩头,“你和冰冰走之后,小北就开始抽烟,抽得很厉害,嗓子也跟着哑下去……我一直不明白,可是今天才知道,抽烟真的能让人觉得心里舒服很多。”说着,她自顾自地从杨梦菡手中的烟盒里拿了支万宝路出来,衔在嘴里。
——爱别离吗?李索菲,你真的知道这种感觉吗?
她问自己。
她就这样衔着烟等了好久,才发现那个平头男人原来并没有在自己身边,所以没人给她点烟了。
于是她抓起桌上的打火机,自己给自己点上,然后把烟深深吸进去。
——小蝶,梦菡,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可能一辈子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了,虽然我大概能想象得出来。
——冰冰,小北,我很羡慕你们。
——但是李索菲,这种幸福和苦痛是属于她俩这样懂得真爱的人的,你不配。
——还有,陆凯,对不起。
被她吸进去的那些烟雾硬得犹如固体,一下子碰在菲儿娇嫩的肺叶上,然后,这个红衣服女孩就开始剧烈地咳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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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7 笑与泪 Laughter and tears]
红蝶
“喂。”出神之间,红蝶感到有只手搭在她肩头,很瘦,也很冷,和那个声音一样。
她自然知道那是杨梦菡,于是她抬起一只手,盖在了肩头上的那只手上,然后狠狠吸了吸鼻子。
“那一对?是真的?”杨梦菡的声音不高。
“嗯。”
“为什么?”
“死,需要理由吗?”红蝶苦笑,“至少她们两个人是一起的。”
“如果能一起活下去,多好。”杨梦菡的手稍微用了用力,把红蝶的肩膀捏得有点疼。
“有时候,是不能的。昨天晚上,她俩杀了很多人,虽然那些人都该死,可是,杀了人毕竟是杀了人。”红蝶觉得自己的鼻子完全被塞住了,于是只能闷闷地从嘴里吐出一口烟来。
“这些事情,你这个大小姐不会摆不平,我可没忘了飞机上的事情,那头牛更不可能不知道,”杨梦菡眨了眨眼睛,“或许是她俩一时冲动,你应该劝劝她们的,能找到彼此相爱的人,不容易。”
红蝶没说话,只是把眼睛远远地望过去,吧台边,那一对已经又吻在一起了。
她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一刻她不想说,只是让这些话都堵在胸口里。
很难受。她的眼泪开始不由自主地涌出来。
——或许,不说,这些事情就不存在。谁知道?
她想,好半晌,终于闷闷地吐出一口气。
“梦菡,先不说这些了好吗?今天是个开心的聚会,起码现在是。”她看着杨梦菡,然后把话题转开了,“过一会,蒋宁也会来,我相信你没有忘了她。”
“嗯,她救过我一命,但是也想杀我。”杨梦菡点头,“如果她来的话,说不定你想做的事情就未必能做得到了。”
“或许,但没办法,今天对我们大家都很重要,咱们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红蝶苦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安排的事情,我会承担后果,就像那个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爸爸在小剧场一样。当然,今天的事情,也一样。”
这句话让杨梦菡一下子沉默下来。
在这段沉默里面,红蝶看着冰冰和小北开始往回走。她把电话开到免提,开始拨蒋宁的电话。
那个冷冰冰的机械女声告诉她电话的主人关机了,但是红蝶却觉得如果蒋宁接起电话来,她的声音可能比现在这个机械女声更冷一点。
这让她忽然有点想笑,她知道现在她这个又哭又笑的样子在杨梦菡和菲儿看来一定显得有点奇怪。
——可那又怎么样呢?今天,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想,然后用力抽了抽鼻子。
“打给蒋宁那家伙呢?”司徒冰冰走回来,声音清亮,少见的有些柔软,“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巴不得她晚点来,或者不来也无所谓,免得破坏了这里的气氛。至于比枪什么的,无所谓,比不比都没什么意思的。”
她说着,用她的大拇指把红蝶脸蛋上的泪珠揩下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红蝶身边,顺手把托盘放下,取了杯殷红如血的红酒递到红底手里,“知道吗?我从前太执着,也太好胜。其实,好朋友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已经是很珍贵了,只可惜,到今天,马上就死了,我才知道。”
“大傻牛。”她旁边,一直缠在她臂弯的小北含笑骂了一句,有些费力地弯下腰,也贴着她坐下。
红蝶看着小北的眼睛,觉得那双原本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显得比从前少了点神彩,只是盯在爱人身上,里面满满地都是爱意。
“小北,今天就别再说你的阿牛哥了,其实我们大多数人还不都一样,傻乎乎的花了好多时间去追那些原本就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真正属于自己的,却总是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她说着,手捏着杯脚,轻轻摇晃着杯里血红的液体,“还记得那个初夏吗?”
“咱们一起去野餐那次?”菲儿也坐过来,拿了杯酒,“怎么会忘了呢?那可能是咱们这一群聚得最齐的一次了,除了咱们四个和伍凌之外,还有欢姐,茗茗姐和小绿姐,为了骑马,我甚至把爽姐也拉来了。”
“是啊,那个时候,王欢和茗茗还不是他的女人,对了冰冰,还记得吗?那次曲凡姐也去了。”红蝶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神往。
听到这个名字,司徒冰冰的表情僵了僵,但是小北却先浅笑着把话接过来,“那次为了迁就我,你这大小姐和曲凡居然提前两天在咱们踏青的那片林子里拉了台钢琴过去。那天天很蓝,云彩白得像棉花,我和冰冰就和今天一样背靠背地坐在同一条琴凳上合奏,王欢姐就在草地上跳舞,茗茗姐就随着我们的旋律哼。”
“然后我们就去骑马了,我,曲凡姐,茗茗姐和孟爽姐,后来她们三个用曲凡姐偷出来的猎枪去打猎,我就自己回来,结果竟然撞见小绿姐在那里光天化日地手淫,我说她,她还顶嘴,说大好的景色不能辜负什么的,也不羞。”
“我也看见了,我还记得我可爱的菲儿小姨一下子脸就红得像苹果。”红蝶笑起来,把下巴搁在菲儿的肩头上,“如果那时你回来晚一点,我就骑到她身上去了。知道吗?后来吕绿那家伙就对我说,虽然你看起来总是灯红酒绿的,其实应该……”
“你们两个,怡红快绿,一对淫娃!”菲儿的脸一下子通红,没让红蝶把话说完,就边骂边捂住了她的嘴。
红蝶假意地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看见小北开始掩着嘴咯咯笑,但同时飞快地把眼角的泪擦掉了。
“对啊对啊,”司徒冰冰一下子箍住了小北的腰,她的动作似乎有点猛,所以弄得小北皱了皱眉毛,“小北,还记得吗?孟爽那个时候总是很局促,似乎不太适应和咱们一伙出来,显得傻乎乎的。她插不上我们说话,就抢着去生火,把脸熏得黑黑的,曲凡就说原来我们的孟大总裁原来也是大花猫。”
“大傻牛,还说。”小北皱了皱鼻子,“那时候要不是你和伍凌吧比枪法时一点不让着她,那家伙又怎么会恼羞成怒地在我睡觉时在我脸上画花猫的胡子,说这样咱们这里就有三只猫了,都怪你,那次我差点就气哭了。”
“对对对,然后你就狠狠地在冰冰手腕上咬了块手表出来才罢休,哈哈……”红蝶插嘴,“小凌还鼓励你们咬对情侣表呢,哈哈……说起来,那次的野餐,烧烤真的很好吃,一切都那么好,酒也好喝。”
“知道吗小蝶?那次之前,我不知道你这么能喝酒的,喝了啤酒,然后换红酒,最后是白酒。除了茗茗姐,我们都被你灌倒了。”司徒冰冰有些神往地把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吕绿那家伙就很疯,喝醉了就脱了衣服让我们看她身上的那条常青藤,脱了自己的,还去脱别人的,让大家party-sex和裸泳二选一,否则她就打电话叫十个大小伙子过来。”
“到现在我才知道,小绿姐自己就能把那十个都承包了,何况还有小蝶在……怡红快绿,名不虚传。”小北说着,鼻尖已经止不住地开始发红,“你们……哈哈……总是这么疯……”
“还说别人,你自己不也脱了。反正你们俩是一对,裸泳或者做爱都不怕。”红蝶笑着,看着冰冰和小北都已经开始流眼泪,所以她也不再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了。
“拜托,我是看到这头傻牛脱了我才脱的。那天连最乖的菲儿都脱了。”小北争辩,菲儿却气鼓鼓地捏了捏小北消瘦的脸颊。
“为什么我是最乖的?我可是出名的……”菲儿说到这里,顿了顿,没有说下去,把话题转了开,“小北同学,想起来,那天是好多人第一次看到你老公的胸吧?喂小蝶,你还记得当时颠当姐和小凌异口同声地说的那句话吗?”
“我靠原来司徒冰冰是奶牛!……哈哈!”红蝶和菲儿异口同声地说出来,然后开始笑,笑得很开心,笑得泪流满面。
“小蝶,菲儿你们这两个死人,信不信我一枪一个……”司徒冰冰满脸通红地笑,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只是说话之间,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或许冰冰现在能看到鬼,因为她的眼睛里现在都是牛眼泪了。
红蝶想着,叹了口气。
“菲儿,那天你给我们的编的花环好漂亮。”笑了半晌,等到大家笑得有些累了,红蝶才开口,“想起来,那天真是春光无限,我们这么多人,就这样在太阳下面一起光溜溜的下河洗澡,再排成一整排光溜溜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那个时候,连孟爽和王欢看起来都像是小孩子了。”
“是啊,”菲儿也接口,“那个时候我记得大家谁都懒得起来,结果就那么躺着看天黑下去,月亮和星星升起来。也是这样的一个夏天,银河好美,满天都是星星……小蝶,知道吗?伍凌那家伙总是说,那天看着星星,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很想再有个机会这样一直仰头看着星星,一直看到她死。她最后……”
“嗯。”红蝶轻轻点了点头,她没有回避冰冰和小北有些疑问的眼光,反而继续说下去,“在一起的日子真好啊,可是,也真快啊,就这几天,她们都走了,好像一场梦啊,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小蝶,我猜,她们都是幸福的,”小北的声音沙沙哑哑的,刚才红蝶的那句话似乎没让她太诧异,“滢姐和月儿姐也是……”她补了一句,懒懒地把头贴上了司徒冰冰高挺的胸,“对了冰冰,我还是很好奇,她们走之后,真象你说的那样,会化作一团青烟吗?”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一会……”司徒冰冰的话说了一半,似乎是想到菲儿还在身边,就没再说下去,只是苦笑,一仰脖,把杯里的酒喝下去,又倒上。
“一会儿什么?”菲儿不依不饶地追问。
“一会儿……咱们该干一杯。”司徒冰冰有些尴尬地说,然后怔了怔,又补充了一句,“为了幸福。”
“嗯,我相信,她们都会很幸福的,茗茗姐、孟爽姐、小凌、小绿,欢欢也是,大家都一样,也包括咱们四个……”菲儿眨了眨眼睛,然后举杯,“冰冰,那就按你说的,干一杯,为了幸福。她们的咱们的。”
“好,干一杯,也为了我们大家的选择,哪怕看起来很疯狂或者很傻。”红蝶觉得心跳得很快,端着杯子的手有点抖。
“嗯,不管以后是不是能在一起,咱们永远是好朋友。”司徒冰冰在笑,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对,每个人的路,自己都不会后悔,好朋友总是好朋友。”小北也把杯举起来,然后擦了擦眼睛,“对了……梦菡姐呢?”
“在那边,”红蝶的声音很低,向远处指了指——树下,那个留着披肩发的高个子女孩倚着树干,烟衔在嘴里,端了杯红酒发呆,“咱们在想咱们的朋友,她也想她的朋友了吧……”
红蝶把手里的烟摁灭,幽幽地说着,然后朝杨梦菡举了举杯,“Cheers。”
杨梦菡
“Cheers!”杨梦菡依旧靠着树,向着那个娃娃脸的女孩子举了举杯,看着那四个玻璃杯撞在一起,听着那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们是四个,从前,我们也是四个。
——只是,可能再过一会儿,我们所有人就都……
她想,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干。
但是她觉得还不够,索性走过去拎起不远处剩下的那大半瓶,开始嘴对嘴地灌下去。
她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也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依稀之间,她看见泳池边那紧贴着坐在一起的四个女孩子在开心地笑,同时也在纵情地哭。
她情不自禁地去摸牛仔裤的口袋——现在,那个瓶子不在了,还好,那张照片还在。
那张她们四双大眼睛唯一的合影。
——你们三个,对不起,我没有做成你们想我去做的事情。
——可是,就这样吧。
“喂,小蝶,你们四个要不要合张影?”她忽然有点冲动,就问。
“好啊好啊,梦菡姐你也一起来。”小北的声音沙沙哑哑地,边说边把手机摸出来。
她似乎想站起来,但可能是坐久了脚麻了,所以没成功。这让她的表情显得有点懊恼甚至焦急。
“不了,我最多算是你们的半个新朋友,所以,我来给你们拍照好了。”杨梦菡把手机接过来,在司徒冰冰的注视下揉了揉小北的脑袋。
“第一张,大家表情都好一点。”
她向后退了两步,把四个女孩子都放在取景器里。
这四个女孩的身体几乎同时僵了一下,然后各自揩了揩眼角,开始对着镜头开心的笑。
蓝天,白云,绿树,很好的阳光,很好的池水。取景器里,四个女孩笑容灿烂。
杨梦菡知道这些笑都是真的,但是她觉得还不够。
“下一张,大家把表情和动作都放开些。”她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别那么冷冰冰的,却莫名地觉得喉咙有点堵。
这句话里,四个女孩的身体似乎一下子放松了很多,她们的笑变得更放松,笑得眼睛眯起来,嘴巴张开。
还有,那些刚刚止住的眼泪也开始止不住地从那四双眼睛里涌出来。
杨梦菡知道,这些泪和刚才的那些笑一样,都是真的。
——好羡慕,或许,我有点嫉妒她们了。我自己,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杨梦菡想,咬了咬嘴唇,把手指按在了快门上。
兰雪
兰雪其实有点后悔在韩露叫停时停下来,因为这样的话,韩露应该就不会看到莫名其妙从桌子上摔下来,摔得屏幕四分五裂的那台被韩露叫做韩朋朋的相机了。
韩露就这样光着身子坐在那抱着这台相机摆弄了好久,但是始终没能让韩朋朋的屏幕再亮起来。
“看来韩朋朋同学终于挂了,没有死于精尽人亡,却死于跳楼自杀。”好半晌,韩露抬起眼睛咧开嘴笑,兰雪却发现她的镜片上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小兰雪,知道吗?”韩露摇了摇手里的韩朋朋,“有个朋友和我说,韩朋朋是她听说过的第三台有名字的照相机,而前两台都自杀了。我到现在也懒得找那前两台有名字的照相机都是谁,但是如果再有机会,我会告诉那个朋友,现在那第三台有名字的照相机也自杀了。”
“哦?那,去告诉她好不好?”兰雪问,有点迟疑——刚才她已经鼓起勇气要做那件事情,可是这次停下来让她的勇气全部烟消云散了,“然后咱俩去买飞机票?”
“星儿——哦这是我那个朋友的名字——她是个蛮奇怪的女孩,直觉也蛮准,或许她第一次和我说这句话时就预感到韩朋朋同学的悲剧结局了。我今天去拍琳子和默儿的时候还遇见她了,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韩露依然是那样机关枪一样的快语速,但是她的喘息也依然粗重急促,这让兰雪觉得她是想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倒出来,“她说她的直觉告诉她我们俩不会再见面了,甚至连看到对方的尸体也没机会了,所以在琳子和默儿身边,我和她抓紧时间做了最后一次爱。”
“哦。”兰雪的声音闷闷的,她已经不想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说实话刚才叫停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韩朋朋同学的事,我甚至连他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没听到,我只是单纯有点紧张,还有点想尿尿。”韩露说着,从床上起身,把韩朋朋重新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在他的取景器上拍了拍,仿佛在拍一个好朋友的头或者肩膀,“老伙计,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再也找不到我这样的搭档,同时也再没法拍到美女了,所以生无可恋了,是吧?而且这样还能把最后拍照的锅彻底甩给我这个说不好下一秒就又消失的搭档,对不对。好了,我向你这丰富多彩的光辉一生致敬,还有,这次好好坐着,等我一会。哪怕拍不到,我相信你也能看得到。”
说完这些,韩露又开始剧烈地喘。她有些无奈地笑,拿了个玻璃杯,给自己接了杯冰水,然后向洗手间走去。
兰雪始终站在那里没说话,她分明看到了韩露镜片上越来越厚的水雾。
Thor忽然用他毛茸茸的大脑袋拱了拱她的脚踝,她知道她的大狗朋友是在示意什么,于是她便起身,跟在韩露身后也走进去了。
韩露
那泡畅快的尿和那杯冰凉的水让韩露觉得自己的咚咚咚的心跳似乎平复了一点点,当然她知道那只是错觉。
——不过韩朋朋,你放心,好在我还有办法让这颗心可以不再这么没完没了地咚咚跳,兰雪就是我的药。就像加菲猫 说的,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减肥啊。所以,医学证明,通过拼命吃糖终究就可以瘦下来,而且大概率后期会瘦得很快。
韩露想着,禁不住又被自己这个关于糖尿病的笑话逗笑了。她还记得上次她把这个笑话说给琳子听时,那个披着医生外皮的健美教练把她压在身下,几乎让她活活笑死。
而当时同样在听这个笑话的谢一岚却没有笑。韩露相信,如果小兰雪听她讲这个笑话,反应会和谢一岚一模一样。
——如果我是一本书里的人物,那么可能很多读者觉得我这样的开心果应该长命百岁。可是他们或许没听过《说唐》或者《岳飞传》 的评话,那里面的开心果最后都是笑着死掉的。
她想着,把已经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这才看清身后那团模模糊糊的白影子是兰雪。还有,她发现兰雪在哭。
“喂,小兰雪,又哭鼻子了?想你男人了?”她笑。
“韩露,你该死,我要亲手杀了你。”小个子女人哭得满脸通红,眼睛里像她胸前那块血沁玉坠一样布满了殷红的血丝。
“好啊。”韩露笑嘻嘻的,而兰雪终于扑到她身上,又开始哭了。
“韩露姐,我舍不得你。”她说,“我好喜欢看你笑。”
“那就记住我呗,这辈子记住,下辈子如果你内存够,就也记住。”韩露笑,“当然内存不够的话你家Adam优先。”
“我害怕……韩露姐,我怕到那时就什么都没了,小雷没了,你没了,Thor没了,Adam那家伙也不记得我了。”
“并不伟大也不是思想家的韩露同学认为,人这一辈子总要相信点什么,不是吗?”韩露拍了拍兰雪的脑袋,“好了,小兰雪,我有点累,走不动了。扶我出去,咱们快点开始,也快点结束,好不好。我先去给你打个前站,如果Adam那家伙要躲你,或许我可以勉为其难用身体帮你把你家Adam拖住到你来,哈哈……”
“韩露,你这个混蛋,他才不会躲我,而你也不许做我电灯泡,否则我不介意再弄死你一次。”
“哈哈……遵命……记者小姐……人家是有求于你才拍你马屁,想不到拍到了马蹄子上……哈哈哈……”
兰雪
“床上?地板上?”
“嗯我想想,地板上吧,床上出汗之后的感觉湿哄哄的,尿了就更是。”
“要不要垫个垫子?”
“好啊。”
“要听什么?魔力大道?”
“嗯,小兰雪你真贴心,金牌服务,作为你的顾客,我给你五星好评。哈哈。”
“准备好了?这次开始就不能再叫停了。”
“嗯,准备好了,开始吧……”
“等等,我打开无人机……”
“其实好照片有一张就够……喂小兰雪你是不是想一直耗到老娘心脏病发自然死亡?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向你那个独眼女王老板投诉你。”
“嗯,好。”
兰雪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这句“好”是什么意思,但她终于用力点了点头,让她的短裤从胯间滑下去——阴毛不很重,淡淡地盖着微微隆起的耻丘。
她鼓足了勇气,终于分开腿,骑在早就把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橡木地板上的韩露身上,手在她脖颈的两边撑着地板,把她的血玉吊坠转到后颈,伏下身让那对小巧的乳房自然垂下来,微微地一荡一荡。
“韩露,闭上眼睛,听着音乐,全身放松,深吸口气。”她说。
韩露顺从的把眼睛闭上,深深吸了口气。兰雪就这样骑在她身上,看着她的胸廓扩张,看着她的鼻翼也扩张到最大。
这个小个子女人咬了咬牙,猛然俯身下去,把韩露的嘴吻住了。
韩露
深吸的那口气被兰雪封在嘴里的时候,韩露就想笑了。
与此同时,她开始本能地用鼻子呼吸,这让她觉得屋子里的栀子花那种甜香馥郁的味道更浓了。
口舌交缠之间,韩露能感觉到小兰雪下身柔软的阴毛在自己光洁的阴阜开始上轻轻摩擦,这让她开始觉得有些痒,虽然没有到不能接受的底部,但她还是止不住开始笑了。
她觉得骑在她身上的兰雪很轻,但是身体却在她的控制之下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耳朵里是那首循环往复的《魔力大道》。歌曲版曾经是《环球影视》的篇尾,谢楠的版本,是专门给她的配乐,一样伤感而美丽。
她脑补过,这段音乐配上她的笑有些不大和谐,不过她觉得无所谓,因为她真的很喜欢这首歌。而且,这次也终于是别人引着观众坐下,而她在前面的大银幕里了。
——蛮好的。
韩露忽然好想摸摸骑在她身上的这个小女孩,但是她的手正被她的头压着,而她的头又被兰雪的头限制了活动。于是她只能蜷起腿,用两条腿的内侧去蹭兰雪的两肋。
她感觉兰雪的皮肤很滑,感觉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虽然兰雪希望她闭上眼睛,可是她忽然想看看兰雪的样子,于是她把眼睛睁开了。
依稀之间,她看到兰雪弯弯的眉和长长的睫毛,看到她微微合着眼帘,亲吻的表情很投入。在兰雪脑后,是那架嗡嗡飞着的小无人机。阳光从兰雪的侧后方照过来,晃得韩露的眼睛有点发花。
——无论如何,看过了,就安心了。
——小兰雪,交给你。
韩露想着,朝那架无人机挤了挤眼睛,然后重新把眼睛闭上了。
兰雪的唇舌湿热而温暖,从韩露的口舌间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柔地过渡到耳垂,衔住,轻轻向里面吹气,湿湿热热的。
——很痒,好痒啊。
韩露的笑声比刚才高了些,现在,她开始咯咯地笑起来了。
她的身体开始了些许挣扎,仿佛一条雪白的大鱼。但是兰雪那两条纤细的腿一下子就夹住了她的胯部,原本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也按住了她的胸。
——是啊,三点确定一个平面。
韩露想,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几何学得不错,实践出真知,至少她现在动不了了。
——小兰雪,现在你是什么表情,是不是那种有点伤感的样子,你那样子很好看,不过你笑起来更好看。
韩露的笑声里开始夹上了呻吟,她感觉兰雪的唇开始下行,开始舔她挺起的脖子。
她想挣扎,但与其说是挣扎,不如说是在抖。
——可是,小兰雪,这样还不够,如果只是这样,不知要多久。
韩露想着,她知道自己那残缺的心脏其实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所以,她还是想要更多一点。
还有,她觉得韩朋朋也会想看到。
“热身结束了……”
这个时候,她听见兰雪轻轻的声音,感觉她的嘴唇衔住了自己的一只耳朵。
痒,但是舒服。
她喜欢。
“那就开始吧。”韩露闭着眼睛笑起来,“小兰雪,你办事,我……”
她这句调侃终于没说完,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这次,兰雪没有给她太多的缓冲的时间,就用纤细的手指占领了她光洁的腋窝,指尖轻触,从腋窝到肋下,再从肋下到腋窝。
循环往复,越来越快。
在这种游走和弹拨下,韩露的笑神经终于被彻底激活了。
“呵呵……好……就这样……给我,小兰雪……呵呵,好痒……呵呵,哈哈哈哈……”
她开始尖叫,她开始扭动,她的身体开始挣扎。
——今天的英格丽·褒曼 是大笑版的。
她想着,感觉自己的脖子和肩窝开始遭受这个小个子摄影记者那条小野兽般的舌头的进攻,而乳房则被那对小小的奶子有些粗暴地磨。
——要我,要我,最后一次。
大笑里,她想着。仿佛有默契般,兰雪的一个膝头从韩露的腿间顶进去,在那个湿热的部位有些粗暴地摩擦。
这种刺激,欣快,也痒。熟悉,却又和从前的哪一次都不一样。
而那十根手指的侵袭也始终没有停止的意思,那种弹拨和挑逗细密而紧凑,从腋窝到肋下,从肋下到肚皮,像是在弹奏一曲奇异的钢琴曲——身体是琴键,随着手指弹跳,紧张而活泼地抽搐,笑声是旋律,高低起伏,夹杂着凌乱粗重的喘息和呻吟。
心在跳,眼前发黑,快感和痒一齐爆发——挣扎无用,骑在身上的小个子女人很敬业,但还是要挣扎,因为是本能,想忍可是忍不住,却带来更多的痒和更多的笑。
胯下的纤小膝盖死死地抵着阴蒂,每一用力,她便一跳,然后呻吟,呻吟却被笑打断,却还忍不住要呻吟,也还忍不住要笑,便交织成一段有些古怪的交响乐。
笑是开心的事情,笑多了也会哭,所以韩露笑着感觉到自己的泪淌出来,如同温热的河流。同时,却又有一些水滴打在唇边。她笑着去舔,咸咸的。
——是小兰雪的眼泪,她哭了?
这想法只在韩露头脑中闪了一下,就被新一轮的爱抚,或者折磨冲掉了。
韩露在笑,笑得花枝乱颤。她觉得自己是在被兰雪推着爬上一座山,而一旦到了山顶,后面这个小个子女人只要一松手,她就会开始自己向下滑,然后彻底淹没在自己的笑里。
耳边,兰雪低回的呻吟配着琴声,宛如哀叹。颈间、耳垂有湿热的吻,腋下软肋的痒处有手指时轻时重地挑逗,股间的膝头硬硬的,越来越粗暴。
她感觉心跳得越来越快,感觉脸涨得很热,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已经不知道出了几身汗,感觉自己似乎刚刚浴缸里爬出来。笑止不住,抽搐着挣扎,腿翘起来蹬踢,然后缠住兰雪的细腰,然后再蹬踢,再缠住。
然后一只脚被按住,接着,强烈的刺激马上从脚心传上来,一霎时,便让这个已经笑得狼狈不堪的短发女孩子笑得头晕目眩,仿佛绿柳山庄中被张无忌剥去鞋袜的绍敏郡主 。
——可是小兰雪的手明明还在搔我的腋下,难道她变成了章鱼哥?
——不对,操,是Thor!这是那条大黑狗的舌头!
韩露一下子明白,但她也忽然知道,她已经被这一人一狗推到山巅了。
——所以,我现在就要死了,这样,笑着?
——除了有点憋气,还是很好玩的。
——星儿,你的直觉告诉你我会这样死掉吗?
——我的照片也会与众不同的,是吗?
——琳子,小兰雪,还有,韩朋朋?
韩露不再想了,神志有些迷惑。她感觉周身的汗仿佛烧起来,笑神经被彻底激活,甚至已经不需要刺激,只是本能般颤抖着爆发出一阵有一阵放纵而欢乐地笑。
她觉得自己的气管壁似乎变得很厚,又仿佛堵了一团棉花,让呼吸的动作变得徒劳。
——我的脸现在是什么颜色,红的?紫的?
韩露没法去管,只是笑,还是挣扎,用尽力量,吐尽空气,心跳得不分频率,快得几乎飞起来。
但是,她胯下的那个小小硬硬的膝盖还在,顶在她的阴蒂上,混杂在周身的痒和痉挛里,给她带来一种持续而强烈的快感。
在这种快感里,韩露在喘,还在笑,却只是笑不出声音,也吸不进空气。她开始拼尽全力挣扎,一下子又出了一身黏黏的汗。
就在这一刻,韩露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里始终堵着的一个地方一下子通开了。这感觉让她前所未有的畅快。于是她笑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快感迸射,持续而绵长,伴着那阵忽然洒在她脸颊上的骤雨。
兰雪
兰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哭出来,随着哭泣,她感觉自己顶在韩露两条腿中间的膝头一下子被一股温热包围,然后一下子湿透。
她隔着那些淋漓的泪,看着韩露的头一下子向一边垂过去,感觉她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好沉。
韩露那张原本白嫩的脸此刻涨得有些发紫,眼睛闭着,眼镜歪掉了,嘴唇有点发白,却笑得很开心,笑容明艳,不可方物。
兰雪把韩露的那条小腿抱住,开始用手指搔她已经被Thor舔得湿透的脚心,越来越用力。
韩露的脸上却保持着那样明艳的笑,那笑容就这样在她那张说不上漂亮的脸上定格,而那笑声也归零,再也没有响起来。
兰雪知道,这个短头发女孩子会一直保持这个笑容,只是,她再也不会说话,也再也不会动了。
“Thor,干我,来干我,现在,狠狠地干我!”
她把脸贴在韩露已经不再起伏的胸口,忽然开始撕心裂肺地低吼,拼命地把屁股向后面撅起来。
那只大狗开始舔她的阴部,开始用两只前爪按住她的脊背。
那根硕大的阳具插进来时,兰雪用手擦了擦韩露的脸颊,然后把那副歪掉的眼镜扶正了。
曲凡
“曲凡姐,这次我不叫你I了,我知道你虽然不说,但是总是有点对这个外号耿耿于怀的。反正从前的A BITCH六魔女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了,胸最大的和胸最小的。
是不是觉得我和从前不大一样,学会开玩笑了?可能是因为韩露临走时终于和我换了心,所以我变得有一点点像她了。
原本我还想让你在换心的时候帮我一次,现在看来,我想多了。
谢谢你帮我拜托奇异公主,她坐在那页属于她的影集里见证了我们换心的过程,原来交换彼此的心脏是不需要搞得鲜血淋漓的。
韩露走了,走得很开心。我和Thor一起送她走的,从开始到结束,她竟然连续笑了将近二十分钟,或者是因为她真的收到了我那颗还算健康的心吧。哈哈。
现在我开车出来了,在咱们常常飙车的那条山路上,边飙车边给你发这条信息。相信我,虽然你是个很好的司机,但是我开这条路开得其实可以比你更快,只是从前我答应了Adam再也不开快车了而已。
当然,今天无所谓了,我要再任性一把。
车上有我的无人机,我会给自己拍照,照片会自动上载。你如果有空的话,过半小时应该可以看我的影集了。
还有,这次,Thor没在我身边。刚才韩露走之后我哭了,就趴在她身上和Thor做爱来着,你知道的,他每次做完都会睡上起码十分钟。我就用这段时间收拾好然后出来了。
从肯尼亚到现在,他陪我陪得够久了。我一直告诉自己,他吃了Adam的肉,所以Adam的灵魂在他身体里。但其实怎么可能,够久了,我准备好面对,也该回去了,而Thor也该有自己的自由。
所以那时我成了有野兽朋友的Belle。刚才我提前把属于我的字母改颜色了,虽然我还没死,但是,我已经不是B了。
其实,我一直是这样自欺欺人的,不管对Adam,对韩露,对Thor,还是对小雷。
嗯,谢谢你的照片,现在,我会去那间孤儿院,远远地再看小雷一眼。今天我签了文件,现在小雷已经是赵院长的小儿子,也是霞儿的弟弟了。赵雷,很好的名字。
好了,就到这里,不说了。
祝你的party顺利,做回你自己,去和你的老朋友叙旧吧。别怕,其实面对过去没有这么难的。我们五个都做到了,你也一定可以。
Farewell,预祝R.I.P.
你曾经的伙伴:兰雪”
疾驶的摩托车上,那个大胸女人看完了这封不算太长的告别信,把手机塞到胸口,让那两座硕大的山峦把那个显得不是很大的手机夹住了。
然后,她一拧车把,让自己的这辆摩托打了个斜,停在树下。
这是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可以听见声声鸟鸣,也依稀能看到远处的那幢白色的临水别墅。
曲凡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那么早进去,她猜现在那间别墅里,那几个疯姑娘或许正又哭又笑的。
于是她岔开自己的两条长腿,倚着一颗高高的银杏树坐下来,摘下头盔,让自己那头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流下。
同样流下的还有她的眼泪。她们六个早就说好了,在有人走的时候,作为同伴,可以痛快地哭一哭,以三分钟为限。
——嗯,小兰雪,然后我会笑,而且,我会手淫一次。
——还有,有件事情你可能猜错了,不过还是等你自己去发现比较好。
——现在,我要开始了,师父,师姐,孙峥,还有你们几个畜生,不许笑我。
她把手机从胸口拿出来,放在身边铺满落叶的土地上,给自己定了个三分钟的计时。
然后,她的嘴角向上翘了翘,浮现出一个有点滑稽的笑容来,但她马上用两只手把脸死死捂住了。
清幽的树林里传出一阵长长的哭声,如吟如啸,如歌如诉,惊得林间原本歌唱的那些鸟儿纷纷簌簌飞起,冲上天际。
有几片羽毛飞下来,落在地上那个依然在倒计时的手机上。屏幕的背景依旧是那六个花体字母组成的女人腰臀曲线的抽象图案。
现在,除了那个字母“I”,包括“B”在内的所有五个字母都已经变成那种淌着血的红色了。
兰雪
坐在白色吉普车的驾驶位上。看着驾驶台上手机上通过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看着那个在玫瑰园里欢笑的小男孩还有远处靠坐在一起的那对老夫妻,兰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雷,能看着你健健康康地长大,看见你笑,真好。
——Adam,我完成你的嘱托了,两件礼物,我留下了一件,另一件交给了更适合的受托人。
她想着,捏了捏用红绳垂挂在胸前的那个小小的血沁玉佩,然后把它含在嘴里了。
然后,她用那只穿着黑色小羊皮靴子的右脚狠狠一踩油门。
“轰”的一声,这辆白色的吉普车一下子窜上了那条山路。
手机屏幕上,已经锁定跟踪拍照的无人机的画面持续地回传,映出这辆开始在曲折山路上疾驰的白色吉普。
那些令人压抑的水泥森林早已被抛在了十数里之外。现在,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山是绿的。
在无人机的俯视视角下,兰雪能看到那条盘旋的山间公路,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悬崖。
她没有关车窗,风灌进来,头发飞起来。这个时候,兰雪忽然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似乎所有的包袱都没有了。
她忽然想起月儿曾经给她推荐的歌,于是信手按开CD,按照月儿说的,调到了第七首。
“信箱出现一张美丽的明信片,
翠绿的山脚木屋袅袅的烟。
但我惊讶的却是背面,
你熟悉的字迹竟以相隔多年……”
柳婷婷的歌声有些寂寥,却优美,如同诉说。手把着方向盘,速度表指向100,然后超过,娴熟而狂野。
——真好,月儿,谢谢你推荐。还有,婷婷,也谢谢你送我。
兰雪抿着嘴笑,嘴里含着那个微润的小玉佩,含含糊糊地随着哼:
“……
那一句话是你离开的玩笑话,
搁在我心里灰尘堆成了塔,
你就这样地拨开了它,
在信箱前我已就是那个木偶,
线等着你来拉……”
风从耳边吹过,带起她的头发,泪从眼角飞出来,流星般抛在脑后。
侧过头,看副驾驶上放着的那本打开的影集,最后一面的夹层里,那张照片已经泛黄——上面的男子高大帅气,方方的下巴,淡淡的有点胡须,女孩靠在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娇小玲珑,掂起脚尖,仰着头,吻上去,一脸幸福。
——韩露,毕竟瞒了你一点,这张照片,我只想和他分享,对不起。
兰雪想着,笑着仰头,听歌声在耳边弥漫:
“……
你说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像是陷入催眠的距离,
我已开始昏迷不醒……”
——韩露,我相信你说的,你在看着我吗?你在笑,是吗?这算是对我们的祝福吧,谢谢。
车快得几乎飞起来,盘旋着过了两个山道,前面的路已经看不清,只看到一面晶亮的玻璃凸镜。
但是从手机上的俯视镜头,可以看到前面那个令人惊心动魄的几乎180度的大转弯。
“……
好吧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
你的誓言可别忘记……”
驾驶位上的小女人微笑,一咬牙,手把住方向盘,黑色的小羊皮靴在油门上一踹到底。
——Thor,你在哪?一觉醒来找不到我会不会很着急?我的气味,在十公里之后就会散了吧。
车头冲出公路的那一刹那,兰雪忽然有点想那条曾经陪伴着她,曾经爱人一样和她亲昵的黑色阿拉斯加犬。
但是,下一刹那,她的眼角张开,嘴也张开,连那个血玉玉佩都从嘴里掉了出来。
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大家伙从后尾箱里面窜出来,摇着尾巴,爪子搭在她肩上,开始舔她的脸。
——Thor,你学会骗人了,大坏蛋,大傻瓜!
——谢谢你,那就,一起吧。
车辆腾空,然后是忽然的失重。兰雪没闭眼,看着眼前的山和树绚丽的变幻飞升,也看着那台锁定了这辆车的无人机飞过来,镜头对着她的脸。
就这样,这辆车带着这一人一狗飞起来,随着翻滚,随着坠落,随着疼痛。
当一切静止的时候,兰雪觉得自己站在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只是眼前一片血红。远远地,她看见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微笑着朝她张开双臂。
他身后,是一大群横掠而过的黑色角马。
兰雪开始孩子似地大笑,甩了一把鼻涕,就飞快地跑过去。
Thor跟在她身边,跑得几乎比她还快,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兴奋地低低吠着。
矮小女人投进高个子男人的怀抱,头靠上去,把眼泪鼻涕肆无忌惮地抹在他的胸前,那感觉,很熟悉很亲切。那条大狗就这样静静地伏在她俩脚下,满足地眯着眼睛,仿佛一条黑色的毛皮毯子。
远远的,似乎有熟悉的如银铃般的咯咯笑声传过来。兰雪觉得脸有点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头。
这时,她看到身下山谷里变形扭曲的吉普车,里面的小个子女孩在驾驶位恬睡,一条雪白的腿支到驾驶台上,踢碎了风挡玻璃,头靠着椅背,鲜红的血从雪白的脸颊上淌下来,安详微笑。那条大狗蜷起身体,伏在她的身边。
——嗯,Adam,你看,原本就该这样。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会给你讲Thor,还有小雷,还有我的朋友们,不过现在,我要……
她想着,掂起脚尖仰起头,笑着伸嘴吻上去。更多的泪淌下来,把她眼里和脸上的那些风霜和沉郁都洗掉了。
于是,两人携手,带着脚下那条大狗开始飘飞。
远远的,在他们脚下的山谷里,残破的白色吉普车油管破裂的地方,无色的液体汩汩流淌。
忽然一个火花,咚地爆炸出一个绚烂的火球。
这也是兰雪的无人机在坠落前拍下的最后一张照片。
[newpage]
[chapter:10.8 报应 Nemesis ]
司徒冰冰
“大傻牛,我又想要了……”
司徒冰冰听着爱人沙哑的嗓音,看着她丢掉酒杯,满脸红晕地贴到自己身上,
“小北……”她有些虚弱甚至慌乱地回应,那声音仿佛是个在考试里作弊被抓包的孩子。
她知道那朵红玫瑰,或者是那个叫做杨梦菡的女人就在身边,这让她有些犹豫,有点想把小北推开,或者至少抱着小北到一个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但是小北的嘴唇却早已经吻上了她修长的脖子。
那个吻湿湿的,黏黏的,热热的。开始,是边吻边舔,让司徒冰冰觉得有点痒,但马上,小北就开始用力地吸,吸得她有些痛。
这痛让司徒冰冰的身体一阵战栗,紧接着,一股火就腾地从她心头烧起来,烧得她全身都开始酸软了
相爱的人,对彼此的身体很熟悉,彼此的死穴,当然清楚。司徒冰冰总是对于这个瘦弱的小女人带给她的各种恶作剧似地疼痛狠着迷,乃至于她在海外的时候,曾经用枪顶着那些她不得不与之交媾的男人的头,让他同样地咬自己的脖子或者奶头。
她曾经觉得那样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在和小北做爱,当然她失败了,因为那些疼痛一点都不突然,也一点都没有爱意,反而每次让她得很恶心,也让她更思念。
那种思念的感觉其实是和对于曲凡的寻觅不一样的,仿佛千万根细细的针,绵绵密密地扎在她心口。
每次那样之后,她都会手淫整整一晚上,想尽各种办法让自己疼,但是她总会发现,最疼的是她的心,在她想到小北是怎样思念她的时候。
——好在,都过去了,现在,这种熟悉的痛又是真真切切的了,脖子上被小北吸的,舌尖被小北咬的,胸口处被小北揪的,大腿上被小北掐的。
——对了,还有那个已经被小北真正吃掉的小脚趾。
——太好了……可是,太短了。
——妈的,如果不是那个夜,如果没去杀那些畜生,是不是我就可以和小北多呆一段时间,带着她去旅行,请她出去吃饭,然后穿上礼服,跪在穿着长裙的她面前,用玫瑰和戒指向她求婚,然后再说一句……
——他妈的,老天,为什么不多给我点时间,这算是什么?
——废话,司徒冰冰,这是报应。而且,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你敢说你现在心里就没有一点想着小北以外的人了?你敢拍着良心说吗?
——可是,报应我自己就好,为什么要让小北也……
——司徒冰冰,你是混蛋,也是懦夫,到现在你还……
她狠狠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然后猛地揪住了小北的头发,像拔一条水蛭一样用力把她的嘴唇从自己的脖子上拔开。
“大傻牛,你弄疼我了。”小北惨叫,“你疯了。”
“郭梦北!”司徒冰冰看着小北嗔怪的脸,没有松开揪着她长头发的手,“我要说一句话,当着大家的面,看着你的眼睛说。”
“大疯子!大傻牛!!”她骂,“疯牛病!!!虐待狂!!!!”
“我爱你。”司徒冰冰说,“郭梦北我爱你,现在就嫁给我。”
小北的眼睛定定的,仿佛没有神彩,连焦距都涣散了,但是,她忽然开始笑起来。
“好呀,我也爱你,我早说过的。”她眨了眨眼睛,换了种温柔的嗓音说,然后,把身体猛地向前扑,一下子死死咬住了司徒冰冰的嘴唇。
这个反应让司徒冰冰有点猝不及防,甚至没来及放开揪着小北头发的手,以至于扯掉了她的一大把发黄干枯的长头发。
嘴唇很疼很疼,比脚趾上的伤还疼。但是她不想躲,反而紧紧搂住了小北干瘦的身体,向自己的怀里用力按下去。
小北却在这个时候挣扎着回退了一点。嘴唇的新伤口接触到空气,让司徒冰冰觉得比刚才更疼了。
“我等了好久,我以为起码你在出国之前会对我说的。虽然你总是叫我老婆,我也叫你过老公,但是你没对我说过这三个字。我没要求,但是我一直在等你,昨天晚上我们把一切都说好了,可是你还是没说这三个字,我以为等不到了,还有点遗憾呢。”小北又哭又笑地,“这一颗草莓和两根香肠,算是我给你的报复,谁让你让我等这么久。但是我还开心,而且,心里最后的一点遗憾也没有了。现在,司徒冰冰,我们结婚了,作为另一半,吻我,再给我,就在这里。”
“好。”司徒冰冰没有管那可能已经肿成香肠的嘴唇和脖子上的鲜红“草莓”,一下子把小北的嘴唇封住了。
这一吻好深,两个人把所有矜持和犹豫都抛掉了。她们搂在一起,边吻,边相互抚摸对方的身体,饥渴得仿佛初尝禁果。情欲一旦决堤,就一发不可收拾,再不管周围的人和环境,情到浓时,欢愉是一切,百无禁忌,一如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只是性别无所谓。
她们身边,似乎有人抽泣了一声,但是,这两个浸在爱河里的女人,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
杨梦菡
“冰冰,小北。祝福你们,虽然只有短短这么一会儿了,也很好。”
杨梦菡听见菲儿这么说,看着这原本一副小公主做派的女人用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毫不顾忌淑女形象地擤了擤鼻涕,抓起身边的酒瓶,用力朝自己手里的酒瓶撞。
“红玫瑰,陪我喝。今天本来就很开心,现在就更开心了。”菲儿说。
“菲儿,你应该少喝点。”杨梦菡皱了皱眉,求助似地望了望身边的红蝶。但是红蝶却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湿润的眼睛意味深长。
“是啊,其实我原本不喜欢喝红酒,也不喜欢喝茅台,我只喜欢喝白葡萄酒的你知道吗?我今天特意带了些来,放在房间里了……就是挂着我姐画像的那间,你知道的……”菲儿的声音醉醺醺的,“不过,今天是那一对傻瓜的大喜日子,总该喝点红的,红颜色才喜庆……哈哈……”
她说着,不再管杨梦菡,开始自顾自地嘴对嘴喝酒。血红的酒从她嘴边淌下来,滴到她红颜色的工装背心上,晕散成一片深黑,仿佛是血。
杨梦菡叹了口气,终于也开始把手里的半瓶酒灌进喉咙里。
“孙峥,谢小雪,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喝下去的时候,她想。
她看见红蝶起身,开始沿着池边走向远处。然后,终于灌完了酒的菲儿也起了身,开始踉踉跄跄地跟着红蝶走,却一下子脚一软,跌倒了。
那一刻,杨梦菡的心里一颤,仿佛现在坐在地上的是陈晓静——这个女人和陈晓静长得太像了。
于是她走过去,把菲儿扶起来。
“红玫瑰,我像不像那条小美人鱼?”菲儿醉醺醺地扶住了杨梦菡的手臂,“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这样摔在地上,和她的医生情人一起,但是,我知道她已经有腿了。”
“嗯。”杨梦菡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穿了,但是,她咬着牙,没有回应,强迫自己的思维转到别的事情上,“告诉我,她们两个为什么要死。我猜你知道,小蝶似乎不想提这件事。”
“她当然不想提,”菲儿苦笑,“因为她也是肇事者之一,你也是……扶我,扶着我走,去我姐的那间房里……我姐姐,你知道吧,就是画里那个女人,其实我没见过她的,我出生的那年,她亲手杀了我们的爸爸,而我姐夫亲手杀了我们的妈妈……然后,几个月之后,小蝶出生的时候,姐夫又亲手杀了我姐姐……可是……我却不要命地爱上他了……我姐姐……传说里的赤狐……李丽娜……爱他爱到弑父……而我,社交圈里著名的交际花……翘臀……Sophia李索菲……爱他爱到为了他去让不知多少男人干屁眼……哈哈……今天,我要死了,和他掌上明珠的亲女儿一起……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我爸爸妈妈都不是好人……姐夫也不是……姐姐和小蝶或许也不是……还有,我也不是……报应……”
她越说声音越低,身体也越软,几乎要瘫倒到地上了。
“红玫瑰……抱我……进去……我不想再看着冰冰和小北了……心好疼……也嫉妒……我想,早一点,就这么和她们俩告别……好朋友一场,我怕舍不得,而且……应该把后面的时间留给她们俩……抱着我进去吧……我会把小北的秘密告诉你……连那头傻牛还不知道的秘密……然后,我就先走啦,把最后这点时间留给你和小蝶……”
Jason
“你可以走了。”那个叫做星儿的圆脸女孩似乎已经哭够了,眼睛定定地盯着电视上定格的画面,有些放肆地张开腿,用纸巾把那条乱草丛生的肿胀肉缝里渗出来的那一点点白色的浊液认认真真地擦掉。
Jason忽然感觉她的这个动作像是他老婆吃完饭后擦嘴角的样子。
还有,他还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很让人心疼。
“我再……陪会你吧……那电影似乎还没完。”
“我害怕的地方已经看完了,后面看不看也无所谓。”
“要不聊聊画?我看你画了好多?美院的?”
“没什么,画着玩的,最后一学期了,以后就不上了。”
“哦看不出你已经毕业了,还以为你只有大一。”
“……”
“那个……美女……喜欢冰?你也是同好吧?我也存了不少的冰图和视频,都是精品……对了你在P站也有号吗?我的ID是……”
“我不关心,画着玩的。走吧,好好照顾家里。”
“没事我时间安排得开,我觉得我在这里能给你点安慰,你说得对,这电影很刺激,特效也很真实,是我看过的最好的冰视频了。”
“哦,你说是就是吧,刚才你确实很大,让我很舒服,谢谢。我刚才有点激动,说脏话了,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你喜欢就好……诶你刚喝完酒怎么又一支接一支地抽起烟来了,小心身体。”
“我们做完爱了,你回去吧,照顾家里,正事重要。放心,我下午会做避孕,不会怀上你的孩子的。”
“说了你不用担心这个的……喂你还好吧?”
“如果还想做,就和我说,我不会拒绝。”
“如果你需要的话。”Jason其实已经觉得自己的胯下有点软了,那条东西已经歪向了一边,但是他还是伸出手,去摸她那条依然有一点点白浊渗出来的肉缝和肉缝顶端的那个小小的肉芽了。
随着他的抚摸,女孩开始呻吟,这让他感觉她还是有需要的,于是他用另一只手盖住了她高挺的奶子。
“你还想要吗?想要我就给你。”她问,有点气喘吁吁的,掐灭了手里她已经抽完的第三支烟,终于没再继续点。
“嗯……好……不过,再看看那电影后边吧。”他说着,擦了擦头上的汗,“那个女主角不该死……说不定会恶有恶报呢不是?”
他始终不觉得这电影是真的,但是这特效真的绝了,连枪的后座力和奶子被打爆迸出的乳腺组织都看得到。所以他真的想看下去,他觉得这样有助于一会的发挥。
他觉得自己的枪虽然快,但是两发之后应该会可以——如果能重新硬起来的话。
圆脸女孩没说话,也没去管电视,只是一言不发地跪在他双腿之间,开始俯下身子给他口交了。
他是真的有点想保护这个女孩子,虽然他不知道电视里那个叫做冯茜的“死掉”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是胯下这女孩的同性恋人,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怎么了,但是这个女孩子哭的样子真的满让人心疼的。
当然她的奶子手感也真好,活儿也很好,和她做爱也真的蛮爽的。
他在网上撩过蛮多女孩的,但是没有真正做过,特别是前几天陪他喝得烂醉的Lisa。这个女人其实都已经愿意和他上床了,可是他最终没敢去答应,反而在她醉倒之后自己溜了。
他始终觉得和女人不一定非要做爱,又是聊聊更好,这样也有成就感,而且压力也小很多。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这丫头想要,今天是助人为乐。
“那个……美女……难得咱们是同好……交个朋友,我给很多同好看过我的存货的……对了……我还可以带你兜风。”去摸遥控器的时候,他说。
“什么朋友?你是说炮友吗?”她似乎有点兴趣,吐出嘴里半软不硬的小东西,问,“我不觉得除了做爱我们还能做什么,但是,做爱,没问题。”
“那个……美女……别这么说……是那种可以在你烦的时候聊聊天,宽慰宽慰你……当然你想要的时候……可以……可以做爱……你需要的话。”他忽然有点结巴。
“你是说让我做你女朋友?”
“或许……是吧……非要这么说的话也差不多。”
“你家里知道吗?你妻子和你孩子?不怕他们发现?”她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然后就再没说话,又把他的鸡巴含进去了。
“那个……哪有……我……”他含含糊糊地说着,手机却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来电人的名字是“老婆”,封面是在一起的一家四口。
他蓦地觉得心里有点点发毛,索性把手机关上,然后按了遥控器的开关。
女孩子没理会他的这些动作,只是认真地口交。虽然一时还没硬起来,但是Jason觉得很舒服。
电视屏幕上,小麦色皮肤的短发女人的“尸体”赤裸横陈在堆满泡泡的三角浴缸里,浴缸边,斜斜的放了支红玫瑰,鲜艳带刺。有着玫瑰文身的高挑女郎没离开,只是对着镜子自顾自地抽烟,外衣脱下,内里并无寸缕。
那对乳房很骄傲,棕黑色的乳头挺立着。她在镜前探身,低腰裤辉映着黑色的T-back,抬起手臂,理理头发——腋毛是黑色,长长的在深陷的腋窝分散。构图绝佳,视角独特,可以打动观众,所以Jason一样被她吸引。
他的眼睛盯着这个披肩发女人看,忽然觉得电视里的这个女杀手和他很多年前笔下的某个人物有点像。
还有,胯下这个女孩熟练的口交和电视里的那朵红玫瑰让他终于又开始重振雄风了。
红蝶
“小蝶,还在看她们俩?”杨梦菡原本冷冰冰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柔软。
“嗯。”红蝶没回头,只是定定地朝窗外看,眼神之中,满是眷恋和不舍。
这间圆形的房间有着通体透明的落地窗,阳光洒进来,金灿灿的显得很舒服,也把游泳池边那两具始终交缠在一起的女性身体映上了一层金辉。
“菲儿说的那些……是真的?”
“嗯,她虽然醉了,但是没有胡说。”红蝶的声音有些苦涩,转过头去看杨梦菡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我爸爸,我妈妈,我外公外婆的事情,还有……”她吞深深吸了口气,吐出了“小北”两个字。
“她只说了一点点,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你也肇事者。”杨梦菡望了一眼了蜷在沙发上昏睡的菲儿,“我有点不敢相信,蛮好的女孩子。”
“可惜,是真的,小北的肾衰竭已经是晚期了。”红蝶苦笑,“小北和冰冰都是孤儿,在同一所孤儿院长大,是我爸的慈善基金——也就是后来的骆驼基金资助她们读的书,爸爸怕我一个人孤单,所以从他资助的孩子里选了两个最出色的陪我玩,然后我们就渐渐成了死党。那个圣诞节的事情时候,我决定出国留学——当然,是为了找你做今天这件事——我爸爸安排了冰冰做我的保镖。我以为冰冰不会同意,以为她放不下小北,想不到那头蠢牛竟然答应了。可我们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小北就已经病了,但是这傻瓜没说,她总是希望冰冰能自己做选择……我和冰冰在国外的这段日子,小北其实一直很消沉,每天的生活就是打靶、飙车,弹钢琴。大概是因为寂寞,她学会了抽烟,然后就开始没完没了地抽,嗓子哑了,身体也坏了。还好,那间小酒吧里那对拉拉老板娘——滢姐和月儿,给了小北蛮多安慰,但是,她的身体却……”
红蝶喘了口气。
“她还有多少时间?”杨梦菡已经把眼睛转向窗外,红蝶分明看清了她已经捏得青白的拳头。
“应该说她已经熬得油尽灯枯了,只是在强撑着,她的身体连换肾手术都已经承受不住了。”红蝶说着,不自主地把指甲狠狠掐进了自己的大腿上,“菲儿,伍凌——我另外一个朋友——她们都知道,但是小北死也不让她们告诉我们俩,说如果她们泄密了,她就拒绝再去透析。听小凌说,知道我们回来的消息,小北笑了将近一天,做透析的时候都在笑,然后去开了很大剂量的阿托品回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司徒冰冰呢?她知道了这个才决定……”
“不是的。”红蝶摇了摇头,“知道吗?小北其实始终没变过,她总是希望她的那头大笨牛能够自己主动的为她做一些事情,而不是傻乎乎地像个直男。她舍不得离开冰冰,如果冰冰愿意和她一起死,她会坦然地接受,但是她不想冰冰因为她的病迫不得已地答应她,然后带着遗憾死掉。所以,小北始终没说,只是在前天晚上主动开枪杀了几个本就该死的男人……冰冰那傻瓜……开始是想自己揽过来帮她脱罪的,但是后来她知道小北的心了……昨天早上在医院,你离开以后,那头牛拉着小北来到我面前告别,告诉我她要和小北一起去死了……当时我真的几乎崩溃了,当然我挺住了,没倒下。哭过之后,我笑着答应了她俩,答应今天给她俩办party,然后还做了些安排,希望……然后,我给伍凌打了电话,直到这个时候,那死鬼才告诉我……然后我就明白了,这场分别的痛,其实本来就是我该承受的报应,不是吗?”
她说着,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把嘴唇都咬出血了。
“或许,这笔帐应该记在我头上。”杨梦菡苦笑,“要不是那个圣诞节……”
“那样说来,可能就还有别的人该承担这件事……也好。”红蝶的心颤了一下,然后再次用力在已经裂开的嘴唇上咬下去。
——我会让你看到的。
她想。
“姐夫……姐夫……”昏睡在沙发上的菲儿迷迷糊糊地呓语了两声。
蒋宁
“干爹,蒋宁……”
看着他一步步走上那排高高的台阶时,蒋宁忽然有点诧异。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送她干爹来这个大礼堂开会,但是今天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离她莫名的远。
“宁儿,去吧,鑫儿她们在等你。”他回头看着她,眼角有几丝鱼尾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该放松一下才对。”
“干爹,您和周书记的这个会应该不长,要不蒋宁等您一会,然后我们一起去,鑫姐见到您,会很开心。”
“你先去吧,你们女孩儿家的事情,我在旁边不方便。”他说,转头继续顺着台阶走上去,“散了会,我自己过去,不用和鑫儿说,我会给她个惊喜。而且,好久没亲手开这辆幻影了。”
“是!”蒋宁点了点头,那一霎那她忽然真的有些开心。
刚刚,她在手机看到寇升发来的汇报,说发现兰雪已经从寒雪阁出来,跟踪她的弟兄们最终发现她开着那辆吉普车去了郊外的一间孤儿院,略作停留之后就离开,却因为超速一头撞下了山崖,车毁人亡,而留下来的警员则在寒雪阁摄影工作室的地板上发现了那个叫做韩露的女摄影师的赤裸尸体,死因推断为心脏病突发。
她没有让寇升继续查下去,她知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好。而且,她觉得今天不应该再有不开心的事情。
虽然她知道在一会儿在那间别墅里她会和司徒冰冰比枪,虽然她知道在那里红蝶要告诉她的关于A BITCH的最后一个人的信息肯定不会简单。但这一切都无所谓,该死的人都死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觉得现在他已经释然了。
不管经历了多少,能看开了,其实就好。
蒋宁就站在那里,身形笔直如枪,双掌却在胸前合十,微微垂头,把眼睛闭上了。
——不管死过多少人,至少今天以后不会再死人了,或者说,即便是死,也不该是横死了。
——或许,在未来,会再死最后一个,我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有报应,就都报应到蒋宁一个人身上就好。让干爹和鑫姐,还有司徒冰冰,菲儿小姐,小北……都能开开心心的。今天,应该就是个好的开始。
——比枪法,输给司徒冰冰无所谓。A BITCH的消息,不听也无所谓。
——甚至,姐姐,我不再执着于你,想来也无所谓吧。
——老天爷,蒋宁发誓,如果您能给蒋宁个机会,亲眼看到这一切都像我预料的开始变好,那蒋宁一定不会贪婪。未来的某一天,三年,对,最多三年,安排好一切之后,我会一个人远远走开,一个人去做那件事情,把所有的罪孽和报应都自己吃下去。
——这可能是我作为他的夜叉,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当然,请原谅我,不是现在,我不放心,也舍不得。
她想着,把手伸进腰间的挎包里,捏了捏那团冰冷的铁刨花——在她的车里还有更多,但是,她总是宁愿带一个在身上。
蒋宁自然没有动那辆银色幻影,而是坐进了她早就停在大礼堂停车场里,属于自己的那辆黑色高尔夫。
然后,她给红蝶发了条短信。
“鑫姐,我出发了,路上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到时见。蒋宁。”
杨梦菡
杨梦菡听到红蝶的手机响,但她没去关心,只是默默看着窗外游泳池边抵死缠绵的那一对。
她其实有点冲动想去和司徒冰冰挑明的,但是她一转瞬就明白,除了那个瘦瘦弱弱,有如风中之烛,却又坚韧如悬崖上的小草的小北,她们所有人都没有这个权力。
她看了看开始低下头看手机的红蝶,又看了看蜷缩在沙发上的菲儿,最后转头,望了望床头那副油画里那个一身红裙,和菲儿、陈晓静都生得酷似,却冷艳如吸血鬼的红衣女人,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我们都是可怜的人,但我们也都是应该遭到报应的人,不是吗?
——或许,除了……
“她,怎么办?你就任由她任性下去?”她压低嗓音,眼睛看着红蝶,指了指沙发上的菲儿,“她不该死。”
“我会想办法,起码,这世界上其实还有值得她托付的人的……虽然其实我能理解她,她爱上那样一个人,就像我有那样一个爸爸……想死,不奇怪。”红蝶的声音比刚才更干涩,她顿了顿,用舌头舔掉了嘴唇上咬出的那些新鲜的血液,“对了,梦菡,咱们见面之后的第一个晚上,在那间酒吧旁边,我见到你和那个叫柳婷婷的姑娘做爱了,当时,有个家伙想打你们的主意来着,然后……”
“他成了你的猎物,是吗?”杨梦菡并不奇怪,那个时候,看到红蝶丢下的那条黑纱,她就知道了。
“嗯,我在街边的公厕和他做爱,他边肏我边勒我的脖子,在我几乎完全窒息死掉之前,我杀了他,一共刺了十三下。”红蝶说着,眼角稍微张了张,表情有点痛苦,却也有点遏制不住的兴奋。
“他射在你里面了?很爽是不是?我也有过。”杨梦菡看着这个娃娃脸女孩翕动的鼻翼,话音平平淡淡的,“不止一次。”
“很爽,不过,我相信我的感觉你不一定完全体会过。”红蝶眼睛里的光华一下子暗下去,闷闷地吐了口气,“和他做,被他勒,杀他,还有他在我的身体里射精的时候,我始终在幻想他是我爸爸。”
这次,杨梦菡没说话,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知道对面这个女孩到底经历过多少事情,而且,对于一会要帮她做的那件事情,她忽然一点犹豫也没有了。
“知道吗?我们都是嗜血者,或者,恶魔,我们……不管是我和我爸爸,都会有报应的。”红蝶的这几句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蝶,你说什么……报应吗?”菲儿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杨梦菡发现红蝶似乎被菲儿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我以为……”红蝶难掩的有些慌乱。杨梦菡觉得这种慌乱是真的,因为这和她在飞机上第一次看到红蝶被刀抵住腰时的慌乱不一样。
“刚醒,你以为我喝多了是不是?”菲儿坐起来,倦倦地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床头的那副油画,“我和我这个大我二十几岁的姐姐有着几乎一样的脸,也流着一样的血,所以酒量没理由不好……果然,这是需要练习和开发的,就像我的屁眼,现在多粗的东西都能塞进去一样……茗茗姐死的那天,我喝了整整一瓶飞天茅台,想把自己给姐夫,虽然失败了,但是酒量确实变得好了些。今天喝了这些,睡了一会之后,除了头还有点痛,已经没事了,连吐都没吐,只是出了好多汗。一会儿,洗个澡,估计就全好了,可以干干净净上路……还是很喜欢这间房间,小蝶,一会我就在这里了,我想,一会,我应该能证实我的另一个潜在的基因,嗜血者。”
她说着,指了指那个放着多头烛台的床头柜。杨梦菡看过去,发现那上面多了一瓶白葡萄酒,而且,还有什么东西藏在那瓶葡萄酒和烛台的后面。
那是一柄大半个刀锋藏在皮套里的,带着血槽、倒钩和锯齿的军用匕首。
杨梦菡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疼。
“菲儿,你有爱你的人,你也有善良的心.”红蝶的眉毛皱起来,“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是嗜血者,你是个好姑娘。”
“随便被公子哥们干屁股的好姑娘翘臀Sophia?”菲儿捂着嘴咯咯地笑起来,“外甥女小姐,你家小姨可是你们怡红快绿上的红人,大多数的约炮记录都在你的服务器上……不过我不否认我是善良的人,不过谁说嗜血者一定就是邪恶的?比如《惊情四百年》 里的德古拉,姐夫……”她说着,有些烦恼地挥了挥手,似乎是要把那些几乎冲出口的话赶走,然后才说,“你也是嗜血者,梦菡也是,你们都杀过人对吧?甚至杀人的时候还会觉得爽,但是你们也不是坏人,我相信。”
杨梦菡看着菲儿那张干净的脸,叹了口气,她觉得这女孩子还是天真得像个小公主,不知道生死的分量,所以才会这么轻易的做冲动的事情。所以,她狠下心,开口:
“我杀过很多人,该死的和不该死的,男女老少都有,哪怕是善良的不该死的弱者。比如,我就曾经杀过九个月的临盆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双胞胎,也曾经拎着脚踝把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活活摔死。作为杀手,所有的任务我都会完成。”
她没有说作为蜘蛛必须要杀死一百人才能解脱的事情,也没有说她在杀死那些原本不该死的弱者时去问他们的最后一个愿望然后尽量去帮他们完成,她更没有说那个可怜的三岁小孩子其实不是她活活摔死的,拎起他的脚踝之前,她早就拧了一把他的脖子,让他一点也没有痛苦地死去,而且那时,她还跪下来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她觉得这些没必要对菲儿说,因为她觉得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没什么可解释的。
“是吗?”好半天,菲儿终于抬起头,脸色惨白,费力地笑了笑,声音有点虚弱,“我不知道……不过,红玫瑰,至少,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就是刚才你没讲完的那个,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快要死了,我有点好奇,我想这也是你想讲的。”
杨梦菡没说话,却朝红蝶看过去。
她看到红蝶朝她点了点头,眼睛里半是期许,半是无奈。
“也好,说起来,那是个关于报应的故事,而且,我是在杀死那个女人之后才真正知道她是谁的。”她对着这两个女人耸了耸肩,自顾自地点了支烟,“其实,在这个任务里,我杀的人不止一个。”
Jason
电视屏幕上的那个女人的动作很干脆,很快的,地上的那些纸屑已经消失不见,而她也已经把衣服穿回去,开始好整以暇地掏出一把小小的木梳子,侧过头梳她的披肩发。
她的肚皮始终是坦露的,所以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小腹上纹的那朵红玫瑰还有肚脐上的黑蜘蛛脐环。还有,在她开始梳头的时候,Jason终于看清了,这个很飒的“女杀手”和面前还在吃他鸡巴的小师妹一样,都是没剃掉腋毛的。
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伸手往胯下那女孩的腋下摸,女孩顺从地把手臂抬起来,他开始搓她那里那些被汗水打湿的黑色毛发。
“你喜欢?”她用手接替了嘴的工作,然后问。
“嗯,刚发现电视里那女杀手也没剃。从前不适应,但是看到你俩的,忽然喜欢了。”他说,感觉自己又硬了一点,“要不要换个姿势,这样你看不见电视的。”
“冯茜死了,剩下的我不关心,你自己看,我会一直给你弄,差不多了,想做了就告诉我,或者我骑着你自己动也行。”她的表情还是那样木木的,脸上的那些眼泪却还没有干。说完,她一只手握着那条阳具的根部,把头发甩到头的一侧,张口把龟头含进去,专心地继续。
Jason觉得这可能就是这女孩现在需要的安慰或者反馈,所以他没动,只是看向电视里面。
他的身体在这个时候紧绷了一下,发现这个女杀手的身体忽然紧缩了一下,然后一闪身,消失在镜头外面。
洗手间的门打开,进来的女人金发飘飘,丰臀款款,鞋根锋锐有如宝剑。当看见浴缸里的那具斜靠的尸体时,她愣了愣,本来就明亮的湖蓝色蓝眼睛开始放光,把嘴角翘起来,开始有些陶醉地,无声地笑。
作为一个资深的冰片赏析者,Jason其实很熟悉这种眼神的,那双蓝眼睛里面充满了得意,夸张得有些戏剧化,仿佛映在眼里的那具尸体是她早就想杀掉的仇人,又仿佛她看见的是一个无穷无尽的宝藏。
这漂亮的金发女人的演技甚至让Jason再一次恍然以为这不是电影了。
——这特效,加上这体验感,绝了!
他想着,不再去摸身前仍然在给他认真口交女孩的腋窝,而是开始揉她丰满的奶子了。
那金发女人就这样笑了好半天,才收敛住表情,用双手掩住脸,渐渐地将自己眼睛里的得意收起来,变成惊恐,然后张开嘴,开始发出一声准备充足的,尖利的惨叫。
与此同时,是一声低沉的,加了消音器的枪响。
——妈的,棒极了,报应来了!
Jason的眼睛盯着屏幕,看着血花从这个看来精致聪明又带点强势的金发美女下身紧窄的白色水洗布热裤的裆部飞溅开来。
Jason想起来,很久之前,一篇他觉得并不太好看的冰文里写过一段有点矫情的话:
女人的那里是座秘密花园,可以收纳快乐,包容种子,采摘果实。当然,进到那里面的客人除了大肉棒和小蝌蚪,还可以是那些金属制成,火药推动的小可爱。只是如果打烂了,就不能再做女人,但是作为报答的是无边无际的快美高潮。
当然,那都是冰文里写的,臆想着胡说八道,不一定做得数。
但Jason还是有点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毕竟看论坛的头像,写这段文字的是个看得过去的女孩子。那时他还找过不少的图片和视频给那个女孩看,有枪杀的也有剖腹的。那女孩看了,有时就会告诉他她有感觉了然后看着那些东西手淫了,这个时候Jason就会很开心,然后背着他那时的女朋友撸一发。
后来他也给很多别的女孩或者女人发过他的存货,也一样撸过。一直撸到自己的女朋友成了老婆,然后有了调皮捣蛋的儿子和喜欢哇哇哭的女儿。
——可是,那个女孩后来去哪了?她叫什么来着?
Jason一刹那间有点走神,但也只是一霎那,然后他的神智就被电视里传来的呻吟声吸引回去了。
那个金发的漂亮女人倒退几步,贴着墙边慢慢坐倒下去,直着脖子看出现在眼前的披肩发女郎,张大了口,莫名惊诧。她漂亮的蓝眼睛里面开始有眼泪流下来,把她的妆都弄花了。高挺而丰满的乳房在紧身胸围的包裹下弹跳,呼吸急促,白皮肤上泛起红晕,表情奇异,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拼命地呼吸。她的腿很修长,是那种白种女人典型的丰腴性感。现在那两条长腿开始一下一下地蹬踹,有些发狂,高跟鞋踢掉了一只,脚趾甲染了紫黑色,脚面紧紧绷直。
呻吟放浪,有痛苦也有享受,但是也不甘心,这声音比刚刚冯茜死之前的呻吟声大多了。
与这呻吟声同时钻进Jason的是胯下含着他鸡巴的圆脸女孩吸吮之间的啧啧声音。
Jason觉得这个奇怪的女孩子的乳房似乎涨大了点,乳头也更硬了。当然,他自己的那条枪现在也已经彻底硬气来了。
他觉得如果他和这个小师妹再做一次,让她到一次高潮,她的心情或许就会彻底好起来了。
——嗯,这要感谢这部高质量电影的主创,特别是这个玫瑰杀手还有这个不知名字的金发洋妞。
——演的真好,绝了!
杨梦菡
“开始,委托我的是这女人,她叫自己M&M,全名叫做Madison McEnany,冯茜的好朋友。”杨梦菡说话时,用手指在身体两边比了个引号的手势,“但就在我接到委托的三分钟后,一个新的委托就发过来,自动替换了原先的委托,内容是在执行原委托的基础上再把她也杀掉,还特别强调要打她的阴道一枪。当然,做杀手,拿钱办事,什么千奇百怪的要求都有,不奇怪。和冯茜最后做的时候,她悄悄告诉我,这女人的性经历很丰富,睡过各种生殖器粗大的白人和黑人,而现在的未婚夫什么都好就是size偏小。委托上告诉我一定要用子弹打她那里,是因为他想给她最后一个高潮,让她知道高潮的强弱和尺码的大小是没关系的。”
杨梦菡说到这里,难得地向上扯了扯嘴唇,让她的两个听众知道她在笑。
“看来你的服务很到位,无论这女人做过什么,能成为你的目标,能死在你枪下,很幸运……所以我也很幸运,嗯。”红蝶眨了眨眼睛,“我猜一会那个委托人就要出现了,对吧,还有,他那个插过这两个死在同一间房间里的女人的小弟弟一定是硬邦邦的。”
“到底为了什么?钱吗?”菲儿的声音有点颤抖,“钱有多重要?为什么非要杀人?”
“如果是为了冯家的财富和‘蛇’的势力,能想得到。”红蝶苦笑,“有人单纯为了硬起来能播种子不也杀人吗?”然后,她转头,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杨梦菡,“梦菡,继续吧,这个故事里,不该只死掉两个人的,否则,老天就瞎眼了,不是吗?”
Jason
那个圆脸女孩胯坐上Jason的身体时,他看到电视里,那个高个子女人面无表情地又抬了一下手。
他很想看后面的场面,于是一下子把这个刚开始自己动的女生扑倒在硬邦邦的大理石地面,压在她身体上面,边肏边抬头看。
电视里,那个靠着墙的濒死身体随着弹跳,血花四迸,Jason甚至听到了弹壳落地的声音,看着金发女人左胸的乳头化为肉屑飞溅。
手挣扎着捂过去,血顺着指缝淌出来,无名指上钻石闪烁。
那双湖蓝色的漂亮眼睛里泪水盈盈,满是不甘地看向门口。而一个男人在此时迈步进入,金丝眼镜下是悲悯而得意的眼神。
“傻女人!”
那看来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男人,看着金发女孩无助而绝望地蹬踢,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台词,用的是汉语,似乎不是很在乎这个马上就要死掉的女人是不是听得懂。
“对不起,我说错了,你不傻……而是太聪明了,郁金香,还有红玫瑰……哪怕是她已经不想要那些东西,可是彻底杀了她才放心,对吗?可是,你忘了一点,这么聪明的你在我身边,我会放心吗?”
他说着,回过头看了一眼,声音冷冰冰的,“按照委托,你还差一枪没打,那里。”
“Von……No……it’s your……”
女人的金发蓬乱,原本已经光华涣散蓝眼睛一下子瞪得几乎裂开,嘴由于惊恐大大张开,牙齿洁白,甚至看得清里面的一颗蛀牙。她开始用双手拼命地去捂自己的肚子,但是子弹已经飞过来,穿透了她的手掌,钻进她的小腹。
手上的碎骨头飞起来,断指头也飞起来,小腹上的血晕出来,眼睛里的眼泪流出来。
Jason有点害怕,他忽然觉得这电影太真实了。他的小弟弟软了些,从那条他已经进进出出很多次,现在里面还涂满他精液的阴道里滑出来。
但是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看着那个金发女人用那两只残破的手拼命地敲击着地面,长腿蹬踢,有如青蛙,胸腹紧张的舒张越来越快。她在哭泣,也在呻吟,随着呻吟和扭动,身体的几处枪伤都暴露出来,虽然只是定焦拍摄,清晰度却很高,能看到每一块被子弹打烂的肉。
Jason觉得这呻吟声有点刺耳,虽然她的样子确实很性感。他有点想去堵自己的耳朵,但是觉得这样太有损自己的形象,所以只是用力的去抓手里那对奶子。
这样大约过了十秒钟,电视里的金发女人的手垂下来,身体软下去,头歪到一边,湖蓝色的眼睛睁着。
Jason也终于听见了电视里这个女人发出“咕”地咽气的声音——咽气的声音,无论中西,不分人种,其实都一样。
——报应。虽然惨了点,但是这剧本写得还真可以,还有,这电影蛮棒的。
他想,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开始欣赏这个“死掉”的女人的样子,看着她的四肢有一下没一下的无力抽搐,表演出植物神经还在尽职的工作的样子。
同时,他发现,那个刚才被她狠狠肏着的女孩子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跪起身来,又开始用那种木木的表情和熟练的技术认认真真地吃他的鸡巴了。
——美女,这么好的电影,我会好好回馈你的,我知道你想要一次真真正正的,我一定能满足你,作为给你的回馈。对了,你是叫星儿对吧?
——Jason,加油,调整调整心态。按照套路,那个红玫瑰杀手会是下一个被杀的,而且一定更刺激。好好看,抓紧回复状态,你行的。
杨梦菡
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梦菡还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和那个时候一样,她的白皮肤上起了一层明显的鸡皮疙瘩。
她忘不了鼻子里的血腥和尿骚,忘不了那个死不瞑目的蓝眼睛女人,还有那个男人咧开嘴朝自己笑着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的语气。
“红玫瑰,这是你的第一百单了,恭喜你,也恭喜我自己。”
“嗯,任务完成,合作愉快。”她是强忍着那种恶心回答的,说话的时候她擦了擦枪,随手放在身边,丢了枝血红的玫瑰在Madison的尸体上,双手按着高挺的胸,轻轻揉搓,让自己显得有些疲惫,“现在你是百万富翁了。”
“百万富翁?你是指那些保险吗?”他冷笑,“那些对我不重要,可能你不知道冯家是什么,但是,现在整个冯家都是我冯剑的了,没有人和我抢了。”
“你说什么,我只是个杀人机器,听不懂。我连你是谁也不关心。”
“你这样又傻又能打的才是我的菜,做我的保镖吧,然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冯家是什么。”男人说着,就凑上来,解开裤子,露出那根尺码还好包皮过长的凶器,“如果你同意,现在就庆祝一下,说真的,我不知道红玫瑰是个这么漂亮的中国女人。”
那个时候,杨梦菡没说话,只是伸手抓住了他的鸡巴,把自己的披肩发拨到头的一侧,边跪下去吮,边开始脱自己的牛仔裤。
那个男人的手动了动,但是那个时候,她装作没有看见。
帮他舔大了,她就起身,坐在洗手间的台面上,双腿分开,把T-back是黑色拨到一边。耻丘上的体毛乌黑,阴道里面湿润温暖——这种内衣很好,穿着也能做爱,根本挡不住阴道口。
“这代表你答应了?”
“杀这两个人让我很有感觉,所以正好想要,现场我会收拾,不用担心留痕迹。来吧,抓紧时间,剩下的事情做完再说。”她用手肘撑住台面,隐约地看了一眼那个隐藏起来的镜头,看着男人给小弟弟穿上冲锋衣,任他用一只手卡住自己的的脖子,然后义无反顾地插入。
当然,那个时候她看见了这男人藏在背后的刀,而且她已经知道了,这男人的避孕套上涂了会让她身体麻痹的东西。
很多时候,很搞笑。有人很聪明,但是不能打。有人很能打,但是不聪明。
如果不见面,能打的往往会被聪明的坑死。
但是如果见了面,再聪明也没用。
特别是聪明人得意忘形精虫上脑还觉得自己掌控一切的时候。
还有这个能打的人碰巧知道了聪明人的计划的时候。
或许,这就是报应。
所以,用过冯茜给的预防药剂的杨梦菡只让他插了自己十几下就觉得腻了,所以她甚至没伪装自己身体麻痹,只是一伸手,那家伙手里的刀就已经换到了她手里。
然后,只一割。
包皮过长需要手术,割掉一截会好用,连睾丸全部齐根割掉应该会死——小弟弟离体的时候依然热情高涨,沉迷在杨梦菡炽热而美丽的秘密花园里,血把三角洲上的芳草染红,血红玫瑰的文身在血海中隐没。
下身原本雄纠纠的东西一下子变成血洞,而男人也不再称之为男人,来不及去练辟邪剑法 ,倒更像是《感官世界》里的吉藏 。不过也不一样,因为这个男人显然不是情愿的。
他的身体向后退了两步,没等喊出声,刚刚帮他去势的那把刀就飞过来,从印堂进去,深刺入脑。
那个不男不女的身体倚着浴缸倒下,歪在两个女人的尸体中间身边。
死得快,痛苦不大,是报应,但也很慈悲。
当然,杨梦菡有些不甘心,她本来可以让他死得再痛苦100倍,但这是她的委托人——那个把一条腿搭在浴缸边死掉的短头发女人的要求,所以……
让他自以为得意地插几下,到你腻了就一刀阉了他,然后给他个痛快,这样就好,别在他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不值得。
脚下,她甩下的那支玫瑰,新鲜带刺,鲜红如血。
Jason
电视前,Jason的冷汗从背后淌下来,他已经分不出电视里这电影的真假了,起码,兔死狐悲。
沙发上,他的电话又开始不要命地响起来,这让他的心态有点崩,有点想从女孩嘴里抽出来,却在那个时候感受到她的牙齿。
有些疼痛,那个眼神变得有点媚惑却邪恶。
这次她拿起他的电话看了看,似乎有点想接起来。
交合中的意外惊吓,或许会终身阳痿。
“饶……饶了我……求,求你……我……”他一下子结巴,语无伦次。
女孩眨了眨眼睛,没有把电话接起来,却挂断了,然后把手机递给他。
屏幕上有好多信息——家里的,孩子老师的,学校群的,编辑的,还有那些冰群里的。
还显示有十几个未接——都是老婆的。
“我没想接你电话,一个男人不应该有两个未婚妻或者女朋友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女孩终于放开了他的鸡巴,“偶尔出轨一次,没事的,很多已婚的男人都上过我,而且我知道,起码在我喝酒还有哭的时候。你是真的想保护我,虽然你做不了什么。不单是你,谁都一样。”
“那个……我不是……”
“但是,别说做女朋友之类的,除非你可以抛妻弃子,否则,会有报应……还有,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她说着,递上一张字条。
手忙脚乱穿衣服的Jason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下午4点,到这里来,德国那件事,冯茜的事,我给你个交待。”
字迹挺拔而优美,下面是地址,日期是今天,签名是杨梦菡,旁边随意勾勒,是朵血红的玫瑰。
“下午4点,还好,我赶得及,然后会回来看日落……如果再想要我,明天你可以来。”她点了支烟,站起来往卫生间走,她的腿有些发软,似乎头也有一点点晕。
Jason有点想扶她一把的,但是他终于停住了。
这一切让他的心态在一瞬间彻底崩掉了,他不敢再面对这个房间里的一切,自顾自跑出去,骑上了他的哈雷。
摩托车越来越快,风吹在他脸上,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忽然发现,他在向家的方向开。他也忽然知道,有些轻浮的话不应该随便说,而保护一个人或者安慰一个人,并不是几句话或者打一炮就可以做到的。
还有,出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Jason,你该回家了。”
他对自己说,还有,他决定再找时间回来这里一趟,或许只是说一声抱歉,或者把他现在想的这些告诉那个叫做星儿的女孩,然后真心祝她能过得好。
他分明已经离开那幢玻璃房子很远,但是他也分明听见了星儿的哭声。
那哭声,清清楚楚的。
陈星
——冯茜,我哭完了。
——你看,这个Jason其实蛮有趣的,也有点可爱。他可能是和我做爱的最后一个男人了。至少,我没有一个人看恐怖片。
——现在我该走啦,梦菡说四点的时候会给我个交待,有点距离,不能迟到。我也不会早到,都不礼貌。
——虽然其实不需要什么交待的,她做的是你想要的,不管是杀掉害你的人,还是杀掉你.我谢谢她都来不及。
——我不会再问红玫瑰关于你的事,如果我问,她或许会给我讲个不一样的故事。其实都好,故事总是故事,不管你对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重要。
——你有没有在等我,实际也不重要的。
——只是,我知道你真的爱过我,我也真的爱过你,从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开始,好多年,真好。
——我记得你喝醉之后趴在沙发和我说的那些话的。
——出去了,懒得洗脸了,就这样。早去早回,回来看夕阳。
陈星想着,反手把她的玻璃房子的门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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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9 赌 The Bets]
曲凡
轰鸣之间,曲凡把那辆摩托车放肆地停在了这间白色的别墅门口,横在了那辆红色路虎和旁边同样是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中间。角落里还有停着一辆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黑色的高尔夫,显得与这两辆红色的豪车格格不入。
——是谁的?管他呢。
曲凡用双手摘下头盔,甩甩头让,那一头长发散下来。然后她抬起手,又整理了一下那对塞在白色吊带衫里的大奶子,用手捧住下缘向上托了托。
这让她的肩背感觉一下子轻松,长长地舒了口气。
胸大,看来波涛汹涌,要克服的是地心引力,很多人觉得这样好看但是谁累谁知道。曲凡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核心力量很出众,说不定很早就会腰酸背痛腿抽筋。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客人,一只蜘蛛和一只蝎子。
——好在以后不用了。
她想着,摸了摸粗皮带上的枪套,然后看向这间别墅。
——很多年了,好熟悉,老猫死在屋檐上,这里是让我有家的感觉的地方。还有一栋白色的房子也是,可惜现在已经烧成灰了。
——师姐,我回来看你了,你放心,虽然我不会说谎,单我还是会按师傅交待的替你做到最后。
她想着,迈开那双穿了长靴的长腿,好整以暇地走进去。
熟悉的门廊,熟悉的游泳池,熟悉的钢琴,熟悉的二层小楼。
还有池边她同样熟悉的,正缠在一起的那一对。
——冰冰和小北,太久没见了,蛮想你们的。
曲凡忽然有点冲动,想过去和小北来个四手联弹,或者拍拍司徒冰冰的后背,看看那家伙会不会像是忽然发现自己身后有条黄瓜的猫一样一下子炸毛跳起来 。
但是腰间那段裸露的皮肤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不但冷,而且硬邦邦的,顶在那里。
如果只是冷,那么可能是冰块。如果只是硬邦邦的,那么可能是男人的鸡巴。
但是这两种感觉加在一起,那就是枪口,没有别的。
她想起Amy说过,枪口和鸡巴都可以射出让女人快美的东西的,于是她禁不住咧开嘴笑,笑得像那只柴郡猫 。然后,她有些夸张地把双手举过头顶,却毫不在意地回过头去看那个持枪的人。
那是个一身铁灰色紧身衣服的女人,黝黑健美的皮肤,干练的短发,额头宽阔,眼神清冷,嘴唇稍稍有些厚。
“我打赌那辆黑高尔夫是你的车。”她说,“如果我猜错了,我就把我的奶子送给你。”
看到那张清秀的脸孔上眉毛紧皱肌肉古怪抽动的样子,曲凡禁不住笑得更开心了。她没等那女人说话,就抢着继续开口,语气轻松得仿佛在和飞机上邻座的乘客搭讪,“美女,我没见过你,不过你真的很像我从前的一个朋友,我猜,你姓孙,对吗?”
“我姓蒋,蒋宁,安宁的宁。”女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一字一顿,很好地掩饰了那一点点几乎微不可察的颤抖,“曲凡,你动,我就开枪。”
“当然了,枪在你手里,指着我,所以现在你说了算,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不是吗,还有你不要手一抖走火了,那样我会死得很冤。”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不姓孙吗?还是我太想我那个好朋友了?还有你怎么会认识我?因为我的纯天然奶子吗?”她说着,试图放下双臂去再揉揉胸,但是感觉到腰间那把枪又用力顶了顶,所以终于放弃了。
“放心,我越紧张的时候,手会越稳,”现在,这个叫做蒋宁的女人的声音里那最后一点点颤抖也消失了,“我看过你的录像不知道多少遍——大胸,长头发,屁股上猫的刺青图案,这些都能模仿,但是你带给我的紧张和压迫感模仿不了,和秦灵儿出现那天我看到那架直升机的时候感觉一样。”
“所以你选择先发制人,连礼节性和你咬一咬的机会也不给我,是吗?”曲凡说着,眼睛有些依依不舍的望向不远处游泳池和白色小楼,“我本来是想和老朋友们叙叙旧的……”
“别打扰她们,跟我来,我有话问你。”蒋宁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或者,我就在这里一枪杀了你。”
“嗯,也对,死蜘蛛才是好蜘蛛。听你的。”迈步前行的时候,曲凡的声音还是这么轻轻松松的。
杨梦菡
“就是这样了……”杨梦菡说完,怅怅地吐了口烟,“作蜘蛛的这段日子,手里这一百条多人命,各不相同,杀到最后,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麻木成一台机器,但是这一单,真的让我忘不掉。本来我已经做好了死在那一次里的准备,想不到结果却是这样。”
“她到死都不想让她的那个小女朋友知道原因,宁可被认为她是个万年渣女,其实是为了保护那女孩子,是吗?”红蝶问,歪了歪头,“那所谓的郁金香其实是警告,告诉如果不回去老老实实地被杀,她的小女朋友会有危险,是吗?所以,她选择自己死掉,然后把这两个幕后的人一并带走?”
“是,瞒不过你。”杨梦菡点了点头,“在我离开德国之后的第三天,组织给我发了一封来自雇主的阅后即焚的邮件,在那封信里,我才知道了他们嘴里的冯家到底是什么。其实很可笑,冯茜这女人其实是她冯家的一个异数,从骨子里,她就觉得这个肮脏的家族实际上不该存在。所以,在跑回中国见她的心上人之前,她用了五年的时间,亲手杀掉了上上下下所有有冯家血脉的人,只留了这个在她难熬的那几年和她有过鱼水之欢的同父异母哥哥冯剑,还有那个同样和亲密过的好闺蜜M&M,把这个已经散尽十分之九的权利和钱财,剩下一份聊以自保产业的新冯家作为这两个日久生情的人长相厮守的礼物。可是哪里想得到,或许是因为贪,或许是因为怕,她的男人不但和她的好闺蜜走到了一起,而且还是要她死了才安心。她懒得争了,只是逃开,回到了星儿身边,隐姓埋名,以为那一对儿不会这么快找到她,而且既然她已经没了威胁,日久天长之后她也能和星儿过些平淡日子,可是那个情人节,她却还是收到了M&M用男人的名义给她寄来的郁金香……可这个叫做M&M的女人也没想到,她只不过是当了那个男人的凶器,兔死狗烹,死不瞑目。冯茜算到了这些事,所以也才想明白,这个冯家一点存在的必要也没有了,包括她自己。她说这是她赌的最后一局,如果她赌赢了,我活着走出去而且收到她这封信,那冯家就解脱了,而且,她关心的那个女孩也就不会再有危险……果然。”
“说实话,冯茜其实是个对自己家族负责任的女儿,而我显然不是……”红蝶苦笑了下,没有再继续这个显然让她觉得不快的话题,“所以,梦菡,其实你的最后一单生意,杀了冯家的最后两任家主,这没事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且,蜘蛛似乎还在,他们没有对你复仇?”
“组织有组织的规则,只要是正式的委托,不管目标是谁,哪怕是组织的高层,作完就算成交。从杀手踏出杀人现场之后,组织就会支付报酬,而后续的事情组织都会负责,算是让杀手没有后顾之忧的安排。而且,组织的高层用这种方式来内斗或者自杀的,也不是没有。冯茜死之前,给我下的是正式的委托,而且冯剑那个家伙大概是过于自信了,觉得他自己就能搞定我。总之,我活着走了出来。而这些规则像是一部机器,抹掉了后面的一切。”说到这里,杨梦菡忽然顿了顿。
因为她觉得心里重重地疼了一下。
——是啊,孙峥,你和谢小雪,还有那个属于组织的Ethan,不也是一样在死掉之后就被这部规则构成的机器抹掉了,只把我一个人送回来。
——好在那朵茉莉花让我想通了,所以我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事情了。
——还有,蜘蛛,这个该死的组织,你的这些规则好像是网,把我们每个和你打交道的人都网在里面挣不脱,不知道有没有一个规则,规定了什么时候你会毁灭掉。
——不过,这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她想着,听到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于是转过头看。
卫生间没关门,红色工装背心,牛仔裤和红色的内衣裤堆在洗手盆旁边,隔着淋浴房的磨砂玻璃,依稀是菲儿优美的身体轮廓。
“喂,小蝶,她……”杨梦菡真的不知道一会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究竟会发生什么,便想就此再问问红蝶,却发现这女孩子的娃娃脸上显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小蝶,你在等人吗?”她终于临时改掉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蒋宁?”
“嗯,不单是她,还有一个人,算是我给冰冰和小北的临别礼物,”红蝶的声音轻飘飘的,“或许,也是给你的。”
蒋宁
那条白色的外沿楼梯,有精致的白色铁艺扶手,很熟悉,但蒋宁觉得这段熟悉的路今天分外的长。
她走在曲凡的侧方,始终和她走在同一级台阶上,和这个身材火辣丰腴的女人保持近身但不接触,除了她的枪口。
她已经把枪口移到了曲凡的后脑勺,手扣在扳机上,保持着随时击发的状态。
她没有自信能在拳脚上胜过这个女人,所以她始终保持着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这一点点先机,而且随时准备不再问任何问题直接一枪轰碎这个在她身边高举着双手,脸上却笑嘻嘻的,嘴里轻轻地不知道哼着什么调子的长发大胸女人的头。
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她是颠当,她是阿猫,她是聂家从前的贴身保镖,也是娜姐死后,干爹身边最早的两个女人之一。
她是那条赤狐没见过面的小师妹,那只最长命的游走蛛楚芊的关门弟子,也是亲手砍下那老女人头颅的人。和她老师一样,她叫自己凯瑟琳——巴西游走蛛里最凶狠的一种,口部的螯肢像是女人红肿的生殖器。
嗯,她是曲凡。
所以,不管作为蒋宁,铁骑抑或是马龙骑,她都不敢在这只母蜘蛛面前赌运气。
她真的很想从这女人嘴里问出一些东西,但是,单纯的一枪干掉这女人也是可以接受的。
真相很重要,但是其实死无对证也很好,这样,她就可以安安静静地选择相信她听到的那些。
但她不甘心,对于这件事,她不甘心。
她有点想赌这一局的。
那段铁楼梯的尽头是二层小楼楼顶的天台,白色的铁艺楼梯栏杆顺延上去,顺理成章地化作天台上的护栏。
“喂,铁面美女,我真的觉得你很面熟。我自信我不是脸盲的,说真的,你真的不姓孙吗?”踏上天台的时候,曲凡停步,把屁股靠在栏杆上。话音里,蒋宁看到这女人的长头发甩了甩,紧接着,就看到了曲凡的圆脸圆眼睛和圆鼻子。
而她的枪却已经顶在了这女人的额头上。
那一刹那间,她已经满身是汗,她不敢再犹豫,手指用力在扳机上扣下去。
“喂喂喂打人别打脸,会毁容的。”曲凡的声音轻描淡写的,但是蒋宁却觉得自己扣在扳机上的指头上一下子被一股大力托住,让她不能扣动分毫。
紧接着,蒋宁觉得手腕一麻。这个丰腴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一下子就捉住了她的手腕,让那只持枪的手身不由主的随着那股几乎不可抗拒的力道下行。
恍惚间,她的枪口就顶在了曲凡高耸的左胸上,顺着手里的枪,她几乎能感觉到那种弹力十足的触感。
“打这里吧,我一直都喜欢。”曲凡笑嘻嘻地把手松开了,那一瞬间,蒋宁甚至看见曲凡挺了挺那对硕大的胸。那高耸的硕大乳房被枪口顶出了一个凹坑,或者说,那些乳肉一下子就把蒋宁的枪口包住了。
“我记得死刑犯在吃花生米时都有权选择打头还是打胸的,我曾经穿着防弹衣为老爷用这里挡过子弹,当时就高潮了。”曲凡笑嘻嘻的,“放心,这里虽然看起来厚,但是都是一些没用的脂肪泡泡,连保暖都没用,更挡不住枪子,最多打爆了之后会多流出些黄颜色的东西,放心,纯天然的。”
她说得很开心,自得其乐。但蒋宁几乎没有听到她在絮叨些什么,在出完那一身冷汗之后,她的心已经彻底冷了。
——输了就是输了,差得远。
“你刚才完全可以卸我的枪然后打死我。”她想着,终于打断了曲凡的话,表情沮丧,甚至连枪口都垂下来一点点,“我不是你的对手,来吧,做你想做的事情,杀了我。”
“杀你?为什么我该听你的?明明是你打不过我,所以你该听我的。”曲凡笑起来,双手斜斜地撑着天台的栏杆,“我有点觉得你不像她了,你太诚实也太厚道,不像那家伙,总是一脑子的鬼主意。我可能真的认错啦……好啦,蒋~宁是吧?不管你是谁,现在,开枪吧……准些,你的枪口低了,这样子弹会嵌在我肋骨上让我活受罪的。”
她说着,把蒋宁的手腕向上托了托,然后就把手放开,重新倚在那半人高的铁艺栏杆上了。
“曲凡,你认真的?”
“当然,骗你我是小狗,你知道猫总是不喜欢狗的。”曲凡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别奇怪,我除了是曲凡,也是I,Miss I,I-Cup的I,A BITCH里唯一还活着的一个,我们说好了的。你看,六个字母的图案,五个字母红了,流下一个I黑着多难看……我连夜跑了大老远过来,就是想看一眼她们,除了外面那两个,还有咱们脚下房间里那两个,现在,想看的人也都看到了。本来想让那头小牛犊做的事,由你来做,也很好,我蛮欣赏你的。还有,还没谢谢你帮我那五个畜生姐妹料理后事。开枪吧,中枪之后我会从这里掉下去,那头牛看到我的尸体,也就心满意足了……好了,快点,还是你的手抖了。这也要我手把手地帮你完成?”
她说着,慢慢地抬起手。
蒋宁忽然从现在曲凡的笑容里有一看见了一丝轻蔑。
——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在激我,但我还是要杀了你,然后……
她扣动了扳机。
一声脆响。
树枝间,受惊的鸟儿噗啦啦地窜起来,叫声里满是惊惶。
血淌下来,滴在地上,鲜红鲜红的。
红蝶
红蝶很喜欢杨梦菡的那双大眼睛,特别是她受惊的时候,那双大眼睛会睁得更大——就像是飞机上遭遇的那次,面对彩雪蛛时的那次,听说美人鱼消息的那次,还有现在,听见屋外的那声枪响的时候。
可是杨梦菡没有让她有太多机会看,只是甩下一句“你俩好好呆着,注意安全”,就拔了枪,一阵风似地跑出去。
——注意安全?哈哈哈,梦菡,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你要帮我做的事情,以为你是给我做保镖来的?
——不过,去吧,那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每个人都不该有遗憾的,冰冰,小北,梦菡,你们都是。
——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终于来了,你们两个,谢谢你们。”她想着,自言自语,苦笑。
“你说谁来了?蒋宁吗?还有,刚才的是枪声,是吗?”菲儿的声音响起来。刚刚出浴的她,出水芙蓉般地立在卫生间门口,身上裹着大大的白色棉质浴巾,秀发滴水,肩头大腿雪白的皮肤上,水珠如同荷叶上的朝露。
这女孩蹙着眉,檀口微张,大睁着眼睛,眸子乌溜溜的,让看惯了她蓝眼睛样子的红蝶有点不习惯。
“小蝶,我很担心,说真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让蒋宁来……我不喜欢她,茗茗姐死的那天,我喝多了,骂过她也打过她,说她是姐夫的狗,然后……”
她没说下去,用力摇了摇头,甩飞了一些水珠。
“今天应该是这样的,她们几个有理由见一面。”红蝶朝窗外望了望,“她们几个见面,说不定会比一场,也说不定会赌一场,当然,她们会动枪的,也说不定会见血甚至死人。不奇怪。毕竟刚才咱们那些只是前奏,现在人齐了,这个Home Party的主题才开始。”
“主题?什么主题?”
“美人嗜血。”红蝶眨了眨眼睛,“属于我们这些杀人者和嗜血者的party,菲儿,你的酒醒了,现在,别再任性了,穿好衣服,回你家去,有人在等你的。”
“我说了,我打算就在这里了,在姐姐面前。”菲儿走过来,轻轻巧巧地坐在床边,信手从床头柜上那个多头烛台和白葡萄酒瓶后面抓起了什么东西,朝红蝶晃了晃,“梦菡姐刚才就发现了,而你显然走神了所以没注意。看看怎么样,这是战场上退役下来的好东西,喝过不只一个人的血……为了买它,我花了不少心思,还答应了我的一位仰慕者明天和他睡一晚上,当然,我会放他鸽子,哈哈。”
红蝶愣了愣,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个装在皮套里的东西。
“尺码太大,皮套太小,装不开,估计这是很多男人的毕生追求。”菲儿似乎已经从那声枪声的惊愕里彻底恢复过来,边开着玩笑边舒展了一下身体,任那条浴巾从身上滑落下去,然后把那把匕首从刀鞘里抽出来。
刀身不短,冷森森的,有着獠牙一样的倒钩和锯齿,中间是深深的血槽。
红蝶感觉浑身发冷,她知道这是真正用来杀人的东西。
“李索菲,别胡闹了,穿好衣服回家去,你和我们不是一类人。”她咬着牙说,“我妈妈不会想看到你这样,我也不想。”
“可我想,我决定的事,不会变。反正你们不都说我是任性的小公主Sofia吗?”菲儿忽然咯咯笑起来,笑得那两个粉嫩的乳尖都开始颤。在红蝶的眼光里,她转过刀柄,让刀尖对着自己的胸口,双乳中间的地方,“我一直喜欢穿红衣服,今天也是,不过我想换一身新的。我想,这身红衣服会很好看。小蝶你说,姐夫会看我一眼吗?”
红蝶看到菲儿握刀的手一下子用力,忽然一言不发地扑上去,抱住她的腰,把她扑倒在床上。
菲儿的惊叫声里,那把刀终于脱手落下去。红蝶觉得自己的右肩猛地一痛,紧接着,她的余光就看到那把落下去的匕首划过了菲儿修长的大腿皮肤,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忽然之间,红蝶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她的神智一下子有些模糊。
她看见床头画里的女人在向她笑,看见那女人喝光了手里的那杯不知是血是酒的东西,看见她的红色长裙飘飞出去,看着她的身体从画里飞下来和床上的那个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赤裸身体重叠在一起。
然后,这女人抓住她的头,向着自己腿上的那条新伤口按下去,与此同时,红蝶觉得自己的肩头上的那道新伤也被那女人吻住,或者说是吸住了。
她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呻吟着开始吮那伤口,仿佛在吮她从没吮过的妈妈的乳汁。
吮吸的瞬间,她一下子湿了。而同时,她感觉到那条被她吮吸的腿在颤抖,有些什么湿湿黏黏的东西顺着那条腿爬下来,流到她脸上了。
“妈妈……”她忽然低低地呼唤了一句,然后,忽然开始遏制不住地高潮了。
在这高潮里面,她觉得自己的头被身下的那个女人捧起来,然后,她们的嘴贴在一起。
两种鲜血的味道一下子在她们口中弥散开。
司徒冰冰
看着蒋宁肩膀上被子弹撕出的那条口子和那些渐渐渗出来,浸在衣服上或者滴在脚下的血,司徒冰冰衣衫不整地举着枪,一下子僵在了楼梯上。
那颗子弹是擦着蒋宁的肩膀飞过去的,撕开了她的铁灰紧身衣,还有里面包裹的那黝黑紧致的黑皮肤,然后打在那白色的铁艺栏杆上,火花飞溅,然后消弭。
她其实没想到自己会对这女人真的开枪的。
她看着正眯起眼睛看向自己的蒋宁,又看了看她身后若无其事地斜倚着栏杆的大胸丰腴女人,忽然觉得心跳得很快。她知道自己该冷静,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做不到。
面对蒋宁的睥睨她做不到,面对着她心心念念想找的曲凡,她更做不到。
于是,她索性放任自己开口,让那些话完全不经大脑地从嘴里说出来:
“蒋宁,曲凡的命是我的,要杀她轮不到你,让开!否则我不介意先废了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但是说出来,她还是觉得痛快了些。
“司徒冰冰,你让开才对!”蒋宁眯着眼睛,傲气十足地扬起下巴,一只手举着枪对着曲凡,抬起那只空着的手抹了一把肩头的血,放在嘴里吸吮,眼光很冷,枪口却忽然转过来,“虽然你是鑫姐的朋友,可是你该知道,你没资格拦在我前面的。鑫姐说你会和我比枪法,想不到是这么个比法。你比不过我,更比不过她,如果咱们三个相互开枪,最先死的是你,然后可能是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下去陪你的小北,走吧。”
她说着,用下巴指了指楼下。
司徒冰冰觉得自己的脸几乎要涨破了,她没再说话,只是咬着牙举着枪。
她知道自己该瞄准曲凡的,可是她还是把枪口朝向了蒋宁。
“喂喂,你们两个小女孩真可爱,我今天好开心。”倚着栏杆的曲凡忽然笑起来,把这片诡异的平静打破了。
“阿猫姐,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太好了。”楼底下,小北沙哑的嗓音传上来,声音里满是重逢的喜悦,似乎根本没听见刚刚的枪声。
“是啊,小北。”曲凡转过身,扶着栏杆探头下去,背朝着司徒冰冰和蒋宁,若无其事谈笑风生,“让我看看,几年不见,你这丫头怎么瘦成这样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过度减肥的,是不是这头牛欺负你了?你不上来吗,让你阿猫姐抱抱。”
“不了,阿猫姐,我和那头牛做了几乎八小时,累了。”
司徒冰冰听着小北的声音,终于往栏杆边靠了靠,枪口仍然指着蒋宁,眼睛却向楼下看——小北在身上披了件白色睡袍,靠在白色的三角钢琴边上,扬着头,声音有些飘忽,“你和冰冰聊吧,她很想你,一听到你的声音马上就从我身上起来了……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弹琴。”说着,她回身,趔趄了一下,然后稳住。
司徒冰冰觉得脸更涨了,心也更疼,比脚趾上的上还疼。她看着小北的手在琴键上摸了个来回,然后看着那十根手指开始舞蹈。
琴声如水,黯淡忧伤而美丽,是《教父》的主题曲,司徒冰冰忽然想起,从前曲凡似乎总是喜欢用这架钢琴弹这首曲子。
她一下子有点出神了。
“小牛犊,实话实说,比起这黑丫头,你还差得远。”她听见曲凡大剌剌的笑声,“你还是那么蛮,也看不清局势,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也有枪了?那黑丫头说得没错,既然想杀我,你们两个的枪应该都指着我才对。别忘了,即便是苍鹰搏兔,也要用全力才行,不是吗?现在倒好,你们两个伤兵在这里自相残杀,很容易让我渔翁得利的。做了鑫鑫这么长时间的保镖,还这么意气用事。鑫鑫能活到今天,大概都是因为她自己命大。”
这话几乎把司徒冰冰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都抽干了,但她还是狠狠地咬了咬牙,把枪紧紧地握住。
这次,她有些颤巍巍地把枪口指向曲凡了。
“曲凡姐,我和你学了很多。”她苦笑,“我知道,我司徒冰冰永远比不上你,从前是,到现在也是,我佩服你,仰慕你,可是今天我还是要杀你,或者,就死在你手里。”说着,她抬眼望了望蒋宁,“可我不会让别人插手,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这也是我要说的,”蒋宁忽然开口,眸子很冷,语气丝毫不让,“她的命,只能由我来取。或者,我死。”
“这可难办了呢,你俩都要杀我,即便是我乖乖地让你们杀,我也只能死一次呢。也难怪你俩火拼,哈哈哈……”曲凡侧着头,眨着眼睛微笑,“我倒是有个主意,想听吗?”
她顿了顿,抬眼看看指着自己的两个黑洞洞的枪口,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顺手从腰间掏了把左轮手枪出来。
那一刹那,司徒冰冰忽然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而且,她分明也从蒋宁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紧张。
不是怕死,只是危险本能,如此而已。
曲凡却还是一脸若无其事,信步走上来,甚至还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那对大奶子,才站定下来,倚着栏杆,让三个人的位置构成一个三角形。她熟练地甩开左轮,从里面卸出六颗子弹,然后当着她们两个的面把其中三颗子弹一颗颗地丢在地上,再一颗颗地用脚踢到楼下去。然后,她才慢慢地把剩下的三颗子弹一颗颗装进转轮去,信手一拨,枪轮飞转。
直到曲凡的手喀地合上转轮,开始熟练而轻松地把玩手里这个不大的铁家伙的时候,司徒冰冰依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花。
“这是什么?俄罗斯轮盘赌吗?”司徒冰冰死死盯着曲凡的眼睛,“那样的话,一颗子弹就够了。而且,看今天的状况,咱们三个人起码要死两个,这个玩法并不适用。”
蒋宁却一言不发,只盯着曲凡手里的枪。
“我比你俩大,无论是年龄还是奶子,或者还有本事。所以今天我说了算,规则有些变化,”曲凡的语气很轻松,“同样是三个人轮流开枪,但是可以打别人,前提是开枪之前要问被打的人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问题问就pass,自动放弃这一轮开枪的机会。听到回答之后就开枪,被打的人不能躲。一枪过后,重新洗牌,再把枪给下一个人,比如这样……”说着,忽然抬手,拉开保险,枪口对了蒋宁的胸口,眼眉一下子挑了挑。
司徒冰冰一下子感觉到一股凛然的杀气从曲凡的那对猫眼里透出来,她的枪没离开曲凡的头。
她发现蒋宁的枪也依然指着曲凡的头,但是那女人的宽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们俩都没说话,只是望着这个拿左轮的大胸女人,等她开口,或者开枪。
“我还是好奇,而且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会看错……黑丫头,蒋宁是吧?你和孙峥究竟是什么关系?认同这个玩法就回答,不认同就马上朝我开枪,和刚才一样,我不会躲。你枪里有子弹,我这发却不一定有,即便同时开枪也是我死你活的概率比较大。你是明白人,肯定知道我没说谎。”
曲凡的声音很明快。
她说完,这三个人就一下子静寂,只剩下楼下水边,小北的钢琴哀伤而优美地循环往复。
司徒冰冰满脸错愕,握枪的手紧张得有些发颤,汗从额角渗出来,在明亮的阳光下,她睁大眼睛,看着身边的蒋宁一言不发地抿着厚嘴唇,也看着曲凡长发飘飘,美目顾盼,歪着头望着蒋宁微笑。
蒋宁
“真是不错的创意。曲凡,实话实说,从前我只是很忌惮你,但是现在,我开始有点佩服你了。”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之后,蒋宁的嘴角忽然向上牵动了一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顾自地把始终瞄准曲凡的枪放下了。说话的时候,微微把眼睛眯起来,朝着曲凡的枪口挺了挺胸。她的脖子挺得很直,下巴始终是扬起来的,“还有,你没猜错,孙峥是我的亲生姐姐,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孙柠,而她叫做孙橙,柠檬的柠,橙子的橙。”
曲凡脸上笑意盎然,双手举枪,一言不发地听着她说下去。
“姐姐大我三岁,从小就是个鬼精灵,不像我,生来就是个傻乎乎的牛脾气,”蒋宁的声音变得有些轻,一直冷峻的表情也松弛了些,“从我记事起,那个男人……我爸……就赌钱酗酒,赌输了就喝,喝多了就打妈妈,也打我们两个。妈妈性子很软,只是护着我们,自己挨打,然后哭。我那时候小,只能扑上去咬他,然后就被甩到一边去。姐姐也挨打,但是不说话,只是瞪着她的大眼睛,咬着牙护着我和妈妈。直到那一晚,大风大雨,雷声轰隆隆的,那个男人同样是喝醉了酒,同样是打了我们三个,打累了就倒在床上像条死狗一样睡过去。我和妈妈抱在一起哭,姐姐却笑起来,然后拿出了两份按了那男人红手印的离婚协议,两张火车票,还有原本被那男人锁在保险柜里的十几万现金。”
“钱是她偷出来的,是吧?我猜那协议书也是那鬼丫头写的,对吧,而且不是手写,应该是用电脑打出来的。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分开。”拿枪的大胸女人饶有兴趣地问,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开心了,说到这里,她忽然抬手做了个掩口的动作,“唉抱歉啊黑丫头,打断你说话了,我不插嘴了,你继续……”
“你说的没错,”蒋宁苦笑,“姐姐说,让妈妈马上就带着我走,越远越好。她说只有这样才是一了百了的办法,虽然没有离婚登记,有这份协议书也已经是足够合理的证据,现金归女方,房子归男方,妹妹归女方,姐姐归男方。姐姐还说,以后橙橙不能保护妈妈和柠柠了,妈妈一个人带着柠柠,要小心,不要再遇见别的坏男人,柠柠也要快快长大,保护妈妈……其实那个时候我不是很听得懂,只是哭,那年我才九岁,而姐姐也只有十二岁……妈妈当然不同意,说要走就一起走,姐姐却摇头,说她必须留下来,否则的话这件事情不会彻底结束掉,然后,姐姐说,如果现在妈妈不带着我走,她就要开始喊,喊醒了爸爸,他看到保险柜里的现金没了,恐怕就不只是打人这么简单了。”
蒋宁的声音越来越低,眉头也开始皱起来。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个风雨交加雷鸣电闪的夜,看见了妈妈那张惨白无助的脸,还有姐姐那双明澈却坚忍的大眼睛。
“那天,妈妈还是带着我走了,她本来想在别的城市先躲几天,再想办法把姐姐也接出来。谁知道,在我们离开这的第三天,警察就联系上了我和妈妈,说我家的房子就着了一场大火,那混蛋被烧得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黑炭,而姐姐却在大火里失踪了……妈妈疯了一样地找,可是始终没有消息,过了两三年,终于心灰意冷。恰好那个时候有个日本商人追她,她就带着我去了东京,想离开这片伤心的地方再不回来了,可谁知道……”
说到这里,她咬了咬牙,用力地捏了捏拳头,这让她黑色指套下面那个断指的伤口重重地痛了一下。她发现曲凡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这个大胸女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插话,但终究停下来,只是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我想你猜到了,等着我们的不是好事。”蒋宁吐了口气,“那个日本商人开始的时候对我们母女还好,供我读书,吃穿不愁。妈妈做了他的女人,原本也没想要什么名分,只是想能求个安稳日子,甚至把我的名字也改成了安宁的宁。但是,或许是直觉,我总是觉得这男人给我的感觉不好,而且,渐渐的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总是色咪咪的。我记着姐姐的话,只是咬着牙忍下来,告诉自己必须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妈妈,于是我一边读书,一边混社团,跟他们学打架,先是拳脚,然后是刀子和钝器。妈妈不想我这样,可是也拿我没办法。终于有一天,他明目张胆地对我和妈妈说,其实他根本看不上妈妈那样的残花败柳,之所以接我们,全是因为我是个美人坯子,用他的话说,是颗好看的青苹果,而现在,青苹果熟了,如果不让他摘,那他砍了这棵老苹果树也没所谓……”
“天底下的男人全他妈的不是好东西!”司徒冰冰的骂声突然地插进来,蒋宁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司徒冰冰一下子有些窘,抿了抿嘴,补了一句,“想不到你这个傲气鬼原来这么惨。”
“司徒冰冰,我用不着你可怜,还有,管好你的嘴,再说一句对干爹不敬的话,我不介意先杀了你。”蒋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维持原有的冰冷,但是回忆里带来的苦涩,还有那种从心里涌上来的感动让她实际上发出却是一种很少有的奇怪声音。
端着枪的曲凡咯地笑了一声,而蒋宁分明从这笑声和她带着询问的眼光里察觉到了让她说下去的意思。
——很久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了。
——或许,说完这些之后,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姐姐,虽然他始终说你还在,可是我猜,我没机会再对你说话,可能也没办法为你报仇了。
——就当是我说给你听的,我猜,你会想听我说这些事情的。
“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掏了把枪出来,指着妈妈的头,可我没答应他。”再开口时,蒋宁又闷闷地吐了口气,眼睛空洞地望着天际,“我对他说,要我,也可以,但是我希望正式一点,不想这样随随便便的。所以,我希望他再晚一天要我,然后选一间居酒屋,请我吃一顿饭,给我过十三岁生日,也作为我把自己给他的一个小小仪式。我没说谎,他也没理由不答应了,而一天,也够了……那一天里,我先去找了社团里的大哥,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我知道他早想要我了,给他,远比让那混蛋得到我强多了,然后,再是我能找到的社团里三个和我同级别的头目,最后,是我手下所有的弟兄,我把他们带进一间包房里,用身体满足了他们每一个人。我要的条件很简单,帮我杀掉明天和我吃饭的那个男人,如果杀不掉,就杀掉我和我妈妈也可以。”
——现在想想,蒋宁,你傻透了。
——其实妈妈早就看明白了,所以才会第一次反过来要求我唱那首歌哄她睡觉,让我答应她以后会把这歌唱给我的孩子听。
蒋宁想,她的身体开始发抖,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说下去,虽然每个字都让她疼到骨头里。
她永远忘不掉那个下大雪的晚上,忘不了那间和室里榻榻米和清酒,忘不了那个揣着短刀枯坐等待的白皮肤小女孩,忘不了那个眼睛如狼,笑嘻嘻吩咐人上菜的中年日本男人,忘不了那个端坐在那个巨大的蒸笼里,已经熟透的长发女人……
“看到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已经疯了,没有等社团里那些人,就抽出刀子扑上去,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帮手’们出现了……”蒋宁几乎是咬着牙把后面的话挤出来,“他们把我按住,抢了我的刀,然后整整齐齐地跪在那个狗东西面前,给他磕头,自扇耳光,那个要了我处女的大哥直接切腹了,而那三个头目都自己斩下了自己大拇指……多可笑啊,多可笑啊,我进社团,学着变强,寻找能够帮我的力量,谁知道,原来我要杀的人,才是那个帮派最大的头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蒋宁扬起头,开始歇斯底里地笑,笑了好半天才止住。
她其实很希望曲凡现在就开枪的,那一刹那,她甚至希望那一枪可以直接打爆她的心脏。
可是终究没有,所以,沉默了好半晌之后,她终于再继续说下去。
“他问我是不是服了,说如果真的服了,就吃一口桌子上的菜……那时我已经不哭了,一口喝干了面前的酒,我当着他的面,含着妈妈的乳头,就像从前吃她的奶一样,然后,我把它咬掉了,嚼碎了,咽下去,然后把衣服脱光了……他就那么得意地笑,扑上来要我,先射在我身体里一次,然后再干了我的肛门,最后把混着他的精液还有我的血和屎的东西放到我嘴边让我舔……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于是,我拼劲了全身的力气一口咬下去,他吃痛,扯住了我的头,可我不松口,直到他把我直接撞破窗户从楼上抛飞出去,我嘴里还衔着他的半个龟头……”
说到这里,她听见司徒冰冰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但她没停下,一口气说下去:
“我知道我没能杀了那东西,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死掉,所以在落下去的时候拼命去抓身边的窗台,扯断了手臂的关节,然后落到离地面不高的遮雨棚上,再摔到地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在一间黑屋子里,看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在我旁边,他问我是想活下来还是想现在死掉,我说我要活下来。后面的事情,你懂的……十六岁的时候,我开始正式作为杀手杀人,晒黑了皮肤,剪短了头发,改了妈妈的姓,叫做蒋宁,而那个姓孙的白皮肤傻丫头,在她十三岁生日时就死了。”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她不想说自己变成蜘蛛的那个过程,而且,她也觉得司徒冰冰这样的局外人是不该知道蜘蛛的事情的,所以她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曲凡一眼。
“没娘的孩子,没师傅的小蜘蛛,多苦,我知道的。”曲凡耸了耸肩,“我有师傅,所以我的过去比你幸福,原本我以为绑着你的那根丝是你姐姐,现在看,我想错了,这么说,老爷……”
“嗯,”蒋宁点了点头,“那时我明面的身份是银座一个不起眼的妓女,边接任务,边把自己所有的仇人——那个家伙,还有那天在场的社团的人和处理妈妈的杀手还有厨师,一共十七个,都记录下来。在完成那该死的一百单之前,组织始终不让我私下行动……有一天,我喝醉了,梦到了姐姐,在梦里和她说了所有的这些事,然后姐姐就带着我到那个混蛋那里,我们先和那条断了一半的东西做爱,然后一刀一刀地割了他……结果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睡在一间陌生的酒店,而干爹就坐在我身边。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次邂逅,谁知道,三个月之后,我接到了一单庞大的委托,不是十七个人,而是十七家,上上下下,从老到小,只是要求用最残忍的方法就好,最后,附上了一个电话号码。做完这件事花了我整整半年的时间,那条鸡巴断了一半的狗是我最后杀的,我边把他放在蒸笼里用慢火蒸,边在他眼前把他家里的所有人,包括所有的小妾和所有的孩子,一个个地杀掉,可那家伙竟然还没死……我本来想活吃他的肉的,但是太恶心,吃不下,所以我干脆开始把他四肢上的肉一条条刨下来……”
蒋宁终于说不下去了,她弯下腰,开始止不住地干呕,直到把胃都吐空,把胆汁都吐出来,才抬头,擦了擦嘴,惨然开口:“我说了这么多,你也知道你的问题的答案了,开枪吧。让我解脱。”
“说完吧,我知道你还有要说的,再不说或许没机会了。”曲凡微笑,枪口指着蒋宁高耸的乳房,“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孙峥的消息的,否则,那件事后,我猜你会去死。”
“嗯,本来打过电话之后我就是打算去死的,至于偿还什么的,一切都等来世。”蒋宁咬了咬嘴唇,终于说下去:“可是,在那个电话里,干爹告诉我,他给自己的女儿在射击队找了个陪她练枪的女生,叫做孙峥,在背景调查的时候,他的侦探发现她竟然许多年前另一个城市里在一起火灾里失踪的那个叫做孙橙的小女孩,还给我看了她的照片。我几乎不敢相信,想马上就飞回去,但是组织又有新的任务来。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欠了一个很大的人情,才终于脱出身来。结果,在我上飞机之前,干爹却告诉我,平安夜那天,姐姐为了保护他女儿,那个叫做聂鑫的女孩,被打了三枪,成了植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而那个凶手,是干爹家里身手最好的女保镖,也是姐姐最好的朋友……”
说到这里,蒋宁仰起头,深深呼吸,不再说话,只是用眼睛狠狠盯着曲凡的眼睛。那一刹那,她从曲凡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表情。
“对,没错。孙峥,那个鬼丫头,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所以今天还是回来了……黑丫头,跟你说,我曲凡一声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亲手杀了她。”说到这里,她鼓起腮帮用力吁了口气,甩了甩头发,脸上那一丝苦涩一下子换回了笑容,而一股庞大的凶戾之气也在这一刹那从她身周迸发出来。
“好了,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黑丫头,准备好了吗?我要开枪了。”
“嗯。”蒋宁盯着曲凡的脸,点了点头,又向前挺了挺胸,把眼睛合上。
她几乎能听到枪轮转动的声音了。
李索菲
“小蝶,外面……”菲儿仰卧,赤裸着意乱情迷,身下的床单雪白,有大片大片的新鲜的水渍。
这是她第一次和同性欢好,而且还是和自己的血亲,那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亲外甥女。
这感觉,加上腿上的那道新伤,一下子让她彻底融化了,分开的时候,菲儿感觉快感的余波在周身弥散,但是神智却清明起来。
她知道自己一会要做什么,但是却也还是忘不了关心外面的事情。
“大家都有自己的路……”红蝶坐在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一支烟在指间,烟灰落下来,撒在白腻的胸口——那对水蜜桃般的乳房,鲜嫩而翘挺,血色蝴蝶的翅膀蒙尘,依旧振翅,“这里的人,都有死的理由,除了你……菲儿,对不起,我不会答应你。”她说着,挥了挥那把菲儿给自己准备的匕首。
“或许。”菲儿苦笑,“就像你说的,自己的路,你也有,我也有。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你要做什么,所以,小蝶,起码,你等不了我,你没时间了。”
她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很残忍,但是,她想不出别的话了。
“赌一把,否则我不甘心。”红蝶被她的话说得怔了怔,然后忽然跳起来,从柜子里拿了副扑克牌出来,“求你。”
“赌什么?”
“各抽一张牌,比大小,你输了就马上走,和喜欢你的那个人结婚,不许再动任何自杀的念头。”
“那,如果我赢了呢?”菲儿紧追。
“那我不再拦你。”红蝶狠狠咬了咬嘴唇,“妈妈看着我们,这件事,让她做见证。愿赌服输。”
——真的吗?也好。
——姐姐,你会希望看到你妹妹穿什么衣服?白的婚纱,还是红的血?
——我相信我要做的事情是我该做的,所以,我不怕。
“好,那就愿赌服输。”菲儿点头,把牌抽出来,牌盒扔在一边,捡出大小王,撕掉,然后熟练地洗好,在红蝶的面前摊开,“你先来。”
红蝶一言不发。她没有摸牌,而是重新认真地又洗了三遍,重新摊开,才开始用手指在这些牌的边缘游移。
菲儿看到她的手在颤,看着她的汗从鼻尖渗出来,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
菲儿忽然笑起来了。
大约过了三分钟,红蝶的手终于触到一张牌上。她的手仿佛触电一样往回缩,想把这张牌放回去,菲儿却按住了她的手,“我的好外甥女,你自己说得,愿赌服输。选了,就别反悔。”
红蝶虚弱地嗯了一声,闭了闭眼睛,终于把那张扣着的牌翻开了,是一张红心A。
“我赢定了。”红蝶长长地出了口气,“菲儿,你只有不到五十分之一的机会了,或者说,趋近于零。”
“我相信我要做的。”
菲儿想,同时也把这句话说出来。她没去看那些牌,只是用眼睛深深望着红蝶的脸,伸手,随便抽了一张,扣着朝红蝶递过去。
“我知道我会怎么样,谁也改变不了,你说了,姐姐看着我们。”她说,忽然笑得很开心。
“不可能。”红蝶的眼睛闪着光,“菲儿,快走吧,你不该这么对自己。离开这里,离开聂家,和陆凯一起,结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还有,记得有空来看我们,你知道的,我喜欢马蹄莲……”
红蝶说着,把牌翻过来,低头去看。
剩下的话堵在她嗓子里,眼泪一下子决堤一样地涌出来。
菲儿伸出右手,抓起这个似乎一下子被石化的女孩身边的那把匕首,刷地在左腕上吻过去。
血的颜色鲜红,迸射出来,在床单上开起红花。
那些红花也开在了红蝶手边那张刚刚翻过来的扑克牌上。
那是一张黑桃A。
[newpage]
[chapter:10.10 美人嗜血 Belles thirsty for blood]
杨梦菡
“住手!”
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杨梦菡已经挡在曲凡和蒋宁之间了,而且,她的后背一下子就被汗湿透了。
这个大胸女人让她很忌惮,从许多年前就是,或者说,是怕。
但是没办法,她没有选择,只能自己用胸口去面对这女人手里黑森森的枪口。
“捕鸟蛛?红玫瑰?杨梦菡?你考我?”这个丰腴女人眯了眯眼睛,念出一连串的三字经来。她似乎看出了杨梦菡的诧异,于是又笑起来,“你的眼睛快要瞪得和你嘴巴一样大了。别诧异,如果不是我师父教我教的严,我肯定管不住自己的手指头,那样的话,你现在就已经是一只死蜘蛛了。”
这女人说话的时候始终是笑吟吟的,但是杨梦菡却觉得这女人的气场强大到让她几乎说不出话。她用力地握着手里的枪,终于挤出五个字:
“曲凡,放了她!”
“难怪,那鬼丫头始终会……“曲凡依旧笑吟吟的,但是却没把话说完,只是朝杨梦菡挑了挑眉毛。
“你,闪开!”蒋宁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与此同时,杨梦菡分明感到后心被另一把枪顶住了,“否则,我先杀了你。”
“孙柠,你……你姐姐有话……”
“这是我们三个的赌局,别人谁也不能破坏,有什么事,等我们结束后再说。我数三下,就开枪,三,二……”
闪开的时候,杨梦菡终于叹了口气。
“曲凡,如果你真的还想着孙峥,就想想这枪该怎么打,”她说,“今天我来,没打算活着回去,所以你放心,如果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我不在乎和你拼了这条命。”
“当然,这就是今天这个轰趴的主题,美人嗜血,不是吗?可是你应该还有事情没做完,而且你迟到了,这个游戏里已经没你位置了。”曲凡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但是已经重新把枪指向了蒋宁的胸口,语气里带了几分赞许,“黑丫头,你很好,我很认同你。除了皮肤颜色,其实你和你老姐很像,连这副闭上眼睛准备吃花生米的样子也是……虽然我舍不得,但是谁让我先定了这个游戏规则,规则就是规则,说出来了就要遵守,没办法。”
说着,她吸了口气。杨梦菡分明看见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曲凡,如果我不死,下一轮,我有事情问你,现在……开枪吧。”蒋宁说着,也朝杨梦菡扫了一眼,把眼睛闭上了。
杨梦菡觉得自己的头很疼,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和对面的司徒冰冰一样,什么也做不了。她觉得周遭的空气似乎都一下子凝固了,只有楼下池边钢琴曲循环往复地继续,婉转地哀伤。
她无可奈何地让自己把眼光集中到曲凡扣在扳机的食指上,可她忽然发现,那根手指已经把扳机扣下去了。
红蝶
——妈妈,今天这里可能会死很多人,冰冰,小北,菲儿,还有我。
——这是你想看到的,是吗?
——美人嗜血。
——还有,小凌,你也在看着我们吗?
“小蝶……我还想玩……有点上瘾……而且……似乎……不很疼呢……” 菲儿虚弱却兴奋的声音打断了红蝶的思绪,她回过神,看着菲儿手腕上那个深深的可怕伤口。
血还在淌出来,染红了她身下的那片雪白的床褥。
菲儿的脸稍微有点苍白,但那双眸子却前所未有的清澈,而且,还带了一点点疯狂。
——没有办法了,那,就这样吧。
“也好……”红蝶把烟掐灭,“菲儿,我真的是很没用呢……那,就继续比大小,谁大,谁就流血,不过,现在开始,互相来吧,这样,咱们的时间或许都会多些。”
“嗯,也好……小凌说得没错,真正的美人嗜血,不是吗?”菲儿苦笑,把手里那把染了血的匕首随手放在身边,“上次的输家先抽牌。”
“嗯。”红蝶点头,抽了牌翻过来丢在床上,然后叹息,“草花3,好小。”
菲儿没说话,只是用那只依然完好的右手也摸了张牌。
这次,却只是一张黑桃2。
“风水轮流转……看来好运气也会飘走呢。”她苦笑,把刀再次抓起来。但是,当那滴着血的刀尖真的指向红蝶时,这个长头发女孩却明显犹豫了。
“小蝶……你要不要……”
“要不要再想想,是吗?”红蝶扁了扁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愿赌服输,你说的,妈妈看着我们两个,对吧……别忘了,现在的主题是美人嗜血,所以……”她说着,心里忽然很冲动,忽然一把抓起了菲儿握刀的手,同时把自己的两条腿毫不顾忌形象地岔开,让刀尖隔着她的热裤顶在自己大腿内侧的根部。
她觉得手里菲儿握刀的手在颤,觉得自己牛仔热裤的布料质地有些硬,也觉得被刀顶住的皮肤有些疼痛。
——应该是这样的,茧,总是要被自己咬破的。
——妈妈,看着你女儿吧。
——爸爸……
红蝶想着,手上猛地用力,把那把刀压进去。
锋利的刀刃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把那块硬得有些顽固的牛仔布料割开了,皮肉绽开的撕裂感觉仿佛另一把刀,直直地刺进红蝶心里。
在菲儿的尖叫里,红蝶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地张大眼睛,低下头去看热裤上这个新割开的伤口——稍大,但是不深,皮肉和布料向两边咧开,仿佛另一张大笑的嘴——鲜红的血从这张“嘴”里涌出来,在牛仔裤上晕开,然后顺着洁白的腿流下来。
红蝶就这样低着头看,疼痛让她不停地吸着冷气。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把握着菲儿的那只手松开,搭在菲儿肩上,仿佛这样可以给自己多一点点力气一样。同时,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摸那些渗出来的血,然后把那些尖端沾满鲜血的送到自己眼前。
看着那些血,红蝶忽然开始笑,笑得浑身发颤,笑得歇斯底里。
而似乎受到红蝶的感染,对面一身赤裸的菲儿也开始笑。然后,她用她那受伤的手腕把红蝶的身体环住了,然后,捉起红蝶那只蘸了血的手,张开嘴,开始吮她的指尖的血。
软软的舌头卷着手指,像在舔冰淇淋。这让红蝶觉得有些痒。
“真好吃,小蝶,我湿了。”
“嗯,我也是,每次都是。”
“你看,我和你一样,也是嗜血者。”
“是吗……或许吧……哈哈……我是个废物吧……连你也留不住。”
“什么叫连我也留不住,好像我是个乖乖女似的……那天,陪着茗茗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一个人如果真决定了什么事情,别人再怎么拦也拦不住……她是,你是,我也是,我拦不住她,你拦不住我,同样,也没人拦得住你……小蝶,今天,姐夫也会来,对吧?你会让他看见你……所以他也会看见我……对吗?”
“菲儿,别说了,该你抽牌了。”
“嗯,也对……还有,中间休息的时候,再要我一次。虽然不是相爱的人,但是也可以有,对吧,比如你和伍凌……说真的,你爱过伍凌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李索菲你还玩不玩了……”
“好好好,抽牌,抽牌。”
红心9,方块J。黑桃6,草花5……
一张张扑克牌被丢到地上,牌面上花色纷纭,带着血,鲜红。
那些数字和人脸仿佛在笑,而那两个越贴越近的女孩躯体上,更多的鲜红次第绽开。
洁白的床单上,鲜红扩散……
司徒冰冰
曲凡终于扣下扳机的时候,司徒冰冰本能地闭了闭眼睛。她以为会在蒋宁的高挺的胸口看见那片鲜红的血,可是,并没有。
撞针回位,枪没响,这一发,并没有子弹。
司徒冰冰长长地出了口气,抬起手,擦了擦从额头淌下来的汗——她的短头发已经完全湿透了。
被打的是蒋宁,是这个自己平素很讨厌的女人,为什么自己会紧张她,她说不清楚。
总之,枪没响,这让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嗯,不错,黑丫头,恭喜你。”曲凡微笑,甩开枪轮,用手一拨,让枪轮又一次随意地旋转,然后再刷地扣上。她用手握着枪管,让枪口对着自己,把枪朝蒋宁递过去,“按你说的,估计你是要问我问题,对吧?。”
“嗯,”蒋宁接过枪,冷着脸,掰下了击锤。
看着那把左轮手枪的枪口朝曲凡瞄准的时候,司徒冰冰忽然觉得曲凡的这个赌法哪里有些不对。但想说什么,蒋宁却已经发问,“曲凡,我问你,我姐姐,还有鑫姐,她们都对你很好,你为什么还要害她们?”
“孙柠,不是的,她……”
对面,杨梦菡似乎想张口说什么,却被曲凡扬手止住了。
“红玫瑰,我说了,这次的游戏你迟到了,我只留了三颗子弹在枪里,所以现在没有你说话的机会。要说话,就等我们的赌局结束,把这把枪里的三颗子弹打完。别忘了,咱们两个是某种意义上的情敌,孙峥到死都没有给我,就因为这个,我也是很愿意杀掉你的。”
——孙峥,或者孙橙,又是这个名字,你这个一直躺在病房里,活在传说里的植物人,你他妈的,凭什么?
司徒冰冰心里忽然很堵,那一瞬间,她忽然有点想举起枪,把面前的这三个女人的头都打开花,然后在把枪塞进嘴里给自己一枪。
这种狂怒让司徒冰冰有些受不了,于是她反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让她觉得自己冷静了些,而于此同时,曲凡已经开始说她的回答。
“我害了鑫鑫,是因为我打心里看不惯老爷……她爸爸,也就是你干爹做的事,但是他是我的主人,我答应过我师傅要替我那个早死的师姐保护他,不能做对他不利的事情,而且还要陪他三年,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做那个选择,两不相助自己离开……至于我害了孙峥,是因为我当时当断不断,如果那天晚上我一枪杀了她,她或许没有后面的那些长久痛苦……总之,我知道我自己该死,所以我回来了。”曲凡说着,忽然叹气,耸了耸肩,眼神有了些少见的黯然。
司徒冰冰觉得曲凡的这些话说得似是而非,似乎每句话都和她知道的现实不矛盾,但是却有很多的不协调。她希望曲凡继续说下去,但是却只听到了曲凡的用这句话给自己的回答结尾,“要说的就这么多,总之你姐姐的不幸,我要负责任,所以,黑丫头,你开枪吧。”
“你说的我不明白。”蒋宁皱眉,“那个平安夜,刺鑫姐的那一刀,还有打我姐姐的那三枪的,到底是不是你?”
——对啊,曲凡,这也是我想问的。
——回答她,求求你,回答她。
司徒冰冰紧紧地捏着拳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发抖了。
“很可惜,你要下次再有机会摸到这把枪时,才能指着我问这个问题了,前提是那个时候你我都没死而且枪里还有子弹。”曲凡说,“黑丫头,干脆点,开枪吧。聂大小姐这个‘美人嗜血’的party,不知道会给咱们多少时间玩。”
曲凡的声音又变得轻松了。司徒冰冰发现,这个大胸女人说话的时候,似乎又若有若无地望了杨梦菡一眼。
杨梦菡
杨梦菡第一次知道人之间的感情可以这么深,深到无言,深到别人完全不明白。
只是,那些真正明白的人,如她,心就很痛,痛到连呼吸都困难。
那个平安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当然知道,即便她不知道的部分,也听孙峥说过了。
现在,看到曲凡的那个眼神,她知道,这个总是笑嘻嘻的大胸女人,她心里的那份苦楚和懊悔,是真的。她对蒋宁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真的。
而且连她想要做什么,杨梦菡也知道了。
“红玫瑰,不要阻止她,也不要现在就说出来,这是我想要的。”
——这就是你给我的这个眼神的意思吗?嗯,那好。
——曲凡,我会这样看着你,连同孙峥那一份一起。
“黑丫头,来,干脆点,想想你姐姐。”
“嗯。”
“砰!”
枪声里,杨梦菡看见曲凡的丰腴健美的身体随之向后略略一弓。
于此同时,她听到楼下池边那循环往复的钢琴曲在这一刹那停了片刻,然后,在司徒冰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里,那钢琴声又继续下去了。
司徒冰冰
“曲凡姐!”
司徒冰冰几乎把眼眶都瞪裂了,呆呆地看着那朵灿烂的血花从曲凡那件包裹着她硕大乳房的紧窄白色抹胸上迸开,看着曲凡皱起眉毛,倒吸着冷气向后退,把身体倚在栏杆上,用手捂住了这个位于右乳尖端的伤口,也看着那些鲜红的血开始从曲凡的指缝间流出来。
她的鲁格掉在了她断掉了一根小脚趾的脚边,她的手腕上插了三根牛毛一样的细针,可这些,她似乎是半晌之后才发现的。
“曲凡姐,为什么用针射我,我……”
“小牛犊,你想救我,我知道,所以,我不答应……哈哈,咳……规则就是规则……要不是为了你家小北,我该……射你眼睛的……咳……”曲凡捂着胸口,咳了口血出来,但是她笑得更开心了。
“谁要救你,我……你……”
“你只是想……亲手杀了我,对吗?”曲凡剧烈地喘息着,一丝血线从嘴角垂下来,“放心,我暂时还死不了,你……还有机会的……奶子太大,容易打偏……哈哈……”
司徒冰冰觉得自己所有想说的话都被曲凡的这几句话和两声笑闷在喉咙里,只能走到曲凡身边,低下头,泪眼朦胧地去看曲凡指缝间的伤口——血汩汩地冒出来,原本是乳头的位置变成了殷红的血洞,残缺的布片和肉屑在指缝间粘连,美得有些残忍。
司徒冰冰还记得那个乳头是棕黑色,硕大,每次勃起的时候都颤巍巍的。
这个大胸女人不喜欢穿内衣,连乳贴也不戴,总是把她的这对大奶子塞在紧窄的吊带里,乳头勃起的时候,凸点凸得都很厉害。
而她每次都会抱怨,就像她抱怨自己奶子太大一样。
——曲凡姐,现在你那个大乳头不在了,变成一团肉泥了,所以你也再不会烦恼自己会凸点了,是吗?
司徒冰冰想着,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但她的眼泪还没流出眼眶,就被曲凡抬起手从她眼角揩掉了。
司徒冰冰想说点什么,但是曲凡却已经把头转向了蒋宁,“黑丫头,抱歉啊,我不是存心要……要躲的,只是……奶子太大,挥手发针的时候……颠了……你的枪法很好……这是我第一次……吃枪子呢……好奇怪的感觉……哈哈……”说着,她微微合上眼睛,喘了几口气,随着咳了两声,脸颊上却泛起了一抹浓墨重彩的红晕,“要不是我动的这一下,你这一枪……应该能打穿我右肺的,黑丫头,你……要不要补一枪?”
蒋宁紧紧抿着她的厚嘴唇,沉默着摇了摇头,重新拨了左轮,狠狠把枪塞进司徒冰冰手里。
司徒冰冰觉得手里这个铁家伙仿佛是块烧红的烙铁,她本能地就想把这东西丢出去。
“冰冰,小牛犊……你抛下小北和小蝶出来疯……不就是为了找我……然后……你不是一直想这一天……想亲手……杀了我吗?”曲凡眯着眼睛,声音忽然温柔得像个大姐姐,“来,勇敢点,面对你想面对的……小北还在等你……她像你想得……都瘦成……那个样子了……结束了,就去陪她……你们……每个人……都不该有遗憾的……来,司徒冰冰……勇敢一点……把枪……举起来……把这个赌局,或者,游戏……做完……别让我……失望。”
司徒冰冰觉得自己一下子回到靶场上了,回到她第一次摸枪的时候。
和现在一样,那个时候她也很怕。
和那个时候一样,她也终于把枪握住了。
出乎她自己意料的是,她的心居然也开始冷静下来了。
“我不会让你失望,我长大了。”她说,边说边向后退开了一点距离,“我确实会问你,但是,这个赌局似乎不大公平,我们都有太多的事情要问你,但是你们都没有问题问我……对我过于有利了,而你,似乎是在自杀。”
司徒冰冰说着,单膝跪下去,用两只手把枪握住了。
没办法,她站不稳,而且,这把看来轻飘飘的老式左轮手枪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的手臂抬不起来。
——但是,曲凡,我不会让你失望,更不想让你看不起我。
——站不住,就跪着,单手举不起来,就双手。
司徒冰冰瞪大了眼睛,看着倚在栏杆上的长发女郎看过去——牛仔短外衣敞开着,雪白的抹胸被丰满的乳峰高高顶起来,右胸的伤口一片灿烂的红,被她用手捂住,和同样硕大的左胸紧紧挤在一起。越来越多的血顺着指缝淌下来,滑过她裸露了一点出来的,紧张舒张起伏的平坦肚皮,一滴滴地滴在脚边的地上,渐渐汇成了一个小小的红色池塘。
她的腿是岔开的,姿势很不淑女。牛仔热裤包裹的下身,耻丘的部分微微隆起来,紧绷绷的。
她的嘴是半张着的,吐出的有呻吟,垂下的是血线。
她的眼睛是微微眯着的,而那眼神里,分明是满满的期许还有鼓励。
——司徒冰冰,勇敢些,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不能让她失望,也别给自己留遗憾。
“曲凡姐,你很出色,对我也很好。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姐姐,也一直把你当我的偶像,到现在也一样……”再次开口的时候,司徒冰冰的目光忽然温柔,却也一点点坚定,边说,边把枪缓缓地举起来,枪口对着曲凡微微颤抖的丰腴躯体,指着她双腿之间那块微微地拢起。她的声音有些颤,渐渐严厉,“不要说什么聂家大小姐,聂鑫……小蝶,是你的朋友,陪她练枪的那个孙峥,我和她不熟,但我知道你对她很好……可是那个圣诞夜以后,你跑了,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小蝶出院的时候完全变了一个人,而孙峥就变成了只活在传说里的植物人……我对你好失望,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一下子塌了……我不相信我一直崇拜,甚至偷偷喜欢上的人竟然可以对朋友下刀,而且还这样一走了之……”
说到这里,司徒冰冰忽然停了下来,她觉得哪里不对,然后她才发现,小北的钢琴又停了。
这次,小北停了好半天,才开始继续,前几个音显得相当滞涩,到后面才逐渐好起来。
司徒冰冰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两记耳光,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块肉一下子被小北狠狠咬下来了,但是,她终于把剩下的话继续说下去,“从你走的时候起,我就在练枪法,然后在小蝶出院之后,扔下小北陪她出国。那是因为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聂叔叔对别人说在美国找到了你的踪迹,我出去,就是希望能找到你,然后……”
“然后杀我……对吗?”曲凡苦笑。她的声音有些虚弱,比刚才更断断续续了。
而小北的钢琴声音也一样变得断断续续的。
“嗯,”司徒冰冰点头,“至少,我希望能亲手杀了你,或者死在你的手里,”她停顿,咬了咬牙,眼泪却淌下来,“总之,我不希望别人动你一根毫毛……曲凡姐,告诉我,和我们分开的这段日子,你……过得好吗?”
“嗯……”曲凡点头,语气有些疲惫,嘴角的血垂下来,淌到胸脯上,笑有些倦怠,但是眼睛里却多了几分光彩,“我们……六个受过伤,却还没准备好面对自己过去的弱者,躲在一个仙境般的地方,有时,会出来杀一些该死的人,或者给另一些人有尊严的结束,让她们不会再有遗憾……有人叫我们极乐死,也有人叫我们六魔女,但我们叫自己A BITCH,实际,是六个畜生……一只做了落跑新娘的黑寡妇蜘蛛,一个把她的大黑狗当作老公的小个子摄影师,一条多金的美女蛇,一个总用鸟儿玩障眼法的短命杀手病娇,一个天天和两匹大马聊天做爱的前任女警察,还有我这只喜欢偷懒摸鱼不负责任的老猫……哈哈……现在,她们五个都可以面对自己的过去了,只剩下我……跑回到自己家的屋顶上……蛮开心的……你听,我都舒服得开始咕噜了。”她说着,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肺里发出了一阵风箱一样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大量的血沫随着她的咳嗽喷出来,甚至喷了一点在司徒冰冰脸上,“小牛犊,这算是你的问题吗?是的话……我已经回答完了……你开枪吧……我虽然……奶子大……但是血不比正常人多……一会儿,血流干了,你……就没机会杀……杀我了。”
“是。”司徒冰冰只说了一个字,便举枪。
“你……不关心那个平安夜的事情吗?我还以为你会……问问呢。”曲凡的手把右胸的伤口捂得更紧了,同时用另一只手把左胸也托住了。刚才的那一大段话似乎把她残存的精力消耗掉了不少,所以她的声音开始虚弱,但是神情却坦然。
“不了,虽然我不是不想知道,但我更关心的是你的事,我骗不了自己。”司徒冰冰苦笑,手指扣着扳机,“事情过去了,小蝶没事,而我也累了,曲凡姐,我刚刚和小北结婚了,我会带着她一起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曲凡姐,其实,追你,不是为了鑫鑫,或是聂叔叔,更不是为了孙峥……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我想亲手把你杀了,连同我心里的那个你一起杀了,这样我才能一心一意地对小北好,我对不起小北的……曲凡姐,我……”她的话梗在喉咙里,嘴张开,没有把那个“爱”字说出来,手指却先用力。
火花溅起,声音清脆,手枪落地,两个人同时彻底跪下去,膝盖重重地撞在地上,只是一人流泪,一人流血。
流泪的人想不通为什么三分之一的机会竟然百分之百实现,连那一点点侥幸也不留下。完成心愿,杀这个一直想杀的人。扳机扣下去,很简单,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面对这个结果有多难——泪迸出来,哭声梗在喉咙。心是疼的,同样,她到现在才知道一直想做的其实是一直最怕做的,即便已经决定一死百了,终究晚死了一会,所以该发生的总要发生。
而那个流血的丰腴的身体在被子弹打得跳动了一下之后,就倚着栏杆滑跪下去,合着眼睛仰着脖子挺着胸,五官显得稍稍有些扭曲。她的屁股坐到了地上双腿分开,比刚才的样子更放肆。同样放肆的是她的呻吟声,似乎在痛又似乎在笑,更像是浪荡而快乐的欢愉。
司徒冰冰不是第一次听曲凡这把浪荡的欢愉声音,但是她知道,这肯定是她最后一次听了。
曲凡
曲凡已经流了很多血,但是她的脸却更红了。
她没再主动去思考什么,只是在体会,在感受。因为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快乐,就像切开肚子抽出肠子是属于她老师的快乐一样。声音,动作和姿势都不雅观,但是要雅观做什么?自己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牛仔短裤的裆部虽然很厚,但是依然被撕裂,残损的布片和肉屑一同飞溅,流下一个鲜血淋漓的洞,比之前本来就有的那个洞大了些——女性之为女性的部分,在那一瞬间就被子弹彻底撕裂然后毁灭,方才还硬硬勃起的小豆豆化为飞溅的肉泥,夹着失禁的尿,随着血溅出来,带着上面原本穿着的精致阴环。
那个纯银的小东西,沾了血污,打着滚落在地上的血泊里,表面开始变黑。
奇异的化学反应,但是,不只是化学反应。
刚刚这一小块肉体的质量损失,引爆的快感有如洪水,或是海潮,铺天盖地,把曲凡这个经过长久锻炼,丰腴、性感、健康也强大的女性身体彻底包裹住了。这股瞬间迸发出的强大的能量,也许服从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 。
——天才就是天才,高智商,连这个也算得到。
曲凡开始用力地把胸脯高高挺起来。那对硕大的奶子,左边完好,右边残破,随着呻吟和喘息剧烈地起伏着几乎要顶破那紧窄的白色吊带。她几乎能想到那块封着蝎子的琥珀吊坠被夹在她幽深的乳沟里被那只略显妖异的蜘蛛用螯肢环抱的样子,诡异,残忍,美丽却满足。
伤口很痛,嗯,很痛,也舒服。
曲凡想起孙峥给她的告别信,那信上说,如果顺利,她会吃到三颗花生米,第一颗打右胸,第二颗打下身,第三颗打左胸,就像那个平安夜她自己要求的一样。
——小蝎子,现在我们越来越像了,嗯,除了奶子的尺寸,哈哈。
思绪信马由缰之间,她用右手死死捂着右乳上汩汩冒血的伤口,而左手已经不由自主探下去——肚皮平坦而光滑,皮带宽而野性,牛仔粗糙质感,伤口火热颤抖,血的感觉是熟悉的粘稠。
她用手捂住那个伤口,死死压下去,那里仿佛是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随着这一压,指缝间瞬间冒出鲜红的血——食指习惯性按上去,摸到阴蒂剩下的那一团稀烂的肉泥,中指习惯性伸入,插进彻底撕裂的阴道。
没碰到子弹,那个完成使命的小家伙现在大概已经嵌在她宽阔的骨盆上休息了。
——嗯,这是属于我的结局,我自己想要的,但是,还不够。
她想,手指的刺激让她已经开始涣散的精神恢复了好多。
鲜血的触感增加兴奋,抚慰带来疼痛,残忍的快感,破坏的下身血肉模糊,却充实得莫名其妙。腰肢剧烈地扭动,健美的腿坐在臀下,几乎分到150度。
呻吟声很放肆,配着楼下水边小北循环往复的那首《柔声倾诉》的钢琴曲,有些凄凉有些美丽。
——嗯,起风了。
曲凡的长头发飘起来,右手在饱满的乳房上狠狠抓下去,左手死死捂着阴部,继续挤,继续揉,继续抠。
她是蜘蛛,是保镖,是极乐死和A BITCH中的杀人者,杀过很多很多人,也就常看各种各样的表演,所以今天自己表演起来就更投入。
因为没有顾忌,所以尽情发泄。
从伤口蔓延的火似乎把她的身体点燃,把她的理智烧剩下了一点点。快感让她觉得窒息,但是她希望清醒,于是一下下把后脑狠狠地撞向倚靠的栏杆——那些洁白的铁艺栏杆,有锻打的欧式鱼尾花纹,随着曲凡的撞击振动,溅上点点滴滴的血。
头撞破了,不疼,反而力量更大,撞得更狠,撞得那焊接的部位开始一点点脱开。
每撞一下,她心里就跳出一个名字,
——师父,师姐,Amy,兰雪,灵儿,高梦,宋妍,伍凌,杨琳,何静……
——还有你,孙峥。
——你们这些家伙,已经死掉的你们,原来死的感觉是这样。
——小蝶,昨天咱们告别过了,我知道你现在在哪,相信我,一会我们还会见一面。
——现在我身边有三个观众,三个同样用枪的人,三个很在乎我的人,真好,很亲切。
——红玫瑰,你在抽烟,我也想抽,分我一根?还是算了,不能浪费体力。一会,小蝶的事情,拜托你了。其实咱俩在那个平安夜就都该把事情做完的。
——黑丫头,我只想和你说这么多,因为这是我师姐要求我的。而且,如果有别的话,应该是红玫瑰要告诉你的,我不能抢了她的任务,因为这是那只蝎子交待她做的。
——小牛犊,别再哭了,你是个要当老公的人呢。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这一枪,不知道你为了打我这一枪打了多少靶子,有没有我为了砍掉我师父头的那一刀砍的木桩子多。
——诶,小牛犊,对了,还有最后一颗子弹,游戏还没结束,现在,轮到我了。
“枪……小牛犊……司徒……冰冰……给我……嗯……该我了……快……该我了……”
曲凡的头一下下地撞着栏杆,腿挣扎着伸直,后背死死倚着栏杆,喘息着呻吟,把那支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右手朝着瘫跪在自己身边的司徒冰冰伸过去。
“颠当姐!”司徒冰冰哭得像个孩子,她没再转动枪轮,直接把枪塞到曲凡手里,让枪口直直地顶在自己左胸胸前,“颠当姐,打死我,我知道下一枪……。”
曲凡却没等她说完,一下子调转枪口,反而顶在自己左胸胸口上。
鲜血肆无忌惮的涌出来,身体依旧抽搐,双腿依旧蹬踢,喉咙里依旧呻吟,依旧喘息着享受。她的头停止了撞击,身后的围栏却已经摇摇欲坠。
她看着司徒冰冰发呆的样子,忽然抬起了同样血淋淋的左手,想去给这只小牛犊擦擦眼泪,却把司徒冰冰的脸弄花了。
——小北,病丫头,如果你还能看见这头牛的样子,会不会被吓到。
——小牛犊,留着你的牛眼泪给你的爱人吧,我想她需要。
——孙峥,这是我的最后一枪,位置和你的完全一样。
——这也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当然可以问自己然后对自己开枪,谁说一定要问别人问题的?。
曲凡嘴里喃喃自语,微笑着喘息,更多的血在唇边淌下。
那个问题,含混不清的,但是也无所谓了。
“颠当,这么死,你后悔吗?……不,当然不会,还有,小北的琴很好听……”
“砰!”
左轮脱手,从阳台上落下去,是水的声音。子弹穿出后背,贯穿身体,留下一条灼热的通道,血从后背喷出来,雨般坠下。
红蝶
“小蝶,你说,这是谁的血?”
窗外,血雨泼洒下来了那一刹那,菲儿正趴在窗边向外看。
她身下雪白的床单已经被血浸透,红得有些发黑,整间屋子里,血腥的味道弥漫。那原本白皙修长赤裸的身体上,躯干也好四肢也好,已经绽开了一条条血红的刀口,大多是割的,少数是刺的。大多是浅的,少数是深的。
当然,脸上没有。
红蝶自己也是。
和菲儿不同,红蝶并没把衣服脱掉。那些鲜红的血从手臂上肩上腿上胸前腹部的一条条刀口中淌出来,白色变红,蓝色变紫,然后一起发黑,胸口依然白腻,血色蝴蝶振翅欲飞
她不记得已经和菲儿抽了多少次牌,但是,她记得,菲儿赢的次数比她多不少。
红蝶其实想过划菲儿的脸的,如果菲儿害怕了,就可以让她退出。但是她不知道菲儿如果不害怕会怎样,那样,她的刀割不下去,因为她是在舍不得,也害怕——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毁掉自己的脸的,哪怕是嗜血者,这比死可怕多了。
红蝶也不是没想过一刀割开菲儿的颈动脉,给这个女孩一个痛快。但是她也放弃了,因为她从菲儿的眼睛里看出了真的渴望和那一点点疯狂,就像她从镜头里看到自己的那些样子一样——她忽然想起了灵儿说过的话,赤狐的血脉,原来也同样,天生就是嗜血者。
所以在刚刚,红蝶大多选择在菲儿身体上割开一些无关紧要的口子。但是,在刚刚她们欢愉的那次里,她原本只是想在菲儿还算完整的肚皮上再浅浅割一刀,但是菲儿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合身扑上来,让她们的乳房贴在一起,也让那柄匕首一下子刺破了自己的肝脏。
那时,红蝶就知道一切已经不可挽回了,所以她索性遂了菲儿的愿,用力把刀刃横着推过去。
那道伤口虽然不好看,但是菲儿很喜欢,因为她说这和周茗茗的那道伤口有点像。
索性,在后面菲儿再赌赢的那次,她又按着菲儿的要求,还是学着周茗茗的样子,用匕首横着把菲儿右面的乳房刺穿了。
再然后,菲儿说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就开始趴在窗边,在那之前,她们又抽了一次牌,菲儿的是方块8,而红蝶没有看,只是从后面吃菲儿的穴。
两个人的脸都是朝向窗外的,所以红蝶也看到了窗外泼下来的血雨。
她自然知道那是谁。
“应该是曲凡的,我想,上面快结束了。”红蝶的声音有些虚弱,说着,她把手里的牌翻过来,然后拿给菲儿看,“只是一张方块7,想不到,还是你大。”
“小蝶,我有些累,这次之后,不想再玩了。”菲儿虚弱地笑,“我趴着,你从后面狠狠捅我一刀,但是,别捅死我,我也想亲眼看看曲凡姐,然后,剩下的,我要自己来,我想,现在你不会有意……啊!”
“嗯。”红蝶点头,没等菲儿把话说完,就按住菲儿的肩头,把匕首狠狠地插进菲儿的后背去。
她觉得这一刀甚至可以把菲儿的胸也捅穿了。
曲凡
曲凡背靠着栏杆,低下头,看着左胸的血花迸出来。
乳头还是完好的,吊带衫却多了个红黑的血洞,垂挂着翻出的黄色乳腺组织。身体一下子僵直,挺起来,腿也随之蹬直,然后张开嘴——快感的爆发,一下子把她推到浪尖,忽然窒息——嘴张着,急促地呻吟,想叫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周身的快感犹如电击一般瞬时放大,睁大眼,眼前是一片曼妙的粉红,里面站着那个高挑晶莹的女子——额头有些宽,眼睛明亮,微卷的长发,很白很秀美,白衬衫牛仔裤,神采奕奕,只是不笑。
——孙峥,说过你这个鬼丫头逃不出我这只猫的手掌心的,虽然我的猫爪不像山竹。
——我答应过你,不会为了你去死,就像我也答应过师父,不会因为砍了她的头就有心里负担一样。
——我活着,是为了我自己,我死,也是。
——我谁也不欠,我也没有遗憾,而且孙峥,现在我可以面对你了。
她想着,似乎看到孙峥走近了一点。而孙峥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垂下来,交缠飞舞着流进一个水晶瓶子里面去,只在那张秀气的脸上流下两个深深的血洞。
而在孙峥的身后,不远处,一个女人的身体跪在草地上,大量的内脏从她小腹的十字伤口流出来,流进她身下的木盆里。而在她身前,三宝台上,是一把刀,一截断指,一块血淋淋的带毛皮肤,还有一颗眉眼鲜活的短发中年女人的头颅。
——嗯,对。孙峥,还有师父,你们提醒得对,我差点就忘了,还要把那只蜘蛛拿掉,另外,属于我自己的死亡,三颗子弹,远远不够,过于简单了。我砍了这么多木桩,其实我也想……
曲凡想着,拼尽最后的力量,抬起双手,在颈前交叉,摸到颈间的那个吊坠,把中指插进挂绳两侧两个小小的圆环里。然后,她猛地分开双臂,朝着她灵台里那个虚幻的孙峥,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现在,我来了。
“嗤”地一声轻响。
然后,颈间一阵冰凉。
那有如火山喷发般的奇异感觉,裹着一点点羞臊和留恋,一下子升腾,曲凡的视野里,除了孙峥的脸,一切东西都开始旋转,呼吸在喉咙间哽住的一刻,那个最后的快感高潮让她周身做了一个绝望的挣扎,然后带着笑向后仰去。
带血的白色铁艺栏杆随之倾落,肉感健美的身体随着坠下,。先是一声尖厉的铁石碰撞之声,随着坠落的铁艺栏杆的巨大黑影,那个有着硕大乳房的女性身体落在游泳池里,然后背朝上浮起来。忽然涌出的大量鲜血一下子把她身体周遭的水染红了,四肢随着植物神经机械地牵动。
那些血不只是从曲凡身上的弹孔里涌出来的,更多的,是从她颈间的断口。刚才,随着那一拉,那条始终藏在挂绳里的细钢丝就把她的头切断了。
留下的那个切口,平整如镜。
而那颗依然带着灿烂笑容,眉眼鲜活的头颅,此刻正被她的那把长头发挂在了三楼的阳台边缘的一截断裂的栏杆焊口上,荡啊荡的,洒下更多的血雨。
但那颗头颅只挂了片刻,便也随着又一阵坠落的灰土一起坠下来,咚地落进那片已经鲜红弥散的池水里。
郭梦北
那颗直直坠入水中的头颅一下子把池水溅起老高,溅在洁白的三角钢琴上,也溅在钢琴边小北微黄的清秀面庞上,点点殷红。
而琴凳上的小北却只是低眉垂目,眼皮不抬的弹奏。
琴声犹如柔声倾诉,绵绵不绝。
只是,在这琴声里,开始有泪从小北的眼睛里流出来,裹着溅在脸上的血水一起滑过她有些突出的颧骨和瘦削的脸庞,最终从她尖尖的下巴上坠落下去,只在小北脸上留下两行血红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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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11 匕首和枪 Dagger and Pistols]
司徒冰冰
低下头,俯下身,望下去。
司徒冰冰看到了游泳池里曲凡背朝上漂起来的无头尸体,泪顺着腮淌下,犹如一串串的珍珠,那哭声,撕心裂肺,毫无掩饰。
虽然她平常总是打扮得像个小伙子,虽然看上去似乎从来都不会哭,但是,一旦哭起来,就更伤心,也更投入。
——如果我的身手好一点点,曲凡姐或许刚才就没法开那最后一枪了。
——或者,哪怕我反应稍微快一点点,我也可能能抓住曲凡姐的头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那颗头颅正好整以暇地枕在游泳池入水的台阶上,脸朝上露出水面,眼睛半开半合,带着笑,长头发在脑后披散开,随着水波的荡漾,仿佛在摇头又仿佛在点头。
“小牛犊,你改变不了什么的,你那一枪很好,这是我想要的。”
“恭喜你,终于做到了你想做的事情,现在,你没有遗憾了吧。”
“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司徒冰冰仿佛听到了曲凡在对她这样说。
“曲凡姐。你在成全我,我知道。现在,冰冰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曲凡姐,你走好,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她说。然后,她跪直身体,狠狠地对着脚下的游泳池磕了三个头。
每一下,她都把头磕在那片混着曲凡的血、尿和碎肉的,尚有余温的小池里面。她知道自己的前额已经出血了,而这些血马上就融在那片小池里了。
然后,司徒冰冰咬着牙,用右手把她的鲁格捡起来,左手撑住地面,费力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顺着那条白色的铁艺楼梯缓缓地走下去了。
蒋宁
看着司徒冰冰的背影,蒋宁有些落寞地收枪。
心依然怦怦跳,短头发被汗湿透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赌局,想杀的人死了,但是想知道的并没有完全知道,甚至,那些似是而非的答案让她的头脑更混乱了。
曲凡的那把左轮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曾经装在里面三颗子弹完全回到了她主人的身体里面,就像蒋宁曾经听到的那个故事里曲凡打她姐姐的那三枪。
——这三颗子弹,竟然没一颗打中我。
——如果打中的是我,哪怕只有一颗,可能现在我就已经死掉,就不会这么烦了。
——不行,我答应过干爹要陪在他身边,直到……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对,干爹,我应该去接干爹了,让他自己来,我不放心。
——无论如何,先离开这个地方就好。
——蒋宁,就当曲凡说得是真的,别再查下去了。
她想着,忽然觉得背后有一只手朝她肩头搭上来。
——那个红玫瑰!
蒋宁的肩本能地一缩,回头,机警有如猎豹,目光射过去。面前,留着披肩发的瘦削女郎脸颊明艳得像朵桃花,一双大眼,眼波明澈。
“闪开。”她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那天你放了我之后,说了只给我三十分钟,然后就要来杀我的。”这个高个子女人的表情有一丝惨然,“现在,咱们两个都在,你给我的三十分钟也过了。所以,你不想做点什么?”
“那天夜里,我听见了你和孙莉在那间酒吧门口说话,跟你到墓地去。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之前搞错了,所以,那时我是想杀你的,可是鑫姐却出现了,让我没法下手……现在,我见到了曲凡,听到她亲口承认那天晚上的事情,而且,她也死了,所以我不想再查了。干爹告诉过我,我姐姐就在那间没人能进去的隔离病房里,虽然始终没醒过来,但是……”
“干爹,你说聂远那个王八蛋?”红玫瑰的眼睛好像两团火,脸颊好像两朵火烧云,但是表情却不屑,“他的话你也信?”
“总之我不会再查了,就这样,姐姐……”
“孙柠,你姐姐死了。”
“胡说,别再说,滚,否则我杀了你。”蒋宁觉得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她把枪举起来,想指向对面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的脑袋。
“她死了,就在几天之前……”
但是那个女人的话却仿佛电钻一般不停地钻进她的耳朵,让她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下意识地把这两个动作合在了一起,所以,她用一只手堵住了一只耳朵,却把枪口塞进自己的另一个耳孔里了。
——别听了,别查了,别管了。
——蒋宁,开枪吧。
——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对自己说,但是她的动作却僵住了。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对面那女人手里的那封信——姐姐的字,她认识。
她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她的枪落在地上。
她也一下子跪在地上了。
“孙柠,对不起,你姐姐是我亲手杀的,用的就是这把枪。还有,这是她给我留的绝笔信。”对面的女人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去,把那把枪和那封信都摆在了蒋宁面前,“拿去,如果想杀我,用这把枪。”
“告诉我,把她的事情告诉我。”蒋宁的声音有些机械,“然后,要杀要剐,随便你。”
“如果可以,让我闻闻你这里的味道。”对面的女人小腹上的那朵红玫瑰开始急剧地起伏,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两腿中间。
蒋宁没说话,只是站起来。当她开始走向对面的女人的时候,她的裤子已经留在她的身后了。
红玫瑰并没有起身,她的手离开了她的枪,垂落在身体两边,同时把另一个膝盖也跪下去,抬起头,让自己的披肩发向后垂落,就这样毫不设防地把眼睛闭上了。
蒋宁抬起了左腿,搭在了这女人的肩头,把阴道口压在她的鼻子上。
她觉得这女人的呼吸很热,鼻头也很硬挺。然后她感受到了那女人的舌头。
一阵类似柠檬味道的清新体香弥散开——蒋宁想起来,从那天陪孟爽去酒吧喝酒开始,她就再没有用药剂遮盖自己的体味了。
除了妈妈和姐姐,应该没人知道她身体的这个秘密了。
那女人的手开始热切地揉搓她的紧张到有些颤抖的臀和大腿,那女人的鼻子开始用力的拱她杂草丛生的耻丘和已经勃起的阴蒂,那女人的嘴唇开始吻她的阴唇,那女人的舌头开始进入她的阴道。
蒋宁的一条腿搭在那女人肩上,另一条腿站在地上,紧紧地夹住了她胯下的那颗头颅。
她知道自己在高潮的时候肛门会不由自主地舒张,而这可能会让这女人发现那个隐藏在自己肛门的高脚蜘蛛纹身。可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她身上的那种柠檬味道越来越浓。
她终于开始呻吟了。
红蝶
“没错,是曲凡……她回来了,可是没见我,不过很快就……见到了吧……真好……小蝶……真好……舔得我……好舒服……刀……帮我拔出来……给我……我要……要……”
把那把刀扎进菲儿的后背之后,红蝶并没有把它拔出来,而是再次把头埋在菲儿的两腿之间,拼命地吻,拼命地舔,拼命地吸,拼命地嗅,有时,也拼命地咬。
而她的手则伸到菲儿身下,把她因为重力慢慢滑了一点出来的肠子托住,塞回那个伤口里去。
越流血,越疼痛,越残忍,越兴奋。
——妈妈,现在我知道了,我,还有菲儿,还有你,都是一样的。
——你把我从你肚子里剖出来的时候,也高潮了吧?
“告诉我……曲凡……现在……是什么样子的……”红蝶含混地说着说着,把已经被血染红手从菲儿身下抽出来,握住了插在菲儿脊背上的刀柄,同时用另一只手把菲儿的身体按住了。
然后,她的嘴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菲儿的身体。
“她从上面落下来,乳房和阴部都中了枪,漂在泳池里……她的身体……好美……她的……头……也是……她朝我……笑了……啊~~~~”
刀被一下子抽出来,血飙出来,刀身的倒钩和锯齿上挂着细碎的肉屑。
菲儿的身体随着刀的抽出一下子向上立起来,然后就随着仰面朝天向后软倒。
红蝶任由菲儿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搂住她赤裸的肩,眼睛看着她割开的手腕,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看着横着贯穿她右乳的那道刺穿伤,看着她小腹上仍然顽固地探出一点点头的肠子,也看着她胸前那个显得不很大却能直接看到背后的穿透血洞。
她似乎穿上了一件由鲜血织就的华丽礼服,不再是T台上那个骄傲的菲儿,却更美。
妖异,残忍,血腥。
但是,菲儿的眼神却干干净净的。
红蝶没去看那把刀,只是把它塞进了菲儿的手里。
“小蝶……好……疼啊……我……高潮了,连着三次……你捅我的时候……看见……曲凡姐的时候……还有……你拔刀的时候……”
“嗯,你喷了我一脸……还有,我也和你一样。”
“哦?是吗?小蝶……我的……好吃吗?”
“嗯。”
“你的……也好吃……可惜……没机会……再吃你的了……”
“想的话,我给你。”
“不用了……累了……知道吗?刚才,我一直觉得……是在……和我姐姐……做爱。”
“而我觉得是在和妈妈。”
“哈哈,我们两个……是一样的……姐姐……也是……”菲儿笑起来,把身体往红蝶怀里贴了贴,把已经有一点点卷刃的刀顶在了自己左肋下面,“知道吗?刚才听到枪声的时候……我在想……不管是谁打中曲凡姐的……那个人……都是爱她的……就像,我用刀……刺自己的时候……也是……爱……自己的……”
她说着,一下子紧紧闭上眼睛,身体在红蝶怀里猛然一缩。
红蝶却只是紧紧搂着这个血污斑斑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已经被菲儿直插进自己身体,深可没柄的匕首。
“好疼啊,比刚才……更疼了……那个……小蝶……用手指……再……插我一下。”菲儿没有把刀拔出来,随着呼吸,那把匕首刀柄一颤一颤的。
她的嘴唇也是一颤一颤的,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含混了。
“嗯,好,前面还是后面?”
红蝶问话的时候,紧紧地咬了咬牙。
李索菲
“废话……当然是……前面……昨晚才是……我第一次……还不够……从那时起……我就不是……翘臀……”
菲儿的话没说完,她的阴道就一下子被红蝶的手指填满了。
——大概,一下子就有三根手指吧。
——好满,好舒服。
——小蝶,谢谢你。
菲儿把眉毛皱起来,依偎在红蝶怀里,眯着眼睛看着床头油画里的女人,忍受着红蝶手指的粗暴抽插。
——菲儿,李索菲,这是你最后一次做爱了。
——姐姐,你看见了吗?
菲儿费力地把眼睛抬起来,去着红蝶晶亮如水的眸子和遍身被刀子割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吊带衫的左肩带被割断,从左边松松地滑落下去,肩头圆润,乳房活泼而饱满,乳头是淡淡的咖啡色,直直的挺起来,挥着翅膀的蝴蝶颜色如血——皮肤细嫩,身上的那些刀口仿佛一张张裂开的嘴巴,血是红色,绚烂而有些伤感。
“菲儿,你……还撑得住吗?”红蝶看着怀里颤抖的躯体,忽然伏下身,含了菲儿右乳的乳头,孩子般地吸吮。
“嗯……好……好……喜欢……啊……”菲儿的呻吟含糊。
——小蝶,谢谢你。
——姐姐……
菲儿用手抓了肋下的刀柄,用力抽出一点,然后再把它刺进去。
下身,红蝶的手指也是,只是频率更快。
——嗯,应该同步的。
菲儿想。
红蝶的喘息让她想起昨天的风,而红蝶的眼泪让她想起昨夜的雨。
她再把刀抽出一点,再刺入,每一下都抽搐,每一下都疼痛,痛里面带着奇异的感觉,越来越快,终于和下身的那些进进出出的手指同步了。
——这进进出出的,和做爱好像啊。
——姐姐,你看,你的女儿在替你和我做爱,而同时,我,你的女儿,也在和我自己做爱,用我自己的方式。
——聂鑫,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做这个实验,让我弄明白最后一件事。
——现在,我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真好。
“再……快一点……我要……高……潮……了……”
她嘶哑着把这句话喊出来。她感觉红蝶用一只手顶住了她的腰,而她身体里的那几根手指的抽插也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频率。
于是,她把抽拔刺入的循环加快,让血如同唧筒中的水一样随着插拔点点滴滴地溅出来,就像现在她阴道里开始溅出的那些爱液。
随着痛,随着畅快,随着呻吟,随着流泪,虚弱但是兴奋,残破但是疯狂。终于,下腹和肋下的两股热流一下子同时爆发开去,让菲儿忍不住剧烈地呻吟喘息,春水荡漾,俏脸上一下子铺满红晕,生命却开始渐渐远去……
郭梦北
“菲儿,我不去看你了。”
那十根纤长的手指在那八十八个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游走,小北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她刚刚听到了好多声音——说话声,枪声,叫骂声,呻吟声,落水声,哭声和笑声,然后再又是不同的呻吟声和叫声,可她始终没有停下来。
她答应过她的阿牛哥,也答应过她的阿猫姐,会给她们一直弹琴的。
她知道阿猫姐现在就在游泳池里,她其实满希望这个大胸女人能和从前一样和自己来一小段四手联弹的。
——但是不可能的,我知道,没所谓。
她笑着,在弹奏的间隙里终于把脸上的那些水渍用手背揩掉了。
然后,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轻一声重一声的。
当然,那是那头被她吃掉了一个小脚趾的大傻牛。
“小北,刚刚……”
“嗯,冰冰,我还没弹够,不想起来……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一些事情,等一会……先帮我去看看小蝶,我懒得起身了,你帮我去和她告个别。”
“好。”那个轻一声重一声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
“还有,帮我和菲儿也告个别。”小北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李索菲
“菲儿!”
门口的尖叫很凄厉,如果不是这声尖叫,菲儿觉得可能自己已经融化在刚才那个高潮里了。
她费力地抬起眼,看到扶着门框的短发女人,手里有枪,脚上有血,眼里有泪。
“司徒冰冰……大傻牛,嘿嘿,”菲儿倦倦地咧开嘴,虚弱地笑了一下,“对不起……我……逼着小蝶……和你……撒了个小谎。”
说着,她猛然闭上眼,咬着牙,一下子把刺在肋下的刀抽出来。
那把刀划了个弧线便脱手,血喷出来,仿佛一道红色的小喷泉。而菲儿身体随着向反方向滚动,离开了红蝶的身体,然后丧失了平衡,咚地从床上滚下来,抽搐着滚到冰冰的脚边。
血在喷,娇艳的身体宛如带血的梨花,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线。
“为什么都这么糟蹋自己?你们也是,颠当也是。该死,真该死,我也就要死了,很快就死了。你们想死只管死,为什么非要抢在我前面,让我看到?到死都不忘了拿我开玩笑,这就这么好玩,是吗?”司徒冰冰的声音呜咽,满脸都是泪。
“冰冰……其实……我……始终是想死呢……刚才……我和小蝶赌……我答应她,如果她抽的牌比我大,我就不死……去和……陆凯那家伙……结婚……结果,哈哈……也是我赢,看来……老天也同意我的选择……对大家都好。”菲儿抬头,喘息,娇嫩的嘴唇苍白却带笑,眼睛却显得有些黯淡,“有人爱我,可……我不爱他,一直留着自己,给那个我爱过的人……聂远,我姐夫……想把自己交给他……你知道吗?那个……几乎被社交圈里每个年轻人都……都上过的……翘臀……Sophia……其实到昨天晚上……都还是……处女……哈哈哈哈……”菲儿笑起来,莫名其妙地,她觉得自己的体力好像恢复了很多,“实际上,他们都只肏过我的……屁眼……觉得物以稀为贵……实际上……都他妈的是……搅屎棍子而已……我曾经把自己给姐夫……他没要……我难受过,但是后来我知道,这是好事……他不爱我,而我至少可以把自己的处女……给爱我的那个……今天……我被插到高潮的时候,脑子里没有姐夫,但是也没有陆凯……只有我自己……所以,我没有什么牵挂了,没有遗憾了……司徒冰冰,你知道吗?流血的感觉,其实……好极了……”
说到这里,菲儿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大量的血从嘴里跄出来,苍白的嘴唇一下子变得猩红。她喘息着挣扎,试图起身去摸身边的那把刀。
但是她失败了,一下子重重摔在地上。她看到司徒冰冰在她身边单腿跪下,然后,她的身体就被司徒冰冰那条有力的手臂扶起来了。
“大傻牛……你的怀里……很暖和……但是,放开我,让我靠墙坐着……就好……司徒冰冰你记着……你的怀里抱的,始终应该是小北,郭梦北,不能是别人……你心里也是……小北她……为你吃了很多苦……”菲儿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任由表情有些呆滞的司徒冰冰扶着自己靠在墙上,然后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
“小蝶,冰冰,菲儿现在……漂亮吗?”
“嗯,菲儿,你当然漂亮,比什么时候都……”伤痕累累的红蝶费力地挪到了她的身边。
“设计了这么多衣服,到最后,这个造型最适合我……大傻牛,别愣着……朋友一场……给我倒杯酒,然后……去找你的小北……好好抱抱她……用你的枪……好好给她……对……就是床头柜上那瓶……Fumé Blank ……还有……小蝶,刀……帮忙拣起来……给我……我觉得……我还能……再……来一刀……”
说到这里,菲儿把头靠在墙上,喘息着休息了一会,看着正往高脚杯里倒酒的司徒冰冰,也看着红蝶费力地走了几步把那把染满鲜血的匕首捡起来,同时在身后留下一串散乱的血脚印。
把刀递过去的时候,这个娃娃脸的女孩止不住抽泣。
递上高脚杯的司徒冰冰也是,她的眼泪都滴进酒杯里了。
菲儿先把刀抓在手里,却只是笑,刀尖抵在翘挺的左乳乳头上,“其实……死的时候……能带着好朋友的回忆,好幸福……还有,小蝶,现在……我不关心姐夫看见我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了……”说着,她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上,用力刺下去,把乳头分做两半,直直地插在进胸口。
大口的血呛出来,但菲儿却开始笑,抬起仿佛戴了红色丝绸长手套的手,接过冰冰递上的白葡萄酒。
“淡淡的烟熏味道……果然,这才是我最喜欢的酒……留给自己的……”菲儿的嘴里喃喃着,抬起胳膊,有些费力地把高脚杯端倒唇边,微微倾倒。没有更多的酒流进她嘴里,反而,她嘴里血却先流进酒杯去,在明澈的酒体中一下子弥散。
菲儿似乎想笑,却止不住剧烈地抽搐,头和手忽然一下子同时垂下去。
酒杯滑落,跌在地上,粉碎,白葡萄酒的那一点点醇香也就一下子湮没在满屋的血腥味道里。
红蝶
“冰冰,对不起……菲儿,还有我……”
红蝶瘫坐在菲儿的尸体旁,泪如雨下,孩子似地张开双臂,把司徒冰冰高挑而颤抖的身体环抱。
但是,司徒冰冰只是拍了拍她的背脊,就向后抽了抽身子,从这个拥抱里解脱出来了。
“小蝶,没事,我想通了……”短头发女孩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也温柔了,和从前那个总是紧张兮兮的司徒冰冰不一样,和从前总是气势汹汹的那个司徒冰冰也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做的事情。不光是我们,菲儿也是……”
“还有曲凡姐……”红蝶没说下去,“很抱歉,这可能不是你想象里比试枪法的样子。”
“对啊,枪法最差的我安然无恙活了下来,可枪法最好的曲凡姐却先死掉了。”司徒冰冰苦笑,“我知道,是她自己想。”
“其实她本来打算和她的五个姐妹死在一起的,可是终于还是回来死在了你面前。”红蝶苦笑,“那天的事情……那个平安夜……”
“嗯,刚刚听见杨梦菡对蒋宁说了……”司徒冰冰苦笑,有些无奈地看着红蝶满身的刀伤,“看来,都是真的……你去美国,不停地……闯祸,发疯……或者说……作死,就是为了找到这只叫做红玫瑰的蜘蛛,然后……对吗?”她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把话说完整。
“冰冰,对不起。”红蝶又说了一句,当然,她知道面前的这头牛已经完全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没有,我只是满不甘心的。”司徒冰冰的鼻音有点重,表情里显得有点委屈。
“不甘心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吗?”红蝶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轻松点,但是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或许有点,不过不是主要的,”司徒冰冰抽了抽鼻子,“我不甘心曲凡姐就这么背着黑锅死掉,不甘心知道曲凡姐心里的人原来死得这么憋屈,更不甘心,原来那个脸臭臭的黑丫头蒋宁,竟然是那个能让曲凡姐动心的……女人的妹妹,曲凡姐的心上人……原来……是那个类型的。”
“一句话里有这么多曲凡姐。”红蝶苦笑了一声,“我觉得真正应该不甘心的,是你家小北。”
“不会,”司徒冰冰抬起手,把眼泪擦掉了,“从前,我心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从来不敢和她说,但是现在,我和她把一切都分享了,刚才的这些,我也会告诉她,她笑我也好,我也不怕。因为我们俩是一体的,对于别人,仰慕也好,有一点点偷偷地喜欢也好,也不过都是那种……小迷妹追明星的感觉,哪怕偶尔会性幻想一下……”她说着,脸上开始有点发红。
而且,红蝶发现司徒冰冰开始浅浅地笑,笑容里都是幸福,也都是坦然,和在美国时候的她完全不一样。
“嗯,真好,太好了。”红蝶忽然也开始笑,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有更多的眼泪滚落下来。
她没有擦眼泪,就这么侧过头去朝外面看——阳光很亮,亮得有些晃眼,亮得水边那架白色的钢琴上似乎罩上了一圈明亮的光晕,把琴凳上的小北也笼罩在里面。那个羸弱的长发小女人依然垂着眼,沉醉地弹奏,身上宽松的的白色棉质浴泡被血水溅得点点鲜红。两颊有泪,混着血水从脸上挂下来。
从小北指尖流出的依旧是《教父》里的《柔声倾诉》,从曲凡来,到现在,始终都没有变过。
“Wine coloured days(金色时光),
warmed by the sun(太阳温暖).
deep velvet nights(甜蜜夜晚),
when we are one(情意绵绵)……”
司徒冰冰随着琴声轻轻地哼,“小北最喜欢这首歌了……小蝶,那个……我……该走了……她等我太久了。”
“嗯,快去吧,做你们想做的事情,不用管我。”红蝶用力抿着嘴朝她笑,“司徒冰冰,小北为了你,真的吃了太多苦了,所以,答应我,现在和以后,你们都要幸福……我就在这里,一会,等梦菡下来,我们会一直看着你们。”
“好,小蝶,我答应你。”司徒冰冰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喂,死党,大傻牛,司徒冰冰。”红蝶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喊,然后看着司徒冰冰回过头,“要告别了,我要求一次亲亲和抱抱,不用亲我的嘴,亲脸就可以……”
她的话没说完,身体一下子就被这个短头发的女孩子一下子紧紧拥住。然后,两片嘴唇在她的娃娃脸上印了印。
那两片嘴唇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在红蝶的薄嘴唇上轻轻碰了碰。这让红蝶尝到了那两片嘴唇上的那些属于自己的眼泪。
果然,那些眼泪都是又咸又苦的。
这次她没有阻拦司徒冰冰离开,只是默默地坐在地上,看那道颀长秀丽的背影一点点走入门口那团明亮的光里。那只断了小脚趾的右脚,让司徒冰冰的脚步显得微微有些瘸。
——冰冰,小北,这是属于你们的幸福,而我,也有属于我的。
红蝶想着,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倦倦地笑,然后俯身,按住倚墙恬睡的菲儿的胸口,握住刀柄,一用力,就拔出来。
菲儿睡得很沉,很香,一动不动,头歪着,依然微笑。
匕首的锯齿和倒钩上,血肉淋漓,可能还有一点点内脏的碎片。血一点点从刀身上顺着血槽流下去,露出里面拿一片惨亮的银白。红蝶想也没想,顺手就把刀刃在自己丰腴的大腿上深深割下去。
大量的血涌出来时,她皱着眉微笑,疼痛钻心,感觉痛快,但是下一瞬间,她的腿就一下子软掉,似乎再也承受不了自己身体的重量,于是她只能扶着门槛,慢慢跪坐下去。
——梦菡,这里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而且,我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来陪我,陪我送她们走,我不想一个人听到接下来的枪声。
——然后,来帮我,你答应过我的。
杨梦菡
“要说的就这么多,现在,我的事情办完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现在就杀了我,那样我会很感激你。但是,记得我刚才告诉你的事情,在我死之前,把我的眼睛挖出来,让我和她们一起。”
杨梦菡的声音平静,里面带了说不出的轻快。
——孙峥,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完了。
——现在,我们四个可以一起了,虽然,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如果你妹妹现在不杀我的话。
——当然,她现在杀了我的话,也很好,她给我的花生米,应该和你给我的一样好吃。
——还有,我真的不想做接下来那件事,你知道的。
蒋宁
“你走!或者,你现在就开枪打死我!”
蒋宁抱头,眼珠通红,头发凌乱。
——姐姐、干爹、聂鑫、曲凡。
几张面孔交替着在她眼前出现,真假混淆,善恶不分,神经被撕扯,头痛欲裂。
“也好……那我下去,虽然不情愿,但是答应小蝶的事情还是要做。”杨梦菡耸了耸肩,“还有,你刚刚弄得我很舒服,让我恍惚间觉得是在和孙峥做了……所以,谢谢你。至于你的那个干爹,我现在已经没兴趣杀了。留给你自己,给他生娃,或者去势,都随你。”
蒋宁就这样跪在地上,看着这个大眼睛女人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枪,步履轻松地顺着那条铁艺楼梯走下去。
而那段始终循环往复的钢琴曲,也在终于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了。
郭梦北
感觉到那个熟悉的火热身体坐在她坐的那条琴凳上,感觉到那肌肉紧实有力的后背贴住她瘦骨嶙峋的背,感觉到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搭上她深深的肩窝,小北终于深深吸了口气,把她弹琴的手停下来了。
她的眼睛依旧合着,反手在颈间司徒冰冰的手上搭上去,温存地笑,声音依然沙哑,却好听,“大傻牛,你好慢,等了你好久……我的琴好听吗?”
“嗯,”司徒冰冰从后面拢住她娇小的身体,脸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异常温柔,“小北,眼睛不睁开就知道是我,真好。”
“你的身体我熟悉,你的味道我也熟悉,”小北把身子软洋洋地靠过去,仿佛一只求撸的小猫,依然舒服地闭着眼睛,“大卫杜夫的冷水,你用男香,我用女香,情侣香水的味道,死了也忘不了……”
“小傻瓜……”司徒冰冰温存地在小北的脖子上吻上去,浴泡随着吻从肩上滑落,肩头圆润,斜斜地露了半个胸,“刚才曲凡死了,菲儿……也死了,还有,小蝶……”
“嗯,我知道……这是她们想要的,可能是我的眼睛点了你的牛眼泪,所以,刚才,我看见她们了……”小北没有诧异,只是微笑,擦了擦脸上的血,自顾自地撩起了司徒冰冰上身那闻起来有鲜血味道的T恤下摆。司徒冰冰随着抬手,衣衫褪落,乳房挺出来,骄傲而坚挺。
“阿牛哥,现在,你准备好了吗?”她问,“或者说,你还有遗憾吗?”
“有。”司徒冰冰的语气很认真。
“哦?是什么,告诉我。”
“我的遗憾就是这辈子陪你太少了,而且,我还总是心心念念着别的女人。”
“没事,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时间不长,但是质量很高。”小北的声音很轻快,“而且,有了这段等待,我的钢琴,驾驶的水平都有提高,嗯,射击也是,提高了一些。还有,大傻牛,你对曲凡姐是在追星,哪怕你会对她性幻想也是。”
“我怀疑你听到了我刚刚和小蝶的话,”司徒冰冰的语气也轻松了很多,小北猜她现在脸上的笑容一定戆透了。
“那么,小北,你有遗憾吗?”司徒冰冰嘴里的热气吹进她的耳朵,痒得她缩起脖子。
“嗯,有。”她躲开爱人的骚扰,学着司徒冰冰的语气。
“哦?是什么,告诉我。”这次轮到司徒冰冰问。
“我的遗憾是……”小北卖着关子,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奶子太小,所以你干我的时候,抓着我的奶子意淫曲凡就会出戏……哈哈。”
“哈哈哈哈……小北,郭梦北,小妖精,我爱你。”
“冰冰,司徒冰冰吗,大傻牛,我爱你。现在,咱们开始,好吗?”她听着司徒冰冰衣衫落地的声音,感觉那个贴着她的身体站起来,于是就也随着起身,打开琴凳,从里面拿出了她的瓦尔特,“冰冰,我的枪法没你好,所以还要麻烦你脱衣服,否则,我怕……”
“傻瓜,瞄不准也没事,今天我的身体全给你打,而且,你不是最喜欢看我裸着胸只穿一条牛仔裤的样子吗……”司徒冰冰抬手揉了揉小北的长头发,然后又不自觉地伸手到小北胯下,有点贪婪地摩挲着她双腿之间的那块小毛毯。
小北就这样眯着眼睛享受。她其实有点想就这样一直被爱人搂着,这样一直被她摸。但是她知道时间差不多了,所以她终于伸出手,摸到司徒冰冰紧绷有力的平坦小腹,轻揉但坚决地把她向外推。
感觉到司徒冰冰的手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听到她向后退的脚步声,小北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现在睁开眼睛,她就能看到司徒冰冰握紧了手里的鲁格,枪口对着她,一步步地后退,同时,拨开保险。
如果她现在睁开眼睛,她就能看到司徒冰冰的眼睛睁得很大,用力地盯着自己看,仿佛要把属于她的一切都印在眼里。
如果她现在睁开眼睛,她就能看到,那一霎那,司徒冰冰的眼神之中温情无限。
可是,小北只是眯着眼睛,目光茫然得仿佛没有焦距。
“大傻牛,记得,千万别第一枪就打死我。”她说,把手里的瓦尔特举起来,满脸是笑,幸福得像个刚刚吃了大白兔奶糖,心满意足的小囡囡。
“嗯,我记得,小北,我……”
司徒冰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小北把她打断了。
“司徒冰冰,我爱你。”她用那个沙哑的声音说。
“郭梦北,我爱你。”她听见那个清亮的声音说。
砰!
司徒冰冰
两声枪响并作一声。
在这一声枪响里,楼顶露台上的黑皮肤女人皱着眉毛向下凝望,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无奈。
在这一声枪响里,已经走到一楼门口的大眼睛女人倏然回头,那头披肩发一下子飞到她的脑后。
在这一声枪响里,瘫坐的门口的娃娃脸女孩把手里血淋淋的匕首再一次狠狠地在大腿根上那个本就已经很深的伤口上次重新割下去,穿透牛仔裤的布料,刺破皮肤割开肉,深可及骨。
可是,这一切,司徒冰冰都不知道,她只是看着她的爱人,看着这个肌肤发黄的瘦弱身体一缩,然后便向后倒下去,斜斜地压在身后的白色三角钢琴上,奏出一串零乱的音符。
那朵血花在她娇小的右乳的最顶点爆开,带着气泡的血从她嘴里咳出来。她用握着枪的右手支撑住身体,左手捂在伤口上,但只有片刻便放开,五指箕张,对着身前的空气紧张地摸索。
“大傻牛……冰冰……司徒冰冰……我打中你了吗?……冰冰,你在哪?……嗯……咳咳……回答我啊……冰冰……老公……”那把沙哑的嗓音带着喘息,夹杂呻吟,呼叫中带着哭腔。
司徒冰冰奔过来,满脸诧异——她的肩头多了一道长长的子弹擦伤,擦掉皮肉,几乎露出骨头。但是她浑然不觉,只是一般揽住小北娇软的身体,看着她的血从胸口的弹孔浓浓地喷出来,感觉她在颤抖。
“小北……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肩膀上火辣辣地疼,但司徒冰冰却顾不得,只是搂着爱人,边问,边用手在小北眼前晃。
小北睁着眼,眼神浑浊,没有焦距,也没有反应。
“你没事就好了……你没事就好了……我打你到哪了?大傻牛……你还好吗?你疼吗?”
长头发女孩她胸口的弹孔在喷血,冒着气泡,她的声音变得比以往更嘶哑了。但她依然在问,边问边摸。随着摸索,手上的血涂在司徒冰冰的皮肤上。
“我没事,打到肩膀了……不疼,小北,你还好吗?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司徒冰冰满脸都是焦急。
“嗯……咳咳……冰冰,我瞎了……对不起……你走时,我的肾就已经坏了……没告诉你,我怕你担心……会挂着我……不忍心走……咳咳……我真废物……虽然视力越来越差……但是……没想到撑不住,还是在对你开枪之前就彻底……看不见了……我练着蒙着眼睛……弹琴,练着……蒙着眼睛开那段去咱们孤儿院的山路……也练着……蒙着眼打靶……我以为……能打到的……”小北苦笑,边说边挣扎着去勾冰冰地脖子,“大傻牛,你没事就好了……你这一枪,打得我好舒服,刚才一直忍,现在不用忍了……可惜没让你舒服……我好笨……咳咳……不行了……冰冰……哦……”呼叫的声音忽然放大,大口的血呛出来,身体软下去,不再说话,只是呻吟,很陶醉很热切,微黄的皮肤上泛起一抹美丽的红,脚面绷起来,修长的腿也终于开始不自主地蹬踢。
——天啊,原来关心一个人的时候,竟然可以忘记自己的感觉,只有放下心来的一刹那,感觉才恢复。
——天啊,原来爱一个人,感情可以深到如此。
——小北,原来你吃了这么多苦。难怪你会说腰疼,难怪你每次上厕所都要那么长时间。
——难怪小蝶,菲儿和伍凌会那么说。
——司徒冰冰,你这头大傻牛,你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郭梦北,你直到这个时候才告诉我,是怕我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你的病?是吗?
——看来,我终于主动做了一件你想要的事情。
——还好,没有让你失望。
“小北,再来,没事的……”
司徒冰冰想着,揽住了小北的腰,语气温柔,眼光湿湿润润的,对着小北翕张的嘴唇深吻下去。
她感觉小北的血一下子涌进嘴里,又浓又咸。于是她开始尽力吞咽,在吞咽间感觉小北挣扎着回吻。
她捉着小北的手,引导着她手里的瓦尔特,顶在自己左胸硬挺挺的乳头上,而自己手里的鲁格却下滑,探索到她的两腿之间的小毛毯,然后再往下,向着那道小溪谷进发。
“冰冰,不要……先打我的腰……腰好疼……一直好疼……求你……打掉它们……打掉……”
小北呻吟着,腿夹紧,推开冰冰的舌头,沙哑地喊出声,然后便继续贪婪地吻。
司徒冰冰愣了片刻,便释然,枪口横移,滑到小北盈盈不足一握的腰,横过来,顶住小北的腰眼。
然后,她询问似地拍了拍爱人的后脑。
“唔唔……”小北显然不忍松嘴,边继续深吻,边挣扎着点头。
砰!
郭梦北
听见司徒冰冰的枪响时,小北的身体激烈地一颤,感觉那颗子弹呼啸着横穿过她的身体,一往无前地把那两个带来痛苦的两个器官次第毁灭,让它们化为肉屑和鲜血,崩解飞散,然后从腰的另一侧裹挟着那颗子弹一起冲出来,溅出老远。
这给小北带来了更多的疼,但里面有解脱的痛快,就像小时候在孤儿院,冰冰帮她拔出扎在手指尖的木刺,或者挑开她脚心磨起的水泡,或者,接上她摔断的手臂。
——疼,但是很痛快,很爽。
——冰冰,你能体会到吗?
——当然,你能。
——我每次掐你,拧你,咬你的时候你都体会得到,不是吗?
——告诉你个秘密,每次我欺负你的时候,我自己也能体会到你有多疼。
——我们是相爱的,我们的心也是相通的。
——两个人都体会得到,相爱的人,心灵相通。
这股疼痛让小北的身体开始痉挛,痉挛到她的手指开始勾起来。而那把顶在冰冰高挺胸口的瓦尔特,也在这阵痉挛里被她的勾动的手指击发了。
砰!
司徒冰冰
在这枪声里,司徒冰冰的身体随着一颤,她觉得胸口仿佛被一个小拳头重重打了一拳。
就像在孤儿院时,她用身体挡住那些坏小子打向小北的拳头时一样。
子弹从她的后背穿出来,带着喷出的血。
胸前那颗高挺的乳头化为肉泥,裹着鲜血,溅了小北一身一脸。
——小北,可惜以后没法让你再咬我这里了。
司徒冰冰迷迷糊糊地想,觉得这个伤口甚至没有小北咬的疼,反而有点麻酥酥的,仿佛有千万只小蚂蚁在咬啮。她忍不住从鼻腔哼出长长的呻吟,咬着牙,在那一股股热血伴着奇异的欣快感觉冲上头脑的时候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咬着牙,把抵在小北腰间的枪再次向下滑去——枪口火热,肚皮平坦,染了血的小毛毯显得更柔顺,私密的花园春水泛滥,比以往哪一次做爱的时候湿得都厉害。
“冰冰……插进来……进来……”小北喃喃着,把腿分开,甚至把胯向着枪管插入的方向沉下去。
“小北,你不是问过我会不会在你身体里开枪吗?现在,最后的一枪,要来了。”
枪管没入小北阴道的时候,司徒冰冰在心里对她说。她们嘴吻在一起,血从彼此口唇亲吻的缝隙和鼻腔一齐呛出来。
小北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话,于是更用力地回吻。但她握枪的手没有放松,从伤口的地方略略移开,再重新抵住,另一只手紧紧勾住司徒冰冰的脖子。
砰!
郭梦北
——大傻牛,你终于射在我里面了,真好。
——可惜,小北没法给你怀孩子。
——其实,蛮想给你生个孩子的,用你的卵子和我的子宫。
——不要你来怀孕,大肚子的司徒冰冰不好看,我更适合。
——唉。
小北能感觉到司徒冰冰射给她的那颗子弹留在她身体里了。
奇异的疼痛和酸胀,伴着快感涌出来,比那个什么小飞侠强多了。
虽然她知道她的阴道已经彻底被这颗子弹撕烂了,以后,没办法再做爱了,可她还是觉得好开心,开心到她一下子就高潮了。
这个高潮来得比以往所有的高潮加在一起都厉害,厉害到她的耳朵里嗡嗡响,厉害到她觉得自己眼前那片黑茫茫的雾气都散开了些。
——神啊,如果能让我再看她一眼,该多好……
小北心里这么想。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所有剩下的血一下子被这个高潮通通点燃了,开始剧烈地,不可遏制地颤抖。她不知道一下子哪来的力气,仿佛一条被网离水面的鱼,尽力地挣扎着,修长的腿缠上来,死死地盘在司徒冰冰腰间,用血肉模糊的下体贴着她牛仔裤硬硬的裆部,拼命地摩擦着,沙哑地,发狂般地呻吟。
她那只枯瘦的手死死抓着司徒冰冰的背,断掉的指甲插进司徒冰冰的后背,嘴贴上来,仿佛一只贪婪的树袋熊。
汗渗出来,泪淌下来,手里的扳机不由自主的扣下去。
砰!
司徒冰冰
“小北……”司徒冰冰睁大眼睛,松开了手里那把依然插在小北身体里的鲁格,抱紧怀里的瘦弱女孩,身体向前摔倒,压着她一起在跌在那具白色的钢琴上。
她听见那些琴键发出的凌乱声音,听见小提琴琴颈折断的声音,听见弹壳崩飞的声音,听见两把手枪双双落地的声音,也听见了来自小北和自己的呻吟悲叫的声音。
她看见了小北用力睁开却迷迷蒙蒙的眼睛,看着小北苍白的却嘴角翘起的嘴唇,看见小北瘦削的脸上溅上的浓稠鲜血和那些自己的乳房内部的黄色脂肪组织,或许还有些紫红色地的心脏碎片。
她的心。
司徒冰冰知道,现在,她俩就快死了。
她觉得自己的血很热,但是小北的身体更热。在她高挺却已经残破的乳房上,两个弹孔紧挨着,血汩汩地流,流了小北一身。那些挟杂疼痛的欣快感觉,宛如一波波的水浪,随着怀里小北的挣扎一浪接一浪地扑上来,让她窒息便在窒息中和她紧紧纠缠,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蹬踢,随着她呻吟,随着她抽搐,透不过一丝气息。
嘴里却是小北的舌头,激烈地搅动,带着浓重的血腥,畅快淋漓。
她忽然好想小北再咬她一口,于是她用力地把舌头顶进了小北的嘴里,顶在她的上下牙齿之间。
——郭梦北,咬我,再咬我一口。
咔嚓。
——好疼,真好。
司徒冰冰迷迷糊糊地觉得,小北这一下子可能把她们两个的舌头都咬断了,可这又怎么样?
她忽然想傻笑,紧紧地箍住了在怀里牵动的那个热乎乎黏糊糊的瘦弱身体。
或许是因为这疼痛,让司徒冰冰忽然觉得眼前一下子一片金灿灿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神啊,如果把我的视力给她一点点,让她再看我一眼,该多好。
郭梦北
水边,琴旁,血里。
两个浴血的身体纠缠,互相需要,互相索取,互相抚摸,互相缠绕。
爱的感觉,没有语言,彼此也明白。此刻只是这样便足够,彼此就是彼此。血流在一起,心跳在一处,一起加快,一起更快,一起到顶点。
颤抖,呻吟,痉挛,缠绕,携着手攀上峰顶,再携着手飞起来。
小北觉得自己眼前一下子全黑,再一下子,她便看到了明媚的蓝天。
阳光很亮,洁白的云朵不时飘过,水波荡漾,眼前,满身鲜血的短头发女孩和长头发女孩紧密缠绵,沉醉在那个永恒的拥抱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小北开心地笑起来,她忽然看见对面,司徒冰冰赤着上身,挺着骄傲的胸,穿着牛仔裤,脸上的笑傻乎乎的,正朝她伸出手。
这让她笑得更开心了,于是便也把手伸过去。当她们的手再次牵起来的时候,这两个身体就在小北的目光里渐渐地化成同一股青烟,不分彼此。
留下的,只有染血的钢琴和破碎的小提琴,堆在一起的鲁格和瓦尔特,还有那两具死死抱在一起,已经失去生机的肉体。她们就这样拥在那一大汪血泊里,随着那一下下不时的机械牵动,扬起一圈圈血红的涟漪,荡漾,然后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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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12 蝴蝶 La Papillon]
红蝶
“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
它的美荣,就像草上的花……”
红蝶倚着门框,自言自语,匕首握在手里,隔着那件已经变得血污斑斑白色的吊带衫顶在肚脐的位置。
她手上微微用了点力气,把刀尖所触的布料割破了,让刀尖直接顶在她那个精巧的,浅浅的圆形肚脐上。刀刃依然冰冷雪亮,血迹斑斑,有她的也有菲儿的。
——妈妈,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的血就是从这里流进我身体的,不是吗?
——妈妈,今天这里的一切,这里的这些血,你都看见了吗?
身边,不远处,倚着墙睡着的,是菲儿。她的头歪向一边,长头发披散着,赤裸的躯体上仿佛穿了一件鲜血和伤口织就的血红色礼服,长长的睫毛垂着,嘴角有笑。
屋外的泳池里,曲凡性感迷人的躯体背朝上漂浮,看不到她身上的那几个弹孔,只是还有血从她身下涌出来,然后在周围的水里渲染开来,让她湿漉漉的白色吊带变成暗红色,浅蓝色的牛仔热裤变成葡萄紫色。她的那颗头却是仰面朝天的,眉目鲜活,表情释然,长头发在脑后的水面上散成一个乌黑的扇形。
泳池边,那架白色的钢琴上溅了不少新鲜的血液,仿佛一幅白雪红梅的写意国画。旁边,是翻倒的琴凳和摔裂的小提琴,交叠在一起的鲁格和瓦尔特手枪,还有那依旧紧紧抱在一起,躯体交缠,嘴唇吻在一起的那两个浴血的身体——长头发的短头发的,健美的和瘦弱的,穿着牛仔裤的和赤裸着的,闭着眼睛和睁着眼睛的。只是,她们俩都笑得好开心,和从前一样,或者说,比从前什么时候都开心。
——嗯,妈妈,我想你都看见了。
——现在我知道了,很久之前,在你和爸爸认识之前,你也在那个楼上的天台吹过风,在那个床边的十字架上杀过人,在那个不大的泳池里游过泳,在那架白色的钢琴上弹过曲子。
——还有,你和爸爸,是在那间房里有的我,不是吗?
——今天,我要做一件二十多年前就该做的事情了。
她想,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用力,把刀向内推了几毫米,让刀刃把她那个精巧的圆形肚脐平平分成两半了。
红蝶觉得这种疼痛很特别,热辣辣的,和身上其他的伤口的疼痛都不一样。
她皱起了可爱的眉毛,轻轻吸了口气,重新念了那段她刚刚并没有念完的话。
“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
它的美荣,就像草上的花。
草必枯干,花必凋谢……”
杨梦菡
“你念的是什么?圣经吗?”杨梦菡轻轻地走过来,故作轻松地问,但是却没刻意掩藏话里的惋惜。
她的披肩发显得有些乱,稍稍把脸遮住了一点。她的眼睛显得很亮,黑白分明的,甚至比以往更大了一点。但是,她看那倚在门边的娃娃脸女孩的时候,眼睛里却满是惋惜。
“彼得前书,”红蝶的声音微微有些虚弱,“虽然我不喜欢读圣经,但是这几句话我还是蛮喜欢的,很带感,不是吗?如果单从这几句看,写这些话的那一位,说不定也是个冰恋者,哈哈……”说话的时候,这个娃娃脸女孩的面部肌肉稍微颤抖了几下,杨梦菡发现她似乎又把那把匕首往里推了推。
这让她觉得心很疼——完成了那个可能委托人都没觉得有可能完成的任务之后,有一刹那她觉得很轻松,但是也只是一刹那,因为她真的不想面对后面的这个对于她这样一个高级杀手来说应该简单到不值一提的事情。
这件事情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里,而现在,看着眼前人,杨梦菡觉得自己的心开始被这块大石头压出裂缝,渗出血来了。
她觉得红蝶从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像个被父母遗弃在街边的无助的小女孩,无助到哭也哭不出来,甚至比那天她蜷缩在血泊里睡的时候更无助。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个女孩子好受些。
她叹了口气,挨着红蝶的身体坐下了。
“喂,梦菡你说,好看吗……她们?”那个小小的,血迹斑斑的女孩身体贴上来了。
“嗯,好看,每个人都是。”杨梦菡苦笑,“真正的美人嗜血,你那个朋友给这个聚会取的名字,真贴切。”
“是的,可能你不知道,她也死掉了,昨天晚上。”红蝶仰头看了看天,“知道吗?本来我觉得已经没希望找到你了,所以拜托她帮我安排一个死亡party,结果呢,她或许是被自己的创意打动了,又或许有一点点想和我一起最后看一次星星,总之她自己参加了那个party,而我终于放了她的鸽子。她那边也是,十几个人,一晚上,每个都很美,可是……”
红蝶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身体也颤抖了一下。杨梦菡几乎能听到那把刀分开皮肉的轻微声响,然后,她听见红蝶继续说下去:
“死或许不很难,而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死掉,却真是一件残忍的事情,这对我不是第一次,我在美国的时候也是……那个时候,为了找你,我始终在疯狂作死,希望你的那个组织最终派你来了结我,但是,我自己没死,我的很多朋友却死掉了,在我眼前……那天,你答应我以后,我以为起码这次我可以做先告别的那个了,虽然不负责任,可是……唉……想不到,先是菲儿,然后是那两个家伙,都过来找我告别,还有曲凡姐……还是剩我一个,最后才走……哈哈……好难受……可是,我高潮了……今天,好几次……曲凡死的时候,菲儿死的时候,小北和冰冰死的时候……嗜血者……嗯……美人……嗜血……伍凌……你这家伙……”
她的身体又颤抖了下,现在,杨梦菡发现那把匕首留在她体外的刀刃只剩下一小半了。
“那天晚上咱们的确很疯,你喝了我的血,我也喝了你的,像你说的,如果对于吸血鬼,这就是咱们的‘初拥’。那个时候,其实我就有感觉,我逃不出你的手心了。”她说着,感觉红蝶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倒,于是她用一只手把这个虚弱的,伤痕累累的女孩子的身体扶住了,然后,她用空着的那只手给自己点了支烟。
“或许,而且我猜,你刚才不是没有要求蒋宁那家伙给你一枪,”红蝶点点头,用鼻子轻轻吸着杨梦菡喷出的烟雾,随着咳嗽,“虽然一样嗜血,可我比吸血鬼幸福,至少,吸血鬼没办法死,但是我可以……今天……终于……可以了……梦菡……帮我撑一下……腰……”说着,她咬了咬牙,双手开始用尽全力把最后的那点刀身往里推。
杨梦菡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但终于按照红蝶说的,抵住她的后腰往前推,制止了她身体本能的后缩。
她听见那把刀从里面刺破肉体再穿透皮肤的声音,也终于看到那把匕首的刀柄碰到红蝶的白色吊带衫了。大量的血从伤口的四周渗出来,把红蝶的吊带衫的下摆染成一片绚烂的红。
“好疼……可是……我又……高潮了。”红蝶把可爱的眉毛随着疼痛皱起来,呻吟的声音很轻。
“小蝶,你何苦……你这是怕我言而无信吗?”杨梦菡皱眉,“我答应帮你做那件事,就不会反悔……虽然我真的想……何况你帮我……找到了……”
“孙峥的妹妹……出乎意料,是个黑丫头,嘿嘿……”红蝶笑起来,似乎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杨梦菡……知道吗?有时候……你显得傻呼呼的……我才不担心你说话不算……否则,你早就扔下那个瓶子……自己解脱了……我只是很贪心,想多体会一点,也想……记住那些人……在我身边死去的那些……还有,因为我爸爸死掉的那些……原来,刀是真的可以穿透身体的……当时,你那朋友……陈晓静,就是这样扎到……我爸爸的……不过……我没她的勇气……把刀捶进身体里去,所以我只能……”
她说着,忽然抬手把杨梦菡嘴里的烟抢下来,塞到自己嘴里,深深吸了两口,然后一下子咬住那个烟蒂,把刀刃用力地向旁边推。
她的手在颤抖,那把被她小腹皮肉咬住的刀几乎没有动。
“刚刚……帮菲儿的时候……没这么难的……我好废物……梦菡……帮我……帮我一下……”
杨梦菡叹了口气,抓住了红蝶握刀的手,用力向自己怀里拽了一下。
“嗤拉。”
刀刃终于把这个娃娃脸女孩的小腹割开了一刀两三公分的横向伤口,而缠住刀身的那些莹润的小肠,也随着被割断了一些。
“这是为了她?周茗茗?”她问。
“嗯,小雷……她肚子里的男孩子,她和他,都值得被我记住。”红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爸爸对不起她,我死了,见到她,用这一刀请她原谅……还有,变成蝴蝶的时候,茧……总要割破,不是吗?”红蝶手扶着微微颤抖的刀柄,声音显得有点虚弱,但是眼睛却更明亮也更清澈了,“梦菡,陪我进去,我要在那间房间里……知道吗,那是我出院之后……重新……装修的,就是为了今天。”
她说着,一只手扶着墙,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下子腿软软地倒下去。
杨梦菡皱着眉,一把把她扶住了。她觉得心里似乎已经完全被一些灰色的东西塞住了,让她觉得没法呼吸,所以她再次点了一支烟,闷闷地吸了两口。
“刚才那刀,我可能把腿上的肌腱……割断了……不过,我知道……梦菡……你会在我身边,所以……我也……不需要……再走路了……哈哈……抱抱我……”这个娃娃脸的女孩子笑着说,声音断断续续的,孩子似地朝杨梦菡张开双臂。
“嗯,”杨梦菡点头,把烟衔在嘴里,弯腰,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拖起她的腰,一下子把她抱起来。烟灰随着抖落,撒在她袒露的左胸上,血蝴蝶的翅膀落上炽热的灰,闪烁着熄灭。
红蝶被烫得眯了眯眼睛,却只是笑,“梦菡,被你抱着,感觉很好呢……”
她说着,抬起两条手臂环住了杨梦菡修长的颈,头靠在她的臂弯,微微合上眼睛,但片刻便睁开。
“想再看看她们几个?”杨梦菡问,没等她回答,就先抱着她向走向泳池边,再走过那台钢琴,然后,她抱着红蝶走进那间房间,缓缓地经过门口倚墙睡着的长发女孩,才最终向着十字架对面的那张已经浸透鲜血的床走过去。
她发现红蝶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四个女人的尸体,那眼神里充满了眷恋,甚至有些贪婪。与此同时,她听到红蝶开始断断续续地哼一首歌:
“Pourquoi les poules pondent des oeufs?(为什么母鸡会下蛋?)……
Pourquoi les amoureux s’embrassent?(为什么情侣要亲吻?)……
Pourquoi les jolies fleurs se fanent?(为什么漂亮的花会凋谢?)……
Pourquoi(为什么)……”
杨梦菡知道那是法语,但是她听不懂。
——但是,无所谓了。
聂远
“Pourquoi les poules pondent des oeufs?(为什么母鸡会下蛋?)
Pour que les oeufs fassent des poules.(因为蛋都变成小鸡)
Pourquoi les amoureux s\\u0027embrassent?(为什么情侣要亲吻?)
C\\u0027est pour que les pigeons roucoulent.(因为鸽子们咕咕叫。)
Pourquoi les jolies fleurs se fanent?(为什么漂亮的花会凋谢?)
Parce que ça fait partie du charme.(因为那是魅力的一部分。)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 (为什么会有魔鬼又会有上帝?)
C\\u0027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是为了让好奇的人有话可说。)
……”
那辆Rolls—Royce穿行在斑驳的林荫里,速度不算很快。
音响里稚嫩的童音和低沉的男声交错,一问一答,听得开车的男人随着微笑,眼角那些浅浅的鱼尾纹也随着绽开。
这个可能是聂远很久以来第一次关了电话让自己清静,第一次不用蒋宁或者司机小张,而是自己驾驶这辆车,也是第一次在开车时听自己和女儿都喜欢的歌。
他想起了聂鑫小时候,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女娃娃,穿着红裙子扎着羊角辫嘟着小嘴唇,小脸肉嘟嘟的眼睛水汪汪的,也喜欢这样拉着他的手问这问那,问到了不该问的,比如问到妈妈到底去了哪里或者这几个叔叔为什么头顶红红的还有那个大姐姐为什么睡着了之类的,他便这样用不相干的话叉开。
然后,这个小女娃娃长大了一点,学了汉语学了英文了学了法文,他总是会在她床头给她读睡前故事,后来就陪她看电影。
海蒂和爷爷 ,天堂电影院 ,这个杀手不太冷 ……
还有这一部,Le Papillon,蝴蝶 。
——鑫儿常常问我,为什么不是La Papillon,因为她觉得只有女孩子才像是花蝴蝶。
这是他第一次当爸爸,他原以为只有他会这样对孩子答非所问或者故意引导到一些积极的方面去,但是看到电影里的那个喜欢问问题的小女孩和那个做蝴蝶标本的白胡子老人,听到这首歌,他才知道,可能所有的家长都一样。
“Pourquoi le feu br ûle le bois?(为什么木头会在火里燃烧?)
C’est pour bien r échauffer nos coeurs.(是为了温暖我们的心。)
Pourquoi la mer se retire?(为什么海水会退潮?)
C’est pour qu’on lui dise \\"Encore.\\"(是为了让人们说“再来一次”。)
Pourquoi le soleil dispara ît?(为什么太阳会消失?)
Pour l’autre partie du d écor.(是为了地球的另一边。)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为什么会有魔鬼又会有上帝?)
C’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是为了让好奇的人有话可说。)
……”
那年,鑫儿五岁,给圣诞老人写信要一只装在水晶球里的红蝴蝶,写不出来就画,他花了不知多少时间,让手下几乎跑遍了半个地球,买到了一模一样的,在平安夜放在她的床头。
那年,鑫儿七岁,他带着她和菲儿一起出去踏青钓鱼捉蝴蝶。两个女娃闹着要骑马,结果马惊了。他抢下了哇哇大哭的菲儿,鑫儿却从马上摔下来。她忍着不哭,腿上却打了三个月的石膏。
那年,鑫儿九岁,已经开始长高的她第一次看到两条腿之间流出的血,吓得在洗手间哭着喊爸爸。他手足无措地满头大汗地抱着这个女娃娃,帮她擦血教她用卫生巾,然后去买关于青春期的书给她读。
那年,鑫儿十四岁,那个下雨天,偷跑出去和那个比她大三岁的小眼睛女同学一起出去和两个男生过夜。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事后呆呆地看着鑫儿睡过的那张床上的那片处子血,等到鑫儿和那个男生分手之后三个月,再对他不感兴趣,才把那臭小子抓了来,关在水牢里活喂了家里的那五条大狼狗。
那年,鑫儿十六岁,大学寒假里在农村做义工,第一次知道因为爸爸的“骆驼基金”让那么多穷孩子有学上,所以亲手给他做了一个陶土烧成的烟灰缸。
那年,鑫儿十七岁,偷偷去他旗下的夜总会做公主打工,从酒客的嘴里,第一次知道她爸爸原来不只是和那些叔叔伯伯开会,不只修桥补路做慈善,而是还干其他的事情,所以不管不顾地冲到办公室和他大吵,挨了他一耳光然后摔碎了他桌上的陶土烟灰缸。对了那天是那年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 。
那年,鑫儿十九岁,和新朋友小北,冰冰聚会回来,醉醺醺地不小心进错了房门,看到里面正被他骑着的孟爽,在他面前手淫的吕绿还有对面屋梁上晃晃荡荡尿水淋漓的女死囚,只是笑了笑,说了声打扰了,你们继续玩,早生贵子,就带着那两个目瞪口呆的丫头转身出去把门轻轻关好。
那年,也是鑫儿十九岁,就在那件事情过去后第三天,是他的生日。鑫儿给他亲手烤了蛋糕,端着红酒祝他生日快乐,然后说爸爸没事,鑫儿大了,以后鑫儿可以帮爸爸做事,也想听爸爸心里那些不喜欢对别人说的话。
当然,还有,那个下雪的平安夜……
前面是红灯,聂远把车停下来了。
所有的这些事情,仿佛一个个五彩斑斓的记忆球,有一些金色的,一些蓝色的或者红色的,还有少数紫色或者暗绿色的,忽然一下子都涌到他脑子里,撑得他的脑子都快爆炸了 。
还有,他记得,这些时候,每一次,鑫儿都曾经在梦里哭着喊妈妈。
——小娜,我曾经努力地想做个好爸爸,可是我失败了。我想要的太多了,而且,像你说的,其实我已经活成了最让自己讨厌的样子了。
——小娜,好快啊,一转眼,我们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
——小娜,我终于那件事情,其实我早该这么做了。我找了很多理由,但其实只是我没勇气。
——你生下她的那天,就想到会这样了,是吗?或者说,那个时候,你就希望我这么做了。是吗?
——鑫儿能好好的,就够了。
——何况,小娜,你知道吗?宁儿,那个声音很像你的女孩子,她可能有了我的种了。
——是不是儿子,无所谓了。有没有其实也无所谓了。为了那些虚幻的理由和借口,我说过太多谎话了。
——她告诉我的时候我差点就放弃那个想法了,还好你看了我那一眼,还好你给了我那个嘲讽的笑。
——我不该贪这么多的,能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就不错了。
——给了宁儿那一次之后,我就想明白了,也真的下了决心了。
——小娜,这次是真的了,这次我真的下定决心做那件事了。
——嗯,今天,一会儿,我会去原来你的那栋小别墅。今天鑫儿、菲儿约了宁儿一起在那里聚会,宁儿说,如果我过去,会给鑫儿一个惊喜。
——也算是临别的礼物吧,能看到她们一起开开心心的样子,看一眼,我应该就没遗憾了。
——你……会生我气吗?
——你发怒的样子,也好美呢。
聂远想着,长长吁了口气,开始静下心听那首歌的后半部分。
“……
Pourquoi le loup mange l’agneau?(为什么狼要吃小羊?)
Parce qu’il faut bien se nourrir.(因为它们也要吃东西。)
Pourquoi le li èvre et la tortue?(为什么兔子和乌龟赛跑?)
Parce que rien ne sert de courir.(因为只是跑没什么用。)
Pourquoi les anges ont-ils des ailes?(为什么天使有翅膀?)
Pour nous faire croire au P ère No ël.(为了让我们相信有圣诞老人。)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为什么会有魔鬼又会有上帝?)
……”
这让他有些出神,蓦地,他听见一阵尖锐的喇叭声,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已经在路中心停了好久。
他苦笑,让车子开始启动,而后面那辆出租车却已经冲到和他并排,放下车窗来用食指指着他骂。
换一个场合,他可能会让这样一个粗鄙的司机从这个城市彻底消失,连同那个坐在出租车后排的,呆呆木木却有点眼熟的圆脸短发女生一起。但是今天他忽然不想,反而抬手朝那还在喋喋骂个不休的司机致歉,笑了笑,然后就那么看着那辆出租车耀武扬威似地提速开走。
——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带着女儿,不要这么多,其实也很好。
——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聂远想着,忽然觉得阳光很亮,便把眼睛眯起来。
红蝶
弧形的落地窗被宽大而厚重的红色丝绒窗帘遮掩了大半,只留了不宽的一道缝,阳光便从这道缝里射进来,照在红色的弧形墙壁和那张已经浸透鲜血的圆形大床上,显出一片灿烂的金红。
红蝶倚着床背,血污斑斑的吊带衫和牛仔热裤凌乱地贴在鲜活而娇艳的身体上,左边的乳房坦出来,没沾到血的地方,皮肤白而娇嫩,左乳上血色的蝴蝶和插在小腹上的匕首一起,随着呼吸起伏。
小腹上的那个伤口虽然很深,但是不长,所以到现在也没有肠子流出来。
——不过,也够了。
“知道吗?聂鑫,你真狠,对自己是,对我也是。”在她身旁,杨梦菡的声音闷闷的,“这件事,比让我挖出谢小雪的眼睛还难。
“嗯,我知道,对不起。”红蝶苦笑,盯着杨梦菡的眼睛,“漂亮的大眼睛姑娘……红玫瑰……你看什么呢?满面通红,一副……发春的样子……现在……我的样子很狼狈……不好看吧。”
“其实和我第一次在飞机上见到你时差不多,你的眼睛很干净,而且,你也很美。”杨梦菡苦笑,但是语气很真诚,“其实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你是故意让那个金发女人看到你的箱子里的那些美金还有那个按摩棒的,是吗?”
“不全是,美金是给她看的,按摩棒,是给你看的……在我拍的那些小黄片里,我用它插过自己很多次。”
“现在呢,需要吗?”
“你在,不需要了,所以……扔了。”
“那本书呢?紫红色封皮的那本,现在想起来,你似乎在把它翻出来后从来都没看过。”
“那是我一个朋友送我的礼物……昨天,我给自己整理遗物时,烧了……那书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闻的。”
“我不明白。”
“我的那个朋友几乎花了两年的时间,用自己高潮时候的体液把这本书的前四章都涂满了 。”
“哦?我猜,她死了。”
“对,在一个岛上,我们是同一个比赛的竞争对手,她在比赛中胜出了,而我失败了,所以她吃到了那颗红苹果……在她被穿刺上了烧烤架之后……”
“说给我听听,我有点好奇……”
“杨梦菡,我真心相信你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所以……我要帮你一把……因为,如果我……再说下去,可能就等不到你……动手了……我知道你开始……心乱了……否则,你不会在这个场合……梳头的……这个话题,我告诉你最后一句,一样,A secret makes a……”
“我知道了,但是,我还要问你最后一句话。”杨梦菡说着,有些手忙脚乱地想把手里那把小梳子放回牛仔裤袋里,可是,或许因为她动作太用力,啪地一声,那把尾端尖锐的小小木梳子竟然一下子折断了。
“好吧,”红蝶努力地笑了笑,看着杨梦菡无奈地把那两截碎木头随手丢开,“看在……你这么……在乎我的份上……”
“到底为什么?”杨梦菡咬着牙,神情带着三分惋惜,“他是他,你是你,你不该这么对自己的。”
“纠正……救赎……同时,也是我的……好奇心。”红蝶喘息着咬了咬牙,挤出这两个词。刀身被腹部的肌肉脂肪包裹,被肚子里迂回的小肠缠绕,每次呼吸都会疼,疼的头晕目眩,“如果当初……没有我……我妈妈就不会死……而爸爸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而如果不是我这个被诅咒的人……我身边的那些朋友……或许也不会这样……一个接一个的……在我眼前死掉……从我小时候……我的朋友……拿走我处女的……帅哥……在美国时的那些……还有……那个岛上……周茗茗,章萍,伍凌,菲儿……冰冰,小北……一个接一个……就像陈晓静……你那个朋友说的,我爸爸……会……众叛亲离……我想……被诅咒的……不单是他……聂家人……都是……或许……我早该去死了……这是……纠正……也是……救赎……把我的血,肉还有命……在这间房间里……还给爸爸和妈妈……这样,才干净……我相信……我自己做的话……即便能死掉……也拜托不了这个诅咒的……只有你……梦菡……只有你……至于好奇心……他喜欢看女孩子死,看了才会硬……我就让他看我死的样子,看他还能不能硬起来……如果……他硬了……想干我的……尸体……我还给他准备了……另外的礼物……在我身体里的……一些……活的……病毒……哈哈……”
说着,她那只一只握着刀柄的手猛然一拧,然后一拔。
那把匕首一下子抽离了她的身体,血随着溅出来,刀上的倒钩使伤口进一步撕裂,带出一小截莹润的小肠。
红蝶其实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呻吟。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于是咬着牙,挣扎着抬起屁股,“梦菡,帮我一把……太难受了……脱……脱下来……我想要……”
杨梦菡
“嗯,好。”
说着,杨梦菡就起身,跪坐在红蝶身前,一点点帮她把浸满鲜血的牛仔短裤脱下——滑过大腿,滑过伤口,红蝶的呻吟声痛苦而享受,含含糊糊地念着什么。
杨梦菡屏息,方才听清楚。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血亦有时灭……”红蝶喘息着,有更多的血从嘴里淌下来。
在她的念诵里,杨梦菡俯下身,眼前是红蝶精致的桃源溪谷。
阴毛不长,软软地很可爱,血滴挂在上面,宛如露珠。她用力把红蝶的腿大大地分开,让那个洞口随着张开,拉出寄到黏液构成的细丝。然后,杨梦菡把口鼻凑上去,闻着那炽热而迷人的少女芬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
杨梦菡知道现在这个女孩需要什么,而且她也知道,现在她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于是,她用双手扶住红蝶颤抖的大腿根,把披肩发拢到一侧,伸出舌头,缓慢但坚决地进入了红蝶的身体。
插进去的时候,她能感觉到红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那条阴道里仿佛长出了无数个小吸盘,一下子把她的舌头紧紧裹住了。
耳边,红蝶虚弱而有些哀伤的吟诵继续,夹杂着颤抖的呻吟,“一缕香……香魂……无断绝……嗯……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声音似断未断之际,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孩子忽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痛苦呻吟,把双脚踩在浸透鲜血的床上,身体一下子紧绷,炽热地下体紧紧地贴到杨梦菡的唇上,开始如痴如狂地激烈摩擦,随着大声呻吟,然后便是一股湿湿热热的春水一下子泄出来。
杨梦菡不禁一呆,好半晌,她才抬头,却一下子愣住,眼睛睁得好大。
红蝶的手在颤抖,却紧紧握着刀柄,而整个匕首的刀身已经在她高挺的胸前再次隐没,依然只剩下刀柄。
刺下去的地方,赫然是左胸那只血色蝴蝶。
那个圣诞夜,她亲手刺进去的地方。
“小蝶!”杨梦菡忽然有些情难自已,扑上去,把这个颤抖的娇小身体揽在怀里,感觉红蝶的皮肤火烫,看着那些鲜红的血从刀口溢出来。
红色蝴蝶的翅膀被鲜血浇灌,霎时间变得异常鲜艳,在刀下随着呼吸舞动,妖冶而迷人。
——这些血,也流到我的身体上了吧,现在我小腹上那朵红玫瑰,也和这红蝴蝶一样了吧。
杨梦菡想着,觉得自己一下子湿透了。她怔怔地伸手,握上了那个在红蝶胸前起伏的刀柄。
红蝶的娃娃脸一下子扭曲,仿佛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大量的汗一下子从她额头渗出来,也有更多的血从嘴角淌下,
“别拔……就这么插着,留在这里……我不想……这么快死……你还……没出手……我只是觉得……这个造型……适合我。这一刀,还是老地方……”红蝶微笑,眼睛明亮,精神忽然有些振作,“梦菡,刚才你给我的……真好,对了,知道当时……平安夜,你那一刀……我为什么没死吗?……其实你下刀很准,应该是……心脏的位置的。”
杨梦菡愣在那里,只是怔怔地摇头。
“琳子她们……给我检查的时候……发现我的心脏,位置和正常人是反的……在右边……我生下来,就是个……畸形的……怪物呢……”红蝶苦笑,“其实……我宁愿那个时候死了……也就省了这么多烦恼……不过……也好……”
“小蝶,聂鑫……你真傻,”杨梦菡的大眼睛里已经满是血丝,“你爸爸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
“爸爸妈妈生了我……这是个错误,我该把我的血肉……统统还给他们的……就在这间房里,这间他们怀上我的房间里,”红蝶的神色有些灿烂,脸庞渐渐红润,更多的血从身上遍布的伤口涌出来,眼睛却依然明澈,“但是……杨梦菡……是我自己的选择……从那个平安夜,你刺我的那一刀开始,我就决定了……以后的日子,我常能梦到你,虽然当时在被子里……看不清你的脸,可是……我一下子就……爱上你了……”她皱了皱眉,抬手,轻轻握了杨梦菡有些冰冷的修长手指,“我找得你好苦……但是……在候机室的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了……我躲在你旁边……的厕格里……手淫……真是……忍不住……杨梦菡……死在你的身边……你的手里……这是……我的梦啊。”
“那个平安夜的事情是真的?”门口的声音清冷,却发颤。杨梦菡回头,红蝶抬眼,看到门口伫立的黑皮肤短发女孩——头发凌乱,眼睛里有血丝,脸上有泪痕,嘴唇上有鲜红的血印,神色之间再没了高傲,反而显得有些憔悴。
蒋宁
蒋宁其实原本是想去接干爹的。
杨梦菡告诉她的那些事情让她怕极了,因为在这个故事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再没一点点逻辑上的错误。
比如干爹所说的,那间不知道在哪里的医院。
比如干爹所说的,睡在那间医院里的,不能和任何人接触的,她的姐姐。
曲凡死之前,虽然似是而非的承认了干爹所说的那个故事,但是,在杨梦菡的版本里,曲凡说的所有的话,都可以有另一种理解。
“我害了鑫鑫,是因为我打心里看不惯老爷……她爸爸,也就是你干爹做的事,但是他是我的主人,我答应过我师傅要替我那个早死的师姐保护他,不能做对他不利的事情,而且还要陪他三年,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做那个选择,两不相助自己离开……至于我害了孙峥,是因为我当时当断不断,如果那天晚上我一枪杀了她,她或许没有后面的那些长久痛苦……总之,我知道我自己该死,所以我回来了。”曲凡说着,忽然叹气,耸了耸肩,眼神有了些少见的黯然。
——所谓当断不断,害了姐姐,她的原本意思是没想到放了姐姐一条生路之后,却会让她在异国他乡死得这么憋屈。
——换了我是曲凡,假如我知道未来会是这样,我也一定会一枪打死那个傻子。
——曲凡,你是这个意思,是吗?你不和我说明白,只是为了自己寻死,然后把说这些话的权力留给那朵红玫瑰?还是这也是你答应你师姐的事情之一?
——还有,两不相助,曲凡你说过两不相助。如果是两不相助的话,如果姐姐那时是在保护鑫儿小姐,那曲凡不应该是开枪打了她的。
——更何况,姐姐的字,还有我们之间的秘密,孙橙和孙柠,这些事情,连干爹也不知道。从干爹第一次上我,到现在,除了最后一次,我都遮住了身上的柠檬味道的。
蒋宁其实不在乎干爹做过什么,比如他对陈晓静做过的那些事,比如对王欢她们做的那些事,比如对那些死掉的女人做的那些事。甚至,如果有一天干爹告诉她,她姐姐孙峥早就不治,甚至她姐姐根本就是干爹亲手杀的,她蒋宁也不会怨,因为她有思想准备。
因为干爹是帮她报过仇,也真心对她好的。
她依然会做她的夜叉,帮他杀人,或者吃鬼,帮他怀孕,生子,然后在合适的时候,用她设想的那种方法结束掉自己,用自己的血和肉把他犯过的那些罪背负起来,再洗掉,换他和他在乎的儿女一辈子安好。
——但是,为什么连这件事都骗我,从开始就骗我?
——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当然,我不会欠你,你对我的好,我会还给你。
——用这条命。
——其实,能没有任何包袱地死掉,没有遗憾地死掉,就像司徒冰冰和郭梦北一样,是好事。
——对了,还有鑫姐也是。
直到亲眼看到聂鑫之前,蒋宁的脑子里始终是这样乱哄哄的。
眼前的场面让她打了个寒颤,无论是墙边已经开始变冷的菲儿小姐,还是床上那仿佛一团蠕动的血肉的鑫儿小姐。
——她还没死,但是,她很快就要死了。
蒋宁僵立在门口,看着床上的聂鑫费力地用手肘把身体撑起来一点点,也一点点看清了她的那双依然清亮的眼睛,还有那张丝毫没有意外表情的,因为疼痛稍稍抽动的娃娃脸。
“嗯,蒋宁,你来了。”她说,“梦菡……都和你说了吧,那个平安夜……还有……关于你姐姐……你和冰冰,都误会曲凡了……我爸爸……我爸爸……他……说谎……”说着,聂鑫忽然开始喘息,手扶住胸口的刀柄,一阵咳,呛出了一大口血。
“他的事,我自会找他问。”蒋宁依旧冷冰冰的,“鑫姐,你是好人,你不该死。”
“不要叫我鑫姐,我也不是好人……凡是杀人取乐的人,都该死……我爸爸该死……我当然……也该死……”红蝶苦笑,眼神里却一下子带上了一点祈求,“只是……爸爸……有他自己的路……也该让他……自己选结局……蒋宁……如果可以的话……你别动手杀他,好吗?曾经……我也是这样求灵儿……我姐姐的……而且……我答应过妈妈……到我死……我都会……保护爸爸的……”眼光闪闪,带着一丝恳求。
而蒋宁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了。
她其实想说点什么,比如再去干涉一下聂鑫的生死,或者至少祝她走好,或者告诉这个马上就要死掉的女孩子,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对她爸爸。
但她始终没说话,只是默默转头,走出去。
她决定就在门外等着里面这一切结束,然后等着那个男人来,陪着他看完这一切。
所以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床上的两个人一眼,终于转过头,走出了这间已经被血腥味充满的红色房间。
出门的时候,她没有回头,随着她的脚步,她的铁灰色裤子滑落到了脚边,然后,是她的黑色内裤。走到泳池边的时候,她停步,稍稍把腿分开了一点,弯下身,把一些闪着银光的东西一个个地塞进自己下身。
不很疼,只是微微发凉,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红玫瑰,鑫姐的事情拜托你了。我想,我们这两只蜘蛛也不会再见了。
这个时候,她想。
杨梦菡
“梦菡……同样的事……我也要拜托你。”
看着再次躺下的红蝶用充满乞求的眼光转向自己,杨梦菡倦倦地吐了口气,“不管别人,我反正是累了……孙峥交待我办的事情都办完了,马上,你的事情,我的最后一个委托也结束了,我太累了,想休息了,就睡在你身边,也很好。”
“嗯,那就好……梦菡,我有点想妈妈了……我生下来就没见过她,只看过她的自画像……她……好漂亮……梦菡,梦菡,过来,最后一件事,拜托你……”红蝶眯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呼吸忽然急促,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变小,只剩下嘴唇的翕动。
于是她把耳朵贴上来,仔细地听,皱起眉毛,咬住嘴唇,点头,然后叹气。
——也好,如果你喜欢,就这样。放心吧。
她想。
“梦菡……我是不是太贪婪了……也太……疯狂了。”
她听见耳边红蝶的声音大了点,于是她把头抬起来,看着红蝶那双已经开始有些黯淡的眸子,摇了摇头,然后俯下身,吻了吻红蝶满是细碎汗珠的额头。
“真好……谢谢你……梦菡……原谅我……这么任性地……爱上你……现在……帮我……结束吧……我相信你的子弹……是银色的……”她拉住了杨梦菡的手,眼睛忽然大大地睁开,眼神一下子涣散,“我……很不中用啊,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好疼……不过也……梦菡……我要……给……”话没说完,忽然剧烈地喘息,脖子直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天花板,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把胸挺起来,胸口的刀随着她的喘息一下一下地起伏,血一股股地溅出来,仿佛是红色的小喷泉。
杨梦菡没再说话,只是把手从红蝶的手里抽出来,拿起枪,走下床,稍稍站远了一点。
她看到红蝶似乎用尽全力,把两条腿用力地分开了一点点
“砰!”
一声低低的枪响。
红蝶的身体随着弹跳了一下,少女最珍贵的地方血尿飞溅。
杨梦菡呆立,平端的枪口冒起一阵青烟,瞪大眼睛看着床上红蝶挣扎的躯体。她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向双腿之间捂上去,脚面仿佛抽筋般紧紧绷着,一下一下地用力蹬踢,似乎有些不情愿,又似乎在享受人间至乐。
血,混着尿,鲜红鲜红的,从那两条已经不自觉夹紧的腿中间流下来。那个娇小的身体就在这血红色的床上翻滚,挣扎,时而伸展,仿佛一条正在结茧的毛毛虫,时而又蜷缩,仿佛子宫里的婴孩。
红蝶
红蝶把嘴张得好大,却喊不出声音,眼睛睁着,紧紧皱着眉,表情似笑非笑。
她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但现在,却还是绯红满脸,有泪流出来,有血呛出来,斑斓而绚丽。
那把死死钉住那个蝴蝶纹身的刀,只露出一个漆黑的刀柄,在胸口随着剧烈地呼吸起伏,血色的蝴蝶在刀下倔强地飞舞。
——嗯,这是我想要的,我终于得到了。
——妈妈,这感觉……好奇怪。
——伍凌,别吃我醋,我知道,咱们两个之间的暧昧,实际上是因为咱们太像了,而咱们也都是自恋的人。现在,你该为我高兴。
——菲儿,冰冰,小北,看着我。
——给我带来死亡的,是我……爱上的人呢。
那颗子弹对于下身的撕扯有如火炭,一刹那完全破坏,一刹那瓦解冰销,也便是同一刹那,红蝶身体中积蓄的所有感觉和所有情绪一起爆发——哭、笑、悲、喜、疼痛、享受、一时间五味杂陈,不可辨别不可名状。
疼痛,裹着强烈抽搐的畅快,夹杂着一丝娇羞,一下子随着血脉奔涌。胸口的刀,周身的伤,刹那间呼应,火辣辣的疼,或浅或深,或断肠或刻骨或铭心,一时随着爆发,如同一张血和欲交织的大网,一下子把床上红蝶挣扎的娇小身体紧紧网住,然后渐渐收紧。
网中的身体便随着挣扎,残忍的致命快感在随着血管,在身体里左冲右突,冲击心脏,冲击大脑,一下子让她迷乱,一下子让她清醒,一下子让她疼痛,一下子让她快慰,然后再从周身的伤口涌出来——床品也是血样的鲜红,血在身下扩散,微微有些发黑的血色晕圈一点点不规则地扩大。
红蝶直直地挺着脖子,张着嘴,却吸不进半点空气。一双眸子睁得好大,眼前的视线却是渐渐模糊,只是变幻出五彩斑斓的光影。
她感觉自己的血在流,周身的疼痛却开始消解,变成一种奇异的,残忍的欣快感觉。恍如一朵云,一下子把她托起来。朦朦胧胧地,她看见了床边的杨梦菡,看见了这个披肩发女人肚脐上垂下的黑蜘蛛,还有小腹上纹着的红玫瑰。
当然,她也看见了床上的自己,看清了那只被那把匕首死死钉住的红蝴蝶。
——梦菡,你会按我说的帮我安排好,我知道。
——不管你有没有爱上过我,哪怕一点点,都好。
——能有你帮我做这件事,我已经没有遗憾了,你看,我就要变成红蝴蝶了。
——还有,老爸,一会你看见我的时候会怎样,已经不是我该想的事情了。
——其实,我也很爱你,你可能是我唯一真正爱过的男人。
——所以,我希望你……
——现在,我飞走了,我要去找……
红蝶觉得自己越飞越高,眼前倏然明亮,绿草如茵。
菲儿在笑曲凡在跑伍凌在闹,冰冰和小北滚在一起缠绵。
不远处,是一匹正仰首长嘶的枣红马,马上坐着的是个红衣女人,披着火红色的长头发,美丽却英气勃勃,笑着,丢下手中的酒杯,朝她张开双臂。
“妈妈……”红蝶笑着,开始放开双腿奔跑,扑上去拥抱,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蝴蝶翅膀。
于是她笑起来,挥舞起翅膀飞过去。
飞起来的时候,红蝶听见最后一声沙哑的嘶叫哑在自己的喉咙里。
床上,那个女孩子身体忽然剧烈地一颤,然后完全瘫软,娃娃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完全放松,头便朝一边歪过去。眼睛合着,嘴角在笑,眼角有一滴泪垂下来。
太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射进来,照在她的血污斑斑的躯体上,映出一圈淡淡的,血红色的美丽光晕。
聂远
几乎能看到远处那幢白色别墅的时候,聂远的心里忽然狠狠地一疼。
不奇怪,从前也有,但是这次比那次都剧烈,剧烈到让他不得不把车停下来。
硝酸甘油在口里融化,味道清凉而辛辣,疼痛缓释的时候,透过幽蓝的防弹玻璃,他忽然看到一只大蝴蝶正翩翩地绕着车边飞舞。
蓦地,他很好奇,便放下窗玻璃。
那只蝴蝶飞进来,翅膀鲜红,如血,挥动之间,在他指尖洒下了一点晶莹闪亮的血红鳞粉。
他忽然觉得熟悉,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仿佛是很久之前他装成圣诞老人送给女儿的那个水晶球里的那只,又好像是鑫儿胸口纹的那一只。
——可是,又似乎都不是。
就在他一怔之间,那只蝴蝶便翩然飞走。
他把头随着探出车窗,然后干脆开门下车。他很想再看一眼这只红蝴蝶,但是,她却已经飞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没来过。
甚至,连他指尖的那一点点血色鳞粉也消失了。
——进去吧,鑫儿在等我,宁儿也是。
——至少,最后,做一点让她们高兴的事情吧。
——小娜,等着我,再等等我。
他想着,把车再次发动。CD里的歌声,也随着再响起来,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换做那个老男人向小女孩提问了:
“……
Pourquoi notre coeur fait tic-tac?(为什么我们的心会滴答?)
Parce que la pluie fait flic flac.(因为雨会发出淅沥声。)
Pourquoi le temps passe si vite?(为什么时间过得那么快?)
Parce que le vent lui rend visite.(因为风把他们吹跑了。)
Pourquoi tu me prends par la main?(为什么你要牵着我的手?)
Parce qu’avec toi je suis bien.(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温暖。)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为什么会有魔鬼又会有上帝?)
……”
[newpage]
[chapter:10.13 黑 Black]
杨梦菡
就这样站了好半晌,杨梦菡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间房间里已经被血腥味充满了,让她觉得有些气闷。床上,那个娃娃脸的女孩子已经再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了,她睡在那里,上身白色吊带已经被血染得有些发黑,左边的吊带滑落下去,露着那只纹着红蝴蝶,深深插着匕首的赤裸乳房,下摆卷上去,小腹上的伤口张着口子,有一小节小肠探出来。
她的下身是赤裸着的,大腿根上有一道深可及骨的刀割上。一部分修剪整齐的阴毛被子弹烧得有些焦糊打卷,那个小小的,可爱的阴蒂已经被子弹捣成了一团肉泥。
但是,阴道还完好,可以用。
——就像她要求的一样,当然,她还要求了更多事,所以……
杨梦菡想着,走过去,弯下腰把这具显得比活着的时候更小的女孩尸体抱起来,然后向着窗对面的个深棕黑色的X型十字架走过去。
她觉得红蝶似乎比刚才更重了些。
——嗯,这是因为她没办法再勾住我的脖子了。
她想着,终于把红蝶放在那个十字架上,然后开始认真地把她的四肢固定住。
那身体没有僵硬,静静地听凭她的摆布。这让固定变得很容易。就像上次她们在这里时一样。
只是,杨梦菡需要随时用肩膀撑住红蝶的胸口,免得她向下软倒滑落。
肌肤相接的过程中,杨梦菡感觉到这个女孩的身体就这样一点点软下去。
四肢大大地分开,变成一个X型,这让红蝶的阴部完全露出来了——如果来个男人,稍稍用力,就可以轻易地插进去。
那天晚上,杨梦菡也看过红蝶被绑在这个十字架上让那个男人肏,当然,她已经忘记那个男人的名字了。
固定红蝶的脚的时候,杨梦菡下意识地舔了舔她的脚心——上次,她曾经在这里帮红蝶把扎进那里的碎玻璃拔出来。
那件几乎被血染黑的吊带并没有脱掉,被血黏在她的躯体上。杨梦菡想了想,终于按住红蝶的左肩,握住那把匕首的刀柄,费了一些力气把那把刀拔出来。
倒钩上带了一些碎肉,但是没有太多的血喷出来,只是稍稍淌出来了一些。
杨梦菡用这把刀把红蝶的吊带衫的肩带割断了。那块小小的,黑红色的布料没有脱离红蝶的身体,只是滑下去,斜斜地挂在红蝶的打开的胯上。
——嗯,这就够了。
——最后……
她想着,握着匕首站起来,踮起脚尖,捧起红蝶冰冷的脸,在她的唇上亲了亲,然后,她站到这女孩的身体一侧,抓起她的头发,用力向上拉,直到她的脖子被拉得直起来。
这个时候,这个被缚在十字架上的小女孩仿佛抬起头和画像里她的妈妈面对面了。
杨梦菡让红蝶保持了这个姿势将近三秒钟,然后咬了咬牙,用匕首抵住了红蝶被拉得直直的脖颈,然后用力切下去。
整个房间里都很静,只有女人的呼吸声和刀刃切割骨肉的吱吱声。
可杨梦菡仿佛也听到红蝶的呼吸声音了。
刀已经开始卷刃,杨梦菡割得很用力也很认真,足足花了十分钟,她才把那颗头颅彻底割下来。
她就这样抱着这颗头颅,吻了又吻,直到用舌头把她的娃娃脸上的血污都清理干净了,才整理好了红蝶的已经凌乱的头发。然后,她用手攀上了那个泛着深沉血污的,暗黑色的十字架,看见了那个十字架上方的,固定在墙上,平伸出来然后尖头再向上挑的一根生满铁锈的黑色铁钩。
她愣了愣,抬起手臂,把这颗头颅挂上去。然后她退下来,珍而重之的捧住了红蝶那只纹着红蝴蝶的乳房,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匕首沿着那条已经存在的伤口一点点插回去,直至插到没柄。
——小蝶,这就是你最后想要的样子,想给你爸爸妈妈看的样子,是吗?
——就这样,把骨肉还给他们了?
——刚才你是不是变成蝴蝶在旁边一直看着我?我感觉到了。我听到你喘气了。
她想。
然后她看着红蝶的头,解开了牛仔裤的口子,把上缘向下推,直到阴毛上缘。腰肢有力,肚皮平坦,雪白细腻,微微有汗。肚脐不深,很洁净,蜘蛛形状的脐环垂下来,黑玛瑙的质地,晶莹润泽。下面,血色的玫瑰妖冶地绽开,对比鲜明,醒目而魅惑。
就像她第一次给红蝶看她的纹身时一模一样。
“你常说,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小蝶,其实,我还有个小秘密,或者说职业习惯。不过或许你已经知道了,whatever……”杨梦菡甩了甩荡到额前的头发,“每个死在我手下的人,都会得到一朵红玫瑰,算是我的礼物,无论男女。今天我没带花,可是你能得到那朵最好的玫瑰……我想,我可能是爱上你了,所以……。”
“那,有玫瑰给我吗?”门口传来的声音低低腻腻地,有些熟悉,把杨梦菡对红蝶说的话打断了。
杨梦菡一怔,回头,看到靠门站着的那个留着短头发圆脸的女孩子——身量不很高,皮肤细腻,不是很漂亮,但是五官很独特。她上身穿一件浅黄色丝绸质地的吊带衫,领口开得有些深,微微露了一线乳沟,晶莹的水晶项链在胸前掩映,下身是一条清爽的亚麻长裤,赤脚穿一双白色中根系带凉鞋,秀美的脸,带着有些痴迷的笑,唇微微有些颤。
在那条亚麻色长裤双腿结合的部位,有一块浅浅的湿斑。
“星儿?”
陈星
“三点五十五,星儿你很准时。”高个子的披肩发女人的脸上显得有些落寞,“正好,我刚刚把该做的都做完了。不过,你说你的玫瑰,是什么意思?我不大明白。该是我给你交待的才对。+”
“这间屋子布置得真有些像吸血鬼的房间。”陈星言语间答非所问,信步走进来,没有避开地上那些浓稠的血。
一边走,一边看。
她从玄关那里靠着墙裸着身子死掉的长发女孩身边走过去,不时转头去看床头的那副油画,然后判断出画里画的并不是这个刚刚死掉的女人。
——颅骨的形状,肌肉的线条,眉毛,都不一样。
——还有,那副油画显然是很多年之前完成的,那上面用了一些真的血,涂在那女人脚下的土地上,那些血已经变成深黑色的了。
然后,她停在那个床头柜旁边,仔细地看那个多头烛台和那个粗粝的尖头木椎。
烛台上,每个烛碗都仿佛一个小小的酒杯,里面大概是烛泪,但都是黑红色的,仿佛血渍。而那个木锥子的尖端,也是同样的黑红色——和床对面的那个十字架一样。
直觉告诉陈星,那些可能都是真的人血。
——可能过一段时间之后,今天洒在这间房间里的这些新鲜的血,墙上的地上的床上的十字架上的,也都会变成这种暗沉的黑色吧?
——冯茜那里也是吗?
——那么,我的血呢?
陈星想着,忽然浅浅地笑了下。
她感觉杨梦菡有些低落,和之前每次见她都不一样,甚至低落到没有再追问她关于玫瑰的那句话。这个女人汗津津的小腹上的那朵红玫瑰始终在随着她的呼吸起伏,而她那双大眼睛总是在看着十字架上的那具没有头颅的尸体。
那只红色的蝴蝶仿佛被那把刀钉在那具无头尸体的左胸上,而现在,那只蝴蝶身上的那些浓稠的鲜血也开始渐渐干涸了。
“上次来时,我见过她的。刚才,你和她做爱了,在这张床上,是吗?”陈星问,然后指了指那张已经同样被鲜血浸透,开始显得发黑的床。
“嗯,然后我亲手杀了她,按她自己想要的方式。”杨梦菡叹了口气,“这是她的最后一场party,她把这叫做‘美人嗜血’。”
“美人嗜血吗?是啊,她真美,外面的她们也是,今天真是好美的一天……”陈星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十字架,然后把眼神移开了,开始慢慢地继续开口,像是在对杨梦菡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醒的时候,梦到孙莉跳海的样子,那时候你在我身边,我们做爱了,很舒服。然后我起了床,去墓园给婷婷送她的吉他,陪她呆了一会。我答应替她把另外一把琴还给梅梅的,所以后来我去了莺燕轩,也顺便把婷婷那张CD取回来,昨天月儿她们出发时我借给她的。但是我晚去了会,怕正好遇到月儿回来,打扰她。还好,我去的时候,那里没有别人,月儿已经挂在她的卫生间里,手腕割开了,和崔滢一样,一墙一地的血。在去莺燕轩前,我先去了琳子那里,到的时候韩露已经在那里给琳子拍照,琳子就和她自己说的一样,翘着二郎腿夹着香烟坐着死在她卫生间的马桶上,她旁边……”
“默儿呢?”杨梦菡终于开口,把陈星的话打断了。这三个字她说得声音很大,但继续说下去时,她的声音就又低下去,“就是琳子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坐在轮椅上那个……”
“她也死了。”陈星直截了当地说,“跪在浴缸边,头浸在水里淹死的,样子也很美。听韩露说,她应该是自己站起来,然后自己一步步走过去的。”
“是吗?”杨梦菡摸了支烟出来,点了好几次才点着,然后迫不及待地深深吸了一口,随之开始剧烈咳嗽,咳到透不过气,咳到眼泪都出来,仿佛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抽烟一样。
——很多事情原本就知道,而且知道了还会心痛,却忍不住还要问,似乎巴不得有点奇迹发生。
——可惜世界上没太多奇迹,人却总是对自己不好。
看着杨梦菡的狼狈样子,陈星想,她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的杨梦菡和去看那录像的自己没什么区别。
陈星今天没有带烟——在出租车上她很想抽,于是抽了出租司机的一支烟,没和他做爱只是给他口交了——现在她又想抽了。
于是她走过去,抬手把杨梦菡嘴边的烟拿下来放进自己嘴里,然后把那个她从杨琳那里拿来的水晶瓶子递到了杨梦菡手里。
那个水晶瓶子现在变得更沉重了一点,里面的六颗眼球交错缠扰,红的红,白的白,黑的黑。
“这个瓶子,怎么……”
“我在琳子那里见到的,我记得之前这是你身上的东西,就顺手拿回来给你,我想琳子和默儿不会有意见,还有,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这里面只有四只眼球,现在,是六只了,快装满了。”
“默儿和我说过,会把她自己的眼睛也放进去,只是我没想到这瓶子还会回到我手里。”杨梦菡紧紧握着那瓶子的瓶颈,低着头盯着那瓶子里的东西看,眼睛睁得比刚才更大了,“星儿,谢了。”
“没什么,其实是我应该谢你,现在我知道了,你让冯茜最后很舒服,这个,我给不了她的。”陈星说着,向后退了两步,重新把身体倚在墙上了。
“你看了那录像了?”杨梦菡终于把头抬起来,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闷,“星儿,对不起。”
“嗯,从月儿那出来,找了个男人陪我回家看的。”陈星说着,“别说对不起,那是你该做的。我知道冯茜死的时候很舒服,看的时候那男人在肏我,虽然技术很一般,但是看着冯茜,我还是高潮了。”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我们说好了的,一会我会给你个交待的。”杨梦菡苦笑,指了指地上的手枪,“你什么时候到的,还有,你说你的玫瑰,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死掉之前,”陈星朝十字架上的红蝶指了指,“我看见你对她开枪了,还有外面的那一对,所以我忽然也想试试。”说着,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把深黑色的手枪,向杨梦菡递过来,“其实知道你没有玫瑰花给我的,毕竟我是突然袭击,那朵最好的玫瑰,你给她就好,我不用。不过我无所谓,而且我也没有酬金给你,红玫瑰。这就算是你给我的交待。你给冯茜的那一朵,已经很好了,嗯。”
——冯茜,我想试一次,如果成功了,也很好。
——起码,能和你的样子比较像,而且,杀死我们的会是同一个人。
——为了这个,不死在家里,应该也可以吧。
——可是,真的会成功吗?
她想,把那个抽剩的,带着孱弱火光的烟蒂丢在了脚下那片显得有些发黑的陈旧血泊里,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杨梦菡
“Come on,每个都是这样。”杨梦菡看着这个短发女孩子,呆了呆,苦笑,“不过,最后了,也无所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不过,我要先做一件事。”
她说着,探手把枪接过来,随手放在自己身下那张被血污浸透得有些发黑的床上,然后,把那个瓶子的玻璃塞子打开了,托在右手里。
“她们都很美,每一个都是。”星儿看着瓶子的那六颗眼球,认真地说,“比我的眼睛好看多了。”
“或许。你能把她们带来,真好。知道吗?我还以为我没机会再见到她们了。”杨梦菡坐在床上,把腰挺直,甩了甩头发,用右手托住瓶子,把左手的食指在眼前伸出来,指甲指着自己左眼的眼角。
她的眼神很亮,黑白分明神采灿烂。
“梦菡,你要干什么?”星儿抬起眼帘问,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很多年前我们就说好了,四双大眼睛,永远在一起。我想做这件事好久了,放心,不影响瞄准的。”她平平淡淡地说,然后,把一绺头发衔在了嘴里。
“噗!”
那根手指决绝地插进眼眶,贴着眼球上缘滑进去,只发出这一声低低地闷响,夹杂着星儿那声低低地惊呼。
杨梦菡却只是在鼻子里闷闷地哼了一声,终于还是没有再出声呻吟或者哀叫。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变成桃红色了。
——还有,孙峥,这真的好疼啊。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其实杨梦菡身上很多地方都受过伤,可是她觉得那些疼痛加起来也比不上这次。
这种前所未有的疼痛让杨梦菡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咬住牙,让自己的身体没有向后倒下去,同时,右手用力,把那个水晶瓶子握得更紧。
依稀间,她听见有呻吟的声音,她知道,那是星儿的声音。
——好疼,可是,还不够。
她把自己的下嘴唇咬住了,然后,用那根插进眼眶的手指狠狠一勾。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指甲把那些神经和血管切断的声音,也几乎能感觉到左手食指指肚的奇怪触感。
于是她没有再犹豫,就这么勾着手指把那个炽热,滑腻的球体从眼眶里掏出来,然后把其余几根手指凑过去,把那个圆东西虚握在虎口处,向外扯,一直到它后面拖着的那条肉乎乎的尾巴完全离开了她的眼眶,才小心翼翼地把左手里的东西凑近右手中紧握的那瓶子的瓶口,然后一点点让它滑进去。
她觉得觉得左脸上热乎乎黏糊糊的,而左边视野一下子黑掉了一小半。于是她用力地把剩余的那只右眼睁大,和那颗正向瓶子里滑落的左眼对视。
那颗眼珠圆溜溜的,完完整整,后面拖着一小段丝丝络络尾巴一样的神经组织,黑白分明,带着新鲜的血。
她觉得这有点古怪,但是也还好。因为她已经这样看了孙峥和谢雪好几天了,今天还这样看到了陈晓静。
——现在我也看到自己了,你们三个,我的一部分已经来了。
让眼珠滑进去的时候,杨梦菡仿佛感到了来自那三个好朋友的拥抱。她觉得暖暖的,但是身体却还是颤抖了一下,几乎拿不稳那个瓶子。
她不敢冒险,于是有些颤抖地把手里的瓶子放回到身边的床头柜上。然后她想了想,没有塞上瓶塞。
她感觉自己的脸庞还在因为疼痛而不停抽搐,于是就有血随着脸上肌肉的抽搐流到嘴边。她顺其自然地吞咽下去,再伸出舌头把嘴角的血也舔进去吞下。
喉咙里一下变得很咸也很黏,但是这些血似乎给了她一点力量,让她的身体稳定了些。于是,她抬手把自己的披肩发,拨了一部分到眼前,遮住了左脸上已经变成血洞的左脸——那些头发一下子就被血黏在她脸颊上了。
然后,她把身边的枪拿起来,用剩下的那只眼睛去看那个依然靠在墙边的短头发圆脸女孩子。
——她发现星儿的一只手按在胸上,另一只手探在紧紧夹住的双腿之间,而眼睛却盯着那瓶子。
星儿似乎在哼什么调子,这种调子,在她们做爱的时候她就听见星儿哼过。还有,她分明看到星儿手掌下的亚麻裤料上晕出一圈淡淡的印痕。
“星儿,冯茜说得没错,你真的不是个一般的女孩子。”杨梦菡抿了抿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了点,“本来想问有没有吓到你的,现在看,应该问你觉得我好不好看。”
“嗯,很好看,这是我第一次看这个。”星儿的手并没有停下来,夹着粗重的呼吸,显得声音低低地有些发腻,“我猜你很疼,可是,为什么不出声音?和我做爱时也是。”
“习惯了。”杨梦菡觉得自己对左眼的疼痛更适应了一点,“好了,现在我该做你要求的事情了。”
“如果不方便,不用勉强,我是心血来潮而已,本来我每天都该回家的。” 星儿的身体颤了一下,微微显得有些僵直,后背紧紧抵住墙,片刻后,才放松,而她的手也停下来了,“做你想做的就好,我不介意当个观众,看着你走。”
“本来我也是打算给你一个这样的交待的。但是现在想想,一会这里还会有一个不让人喜欢的人来,所以,其实在这里让你先死掉也不错,我想你不会在乎谁对你尸体怎么样。”杨梦菡让自己的颤抖彻底停下来了,而且对于这种视野也适应了一点,“放心,我的手不会抖,而且,瞄准时也是用一只眼睛的。”
“那,剩下的那只眼睛,会留下吗?”星儿抬起眼睛,“一会可能没机会问,有点好奇。”
“不会,我们四个说好了,最后一次聚会了。你看,我们四个,现在七只眼睛在里面,彼此部分,谁是谁的,其实都看不出来呢。”杨梦菡摇头,看了看星儿,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瓶子,“最后那只,等到开完枪之后吧,我也没法看到似四双眼睛完全在一起的样子了……好了星儿,我还有两颗子弹,你要打哪里?打几枪?”
“就打这里吧,打一枪就够,你应该给自己留一颗子弹的。如果可以,别一下打死我,剩下的,让我自己慢慢体会一会。”星儿用一只手把左面的乳房稍稍托起来一点,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然后,她不再说话,把眼睛也眯起来了。
“其实即便两颗子弹都给你也没问题,不过,听你的。”杨梦菡点头,握住枪,却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那个立在床头柜上的那截短短的尖锐木桩和上面已经变黑的血,“第一枪打完之后,如果还想要,不用说话,向我竖下中指就好。”
说着,她已经把眼神收回到自己的目标上,盯住那被星儿自己托住的,高挺的左胸,直到那张不算漂亮却很独特的圆脸显得模糊。
她想都没想,那根抠出自己眼睛的手指便忽然发力,把那个乌黑颜色的扳机扣下去了。
聂远
走进那幢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色小别墅的院门时,聂远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发现那是一个有点变形的子弹壳。
这让他的心揪了一下,但是片刻后,就放松。
——鑫儿曾经说过,今天在这里会让冰冰、小北和宁儿比枪法的。
——比枪法怎么可能不用子弹呢?
——神经过敏而已。
他想,抬头望了望天。
夏天的午后,四点钟,炎热退去,阳光明亮,蓝天澄澈,耳边有啾啾的鸟鸣。
这让他觉得很舒服,来之前心口处的那一点点滞涩仿佛也在这一瞬间一下子通畅。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
——有青草的味道。
——有池水的味道。
——有花香的味道。
——有女人的味道。
——可是,为什么还有血腥的味道?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砰砰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水边是那架钢琴,看起来很新但是其实很多年了,而且没有一点变音也不显一点陈旧。谁都知道钢琴不该放在水边的,风吹日晒又潮湿,天知道他为了保养这架琴花了多少钱。
它的音色还是和以往一样好,它的颜色也还是和以往一样白。
——可是,现在它为什么开始发黑了?
——不对,不是黑,那是深暗的红。
——那是……血吗?!
——钢琴旁边那两个女人又是谁?
他脚步踉跄地冲过去,眯起眼睛,才看清那两个叠在一起的女人身体。
短头发的个子高而结实,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牛仔裤,她怀里,那个长头发的女孩赤裸着,稍矮且瘦。两个人缠在一起,仿佛没什么能把她俩分开。
她们身上的颜色和钢琴上的颜色是一样的。
那是司徒冰冰和郭梦北,那两个经过他考察,从孤儿院接出来给鑫儿做朋友的女孩子。
他觉得鑫儿从小有很多朋友都不好,很多都被他换掉了,也有些自己死掉了,但是这两个一直在,善良也单纯,干干净净的甚至是傻呼呼的,傻到他一句话就可以让那个司徒冰冰跑到美国好几年。
所以他能放心让这两个女人拿枪,还有一个让他放心的是伍凌,可是那女人已经在昨天晚上死掉了。
——鑫儿的朋友本来就少,你们两个也死了,鑫儿不就没什么朋友了?或许,也只有一个菲儿了。
——不就是在海天楼杀了几个男人吗?几条肮脏的虫子而已,何必为了那些人去死呢?
——我不是已经让蒋宁放过你们了吗?
——好多血啊,虽然身上地上钢琴上的血开始变黑了,可是泳池里的水还是红的。
——这两个女孩子的样子,比海天楼的那些死掉的脏女人强多了……
他觉得脑子有点乱,心跳得很快,想告诉自己不该对于女儿的朋友动心思,但是人的本能很强大,所以他的眼睛并没有从那两具紧紧缠在一起的尸体上移开,而且,他觉得身体的某一部分开始膨胀。
很快,这种膨胀就让他觉得有些发疼,因为他看到了泳池里飘着的那具尸体。
那个女人穿着牛仔热裤和短牛仔上衣,里面似乎配了吊带,看不清,因为她是背朝上漂在水里的,只能看到那两条健美的腿和丰满的臀,脖子的断口已经没有太多的血吐出来。
旁边漂漂荡荡的,是她的头,黑色如墨的长发几乎把她的面庞完全遮住了,看不清面容。
他想不起这是谁了,但是他忽然对这里的局势有了新的猜测。
——或许池子里的这女人是刺客,在对鑫儿不利之前,被这一对挡住,虽然她俩死了,可还有宁儿在。
——对了,宁儿,一定是她做掉这女人的。
“宁儿!宁儿!!蒋宁!!!”
他喊。
他的眼睛变得通红,身体变得火热。他想看到蒋宁的脸,也想看到她的身体,更想听到她的声音。
然后,他听到了,那种稍稍有点高亢的,长声的呻吟声。
和他记忆里那个女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呻吟声。
——太好了,宁儿还在,那鑫儿也一定没事,这就够了。看来我的推测没错。
——鑫儿估计是在房间了,那最好。
——我忍不了了,我忍不了了!
——小娜,我不想忍了,今天我也不需要忍了!
他从那些已经开始发粘的血上踩过去,朝那呻吟传来的地方奔过去。
那是游泳池的另一端,距离那幢白色小楼最远的位置。
那个短头发的黑皮肤女人就那么靠躺在躺椅上,衣衫不整,胸乳尽露,裤子挂在左脚脚踝上,两条腿放肆地分开,一只手在胸前,一只手在裆里。
他觉得蒋宁的样子有点怪,他似乎从没看到蒋宁这么放肆过。
但是无所谓,他其实是喜欢蒋宁这种毫不压抑自己的样子的,所以他冲过去,一下子压在那个黑皮肤的女人身上,一口吻住了她的厚嘴唇。
蒋宁那长长的,高亢的呻吟声被堵在的喉咙里,变成一种古怪的,呜呜的闷哼声。
这声音变得和这栋泳池别墅的原主,那个他日夜想念的红头发女人一点都不一样了,可他不在乎。
他感觉出蒋宁的手离开了她的乳房和阴蒂,开始颤抖着去解他的裤带。于是他把身体向后移开了一点点,方便她手上的动作。
已经硬到发痛的男根被那只依然冰冷的,少了一根小手指的手握住的时候,他任由蒋宁的厚嘴唇离开了他的唇,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宁儿,鑫儿在哪?水里那女人是谁?那两个丫头为了鑫儿才死的?”
那只手开始用力地撸动,撸得他有些疼。
“鑫姐和索菲小姐在里面,冰冰和小北是自杀的,没有为了谁,只是为了她们自己。水里的人是个女刺客,我和司徒冰冰一人打了她一枪,不过最后一枪是她自己开的,割下她头的也是她自己。”蒋宁说着,撑起身体,把嘴凑近了那根火烫的东西。
“干爹今天很硬,比之前要蒋宁的时候都硬,看来这个场面干爹很喜欢。”她说,声音显得没那么冰冷,却拖出了一些醉酒似的长音,“蒋宁也喜欢,蒋宁还比干爹多看了索菲小姐的尸体,满身是血,和蒋宁脑子里的娜姐有点像,所以蒋宁也从来没这么兴奋过。”
这些话钻进了他的耳膜,然后传到他大脑里,明明是汉语,但他听来却仿佛是一串他不能清晰理解的古怪音节。弄明白这些音节的意思花了他不少时间,而这个时候,蒋宁已经从躺椅上坐起来,半闭着眼睛,含着他的鸡巴拼命吞吐。
“宁儿,松口,带我去看鑫儿,鑫儿她……”他把双手按在蒋宁肩上,试图把她的身体推倒,但是这个给他口交的女人身上却硬得如一块玄铁,怎么推也推不开。
这让他很急,也很怕,但是他胯下的那根东西却越来越硬——这个身体硬如玄铁的女人,似乎只有舌头是软的。口腔和舌头构造出的那片近似真空的负压,让他觉得自己的龟头要爆炸了。
“宁儿,求你了……放开我……让我进去。”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力,声音里竟然带了一丝哀求。
在他的哀求里。蒋宁终于把嘴松开了。但这与女人没有容得他抽身,就又用那只残缺的右手把他的阴茎握住了。
“蒋宁说了,蒋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要过,也从来没见过向今天这样硬过。鑫姐在休息,她不想有人打扰,我想她更希望现在有蒋宁陪干爹。”他觉得蒋宁的样子和今天上午的时候变了很多,这让他有点害怕甚至有点畏缩。
而蒋宁则用另外那只手在他肩上一撑,整个身体就一下子挂在了他身上。
他也终于知道,除了嘴,这个黑皮肤的短发女人的阴道也是柔软和火热的了,那里面仿佛有不计其数的吸盘,把他的鸡巴紧紧裹住了。
——好热,好热。
他的身体随着蒋宁的冲击不自主地后退,然后半坐在了地上,这让他能更清楚地看到游泳池边和游泳池里的那三具女人的尸体。
这个黑皮肤女人的身体缠在他的身上,一边拼命地蠕动,一边把一个奶子凑到他眼前。
“干爹喜欢这样子,就好,多少次,蒋宁为了干爹去杀人,用各种手段杀各种该死的或者不该死的人,干爹都没这么硬过也没这么热过,蒋宁还会让干爹更硬更热,也想让自己更疼,蒋宁想让干爹把蒋宁的乳头咬下来……”这个女人的声音开始歇斯底里,开始拼命地把自己直直竖起来的奶头向他嘴边送。
他开始向后躲,他觉得害怕,他希望自己软掉。
可是他却更硬了,因为他看见蒋宁直直竖起的乳头上不知何时已经被一根钢针贯通穿过。钢针的尖头一下子鲜血淋漓。
他忽然记起他认得这根针的,这根没有针孔,隐隐泛着五彩颜色的针,针尖后面有一排细细的倒刺。
——这针,小娜用过,小娜死了之后,那个自己找上门的,她的大胸师妹也用过。
她们说,这针的名字叫做蜘蛛蛰。
“干爹,好看吗?”蒋宁的问话声在他耳边响起来,语气和她的表情一样有点咄咄逼人,同样咄咄逼人的还有她下身的越来越激烈的套动和蠕动,“蒋宁从那女刺客手里拿到的,所以把它插进自己的乳头上给干爹看,干爹应该知道这针是有倒刺的,所以拔出来的时候会很疼……”她说着,用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让自己的身体和他交合得更紧密,同时用另一只手黏住针尾,用力向外一扯。
随着这粗暴地一扯,他听见这个黑皮肤女孩长长地惨叫了一声,再没有丝毫地压抑和隐忍。
随着这粗暴地一扯,他觉得她那条火热的阴道也随着紧紧地一缩,箍得他的阳具狠狠一痛。
也随着这粗暴地一扯,他看见那颗勃起的黑色乳头随着这粗暴地一扯一下子被撕裂了,几乎有一半的肉挂在那根针上。
他以为蒋宁会到此为止,但是这个短头发女人却用力地把挂在那根针上的残肉甩掉,然后一回手,把那根带血的针再次插进自己的乳头。只不过这次,这根针是直着从乳头的最高处插下去的,只留了短短一个尾巴在外面,那个已经残破得不像样的乳头,随着她的呼吸,一颤一颤的。
“宁儿,你……你说的那个刺客是……”
他没有把话问完,蒋宁的厚嘴唇已经死死地贴住了他的嘴唇,开始不要命地亲吻,而她的身体就缠在他的身上,发疯似地提落。
他越来越硬,也越来越怕,他已经知道那根针是谁的了,所以他也知道水里的那具尸体是谁的了。
——曲凡!
——她来干什么?他和宁儿说了什么?
——宁儿知道她姐姐的事情了吗?
——这个疯女人,为什么要现在回来?
——今天我其实已经打算对蒋宁说了?虽然知道蒋宁有了之后我犹豫了,可是和她分开后我也想通了。
——我已经什么都不要了,曲凡你这个疯女人,最后给我留点尊严好不好,千万别……
——聂远,其实你早就该……
那个黑皮肤的女人身体起落得更疯狂,他知道自己该停下,但是他的身体却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主动抽插。
——该死,该死,该死啊!!!
他的手开始狂乱地在自己的裤带上摸,但他的手马上就被蒋宁握住了,同时塞进他手里的是把冰冷的手枪。
“干爹在找这个吗……干爹想在这里开枪打死蒋宁……就最好……在蒋宁……高潮的时候……”
蒋宁松开了口,但是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捉着他的手,把那把银色手枪的枪口塞到自己嘴里了。
“啪!”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终于一下子甩开了蒋宁的手,用空着的那只手狠狠地扇了蒋宁一个耳光。
蒋宁的头被打得向一边偏过去。在她的眼神终于因此移开的那一刹那,他抓着那把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开枪吧。
——开枪呀开枪呀!
——开枪啊,开枪啊,开枪啊!
聂远在心里说,他的手指在颤,在那一刹那,他觉得死死缠着她的那个火热的,黑皮肤的身体也在颤抖。
和以往不一样,那女人没有半点阻止他的意思,只是转回头望着他,漆黑的瞳仁里仿佛有两团火,又好像藏着两根针。
两根和“蜘蛛蛰”一模一样的针。
他觉得自己的头被蒋宁的眼神刺得有些发痛,而他的鸡巴被蒋宁裹得更痛。
他不敢再看了,他忽然只是想先痛痛快快地在这个女人身体里射出来,至于之后怎么样,他已经不愿意去想了。
于是他把眼睛闭上,一下子翻身把蒋宁压在身下,开始主动地,狠狠地插她。
他听见蒋宁开始长声呻吟,声音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他觉得那把手枪有点烫手,于是索性把那把枪远远丢开了。
然后,他开始发疯般地狠狠肏干身下的女人,与此同时,他似乎听见这个女人似乎低低地叹了口气。
杨梦菡
“连续两发哑弹,我一辈子也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杨梦菡随手把枪丢到了墙角,长长地叹了口气,“星儿,对不起,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用别的方式。”
“哦,没事,也不用了。”那个始终在靠着墙边揉胸边哼的圆脸女孩把眼睛睁开了,声音平平淡淡的,只是眼睛里稍微有点点遗憾,“本来我就不该睡在这里的,这种临时的决定始终不容易实现,还害得你没有子弹用了……我只是想体会一下冯茜体会过的,既然不可以,就算了。刚才你瞄准我的时候,我也高潮了一次,可以了。”
“所以,你现在要回家了?”她问。左眼的疼痛比刚才更厉害了,仿佛一把电钻,不停地钻进她的大脑去,所以她只问了这几个字就不得不停下来喘息。
“很疼吧?”和从前与星儿对话时一样,这个圆脸的女孩子给出的依然是一句不着边际的回问。
这让杨梦菡忽然觉得有点想笑,但是疼痛让她的这个笑容变了形,所以她猜星儿只看到了她嘴角和半边脸狠狠地抽了抽。她知道这个笑容并不好看,但是她忽然觉得心口有点暖。
“嗯,是很疼,星儿,谢了。”杨梦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了些,用剩下的那只右眼看着星儿的那张依然显得有点呆呆的脸,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十字架上红蝶的无头尸体,“你回去吧,这里一会还要来个人,她爸爸,我觉得你在这里见他并不安全。”
“嗯,我和他一起吃过一顿晚饭,不过没和他做过。”星儿的声音平平淡淡地,边说边朝杨梦菡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乌黑的披肩发,“没事的,也只是个男人而已。红玫瑰,你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我会在这里陪你到最后。我想原本你要给我的交代就是这个。”
“谢了,原本是,但是我没想到小蝶会让他也来。”杨梦菡有点迟疑,不过马上就释然,“星儿,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可能这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吧……但我还是不想你看见他,所以,我就快点开始也快点结束,然后你就离开吧……还有,你说得没错,真的……好疼啊……”
她说着,惨笑了下,把那只剩下的右眼闭上,把手指按在眼皮上。
——没有什么再该为别人做的事情了,蛮好的,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想,这让她始终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这让她忽然很想要,就像那天红蝶把她从十字架上放下来之后一样。她用力地夹紧了自己的腿。
——虽然还是感觉很空,但是,也还好。
“星儿,如果一会我喊出声音了,别笑我。”她说。
“可是你没有枪了。”最后一句回答,依然是不着边际,一片黑暗里,她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猜是星儿在脱衣服,但是她不想再睁开眼睛看了。
“嗯,没事,我有自己的方式,嗜血者该用的方式。看着我就好。”她平静地说,顶在右眼眼皮上的手指突然用力。
“噗。”
尖锐的指甲刺破眼皮,手指与眼球亲密接触,疼痛迸发,一下子串连到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最后一丝视线,是弥漫的血红,然后便是那一片一下子席卷上来的黑暗。
——孙峥,这就是你当时的感觉,是吗?
——谢小雪,陈晓静,终于,我做到了。
——早该这样了,不是吗?
——好疼,好黑,可是,心里没有东西压着的滋味好极了。
那来自两只眼孔的疼痛深深地剜进杨梦菡的大脑,再从大脑冲到心间,势不可挡地奔涌到小腹之下,然后在那里一下子如烟花般爆炸开来,迸射到四肢百骸。
指尖随着弯曲,随着拉扯,让那颗拖着长尾巴的眼球滑溜溜地滚到掌心,滚烫滚烫,而且一跳一跳的。
她颤抖着把手伸出来,去摸床头柜上的瓶子,摸到那敞开的瓶口,小心翼翼地让手里那颗眼球滑进去。但就在这一刹那,杨梦菡忽然不由自主地开始剧烈抽搐,那瓶子被掌缘碰落,跌在地上,一下子摔得粉碎。
四个人,八只眼睛,红的白的黑的,新鲜的陈旧的,裹着那一片晶莹剔透的碎玻璃,一股脑淌在地上,不分彼此。
杨梦菡看不见,甚至连想都没去想那些眼睛的样子。听到那瓶子落地摔碎的声音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而这一声叫,一下子把她彻底点燃了。
哼声从她鼻子里挤出来,嘶声从她的喉咙里流出来,叫声从她嘴里迸出来。
——Robin,我不忍了,这是我的最后了,我也不需要再忍了。
杨梦菡不知道现在算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总之她的视野里是浓重的黑暗,但她的脑海里五光十色,绚丽斑斓。血,随着挣扎和扭动在血管里一点点沸腾,杨梦菡几乎能感觉到那些沸腾的血液正在滚起一串串大大小小的气泡,然后在哔哔啵啵地在身体里炸裂开来,带着疼痛和莫名的快慰,在周身奔走,左冲右突。
经变得发黑的牛仔裤从她腰上滑下去了一些,裹住了她的小腿,却把她的下身露出来了一些。已经被鲜血浸透的T恤卷上去,坦出了她一只高挺的胸。她身上那些曾经的伤口开始迸裂,开始有血渗出来,但是不够。
太细了,太小了,那不是她要的宣泄途径。
——小蝶,我要给自己的血再开一条路,就像上次你用那把剃刀做的一样。
——但是我需要的不是剃刀,我要的是……
那个瘦削而充满力量的躯体在殷红发黑的床褥上颤抖抽搐。已满是鲜血的修长手指在床头柜上摸索,拍出一个个暗红的血手印,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摸到那个尖锐的木桩,然后一把抓在手里。
然后,她的身体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向后倒下去。但她握着那木桩的手没有放开,反而死死地顶在自己的心口。
“我需要……这个……就是这样……”
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呻吟嘶吼,高亢得仿佛悲鸣,但是语音却含混。满是鲜血的左手,挣扎着抬起来,紧紧握拳,一拳狠狠捶下去,打在木桩的尾部。
锋锐的尖端一下子钉进了她的胸膛,身体随着鱼样地弹跳,头和腿同时向上翘起来。
杨梦菡觉得似乎有只柔软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似乎有人在把什么正在嗡嗡翕动,又黏又滑的卵形东西塞进了她的阴道里。
然后,那手便离开她的身体了。
很胀,很满,这种震动应该让她很舒服也很欣慰的。
可是她顾不上管,只是发疯般地用拳头槌着那根钉在她胸口的木桩——她知道那根木桩的尖端已经几乎碰到她的心脏,可能只需要再前进一点点,那个已经被血浸得发黑的木桩尖端就可以把那颗跳动的心脏刺穿,让那些沸腾的血彻彻底底地喷出来。
可是无论她怎么捶,捶得那木桩的尾部开始裂开,捶得那些碎裂的木屑深深刺进了她的掌缘,可那个该死的木桩似乎卡在了她的骨头缝里了,就是没法再钉深一点点。
“梦菡,我想现在你知道我的感觉了。有时候,一个人怎么去想死也死不掉,实际上,可能是缺了个帮她的人,就像你帮了我一样。我想,你也注定需要有个人帮你。”
那一片漆黑里,红蝶的声音清清澈澈地响起来,仿佛很近,就在她脑子里,又似乎很远,飘飘地荡在天边。
——原来……是这样吗?
——眼睛好疼,下身好涨,衣服好紧,血好热。
——杀人者,人恒杀之,想自己痛痛快快的结束掉,根本就是妄想吧。
杨梦菡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她也忽然知道那个注定要帮她的人是谁了。
——星儿,是你。
——其实,那个塞进我身体里的东西,已经你在帮我了。
她张开嘴,想去喊那个“星”字,但是发出的却是含混地嘶叫。
——帮帮我,再帮帮我,求你了。
——我该让你知道的。
“第一枪打完之后,如果还想要,不用说话,向我竖下中指就好。”
她想起刚刚她瞄准星儿时说的话,于是她索性放开了那个已经钉进她胸前的木桩子,拼尽全力想把自己的中指竖起来。但还没等她做完这个动作,她就听到“咚”地一声碰撞的声音从胸口响起来。
那声音几乎震动了杨梦菡全身的骨头,透过颅骨响在她脑海里。于此同时,那根粗粝的木桩尖端一下子直直地插进了她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
刺破,钉入,再穿透。
杨梦菡的身体随着这致命的一击蜷起来,然后又猛然展开,一下子绷得笔直,只有紧绷有力的小腹剧烈地收缩舒张,血色玫瑰和黑蜘蛛的舞蹈妖冶而华丽。
眼前还是那片黑暗,但是杨梦菡却似乎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那颗剧烈博动的心脏一下子爆开的样子,看到那些如烟花般四散溅开的,早已沸腾的暗红色的血。
这些血,还有那一下子剧烈迸发的性高潮,一下子把她眼前的黑暗冲破了。
她看见了梅梅,也看见了柳婷婷,看见了她们的马尾辫和淡黄色云杉面板的吉他。
她看见了躺在泳池边的谢小雪,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陈晓静,看见了倚着那支步枪立在花丛里的孙峥。
她看见了那被血浸得发黑的X形十字架,看见了十字架上方那颗似笑非笑的有着娃娃脸的头颅和缚在十字架上显得愈发娇小的无头尸体,看见了那尸体左胸上纹着的妖艳诡异的红色蝴蝶。
当然,她也看见了那个直挺挺躺在同样已经变成紫黑色的床上,乌黑的披肩发从床沿垂下去的女人,看见了那缠住她小腿的紫黑色牛仔裤和高高隆起的耻丘上的那片乌黑阴毛。看见她小腹上的玫瑰纹身和从肚脐上垂落的黑珍珠脐环吊坠,看见了死死钉进她左胸的那根已经残破的木桩,看见了她脸上那两个残忍的血洞和横流满脸的血泪。
还有,她也看见了地上碎掉的那个玻璃瓶子和在地上流做一滩的八只眼珠,也看见了旁边那双踩着棕色中跟凉鞋的,有着圆圆脚趾的赤脚,看见了她亚麻色裤子裆部那一大块明显的湿斑,看见了她正在剧烈起伏的胸和那张表情稍微显得有些空洞的,并不算太漂亮的圆脸,也看见了她手里兀自紧紧握着的那个金色的多头烛台。
杨梦菡忽然有点想对星儿说声谢谢,又有点想再提醒一下她一会可能见到的那个恶魔,但是,她却忽然看到有一片浓黑如墨的黑暗就从这间充满血腥味道的房间的地底一下子涌上来,盘旋在她脚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一张张开的巨口。
杨梦菡明白,那是她应该去的地方,她也忽然明白了,其实没必要再和星儿说什么,或许,命运就是要安排她和那个恶魔见一面,至于结果……
她懒得再想了,于是,她甩了甩她的披肩发,衔了一绺在嘴里,便纵身朝那张黑沉沉的巨口跳下去,任由那片黑暗把自己完全吞没了。
蒋宁
蒋宁觉得这个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几乎要把她吞掉了。
他的脸还是很俊,只是那双眼睛已经变得通红,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显得有几分狰狞。蒋宁不是没看过他杀人的样子,但是现在他这个样子让蒋宁觉得他似乎变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他的手还是很有力,用力地揉着她的奶子,似乎已经忘记了被她插入乳房的那根针。蒋宁觉得那根针说不好已经被他揉捏得断在她的奶子里了。
她被他捏得很痛,她被他肏得更痛。每次他顶到最深的时候,都痛。
那痛,一抽一抽的。
身体痛,心里更痛。
——干爹,无论什么事,你只要对蒋宁说,蒋宁都会信你的。
——干爹,无论什么事,你只要让蒋宁做,蒋宁都会听你的。
——哪怕你告诉蒋宁,蒋宁一直要找的姐姐其实是想杀你的,蒋宁也只是会和姐姐决裂,然后找到她再当着你的面杀了她,哪怕事后蒋宁马上自杀也可以。
——可是,为什么连这件事你也骗蒋宁?到现在也是?干爹还是怕蒋宁会因为这个反了干爹?
——那么,干爹对蒋宁说的,又有多少是真的?你对娜姐的思念?你对鑫姐的感情?你做那些事情的出发点?你对你身边的女人的看法?你对我……?
——蒋宁,原来你是这样一个傻逼。
她感觉那条火烫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子宫口,一跳一跳地,每一跳都让她疼得战栗。
她知道他快射精了,她想起她曾经多少次满怀期待地渴求他这样射在自己的子宫里——压着自己,揉着自己,看着自己,然后,射进来。
就像她今天把那把枪递给他时的那种期待一模一样。
可是……
她猛然把身体向后撤,让那根火热的东西“啵”地滑出了她的身体,然后马上她用一只手握住它,用大拇指用力压在龟头系带附近的位置上。
“宁儿,你……”那个男人充满血丝的眼睛一下子满是疑惑,还夹杂着不甘和烦躁。
当然,蒋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做蜘蛛时,她学过各种对付男人的手段,而她知道,按压这个位置可以暂时抑制男人的射精冲动,当然放开的时候他会射得比刚才更爽。
“没事,刚才蒋宁为了自己找乐子,想疼,放了点东西在身体里,蒋宁原本以为干爹不会在这里就用蒋宁的身子的,现在干爹要射在里面,蒋宁当然不会让自己的身体里有不该有的东西。”她说着,用空着的那只手探到下身,从那个湿漉漉的洞口扯起一根纤细透明的鱼线,“干爹等蒋宁一会,很快就好,另外,干爹估计也好奇曲凡对蒋宁说了什么。”
她说着,费力地把拇指和食指掏进阴道去,沿着内壁向上摸到自己的宫颈,一点点摸索,仿佛是在做一种怪异宫颈指检。越靠近,越疼,终于她摸到了那个埋在她宫颈内壁上的小小金属物体,用手指捏住,开始一点点把它摘下来。
她宫颈的黏膜似乎不愿意和这个冷冰冰的小东西分开,死死地抓住了那上面的那个小小的倒钩。这让蒋宁觉得自己的子宫开始剧烈地收缩,而这种收缩让她更疼了。
“无论曲凡对你说了什么,都……不要信。”在疼到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听见他这么说。于是她咬了咬牙。
“蒋宁当然不信她说的那些关于我姐姐的鬼话,干爹今天才告诉过我姐姐还在病房睡着……”她说,手上一用力,一下子把那个钩在宫颈口上的小小的金属东西连皮带肉地扯下来了。
那个小东西从她的阴道口掉出来,挂在鱼线上,晃晃荡荡的。
那是个银亮的鱼钩,倒刺上的血肉,仿佛精心挂好的鱼饵。
“蒋宁……你!”
“没事……蒋宁身体里有些东西不干净,这样才好。”她喘息着,觉得手里那根东西变得更热,于是苦笑,“蒋宁陪干爹钓过鱼的……知道干爹喜欢用这种几个一组的鱼钩……还有几个,埋得有些深,蒋宁想,干爹怕没有时间看蒋宁一个个……摘下来了。”她说着,一把握住了那根垂落在自己阴道口的已经变得血淋淋的鱼线,任由那个垂落的鱼钩深深扎进了自己的手掌心,然后用力一扯。
那七八个深浅不一地散落在蒋宁身体里的鱼钩一下子都被她拉紧了,那些绷直的鱼线把她的阴道口拉扯成了一个古怪的多边形。
“宁儿,你疯了!”
她看着聂远朝她挥起巴掌,却没躲,任他重重地打在自己脸上。
“蒋宁没疯……如果……蒋宁为干爹……生孩子……蒋宁的产道……会开得……比现在……还要大好多……就像……周茗茗。”嘴里的血让她说话有些不清楚,于是她索性把那些血和被打落的两颗牙齿一起吐出来,“蒋宁是高兴……因为鑫姐告诉蒋宁……她帮蒋宁找到姐姐养病的医院,她说一会儿她就会替蒋宁先去那里……看……”
她的话没说完,就已经发现聂远的眼睛就已经快要瞪出来了。于是她加大了握住那男人鸡巴的力道,让他没法抽身逃走,而她握着鱼线的那只手也再次加大了力度。
她感觉自己的子宫要被那些鱼钩扯翻出来了,她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她在呻吟,她在哀叫。
“干爹,看着蒋宁!聂远,你看着我!啊~~~~~~”
尖叫声里,一个个挂着大小不一的肉块的鱼钩一个个崩飞开,血红的或者深黑的,里面说不好就有那个刚刚孕育的小生命。
她在叫,她也开始哭,她抓着把那根鸡巴塞进自己下身的那个血窟窿里去。
“鑫儿怎么了?你告诉我鑫儿怎么了?”他在挣扎,但是怎么也挣不脱她的控制.
“鑫姐会去替我看姐姐,在那之前她会收拾一下,她很好奇干爹会不会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就像你喜欢你的那些女人一样,不过现在,干爹要先射给蒋宁,咱们说好了的。”蒋宁终于把那根东西完全塞进了自己的身体。
她知道现在那上面已经全是她的血了。
她感到那东西开始跳,她知道他马上就要射精了。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那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子宫已经没法再给他怀孩子了。
她挣扎着伸出手,把那把被聂远丢开的银色手枪抓住了。
“蒋宁,杀了我,杀了我吧!”她听见他哀求,她看见他闭上眼睛,她发现他的一些头发开始变白了。
于是她咧开嘴笑,把枪口压在自己被他阴茎高高顶起的耻丘上。
“好啊,打这里,蒋宁会和干爹一起。”她用力向下压了压枪口,确认他那即将射精的阴茎头感觉到这压力了。
然后……
“砰!”
聂远
聂远在出汗,满身大汗。
他猫下腰,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热乎乎湿漉漉的裤裆——恐惧的本能,和性欲一样与生俱来,只不过一个为了自我保护,一个为了繁衍。
或者自我保护也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然后繁衍。
就像那辆车朝着聂鑫撞过去的时候他的选择一样。
这次也是,在枪声响之前,他用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躲开了。他没敢睁眼睛,因为他不敢看蒋宁现在的样子。
刚才那一枪,这个女人或许已经把自己的屄打烂了。
“干爹真是了不起的人,所以干爹不该陪着蒋宁一起死。干爹即便不躲,蒋宁也把枪口移开了,只是干爹这一躲,这一枪却差点打中干爹的睾丸,无论如何,结束了。”那个冷冰冰的清越声音响起来,“老板,该还的,蒋宁已经都还了你,现在,蒋宁再不欠你什么了。鑫姐在里面等着你,你去看看她吧,蒋宁也答应过鑫姐不杀你的,毕竟,你对蒋宁有恩,而且,这是鑫姐这辈子最后的要求了。有些东西原本是我给自己将来准备的,现在用不到了,或者你用得到。聂远,我走了,还有些事情要做,就这样。”
他把眼睛睁开了一线,看见脚下扔着的黑色皮包和里面那些晶晶亮亮的铁刨花,也看见眼前那两条黑皮肤的健美长腿,看着那女人把裤子提起来,看着那两条腿卖开,脚步蹒跚地走远,在身后流下一串淋漓的血痕。
“鑫儿到底怎么了?”
“废话,她当然死了,你连这个都没有勇气去承认吗?”蒋宁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依稀是两个含糊不清的字,“懦夫。”
听到这两个字时,聂远的身体忽然瘫软下去,他没有再忍,更多的热而骚臭的东西从他的龟头吐出来,把他的捂着裤裆的手和挂在他腿上的裤子都弄湿了。
当然他没射精,哪怕是个正常男人也射不出这么多,更何况他一点都没射出来。
他尿了。
陈星
陈星没急着走,因为离日落还有不少时间,而她要做的事情只剩下帮那个她在泳池边遇上的黑皮肤女人把一个有着明显内脏腥臭味道的U盘插到随便一台可以联网的电脑上,而这件事估计只会最多多花她五分钟的时间,所以她索性选择留在这间房间里对着杨梦菡和十字架上的那具尸体自慰。这让她很舒服,不管是这个场景还是鼻子里的血腥味道。可是当那股尿骚的味道传进她的鼻子的时候,她后悔了。
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高潮过了。虽然她也曾经闻过尿味甚至喝掉过一整杯。
但是这次的味道还是让她很恶心。
她顺着那股味道,从杨梦菡的尸体旁边坐起来,看着那个头发半白的男人光着腚冲进来,几乎被死在门口的长发女孩绊了一跤,然后就向十字架上的那具已经变得苍白的无头尸体冲过去。
于是陈星给自己点了支烟,用香烟洗了洗自己的鼻腔和肺,让那种熟悉的味道把那些骚臭的气味替换掉一些,同时,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这个老男人。
她知道这个男人叫聂远,似乎是个比很多有钱有势的人更有地位的人,但她不怎么关心。
她也知道十字架上的尸体叫小蝶,她记得那只蝴蝶和那张娃娃脸,她看过这女孩不少的A片,只不过那个时候那女孩用的名字是Cindy。
她还知道这两个人是父女,这是杨梦菡告诉她的。杨梦菡还告诉过她,小蝶说他爸爸看到她尸体的时候可能会控制不住地想做一些龌龊事。
现在,她看见聂远把身体贴在那具无头尸体,用脸和鸡巴在上面蹭,嘴里喃喃着一个名字。陈星听不清他喊得是鑫儿还是星儿,虽然她不知道鑫儿是谁,总之她觉得他不应该是在叫自己,虽然她已经想起来了她曾经在海天楼和这个男人吃过一顿天鹅肉,和孙莉一起。
还有,她觉得那个挂在十字架上的女孩子是不会喜欢有人把尿蹭到她身上的,她想那女孩可能毋宁有条硬起来的阳具插进她身体去。
莫名其妙地,她觉得这个老男人的头发又白了一点,她也忽然觉得他和十字架上的女孩都挺可怜的。
于是她把香烟掐灭了,走过去,跪到了那老男人身下,把他的睾丸托在手心里,然后张开嘴把他的鸡巴含住了。
她觉得更臭了,但是她想起自己没有带纸巾,所以就那么伸出舌头舔,想尽快地把上面东西舔干净。
有血,有尿,没有精液。
她没所谓的,她连公共厕所的地面和便池都舔过的。
舔进嘴里的那些东西没有这么臭,而她也觉得吐在地上不礼貌,于是就都咽下去了。
可是很奇怪,陈星觉得他鼻子里的臭味更重了。
“你是谁?”那个男人问
她懒得回答,因为回答之前要松口,而松口的时候她会闻到更多的臭味。她也说不清这个臭味像什么,比平安夜时想要她的那个老民工伯伯臭多了。
“你是谁啊,你是谁啊?”
他口齿不清地继续问。
“我是一件礼物,我知道你想干你女儿的尸体,可是不够硬,所以觉得你挺可怜的,所以帮你舔舔让你硬气来好干她。”她捂着鼻子说,然后皱着眉头舔了舔他露出来的乳头,再顺着他的躯干舔下去。
——肌肉蛮好看的,可是好臭啊。
陈星终于忍不住干呕了一声,然后她放弃了这些调情的手段,只是继续把他的鸡巴含住了开始嘬。
——好软,好小。
陈星不知道自己给他口了多久,总之她觉得自己的腮帮酸了,而且她也真的受不了这臭味了。
“看来你不行。”她终于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便往外走。
“别走……别走啊……”她感觉裤脚被他扯住了,“留下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给我生儿子,我可以给你白天鹅,给你骆驼基金,给你海天楼,哪怕是龙腾……”
她把他的手踢开了。
“对不起,我没时间给你生儿子了,我也听不懂你说的这些,你是开动物园的?”她说,边说边往外走,“不过你既然要求了,我会尽量和你做爱的,但是我赶时间。先出去吧,这里被你弄得太臭了,还有你也要洗一洗。”
走出去的时候,她发现这个老男人似乎不小小把地上那一滩眼珠踩爆了几个,这让她觉得更恶心了,于是她出了门,就蹲在游泳池边吐了。
虽然那里面还漂着一颗长头发的脑袋,但是外面的空气好多了。
“我洗干净,我洗干净……等等我,等等我,小娜,鑫儿,你们看,她说要我干干净净的,这样她才愿意给我生儿子……我洗干净……”那个男人含含糊糊地说着,踉跄地走到了泳池对面,从地上丢着的一个黑书包里抓了什么东西,沾了游泳池的水,往手臂上和胸口上胡乱用力地刷。
这让陈星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她走过去,小心地绕开了那对死在一起的T和P,在他旁边蹲下身子托着腮仔细看。
她看清他拿的是个铁刨花,而且她看清了他脚边还有整整一书包的铁刨花。
这让她觉得有点好笑,因为她想起了那个用勺子杀人的神经病了 。
于是她就这么看着,直到她看到了这个叫聂远的男人手臂上和胸口上黄色的脂肪和紫色的肌肉,看见他的一颗小乳头被铁丝搓掉了落在满地的肉屑里。
陈星不知道他还会这样搓多久,但是她蹲得脚酸了,而且她知道她起码应该在日落之前回家,而她不想弄得自己太仓促。
于是她走过去,趴在他的大腿上,又把他的鸡巴含住了。
她很认真的为他口交,就像他在很认真地刷洗自己的身体。
可是没用,他更软了,也更臭了。
终于,陈星又逃开,继续干呕。这让她决定走了。
“你别走,你别走。”身后那个男人还在哀叫,“你知道我是谁的,我什么都能给你,给我生儿子,给我生儿子,我能洗干净的。”
“对不起,不管你是谁,你真的不行,也太臭了,还有,我没时间了。”
她说。
离开的时候,陈星看见聂远正换了个新的铁刨花开始“洗”自己那根软绵绵的鸡巴,边洗也边开始揪自己头上的白头发,所以她知道,这个满头白发的老疯子这辈子没法再做爱了。
“你别走……小周,王欢……你们……孟爽,吕绿……孙莉……吴迪……宁儿……鑫鑫……小娜……你们别走……不不……你们别过来……哈哈哈……啊啊……”
直到陈星走出这幢白色别墅,她耳朵里还是听到那个歇斯底里的声音。
或许会有人救下他,或许他会把自己搓成一副骨头架子和一地烂肉,又或许现在已经有乌鸦来啄他的肉和眼睛,而他坐的那块地方会烂成一块黑色的沼泽。
管他呢。
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警笛的响声,然后看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眼前一掠而过。
但是无所谓了,陈星并不关心这些,她只是想快点回家。这次是个女司机,所以不用替她口交或者和她做爱了。
这让陈星很开心,因为这可能能给她省下起码十几分钟的时间,毕竟,快日落了。
蒋宁
——姐姐,原来日落这么漂亮,像画儿一样。
——好久都没静下心来看过了呢。
站在那两条平行伸展到无限远处的铁轨上,蒋宁想。
她想起来,那个从前贪玩调皮的小孙柠是很喜欢画画的,总是会用粉笔或者蜡笔在墙上或者地上画出一些卡通人物。很多年了,今天她终于又画了一次。
那是在她从聂远那里出来,开着那辆幻影到了白天鹅的剪彩仪式,当众掏出枪打爆了周胖子的脑袋以后,用手指蘸着他的脑浆和血画在幻影的前风挡上的。
红红白白的肥头大耳眯着小眼睛。
她觉得她画得蛮传神的。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些,她或许也不会是个好学生,但可能会去画漫画,起码是个灵魂画手。
想到这里,蒋宁的嘴角牵动了一下。
她本来想笑的,可是,好疼啊。
——指头断掉的手是疼的。
——肉里插着那根不知去到那里的钢针的乳房是疼的。
——被子弹擦烂的阴唇是疼的。
——被那串鱼钩扯得千疮百孔的子宫是疼的。
——当然心里也是疼的。
好在那个曾经可能在她身体里存活过的小小生命现在不疼了。
血淋淋的灰色紧身衣弄得她很不舒服,所以她在走到铁轨边之前,把那身衣服脱掉了,仿佛一身灰黑色的蛇蜕一样扔在那里,和她的摩托车一起。让自己的黑皮肤裸露在风里——傍晚的空气带着一丝丝未褪的暑热,从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里渗进去,温温柔柔的很舒服。
不用管那些衣服了,二十分钟以后寇升和弟兄们会来收拾的——和铁轨边的其他东西一起,埋进那个她刚刚给自己准备好的,没有墓碑的,角落里的小小坟墓去。
周胖子身边自然不可能没有武警保护,原本她作为“铁骑”队长也应该是在保护的队伍里的,所以寇升他们连她的黑色摩托车也提前带来了,只是想不到这倒成为她开枪后脱身的工具。
她知道那个圆脸的女孩子会按她说的把她从吕绿胃里找到的那个U盘通过计算机连到网上,她也知道那U盘是什么——仔细如她,不可能没查过。
那里面是王欢、吕绿和孟爽拷贝的所有视频,海天楼的所有Party,吕绿的所有实验以及王欢曾经参与过的所有聂远的招待活动乃至无遮大会。当然,除了那三个女人,孙莉也好吴迪也好周茗茗也好,还有她蒋宁自己也好,各种赤身裸体,吸毒做爱、吃屎喝尿甚至喋血杀人的视频都有。
那无所谓,毕竟里面其余的女人都已经是死人了。而里面的那些男主角,各种主席台前面的高级领导或者媒体报端的风云人物,连同那个她曾经叫做“干爹”的人一起,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活着但是也快死了。
当那个U盘连上互联网后,只要十秒钟,里面的病毒就可以通过怡红快绿预留的后门,让这些高清无码看得清是谁甚至加了字幕和官网照片比对的视频占据所有主流网站的头条,同时飞入万千寻常百姓家。
就像吕绿那臭婊子自己在U盘里留言说的,这会带来一场暴风骤雨,虽然长久看可能没什么卵用,但起码会在一段时间内让这个世界干净些。
她只是不放心周胖子,因为毕竟他可以利用他的位置,化作一座肉山把这把刚刚点起的火压灭掉,而且,作为“干爹”曾经用好酒好药好肉养的狗,养狗的主子死了,狗如果不殉葬就会乱咬人。
蒋宁觉得“干爹”应该也不会愿意看到这一点,这也算是她作为“夜叉”,为聂远杀的最后两个人之一。
这样,大家就都没有遗憾了。
所以,现在也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
原本蒋宁在把周胖子爆头之后就想把那件事情做完的,但是看到追击自己的是寇升他们,她那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她临时改了想法。
在带着他们追出好远之后,她交了自己的枪,然后指着远方的铁轨要求他们给自己一点尊严——其实她蛮想像之前出任务之前和这些兄弟在来一次的,打耳光,然后做爱,就像在她的水牢里一样。
她知道如果她要求,他们会答应的。
但是她知道她没有时间了,而且也不应该让这些小伙子的体液留在自己身上,这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所以她没开口,只是在告别的时候朝他们点了点头。
而看到这些小伙子朝自己敬礼然后朝天鸣枪的时候,她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哭了——虽然这和她的“尊严”不大相符,但是她觉得不应该背着他们这些棒小伙。
——姐姐,你知道吗?蒋宁一生最幸福的地方不是和你一起在家里,不是东京银座,更不是和干爹在海天楼或者他床上,而是在那个阴暗的会有蜈蚣或者老鼠爬到身上的水牢里,被这些小伙子绑在刑具上抽耳光或者轮奸的时候。
她想着,把脸朝向西面,在阳光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望向那列似乎是从太阳里驶出来的货运列车。
“其实,活着真好,不是吗?姐姐?”
她自语,看着机车车头一点点靠近,捋了捋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咧开嘴笑了笑,然后静静地跪卧下去,头平放在枕木上。火车的轰鸣越来越近,大地随着颤动,与她的心脏同步。
可以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这个城市,所以蒋宁理所当然地知道,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有这样一列满载煤炭的列车经过。
黑黑的,硬硬的,烧起来却热热的。
和她一样。
所以,用这些东西杀死最后一个该死的人,再合适不过了。
肚皮枕在冰凉的铁轨上,有些不舒服,这让蒋宁想要调整一下,但在那一刹那,她却感受到炽热的巨大铁轮与赤裸的脊背接触,让所有动作一下子变成不可能。
“蒋宁,你活该。”
血雾弥漫的一刹那,她这么想,跪在铁轨外的两条修长的腿猛然一蹬,便一下子归于死寂……
(第十章完)